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作霖平时对张锡銮恭敬谨慎,但涉及地方要政,是决不肯让出发言权的。张锡銮每次召开军警会议,研究有关地方治安问题,如果事先未与张作霖商量,或未取得他的同意,张作霖就经常拍桌子打板凳,气势汹汹地加以反对,当众让张锡銮下不来台。
遇到这种情况,张锡銮只好拿出长辈的身份和涵养,和蔼地对他说:“雨亭,你又喝醉了吧?不要上火,请到小客厅里休息休息。”一边说,一边亲自把张作霖陪到小客厅,劝他:“这次会议都是为的你,因为我们都是自己人,你干好就是我好,我干好就是你好。”如此这般说好话,张作霖才肯顺顺当当地回到会议室重新开会。
事实证明,袁世凯用人确实很有一套,张锡銮和张作霖之间再闹别扭,也都是自己人内部的矛盾,而这正是袁世凯所希望的“在奉天任上不会出乱子”的重要前提。处理金寿山一案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民国成立后,金寿山驻防铁岭、开原等地,此人身为官军头目,仍旧匪性难移,经常在驻地劫掠绑架,滋扰百姓,省府不断接到地方上送来的状纸。
张锡銮深知金寿山不是好惹的人,如果正式捉拿,不但不能乖乖就范,而且很可能引起哗变。经过考虑,他决定采用调虎离山之计,将金寿山骗到省城再伺机除掉。
这样的事必须靠张作霖来执行,也必须和他商量。说起来,金寿山已算是张作霖的部下,当初护卫梁二虎刺杀张作霖,也幸亏金寿山出手格杀刺客,但在张锡銮说明此人对地方治安造成的危害后,张作霖还是答应对行动予以配合。
计议已定,张锡銮即以研究防务为名,电告金寿山到奉天开会。金寿山也知道下面告他状的人很多,迟疑着不敢去,但不去又怕遭到上司责怪,为此他特地派亲信到省城向张作霖打听动静。张作霖对来人说:“你让他(指金寿山)亲自来就行,有什么事都有我张作霖承担。”
金寿山见有张作霖作为保人,以为无忧,就只带了几个护卫赶到省城,并先在张作霖公馆住了下来。到了传他的那一天,张作霖亲自陪金寿山走进都督府。等金寿山行礼后,张锡銮便从袖中掏出一份电报,单刀直入地说:“这份电报是袁大总统专门为你的事打来的,金首领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吗?”
原来袁世凯也收到地方上送去的报告,特地发电催促张锡銮对金寿山采取行动。金寿山一听,心中已明白了大半,这时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旁边的张作霖可以替他说个人情,但张作霖却把目光转向厅外,装得跟个局外人相仿。
张锡銮一摆手,几个卫士上前将金寿山绑了。到此生死关头,金寿山只得哀求都督饶命。张锡銮摇摇头:“我和你有什么呢?这是袁大总统的命令。”
金寿山随后押上囚车,送到奉天模范监狱关押。在他被关押期间,其手下和家属拿出来劫掠来的金银财物,向奉天省的大小官吏行贿,希望能将金寿山放出。张作霖担心夜长梦多,遂赶紧做了一番布置。
一天早晨,狱中的金寿山起身后,在走廊里走来走去消遣。突然,他看到一个人站在楼下盯着他看,不免有些诧异,但随即认出这是张作霖手下一名枪打得最准的神枪手,名叫高金山。
金寿山还以为张作霖要给他送什么信息,一边活动手脚一边问高金山:“你这小子,到这里干什么来啦?”高金山回答:“我来侍候统领。”话音刚落,金寿山就随着枪声倒在了走廊的地板上。
应该说,袁世凯是一个有经验的治国者,如果他不鬼迷心窍,突然想当皇帝的话。自从他有了这个心思后,就派人四处游说,征求封疆大吏们的意见,其实也就是希望疆吏们能够拥护他黄袍加身。来人到奉天询问张锡銮的意见,张锡銮极不赞成,说:“今天不论在人民的心理还是整个形势上,都不能办这种事。”
说客回京对袁世凯一讲,袁世凯就觉得张锡銮不可靠,难免成为他登上龙椅的障碍,于是便想派一个心腹坐镇奉天,以免他以后要做皇帝时生出枝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