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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诞关系学》为什么幸福的家庭却养育出恐怖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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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马尔·哈马米来自一个温馨的家庭,他在亚拉巴马州乡村地区长大,父母分别是叙利亚移民和亚拉巴马州本地人。他参加足球运动,与姐姐和父母的关系都很亲近。他还会时不时到外祖父母的农场玩耍,在百无聊赖的下午剥豆荚、吃西瓜,享受田间的生活。

在学校里,奥马尔人气很高,大家都很喜欢他。他在大学二年级当选学生会主席,身边总是不缺朋友,女友也是学校里人见人爱的女生之一。

这样一位年轻人为什么会加入伊斯兰恐怖组织,参与斩首、石刑、剁手等残暴行为?芝加哥大学的罗伯特·佩帕认为,奥马尔从学生会主席变成恐怖分子反映出“利他主义的极端变化”。虽然奥马尔小时候参加过基督教会夏令营、到基督教堂做礼拜,但是在青少年时期,他在源自父系的伊斯兰教中找到了真正的意义。他逐步确定了自己信仰伊斯兰教的立场,从这个角度出发,他认为入侵伊拉克以及索马里的一系列事件都应该警惕。虽然奥马尔在美国长大,但是目睹伊拉克和索马里的穆斯林受到攻击时,他感同身受,并决意要行动起来。

有些人会认为恐怖分子生性孤僻、独来独往,其实不然。大部分恐怖分子的成长过程和奥马尔相似,家庭温馨,朋友众多。英国国家安全局(即军情五处)审问了众多定罪的恐怖分子,并对恐怖分子进行长期监视。他们发现,大部分恐怖分子都在温暖的家庭中长大,并且拥有很多朋友。在英国国家安全局审问的恐怖分子中,高达90%都被归类为“善于社交”的人。

英国国家安全局的发现与美国中央情报局秘密行动处的前特工马克·塞奇曼的研究结果完全一致。在阿富汗战争期间,马克作为驻外特工与伊斯兰激进分子有紧密的工作联系。回到美国后,他又进行了全面的恐怖主义问题研究。他和英国国家安全局有相似的发现,很多恐怖分子来自中产阶级家庭,家庭成员受过良好教育、有宗教信仰,家庭氛围融洽。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成长,他们往往深切关心整个群体的利益,但是也逐步将群体外的人视作威胁。

也正因如此,有时候一个团体中最友善的人往往会将这个团体之外的人当作敌人。

在社会交往中,团体内需要密切合作才能和其他团体展开有力竞争,无论是在商界、个人关系还是生活的其他领域。这往往意味着关心并且信任自己团体的成员,并对其他团体的成员保持警惕。

但是,如何定义“我们”的团体往往难有定论。但是在大量关于团体的研究中,都出现了两点相似之处。第一,人们很容易就将自己定义为某一团体的成员。在一个实验中,一群互不相识的人被随机分成了红、蓝两队。不一会儿,两队成员就对同队队员产生了良好的印象,并对另一队成员形成了负面看法。当人们分配到红队,就要与“小红们”合作,与“小蓝们”竞争。

第二,团体之内的信任会煽动对其他团体的敌对情绪。卡内基–梅隆大学的塔亚·科恩分析了全球186个团体的数据,研究团体之内和互相之间的冲突。她发现,人们对自己的团体越忠贞,越容易支持对其他团体发动战争。

这些研究发现指明了合作与竞争的一个基本道理。一个团体中最具合作精神的成员往往针对其他团体具有强烈的竞争意识;个人与团体的关系越紧密,往往越倾向于将团体外的人视作威胁。同时,具有强烈竞争意识的个人也可以同时具有高度的合作精神。他们会与团体内的成员合作,与其他团体展开竞争。

所以说,要怎么团结两个交战群体?一个好办法就是给他们树立共同的敌人。

对威胁的感受会促进团体内的合作,也会诱发团体间的竞争。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联合有竞争关系的团体。而且,树立一个共同的敌人往往就是最有效的办法。从全球外交到董事会谈判,共同的威胁往往能够将看似难以形成同盟的对手转化为合作伙伴。

其实,美利坚合众国的成立从很大程度上说,就是通过树立共同的敌人来转变忠诚关系的方向。认识这其中急剧的力量变化,需要从美国独立战争爆发前的一场战役说起。18世纪中期,英法两国在北美殖民地的控制权上展开激烈争夺,两大殖民势力多年相持不下。英法双方都雇用了殖民地居民参加战斗。

英法争夺殖民地的第一场激烈冲突爆发于1754年,地点是现在的宾夕法尼亚州。当时,弗吉尼亚的一小队武装分子伏击了一支法军的巡逻队,大部分队员被击毙,其余被捕。其中一名死者是法国军官,他的死亡激怒了法国人。而英军武装分子的头目是年仅22岁、名不见经传的乔治·华盛顿。华盛顿遭到法国人的痛斥,指控其暗杀法国军官。这场冲突彻底点燃了英法两国之间的战争烈火,一烧就是7年。在战争中,华盛顿一直是英军的坚定支持者,也是法军痛恶的眼中钉。

20年后,华盛顿再次披甲上阵,然而这一次,敌方却是英军。在战争初期,情势对美军十分不利。殖民地军队几乎方方面面都无法与英军匹敌。

乔治·华盛顿意识到,美军需要外援。但是,谁会愿意支持这场刚成气候的反抗运动呢?法国人!虽然法国人曾经无比憎恶华盛顿,但是他们对英国人更加恨之入骨。法国向美军提供资金、武器、兵力和海军舰艇,从而打败了他们最痛恨的敌人——英国人。最终,法国人赢得了对英战争的“胜利”,而美国殖民地人民建立起了新的国家。

当然,利用共同敌人转变忠诚关系的故事并没有就此终结。法国与英国上百年来都是宿敌,但是进入20世纪之后,他们开始应对共同的敌人,先是德国,然后是苏联。由此,曾经的敌人后来也成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