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主心切不顾身,义仆迢迢寻主踪,喜遇昔年一堂旧,柳暗花明又一村。
初更已过半,二更不到的时分,有四个面罩蒙巾的身影,沿着山缘树林迅速接近“天地帮”的宜昌香堂,尚有四十余丈之距时,突听其中一个粗哑的声音低声说道:“萧老弟,‘黑煞鬼手’黄超方真的肯听你的?不如你先将他引出,待我们合力擒下他后,便可逼问孙少主的下落了,纵若不成,你便以‘江陵香堂’护法的身分借宿,然后再……”
话声未止,又听一个粗洪声音插口说道:“曲兄,你还信不过萧老弟呀?萧老弟说没问题,便必定可行。”
此时另一人也颇有信心的回说道:“曲老哥,你放心,黄超方的心性虽然乖桀不羁,数十年中皆我行我素且不服人,若非身遭剧毒控制,又岂肯在‘天地帮’中屈就一个小小的香堂香主?
而且他与小弟的交情颇深,之前数度相见时,在一言语中皆曾有过愤恨之言,并且有脱身遁隐之意,奈何体内的剧毒……“曲姓之人闻言,又急忙插口说道:“老严、萧老弟,并非我不相信,而是……
唉……虽然孙少主又顺利的挑起了‘天地帮’的内哄,使那两个贱丫头拚得你死我活,可是孙少主却因此下落不明,至今快四个月了,也不知……我是耽心孙少主被那些贱丫头……”
但是严姓之人闻言,又急声说道:“呸……呸……曲兄,你别乌鸦嘴!孙少主福大命大,吉人天相,又岂会是夭折之相?
而且萧老弟得知的消息中,两个贱丫头在狂怒拚斗时,‘飞花仙子’的那个女徒频频向少帮主要人,而那个少帮主也愤怒无比,要‘飞花仙子’的女徒交出人来?
由此可知,孙少主并不在两个贱丫头的手中,可能是孙少主挑起两个贱丫头的内哄之后,唯恐夹在两女之间,身陷危境,于是趁机脱身远离了,说不定此时已依原意进入巫山,暗探‘地灵门’去了,可是却没我们的人可传递讯息,所以暂时断了联系而已。“
三人话说及此,另一人则信心十足的说道:“嗯……我也是如此猜测,依孙少主的聪慧心智,理当有惊无险,因此待会儿见到‘黑煞鬼手’时,须好言详问情形,切莫冲动,以免我们不知情况的忧急乱闯之后,却坏了孙少主的良策?”
严姓之人闻言,又得意的说道:“嘿……嘿……嘿……就是嘛,计老哥,虽然孙少主年仅双旬左右,却是我们六人合力教导出来的,因此已是合我们六人的所学于一身,江湖门道已然不在我们之下。
而且孙少主心智聪慧灵敏,善用心计,必可随机应变,处于安全之地,因此我并不耽心孙少主会有甚么危险,只耽心孙少主的功力不足,与人拚斗时会吃亏……
“
然而却听萧姓老者叹息一声的说道:“若是如此,那么严兄你也不必耽心了,因为……唉……三位老哥,小弟当日亲眼见到孙少主为了大仇,竟然当着近百人的面前,做出连低贱之人也难以为之的卑贱举止。
当时小弟差点忍不住内心中的悲愤,不顾暴露身分,欲开口制止孙少主做出寡廉鲜耻、令人鄙视的无耻举动,可是想到孙少主会做出如此的卑贱举止,为的是甚么?因此才强忍住内心中泣血的悲愤,未曾冒失开口,坏了孙少主的大计。
由孙少主如此忍辱负重的坚定心志看来,小弟认为孙少主为了大仇,甚么屈辱皆能承担,也绝不会轻忽自己的性命,因此小弟并不耽心孙少主的功力差人一等,怕只怕……“
萧姓老者的话语尚未说完,突听曲姓之人急声说道:“噤声!前面有人……”
“啊?大概是黄兄来了。”
四人皆是阅历甚丰的老江湖,因此皆迅速的贴隐大树,并且立即行功默察树林中的动静。
功力较高的曲姓老者已然听清远方十余丈外有低微的打斗声传来,因此又急声说道:“噫……不对!是打斗声……快过去看看!”
于是四人皆默不吭声,且寂静的移动身形,迅速朝打斗声之方接近。
“呃……”
突然一声闷哼响起,打斗声也随之停息,似乎已然有一方落败了?
接着又听女子的冷森声响起:“哼……哼……黄老狗,你已落在本使之手了,还能猖狂吗?说,你不在香堂中享受属下的奉承,却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进入树林内为何?”
“哼!本香主到树林内又干你何事?而你这个藏头露尾的贱女人又是甚么人?
竟敢与本帮为敌?难道……”
“啪……啪……啪……啪……”
“哼!黄老狗,你若再逞口舌之利的辱骂本使,便不只是几个耳光而已,本使若不割了你的舌头才怪?快说……甚么人?快滚出来!”
缓缓接近的严、曲、萧、计四人,耳闻那女子话声突顿,且迅疾转身的喝着,心知已被对方发现,因此俱是心中一凛的暗忖着:“啊?我们俱是寂静且缓慢的接近,尚距五丈余远便被她察觉?
可见此女的功力甚高……“
既然行迹已被对方发觉,因此四人俱都大方的现身前行。
又前行两丈后,已看到一株大树旁站着一个身穿宽大黑袍且头覆黑布罩的人,若非之前已听出是女子之声,否则实难看出是男是女?
而身穿宽大黑袍头覆黑布罩的女子脚前则躺着一具身躯,突听四人中的萧姓老者已惊声叫道:“啊?是黄兄……黄兄被她制住了……呔!阁下是何方高人?竟敢大胆的制住‘黑煞鬼手’黄超方?难道你不怕与‘天地帮’为敌吗?”
然而身穿宽大黑袍的蒙面女子并未回答,仅是冷声反问着:“哼!你们也是‘天地帮’的人?”
四人闻言后,皆不约而同的互望一眼,便听计姓老者开口说道:“我等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哼!不是……你们最好及早远离,以免遭‘天地帮’的人前来时,误视为敌人,是……那么你们的下场就如同黄老狗一样!”
由身穿宽大黑袍的蒙面女子之言,已可确定她对“天地帮”心存敌意,应该不是敌人。
可是“黑煞鬼手”黄超方乃是四人暗中约见的人,现在却落入对方的手中,岂不是也将对立?因此计姓老者又开口说道:“虽然我等并非‘天地帮’的人,但是‘黑煞鬼手’黄超方乃是我四人约见的友人,因此这位同道可否网开一面,解开他穴道?”
“喔?黄老狗乃是‘宜昌香堂’的香主,依理可在香堂中接见友人,无须顾虑下属会阻止,可是你们却约定在此树林中会面?嗯……
你们必定有何等隐密,欲背着香堂内的下属密谈?如此说来,黄老狗有吃里扒外之嫌罗?“
此时突听仰躺地面的“黑煞鬼手”黄超方惊急的大声叫道:“啊?不好!萧…
…老弟,你可害苦我了,她可能是帮中密探,万一传入帮主耳内,我只有死路一条了,你们快杀了她。”
四人闻言,果然迅疾掠身,围住身穿黑袍的蒙面女子,并且提功戒备,但是突听那女子又好奇的说道:“咦?莫非被姑奶奶料中了?黄……黄老儿你是暗中反叛‘天地帮’的人……还有你们四人俱都面罩蒙巾,莫非也是‘天地帮’的人?
但是也与黄老儿一样,暗中密谋叛逆?“
此时萧姓老者四人皆已由黑袍蒙面女子的话语中听出她也是暗中与“天地帮”
对抗的人,因此心中一宽,但又不敢大意的围困不松,并听计姓老者又开口问道:
“这位同道,听你的口气,应属与‘天地帮’敌对之人,若确实,你我双方应是志同道合的同路人,便不应相互仇杀,有利‘天地帮’,因此阁下可否先放了黄老兄,然后再说明心意?”
身穿黑袍的蒙面女子闻言,略微沉思一会儿,便伸手解了“黑煞鬼手”黄超方的穴道,并且沉声说道:“看在你们皆是与‘天地帮’对抗的份上,本使便不与你等计较,但是你等也无须询问本使的身分来历,不过……你们可否告诉本使,与你等志同道合的有多少人?或许你我双方可互助?”
然而穴道一解,便迅疾翻身暴退的“黑煞鬼手”黄超方已急声喝道:“你们别听她的话,在‘天地帮’中有人数不详且仅有少数人知晓的密探,皆散布在江湖武林中暗查反抗‘天地帮’的人,而且有一些密探为了探查详细,时常会施展各种手段,获得他人的信任,因此你们别轻易相信她。”
至此时,已可知晓曲姓老者四人乃是“烈火狂魔”曲明常与“摄魂魔眼”计无从,以及“厉罢”严壮三人,另一人则是“天地帮”江陵香堂的护法“鬼屠”萧一方。
四人当然早已知晓“天地帮”中有不少密探,而且也已明确知晓白道中颇有名声的“飞花仙子”姚玉娥,她的女徒便是密探之一。
连白道之人皆会成为“天地帮”的密探,因此“烈火狂魔”曲明常四人又怎敢轻易相信一个不明来历的女子?
所以耳闻“黑煞鬼手”黄超方之言,虽然尚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但是皆已立即围困住蒙面女子。
“烈火狂魔”曲明常又再度问道:“这位同道,并非我等无视你释放黄老兄的情份,而是为了顾及黄老兄在‘天地帮’的身分以及性命,因此还请阁下明示身分来历,以解我等心中顾虑。”
黑袍蒙面女子闻言,也冷声说道:“哼!若非本使有意维护武林中有心与‘天地帮’对抗的力量,否则又岂会轻易放过一个恶名昭彰的邪魔?
再者本使也知晓‘天地帮’中有不少身分不明的密探散布在江湖中,因此本使也能体谅你等的顾虑,可是情同此理,你们四人若不先表明身分,本使又怎可能轻易相信你们?当然更不可能轻易说出身分来历,因此你我双方互不逼询便是,告辞了!“
但是黑袍蒙面女子之言,并未使“黑煞鬼手”黄超方宽心,因此又急声喝道:
“阁下留步……萧老弟,若非你暗约相会,又怎会发生此事?如今老夫的身分暴露,性命堪虑,因此你要担下此责,绝不能放过她。”
“这……”
“鬼屠”萧一方闻言,顿时转首望向“烈火狂魔”曲明常三人。
而曲、严、计三人心知事发始因,乃是自己三人为了查明孙少主的下落,才会请“鬼屠”暗约“黑煞鬼手”详询内情。
然而事发至此,“黑煞鬼手”背离“天地帮”的情形已然外泄,他为了自身性命当然会情急。
况且“黑煞鬼手”性命不保之时,甚有可能也会牵扯出“鬼屠”萧一方,因此心性耿直刚烈的“烈火狂魔”曲明常认为于情于理皆脱不了关系,于是有心一赌尔后的命运,便毅然朝黑袍蒙面女子说道:“这位同道,为了能使双方互信,且避免无谓的拚斗,因此老夫愿诚心与你密谈,但是为了往后的安危,这几位好友的身分则不便明说,老夫姓曲贱名明常……”
“啊?曲兄不可……”
“曲老哥,你怎可以……”
就在严、计两人的惊急制止声中,却听那黑袍蒙面女子也惊疑的脱口惊呼着:
“咦?你姓曲?曲明常……莫非你就是昔年‘吕梁山寨’寨主‘烈火狂魔’曲明常?”
“烈火狂魔”曲明常、“摄魂魔眼”计无从以及“厉罢”严壮、“鬼屠”萧一方四人,闻言俱是大吃一惊!
但是又听黑袍蒙面女子惊喜的说道:“你们……莫非你们皆是老堡主昔年收的……老堡主的好友?你们还记得老堡主的恩情?”
黑袍蒙面女子的惊喜之言一出,却使曲、计、严、萧四人更是心中大惊!
但是“摄魂魔眼”计无从心思疾转后,突然灵光一现的脱口问道:“啊?你…
…你……莫非你也是堡中侥幸生存的人?”
“甚么?她也是……”
“计兄里你说她也是……”
“先问明白再说。”
就在四人惊疑声中,黑袍蒙面女子又惊喜的急迫问道:“你们真是老爷昔年的从人?你们可知‘毒……’……当年有人由少夫人手中抱走了孙少主,你们可知那人的下落?”
四人闻言,立即知晓她口中未曾说出的人便是“毒蜂浪子”崔民魁,她能提及此事,已可相信她必是昔年侥幸生存者之一,但是尚须确认无误才行。
因此“烈火狂魔”曲明常已惊喜的问道:“太好了,想不到事隔十余年,尚能遇到堡中幸存的人?你快告诉我们,你是甚么人?在堡中是何身分?你可知晓老主人及少主人伉俪的生死下落?除了你之外还有甚么人?如果你能证实身分,且获得我们的信任,我等也有天大喜事告诉你知晓。”
在狂喜无比中,于是六人立即寻一隐密之处,开诚布公的互道身分来历,才知对方乃是随少夫人嫁于少堡主,八名贴身使女之一的小岚。
并且也已由她的述说中,知晓少夫人的八名贴身使女在拚死救出少夫人时却命丧两人、失踪一人,仅余五人护着少夫人侥幸脱身,尔后与少夫人逃返娘家隐身,暗中布署报仇雪恨的大计。
而小岚也已由四人的口中,知晓孙少主已被“毒蜂浪子”崔民魁救出堡外,并且联络了老堡主昔年的数名从人,合力教导孙少主及暗查昔年毁堡的仇人。
但是双方皆顾忌身分暴露,遭不明来历的仇人再度追杀,皆隐密身分,暗查仇人的来历,因此皆不知堡中尚有何人侥幸生存!
没想到时隔十余年,竟然在如此情况中巧遇,也因此相互获得了极欲知晓的事。
于是在狂喜中,“摄魂魔眼”计无从又详细说明此来内情,乃是欲寻找下落不明的孙少主。
但是使女小岚耳闻“摄魂魔眼”计无从详说之后,突然怔愕的脱口叫道:“陈从?你说少主化名陈从,混入‘天地帮’少帮主的身侧?尔后挑拨少帮主与‘飞花仙子’女徒的内哄?天呀……原来两个多月前在山谷中救出的人……太好了,你们放心,如果孙少主确实化名陈从,那么孙少主便安好无恙,因为我曾在山区内的一个山谷中……”
□□□□□□□□在地势险恶,断崖深谷险岭绝壁处处,人烟绝迹的巫山山区中……
喔……并非人烟绝迹,仅是罕有人至的荒山峻岭。
两座耸陡岩山对立的山隙之间,有一道又深又宽长的陡壁山谷,在少有草木的平坦谷地中,竟然有不少年仅双旬左右的青年散布在谷地各处施展拳脚或兵器捉对拚斗,也有几处则是双方各有七、八人混战着。
另外在两侧岩壁前,也有不少似是已然败阵的青年,则是默默观望着数十处尚在激斗的战况。
尚在拚斗以及在两侧观战的青年,为数多达四百人之上,俱是身穿同式的黑色劲装,似乎是同一门帮之人并非敌人。
并且在两侧岩壁间尚有十多个凿修平整的岩洞,且不时有人进出,似乎内里有供人居宿之处?依此情况看来,此座山谷应是某一门帮调教所属之地。
“时辰已至,寅队胜……”
“申队胜……”
“戌队胜……”
数声震耳的喝声连响,掩盖了谷地各处的拚斗声,所有拚斗中的青年闻声后,俱都收手后退,结束了拚斗。
但是毫无喜悦的欢叫之声,仅是默默的行往两侧岩壁,分别站立一个洞口前排列站立。
略微一算,那些神色冷漠的青年共排列成十二队,每队皆有四排共四十人,而每队青年的后方山壁皆有一个山洞,每个洞口上方皆刻有龙飞凤舞的大字,乃是分别以十二地支的排名,一左一右依序刻着“子、丑、寅、卯……戌、亥”十二个大字。
另外在谷北之方的两侧,则分别站着九名年有六旬之上,神色阴森的黑袍老者,并且在左右两侧的岩壁也各有一个山洞,可是洞口上方并未刻字。
此时在九名阴森老者之间的谷地正中,则有两个身穿宽大且连着头罩的黑袍,看不出是男是女的人,默默环望两侧十二队青年之后,其中一人突然阴冷的脆声说道:“哼……你们先后进入谷内习艺,大半皆已入谷三年之久了,可是皆未达到预定的进度,因此本使……”
话说及此,身侧另一人突然低声说道:“二姊,你也知每一处秘地中的人皆发生过大致相同的情形,而且他们皆是年轻气盛的年轻人,如果硬逼他们恐不易服众,且容小妹来说吧。”
先前开口的女子闻言,顿时不悦的低声说道:“三妹,你也知此乃夫人……好吧!如果他们继续如此下去,万一引起夫人的不悦,后果如何?你也知晓。”
先前一女的话声及此,便闭口不语了。
一个称为三妹的女子,仅是微微颔首,便接续先前女子的话语大声说道:“诸位小兄弟,或许因为本使姊妹诱擒你等,并且以剧毒控制了你等的性命及行动,使得诸位小兄弟俱都心存愤恨,有意懈怠不习,抗拒本门!但是你们可知晓本门为何如此?”
话声一顿后,便默默的环望两侧青年,但是片刻后却无人吭声,因此续又说道:“诸位皆已知晓‘天地帮’以剧毒控制了上千个武林高手,且先后并吞了三百多个大小门帮,其中便有你们的师门或亲人,你们可愿尽全力与‘天地帮’对抗?使亲人及师门脱出‘天地帮’的控制?但是凭你等个人的力量,怎么可能办得到?
如今‘天地帮’的势力已然遍及大半个江湖武林,并且更为迅速的蚕食江湖武林各门各帮,似乎有意一统武林的霸权。
本门唯恐‘天地帮’坐大之后,甚有可能祸及本门,因此本门门主在未雨绸缪之下,已有自保之意。
然而本门已有数十年未曾增收门下,因此人才凋零,若再广收门徒,已缓不济急,且甚易遭‘天地帮’察觉,以致遭‘天地帮’危及本门根基。
正因为如此,本门在四年前便开始收容当今武林中师门或亲人曾遭‘天地帮’加害,武功已有根基的青年才俊,集中各秘地教习武技,待有朝一日,以同仇敌忾之心与‘天地帮’对抗。
只因耽心各门帮青年才俊不信本门善意,若暗中脱逃而遭‘天地帮’擒掳,在严刑逼供后供出某一处集训秘地,便甚有可能遭‘天地帮’大批高手围困残害。
正因为如此,本门只得暂以剧毒控制诸位,待诸位小兄弟了解本门的苦心,愿意顺从本门的号令后,一举击溃‘天地帮’之后,便会分赠解药除毒。
当然,凭本门及在场诸位的声势,尚不足以与‘天地帮’对抗,但是本门现今已收容了一千多名青年才俊,而此山谷仅是数处秘地之一。
虽然本门如此作为看似仅属私心,实则也与诸位的师门以及当今武林的命脉息息相关,也可说是互助互益,而且或多或少的也可为各门各帮暂时保存一些延续命脉的后继之人。
而且本门早在三年前便已暗中募请精习药理的名医以及善于用毒的高手,共同详研‘天地帮’控制武林高手的剧毒解药,只要时机一至,便可同举义帜,剿伐‘天地帮’。
诸位此时或许心存疑虑难以相信,但是不论信或不信,诸位在此勤习武技,皆对自身有利,尔后若能顺利的剿平‘天地帮’之后,本门定然会为诸位解消体内剧毒,任凭诸位自由离去,返回师门,便可重整师门,东山再起,恢复师门往昔的名声,也可使江湖武林回复往昔百花争鸣的盛况。“话声及此,突然有人大声问道:“使者,在下乃是亥队十八号陈从,因为在场的弟兄之中,十之八九皆与在下有相同的疑虑,因此想请教使者解惑?”
“哦?你就是本谷九位教习皆曾提及,查不出你的师门来历,但又颇为看重且赞赏的陈从?嗯……你且出列,并且将你心中的疑惑说来听听?”
三使者的话声一落,在右侧最末端的一队,第二列之中立即步出一人,正是被白云飞主婢五人追杀,命在旦夕的危急险境中被人出声喝止,尔后不知发生何等情况,已然侥幸获救的陈从。
陈从步出队列后,默默环望面含疑惑之色的众多青年,才朝两个蒙面女子微微欠身的说道:“两位使者,我等先后被送至此山谷中,虽然可暂时不受‘天地帮’的迫害,但是使者也知晓我等皆有亲朋好友或师门之人,遭致‘天地帮’的胁迫及残害,因此心中皆甚为耽忧及悲愤,皆欲尽全力搭救亲朋好友及师门之人,或是全力报仇,又怎可能心境平和的久留此地习艺?”
说及此处,只见十二队的青年面容上,皆浮现出深有同感的神色,有些人尚有些鼓励的神色,希望陈从继续说出众人的心声。
因此又听陈从续说道:“依使者方才之言,似乎是对我等存有善意,可是却不顾虑我等的心中焦虑及悲愤,竟以剧毒控制我等的行动,逼胁我等顺从贵门,如此,又岂能使我等相信贵门的善意?
以德服人乃是千古名训,以威势逼人,已难令人顺服了,更何况是施毒逼胁控制?如此所为又与‘天地帮’何差?
再者,尔后纵然我等习成贵门绝艺,难道贵门不怕我等阳奉阴违,成为贵门的隐患?
万一某一天发生何等难以预测的情景,我等群起反噬之时,贵门岂不是养虎为患了?因此在下认为贵门纵若心存善意,但是如此方法,不但难以服众,甚而……
“
但是话说及此,突听先前开口的二姊怒叱说道:“放肆!你懂甚么?本门如此……”
然而二姊的怒叱声方起,身侧的三妹已急声说道:“二姊,四处秘地皆先后发生过数次相同的懈怠情形,皆也如陈从所言的情况相同,因此他仅是说出心意而已。”
“哼……我当然知道他说得没错,可是若非我们控制了他们,他们必然会暗中逃离,尔后便会先后在江湖中遭‘天地帮’残害,因此唯有如此才能保住他们的性命,他们理当记恩才是……”
“嗐……二姊,他们年轻人血气方刚,甚易冲动,又怎会深思我们的苦心?因此依小妹之意……”
就在两人低语之时,突听远方传来尖锐刺耳的厉啸声,忽断忽长的连连数声后,姊妹两人俱是惊声低呼着:“啊?竟然是夫人来了……三妹,我们快去迎接夫人。”
“咦?夫人怎会亲自前来……”
于是两人不再理会陈从及众青年,立即吩咐九名老者与众青年静候,才迅速掠往谷口之方。
一个多时辰后……
□□□□□□□□在洞口上方未刻字的左侧山洞内,内里是一个颇为高阔的大山腹,在山腹四周的岩壁间,另有五个一人多高的洞道,其中四个洞道内乃是九名黑袍老者的居室,另一个较高阔的洞道内则是供前来视察的高层之人临时休歇之处。
山腹正中有一张大长桌,长桌两侧则有十二张大椅,乃是谷中为首之人的议事之处,但是此时长桌上却摆满了一盘盘的佳肴以及数只二十斤重的大酒坛。
原本皆是神色阴森的九名黑袍老者,此时皆是满面笑颜的分坐两侧,陪着“烈火狂魔”曲明常、“摄魂魔眼”计无从以及“厉罢”严壮、“鬼屠”萧一方四人杯觥交错的豪饮笑谈不止。
但是十三人的朗爽笑语声,却掩盖不住另一方传来的阵阵悲泣声。
进入较大的洞道内仅两丈余深,首先入目的乃是有桌椅、木橱的小客室,室内的摆设虽不华丽,但是颇为雅致,并且用厚木板及垂幔将山洞分隔成内外两间,掀开木墙上的一片垂幔,内里则是一间雅致卧室。
紧贴洞底岩壁的一张木床前,围立着五个年约四旬左右……说是妇人,却盘着未出阁发髻的美貌女子。
此时五女俱是泪水纵横的哽咽低泣着。
在五女内里的床缘则坐着一位年仅四旬出头,但是发丝已略显灰白,也是哽咽低泣且频频拭泪的美妇。
在美妇身前的地面上则跪着一个面伏美妇双腿上,双手尚紧搂着美妇的男子。
而美妇的双手则不停的抚着那男子的头、肩,且不停的泣声唤着:“乖儿……
乖儿,你可想死娘了……老天爷怜悯,娘终于能见到乖儿了……”
伏在美妇双腿上的男子突然仰起头,现出一张甚为俊逸的面貌,正是曾化名蓝云飞、蓝有志及陈从但是已恢复本姓本名的陈腾云。
而美妇则是陈腾云的生母,也就是“地灵门”的门主蓝玉萍。
昔年“地灵门”退隐江湖不到五年之时,少门主蓝玉萍便接掌了“地灵门”门主之位,可是不到两年,蓝玉萍便嫁于“天星堡”少堡主为妻,因此使得“地灵门”
在江湖武林中更为沉寂。
此时陈腾云俊逸面貌上能令女子心慌意乱的笑颜己失,却浮现出阴森冷酷的神色,朝“地灵门”门主蓝玉萍沉声说道:“娘,往昔的一切已不堪回忆,如今孩儿已与娘相会,在欣喜中,首要之事则是要定下尔后的复仇大计,如何为爷爷及爹爹还有堡中近千名的所属报仇。
孩儿方才已将娘告知的往事以及崔爷爷他们查得的各种线索,还有孩儿亲身经历所获知的线索,归纳详思之后,已可确定血仇的主使者必然与‘九幽宫’有关,可是却不知他们与我们有甚么深仇大恨?
为何会如此残狠的毁了我们家园?“
“地灵门”门主蓝玉萍闻言,立即拭去双目泪水,且叹声说道:“唉……云儿,提及此事,娘已有了些许恍悟,因为‘九幽宫’宫主‘幽冥真君’早在三十多年前曾为了细故败在你爷爷的‘天星剑’之下,因此娘被你五个姨救返娘家‘地灵门’之后,便将‘九幽宫’也列为追查的对象之一。
然而历经数年时光,娘与你五个姨分率门中高手暗查,虽然查出不少仇人的下落,但是却无能查出幕后主使者的一丝线索。
待‘天地帮’突然崛起武林之后,娘与你五个姨才发现往昔查知的众多仇人,十之八九皆已成为‘天地帮’的所属。
于是娘与你五个姨开始详查‘天地帮’的主首者及隐密,终于查出‘天地帮’的帮主竟然就是昔年的‘武林一花’刘秋黛,也就是当年假意嫁你爹为妾,却将众多假扮贺客的仇人引入堡中的那个贱女人。
娘与你五个姨在又怒又恨却又喜的心境中,于是将矛头定在‘天地帮’暗中详查,在众多线索中抽丝剥茧的详研之后,终于又发现她时常搭乘‘天地帮’的华丽江船进入三峡暗赴‘九幽宫’之内。
于是娘与你五个姨又全力暗查‘九幽宫’及‘天地帮’两处,历经年余,终于又查出‘九幽宫’中竟然有南疆苗岭‘毒魔谷’的人出入。
因此娘怀疑昔年在喜宴中暗施散功剧毒,使本堡众多高手俱都功力消减大半的人,可能就是‘毒魔谷’的人暗中施放。
若真是如此,那么三大秘门中,除了娘家的‘地灵门’之外,‘百花谷’或许并未牵扯入血仇,但是精专用毒、却久不闻消息的‘毒魔谷’已与‘九幽宫’狼狈为奸了,而‘天地帮’仅是个傀儡帮派而已。
除此之外,昔年与你爹有过情爱瓜葛的‘飞花仙子’姚玉娥在娘与你爹结褵后她便不知所踪,没想到如今已成为‘幽冥真君’的禁脔之一,依此数则皆有关连的人及事,已可猜测出‘幽冥真君’便是咱门家血仇的幕后主使者。
可是若要前往‘九幽宫’寻仇,必须持有对方无从狡辩的真凭实据,以及能令江湖武林同道相信的详细内情,若拿不出真凭实据,便贸然前往寻仇,到时若被对方倒打一耙,不但师出无名,且无法获得江湖武林的相信,甚而会打草惊蛇,使仇人心生防范,尔后更难查出事实真相及真凭实据了。
而且冤有头债有主,若未查明内情及真正的主使者是何人?纵然将一些从犯或是有嫌疑的为首者全杀了,也不算是为你爷爷及你爹报了大仇,因此须详查清楚,才能高举复仇旗帜。“
已然恢复本名的陈腾云闻言,也颇为认同的说道:“嗯……孩儿也是如此心意,因此时时告诫自己要忍一时之气,莫要因小失大,坏了大局,也因此,孩儿探过‘百花谷’之后,便欲暗探‘地灵门’及‘毒魔谷’,但是没想到‘地灵门’竟然是娘的娘家?
竟然连崔爷爷也不知晓您是‘地灵门’的门主?若非六姨巧遇计爷爷他们,孩儿依然不知娘尚活在世间,而且险些将娘也视为血仇的嫌犯之一了。““地灵门”门主蓝玉萍闻言,也已面浮欢愉之色的望了望身前五女,才回说道:“云儿,昔年的‘地灵门’确实是江湖武林传言中的凶地之一,后来你爷爷及你爹……不谈此事了……在堡中,除了你爷爷及你爹还有随娘嫁于你爹的八个贴身使女之外,堡中无人知晓娘的出身来历,崔叔他们当然也不知晓。
唉……如果之前崔叔便知晓娘是‘地灵门’的门主,那么崔叔由娘手中抱走你,逃出堡外之后,绝不会带着你隐居荒山之中,必定会带着你前往‘地灵门’寻找娘的旧属,那么娘也不会与你分离十七年的时光,也不会因为日夜思念你爹及你而悲泣了,尚幸老天垂怜,你六姨巧遇且认出曲老他们,并且由他们口中得知了你的下落,否则娘尚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见到你了?“虽然陈腾云的心中也甚为悲戚,但是闻言后,却安慰的说道:“娘!其实这也是不幸中的大幸,正因为无人知晓娘的出身,而‘地灵门’早已息隐武林,所以仇人并不知晓娘便是‘地灵门’的少门主,故而未曾侵犯‘地灵门’,才能使娘安然隐身且暗中查访仇人。
而且也因为无人知晓娘的出身,崔爷爷才会认为孤身一人无力报仇,便携孩儿隐入荒山之中,待事件沉寂之后,才暗入江湖联络爷爷昔年的从人,凝聚成一股复仇的力量。
如今,两股力量已可合而为一,而且已有了血仇的幕后主使者线索,因此孩儿认为应集中力量暗探‘九幽宫’,但不知娘可有良策?“然而“地灵门”门主却忧心的说道:“云儿,虽然如今已可断定血仇必是‘幽冥真君’主使,可是如今的‘九幽宫’已非往昔了,不但已凌驾武林中的名门大帮之上,甚至已逐渐超越三大秘门了。
因为自从‘幽冥真君’败在你爷爷的剑下之后,据说……不知他由何处获得数册魔功秘笈,也不知潜隐何处研修魔功?
二十多年前,‘幽冥真君’再度现身江湖之时,已然功力暴增,并且前往青城山挑战当代掌门常德道长时,竟然以不知名的毒辣剑法,在百招之内便轻易削断常德道长右臂,从此名声再度暴增,可是他并未向你爷爷寻仇。
尔后本堡遭劫不到四年之时,江湖中便传言‘幽冥真君’将‘九幽宫’大肆扩建,以高墙围绕成阔达半里方圆的大宫院。
原有的‘九幽宫’成为正门前的大殿,而后方广阔的庭院内则新建了七幢宏伟殿堂,在内里正中的宏伟殿堂称为‘紫微殿’,左右两侧各有一座偏殿,则分别称为‘太微’及‘天市’两殿,在三殿后方尚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处外殿堂。
另外在‘紫微殿’后方,以及北方‘玄武殿’之间的庭园中尚有七座以北斗七星方位排列的小楼,尚不清楚由哪些人居住?至于……“陈腾云闻言及此,立即插口说道:“这个孩儿知晓,北斗七楼乃是分由‘幽冥真君’的七个妻妾居住,而且每一楼底皆有秘道可通达一个地宫内,并且与‘紫微殿’相通。”
“咦?云儿你也知晓……哦……对了,你是由那个少帮主的口中探知的,以后你将所知之事详细告诉娘,相互对照之后,便可更清楚‘九幽宫’内的情形了。”
“地灵门”门主说及此处略微一顿,并且回思一会儿才又接续说道:“记得娘首次潜入‘九幽宫’探查时尚能轻易进出,可是潜入后方庭园尚未接近‘朱雀殿’的殿楼之时,便已陷入庭院中的阵势中,尚幸娘也懂得些许阵法,迅速依阵法的进出之路脱身。
但是在脱身时已被人发现,而且在片刻间,便有数十个一流高手分由各方相继现身,迅速围栏娘的去路,娘眼见行迹已泄情况甚为不利,因此尚不待为首的数个老魔现身,便迅疾脱身。
尔后再度前往暗探时,因为已有警觉,并未贸然潜入,先在宫墙外暗探之时,才发现庭院中的阵势竟然已变?由此可知‘九幽宫’内不但高手如云,而且还有精研阵法的人。
因此,娘顾忌暗探‘九幽宫’之时,若不幸遭对方发现,且被几个老邪魔现身栏挡之时,万一由娘的招式中看出来历,与‘九幽宫’仅有两百里之距的本门,便将陷入危境了。
因此娘至今尚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伺机暗探,而且也不许你五个姨前往‘九幽宫’暗探,除非已有足以致胜的把握。
而且尚有一则不知真假的消息更令娘耽忧,因为在两年多前,娘曾擒住一个‘九幽宫’的高手,在逼问‘九幽宫’内的隐密时,据说‘幽冥真君’的功力已然高达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境界了,若真是如此……唉……““地灵门”门主蓝玉萍话说及此,已然面浮忧色的叹息一声。
而陈腾云则接口说道:“嗯……孩儿已知晓‘幽冥真君’的功力早在数年前便已高达绝顶之境,据说如今隐身在地宫中,修炼甚么超凡入圣的魔功?
除此之外,‘幽冥真君’还广收黑道高手,并且请出四个已然息隐江湖数十年的同辈邪魔,其中两人是‘紫微殿’内的左辅、右弼双星,名下各有数十个‘凶星’高手。
另外有两个老邪魔则分掌‘太微’及‘天市’两殿殿主,两殿之中分别有‘三十六天罡’及‘七十二地煞’等所属高手。
另外尚有三个低有半辈的邪魔,则分别职掌青龙、白虎、玄武三堂堂主,而‘朱雀殿’堂主则由‘飞花仙子’姚玉娥职掌。
四堂之中,除了各有二十八宿中的本属星宿之外,另外尚有人数不等的‘市星’男女高手。
而且孩儿由那个少帮主的回中知晓‘九幽宫’的人数多达五百余人,其中有三百多人已分派至‘天地帮’总坛及重要香堂,掌控各地香堂的情势,并且逐渐蚕食江湖武林各大门帮,达到统一武林的目的。““哦?果然……”
“地灵门”门主蓝玉萍耳闻爱子之言,又惊异的低呼一声,并且接口说道:
“如果真如云儿所言,那么‘幽冥真君’的功力已高过当今武林中廖廖无几的顶尖高手,属于绝顶高手了?
而且‘九幽宫’的势力也已逐年增强,可能现今武林中尚未遭劫的各大门帮纵然团结一致,恐怕也非其敌了?那么不出五年,武林必起大劫……
唉……这些年来,娘为了暗访仇踪,至今尚未能将家传武功练至臻极,也未曾习练你爷爷的剑法,因此自知并非‘幽冥真君’的敌手,甚至连‘百花谷’的‘牡丹夫人’也不如,看来报仇的希望将落在……““地灵门”门主蓝玉萍说及此处,突然伸手拉起尚跪在身前的陈从,安置在身侧并坐,双目中浮现出慈爱光芒,默默的细望陈从片刻后,才笑颜柔声说道:“孩子,你比你爹昔年还俊逸,而且还多了雄伟的英气,凭你的模样,不知会迷住多少的名门侠文及大家闺秀了?可是此时身处危难之期,你的武功又甚差,为了你的安全,娘要带你回去习功,不准你再独自一人涉险暗查仇踪,而且最好先定下妻室,留下承传烟香……”
此时站立身前的五女之一,小雨突然开口笑说道:“夫人,您别耽心了,少主与少门主自幼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小佳偶,回去之后,便可为少主与少门主举行婚典,定下夫妻名份,纵若想多生几个儿女,分别承传‘天星堡’及本门,凭少主的俊逸相貌,若想多娶几个妻妾,还怕没有千儿八百的好姑娘列队容夫人您及少主精挑细选啊?”
但是另一女小菊闻言,却沉声说道:“小雨,姑爷之事,已是前车之鉴,你不记取教训,还说这些废话……”
小雨闻言上立即讪讪的垂首不语。
而小菊并不理会小雨的神色,环望其他三女之后,又沉声说道:“其实夫人方才的顾虑甚是,咱们暂且不提‘九幽宫’及‘天地帮’的势力如何?先说少主及崔老他们的处境吧。
因为少主方才已详说进入‘百花谷’的情形,并且已知晓‘百花谷’正在追查少主及崔老的下落,虽然尚不知‘百花谷’欲对少主如何?但是那个少谷主必然不会轻易放过少主。
可是少主的武功尚差,万一被‘百花谷’的人寻获,在拚斗时甚难自卫,因此须尽早回门,督促少主勤习武功才行,只要将本门神功修成,便不怕她们对少主不利了……“
但是为首的使女小莲突然接口说道:“三妹,你说得虽有道理,可是本门的武功仅适合女子习练,并不适合少主习练!仅能容少主参研及习练招式而已,因此内功方面还须……”
正说时,突听陈腾云开口问道:“娘,孩儿曾听崔爷爷提及爷爷所习的‘天星剑法’乃是江湖武林各大门派皆公认最玄奥且最凌厉的剑法,便连‘幽冥真君’也曾败在爷爷剑下,不知娘可曾习练过‘天星心法’及‘天星剑法’吗?”
“地灵门”门主蓝玉萍闻言,立即摇头说道:“云儿,你爷爷的‘天星剑法’确实甚为玄奥且凌厉,可是娘从未曾见过‘天星秘笈’也未曾习练过。
娘仅听你爹说过在你曾祖一代之时,原本仅是大巴山中的猎户,只因你爷爷年少之时,在山中打猎,曾进入一个怪异的山洞中,困在迷幻的异地约半个时辰左右,获得一柄‘天星剑’及一册‘天星秘岌’之后,竟然又莫名其妙的退出山洞外,而且山洞也突然不见了?
尔后你爷爷便开始习练‘天星秘笈’中的‘天星心法’,还有‘天星剑法’、‘北斗掌’及‘天星指’三套剑、掌、指招式苦练十余年之后,剑法尚未全然习练入悟,便下山闯荡江湖了。
尔后你爷爷便以一柄无人知晓出处的‘天星剑’以及玄奥凌厉的‘天星剑法’、‘北斗掌’、‘天星指’三种武技在四年之中先后击败了黑白两道数十位颇负名声的高手。
只因你爷爷尚未将剑法全然入悟,因此自号‘残星剑’的名号,并且逐渐闯出名声,震响武林,而崔老及曲老他们就是在那段期间先后顺服你爷爷成为从人。““地灵门”门主蓝玉萍说及此处,突然顿口不语的回思起往昔之事,并且在怔思中,逐渐面浮羞霞笑意的叹息说道:“二十八……二十九年前,你爷爷携着你爹在‘巫山’游山之时,与本门所属起了冲突,你外婆一怒之下,便……
唉……也因为那次的拚斗,才使你外婆下令本门息隐武林,可是当年娘甚为不服,于是日月勤习武功,历经三年之后,自觉武功大成,于是暗中离家前往‘天星堡’挑战你爷爷,可是却被你爹拦下交手,尔后……“陈腾云闻言及此,才知晓爷爷的武功并非出自家传及师门,而是缘入一个秘地获得的?而且仅习功十余年,便成为一个顶尖高手,连名享数百年的“地灵门”门主也败在爷爷剑下,才因此息隐武林。
而娘亲则是因为向爷爷挑战之时,却与年龄相近的爹爹交手,可是尔后却生情相恋嫁于爹爹。
由此已可确定“天星心法”及“天星剑法”是何等的玄奥了!自己若能习成心法及剑法,定然可迈入一流高手之境,因此,甚为振奋且欣喜的急声问道:“娘,既然外婆家的武功不适男子习练,孩儿便无须耗费时日研习了,再者孩儿也想以家传武功为爷爷及爹报仇,孩儿若能获得‘天星剑’及‘天星秘笈’,或许便可用以报仇雪恨了!”
“地灵门”门主蓝玉萍闻言,却甚为懊恼的说道:“云儿,早在二十多年前,你爷爷便将‘天星剑’传于你爹了,记得当日……哼!一切皆错在你爹。
不知你爹何时在外面拈花惹草?也不知曾与多少女子……尔后便有十多个颇负名声的白道侠义带着哭哭啼啼的‘武林一花’刘秋黛找上门来,你爷爷颜面无光的怒斥你爹之后,为了息事宁人,于是逼着你爹再娶那个贱女人为妾。
半年之后,因为是你爹娶妾的吉日,在婚宴中无须带兵器,因此你爹将‘天星剑’悬在内堂的小书房中。
当堡中发生剧变时,你八位姨拚死抢救娘脱险之时,尚来不及抢救你爷爷及你爹,便被大批贼子围攻冲散,在危急中并未看见你爹在何处?却发现有一个看不清面貌的人抱着不知生死的你爷爷迅疾消失。
你八位姨也因为护着娘,拚死冲出重围之时……唉……你四姨及七姨皆不幸命丧,你大姨则被冲散不知去向?
尔后娘为了寻找你爹及你大姨她们的下落,曾潜返堡内探查,那时堡中的楼宇已遭烈火焚毁,除了残檐颓壁及遍地的焦黑枯骨外,看不到一具完整的尸身,而堡中的贵重之物已然全失,那柄‘天星剑’也已下落不明了。
你爹当然知晓娘的娘家在何处,只要他尚活着,必然会前往‘地灵门’寻找娘,可是堡中发生剧变之后的十七年中,你爹及你大姨皆未前往‘地灵门’寻娘,由此可知你爹及你大姨皆已凶多吉少了,因此也不知‘天星剑’及‘天星秘笈’的去向?
至今也未曾查出落于何人之手?“
“哦……”
陈腾云闻言,顿时甚为失望且懊恼的轻哦一声,但是已然知晓“天星剑”必然落入了“九幽宫”或是“天地帮”的某人之手。
因此也已兴起全力寻回“天星剑”及“天星秘岌”之意,一可避免家传武技绝传,二可勤习心法及剑法用以报仇。
尚在思忖时,又听娘续说道:“娘曾听你爹说过,你爷爷行道江湖之时,不知由何处获得一批珍宝?尔后便在‘大巴山’大兴土木,建起了宏伟的‘天星堡’,而堡中正楼有两条秘道,一条通往堡后陡壁下方的谷底,一条则通往地底的一间秘室,而地底秘室之内,便是你爷爷获得‘天星秘笈’及‘天星剑’的秘穴所在。
娘嫁于你爹之后,你爹曾带娘进入秘室一次,可是进入秘室内,仅见到一片突棱不平的岩壁,哪有甚么岩洞及岩隙?
然而你爹却说秘地的入口岩穴每隔十二年,也就是每逢龙年二月二龙抬首的辰时,便会自行开启,而且内里甚为怪异,时常会显现出令人迷失的各种不同幻境。
你爹十七岁那年,秘穴也曾开启过,你爷爷便带着你爹进去过一次,据你爹说,当时他与你爷爷身处幻境之中时,皆曾见到一片银光闪烁之物,可惜尚未及接近那个银色之物时,幻境突然幻化消失,当景象再度清晰时,已然立身在洞口之处。
你爷爷知晓时辰已尽,秘地即将封闭了,若不及时出穴必将困在洞内,待十二年后秘穴再启之时才能重见天日了,因此只得无奈的带着你爹迅速退出洞穴。
你爷爷事后曾说,已然同时获得了‘天星剑’及‘天星秘笈’,似乎福缘已尽,而你爹的福缘似乎不足,所以两人入内之后,只能见到那个银光闪烁之物,却无缘获得,只能等待下次的开启之日,或是儿孙辈再试试福缘了,可是尚未到秘穴再度开启的时日,堡中竟然发生了异变,遭那些恶贼……“陈腾云听娘亲说及此处,眼见娘的双目中已浮显出泪光,心知娘因为提及往事又心生悲意,因此立即故意开口说道:“喔?原来‘天星堡’便是建在爷爷缘入的秘地之上?如此便可密封秘穴,无虑隐秘外泄,杜绝外人进入怪异秘地,并且可在秘穴开启的时日时辰,就近迅速进入洞穴内……”
陈腾云话未说完,又听“地灵门”门主蓝玉萍说道:“嗯……当年除了你爷爷、你爹还有娘三人外,连堡中的首要之人皆不知堡中尚有秘室,正因为如此,虽然堡中生变之后,却无外人进入过秘室。
上一轮的龙年二月二龙抬首之日时,虽然堡周的山脚有两个‘天地帮’的香堂严守着,但是娘曾带你二姨及三姨由山谷秘道潜返堡内,可是不知为何,进入秘室的暗门竟然无法开启?而且连连数年皆未能开启,因此俱是无功而返。
云儿,你福大命大,娘相信你必是有缘人,待娘详告堡内的秘道及秘室所在,以及开启暗门之法,待以后……对了,今年乃是卯年,明年便是辰年了。
太好了,云儿,明年二月二龙抬首的辰时,你便可前往秘穴试试福缘如何?如果能在内里缘获甚么神功秘技或是甚么神兵宝刀,便可勤习成功,用以报仇雪恨了。
“
陈腾云闻言,虽然心中惊奇得难以置信?但是出于娘亲之口,而且又是爷爷亲身经历之事,又不能不相信,因此只得笑说道:“可是……娘,现今尚是九月,距秘穴开启之日尚有半年多,而且纵然孩儿能顺利获得天缘,可是若要习成甚么高明的玄奥武功?也非一蹴可及之事,对复仇大计缓不济急,因此暂且不谈此事了……”
“喔……说得也是,不过明年你还是要去试试机缘如何?”
“嗯……孩儿知晓……”
陈腾云说及此处,突然默望着娘亲欲言又止,半晌才说道:“娘!孩儿尚有一事欲言,但是……”
“云儿,在娘面前,尚有何事不能说的?”
陈腾云望着娘亲的疑惑目光,于是镇定心神的说出心意:“是……孩儿之意是……娘,孩儿三个多月前被‘飞花仙子’女徒打得身受重创而昏迷,待醒来时已身处谷中。
那时,虽然谷中各门各派的青年皆不识孩儿,可是却有不少人毫无所求的细心照顾,孩儿的内外伤才逐渐复元,在相处了三个多月的时光中,已与其中几人成为好友。
尔后在平时与好友的交谈中,便连孩儿都心存愤恨的想尽早脱身离去,他们又何尝不想及早离去!
奈何孩儿及众多青年皆是身遭剧毒控制,因此内心中皆甚为愤恨,只能阳奉阴违的消极抗拒。
由此可知,纵若强留他们在谷中习艺,不但不能成为尔后的助力,甚有可能还会发生何等难以预料的异变,使得我们暗中复仇的隐密外泄。
再者,孩儿认为我们与‘九幽宫’及‘天地帮’的血仇应靠自己的力量复仇,便是短期中尚无能复仇,也不应强迫他人协助,至于他们与‘天地帮’的仇恨,则由他们自行处理。
因此,孩儿认为应先与他们诚心沟通,尔后便解消他们体内的剧毒任由去留,其中定然会有人体会到娘的善意便会诚心留下。
或是有些人可能暂难消除心中的愤恨,待剧毒解消之后立即离去,但是尔后在江湖中历经何等的艰险之后,自知无能凭自身之力复仇,且求助无门,也无处可投靠时,或许便会回头向我们求助,到那时,他们才会诚心的依顺我们。
纵然有些人心性高傲,离去之后历经诸多艰险依然不肯回头,但是不论他们尔后是分散各地,或是团结在一起,或是分别投靠亲友及师门好友,皆会逐渐凝聚成一股力量,散布在江湖各处与‘天地帮’对抗,如此或多或少皆会阻碍或拖住‘天地帮’的势力,也对我们的复仇大计甚为有利。
因此由上者的各种利弊得失中,孩儿认为应先化解他们心中的疑虑及愤恨,再解消他们体内的剧毒,任由去留,如此才是对我们有利的上策,但不知娘及五位姨是否赞同?“
其实“地灵门”门主蓝玉萍及五名使女早已深知其中的利弊,可是因为顾虑甚多,并未放离众青年,如今蓝玉萍与不知生死的爱子重逢,内心中自是欣喜无比,因此闻言后已毫不犹豫的说道:“孩子,琳儿也曾对娘及你五位姨提过此中利弊,但是娘顾及有些门派伤亡惨重,几将灭门,因此不忍少数幸存的青年才俊又在江湖中命丧‘天地帮’的贼子之手,使家门或师门灭绝,或是被逼胁驱策,成为我们的敌人,所以才控制他们不容离去!并且希望他们能以大局为重,同仇敌忾,齐心协力的与‘天地帮’对抗。
既然他们不顾家门及师门的凋零,也不顾及是否有人能承传香火,娘及你五位姨又何须善心变恶心遭人仇视?既然云儿你也与琳儿有相同的心意,那么就依你们的心意为之吧。“
陈腾云闻言,虽然不知娘亲口中说的琳儿是谁?但是又急忙说道:“原来娘早已深知其中利弊,只是藉此保全他们的安全?嗯……孩儿年轻冲动且见识浅薄,并未详思及此,还请娘原谅孩儿的轻率之言,并且请娘教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