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锋和陆羽裳万万没料到苏不败当真向陆无敌下毒手,两人都是惊得呆了,陆无敌惊道:“苏师弟,你你”苏不败嘿嘿冷笑,说道:“陆师哥,这可得罪啦!”陆无敌道:“好,你杀了我,没有我的解药,你一样性命难保!”苏不败干笑两声,道:“陆师哥,你道你配制的解药当真难我得倒么?”陆无敌道:“怎么?难道你已想到化解的方法了?”苏不败道:“这个自然。否则我又怎敢轻易将你杀了?”陆无敌道:“原来你说用经书来跟我换解是假,想要趁机杀我是真。”苏不败道:“不错,若非如此,我又如何杀得了你?”陆无敌恨恨的道:“好,好,真有你的!”苏不败哈哈大笑,道:“陆师哥,事到临头,你始终还是死在小弟手里,究竟是谁的本事厉害些?”说着从陆无敌手中夺过那两卷经书,便欲离去。
陆羽裳上前阻拦,却被苏不败一脚踢了个跟斗。
苏不败径自扬长而去。
欧阳锋正待过去扶起陆羽裳,却听得陆无敌叫道:“浑小子,快过来!”欧阳锋道:
“是。”走近身去,问道:“师父,你老人家有何吩咐?”陆无敌并不开口,两掌贴住欧阳锋后背“灵台穴”,欧阳锋顿觉一股暖和的气流从陆无敌掌心传来,注入自己体内,只觉周身舒畅之极,心道:“不知师父他老人家要干什么?”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身后传来扑嗵一声,跟着听得陆羽裳惊叫起来:“爷爷,爷爷!”欧阳锋心中一震,回头看去,只见陆无敌倒在地下。
陆羽裳忙问:“爷爷,你怎样?”陆无敌道:“我我不成啦。”他向欧阳锋道:“你试试用掌拍那株大树。”说着伸手朝前边一株树指去。欧阳锋不敢违拗,应道:
“是。”走到那株大树下,劲贯右掌,奋力向树身拍去,只听喀喇一声大响,那株大树登时从中折断,上半截徐徐向后倒去。
欧阳锋心下又惊又喜,问道:“师父,我我这是怎么了?”陆无敌颤声道:“我适才已将我毕生的功力尽数传授给你了。”欧阳锋心下大喜,道:“原来弟子适才这一掌用的是师父的功力。”陆无敌点头道:“不错,我要你用我的功力,替我杀了苏不败。”欧阳锋道:“是,是。弟子一定会杀了苏老儿,为你老人家报仇的!”陆无敌道:“很好,很好。”伸手入怀,取出一卷册子,说道:“这卷册子叫做《五毒奇经》,上面记载了我生平用毒的法门,我现下将它传给你了。”欧阳锋点点头,伸手接过经书,他得到这部经书之后,潜心研究书中用毒的诸般法门,后来终于得上个“西毒”的浑号,自此威震西域。
陆无敌又道:“你还要答应我一件事。”欧阳锋问道:“你老人家只管吩咐便是。”
陆无敌道:“我死了之后,你要替我好好照顾裳儿,决不可欺侮她,否则否则”他说到这里,呼吸一阵急促,两眼一翻,竟自死去。
陆羽裳叫道:“爷爷!”陆无敌却已不再答言,陆羽裳想到自己从小便跟爷爷相依为命,此时爷爷舍己而去,不由得悲从中来,伏在爷爷的尸身上大哭起来。欧阳锋慰言道:“陆姑娘,不要伤心,我一定想法子杀了苏老儿,为师父报仇!”他在旁劝慰了一番,这才将陆无敌的尸身葬了。
两人回到石屋,欧阳锋问道:“陆姑娘,你有什么打算么?”陆羽裳摇了摇头,脸上尽是茫然之色。欧阳锋道:“是了,不如这样,我家在白驼山,你跟我一起回去罢。”
陆羽裳道:“我跟你非亲非故,却要我去你家做什么?”欧阳锋道:“师父要我照顾你的,我怎能违背他老人家的意愿?”陆羽裳沉吟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当下欧阳锋带着陆羽裳离开了石屋,又买了两匹马,便即前往白驼山,两人还未离开岳州,便见对面有八个人斗在一起,陆羽裳瞧见其中一人,不禁啊了一声,欧阳锋问道:“怎么啦?”陆羽裳向居中那人一指,道:“是苏老儿!”欧阳锋凝神一看,认出那人正是苏不败,其余七人中除了一个道姑之外,还有六个少年道士,均是手提长剑,七柄长剑同时往苏不败身上招呼,苏不败虽然以一敌七,却是不落下风。
只听得一个少年道人喝道:“苏老儿,快快交出解药,否则便休想离开!”苏不败冷笑道:“全真七子果然有些本事,不过凭你们便想要杀我,那有这么容易?”又道:“你们想要解药,那也不难,快去叫王重阳来求我罢,若是慢了,他那个周师弟可就性命难保了。”那少年道人怒道:“岂有此理?”长剑抖处,直指苏不败要害。
欧阳锋心道:“这几个道士便是全真七子么?”
原来王重阳派师弟周伯通到岳州夺取经书,却始终不见他回来,心下担忧,便命丹阳子马钰、长春子丘处机等七名弟子到岳州探听周伯通的下落。周伯通则从欧阳龙口中得得《九阴真经》已落在苏不败手中,当即找到苏不败,要他交出经书,苏不败自是不肯,当下跟周伯通打了起来,恶斗之间,苏不败使出剧毒,周伯通顿时着了道儿,马钰等人得知此事,便来跟苏不败要解药。
全真七子中以丘处机的武功最是了得,性子也极是暴臊,只见他晃动长剑,一剑接一剑地朝苏不败身上刺到,但苏不败是剑法名家,在武林中成名已久,剑法造诣究竟在丘处机之上,丘处机虽然招招逼向敌人要害关节,却被苏不败挥剑荡了开去,苏不败提起一脚,猛踢丘处机下盘,丘处机身形一起,身法轻灵巧妙,当即避过对方这一踢,顺势一剑递出,削向苏不败项颈,苏不败斜退一步,竖剑一格,当的一声,荡开敌剑,跟着还了一剑,丘处机避让不及,后背中剑,鲜血如注。
苏不败欲待挺剑再刺,这时丹阳子马钰和玉阳子王处一两人提剑攻到,一刺苏不败前胸,一指他后背,前后挟击,苏不败嘿嘿两声,身形斜晃,让开马钰来剑,跟着剑光闪动,人未回身,长剑已然先行向后递出,架开王处一的长剑,随即旋步回身,一脚踹中王处一膝盖,王处一脚下不稳,向后跌出。
长生子刘处玄、广宁子郝大通、长青子谭处瑞、清净散人孙不二四人同时挺剑向苏不败刺来,四柄长剑分别指向四个不同的方位,但见剑光纵横来去,交织成一张极大的剑网,将苏不败笼罩在中间,苏不败抖动长剑,护住周身要害关节,刘处玄等人虽然剑招凌厉,却是伤不到苏不败分毫,四人心中暗叫:“惭愧!”变换剑招,又复攻到。
恶斗之间,马钰向苏不败叫道:“前辈,徒斗无益,请你高抬贵手,饶了我周师叔一命,晚辈必定感激不尽!”苏不败哼了一声,道:“周伯通自寻死路,怪得谁来?要我交出解药救他性命,那可难了。”马钰道:“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适七级浮图,前辈何必这般绝情?”苏不败道:“你们有本事只管将解药夺去,我可没功夫跟你们罗嗦!”
马钰道:“前辈”丘处机插口道:“这老儿心狠手辣,杀人成性,他既决意要害死周师叔,自然不肯交出解药的了,大师哥何必跟他多言?”苏不败大声道:“不错,周伯通既然惹上了我,那便只有死路一条!”丘处机厉声道:“好,道爷先杀了你这老贼再说!”苏不败道:“说得倒容易,只怕你没有这个能耐。”丘处机道:“哼,今日便教你瞧瞧道爷的手段!”唰唰唰,三剑连环疾刺过去。
陆羽裳一见到苏不败,心下怒气上冲,正要纵马上前,却听得欧阳锋道:“陆姑娘,你且待在这儿,待我去杀了陆老儿,为师父他老人家报仇!”也不待陆羽裳答言,便即纵马冲入人丛,叫道:“苏老儿,纳命来!”手中马鞭一扬,向苏不败身上打到。
苏不败酣斗之间,没料到欧阳锋会突然出现,冷不防,被欧阳锋用马鞭在脸上抽了一记,剧痛难当,心中大怒,鼻孔里哼了一声,长剑上撩,刺向欧阳锋胸口,欧阳锋早有防备,身子一晃,已然从马背上跃落,苏不败一剑落空,第二剑跟着刺到,欧阳锋身形略侧,避开第二剑,心想:“正好试试师父教我的‘蛤蟆功’。”心思及此,苏不败又挺剑疾刺过来。
欧阳锋大声道:“苏老儿,亏你还是武林前辈,却来欺侮我,你还要脸不要?”苏不败道:“分明是你这小贼先来跟我过不去,还说是我欺侮你?”欧阳锋道:“怎么不是?你手中有剑,我却没有,当真动起手来,岂不是教你占足了便宜,这还不是欺侮我么?”苏不败道:“然则你要怎样才肯服气?”欧阳锋道:“你有本事便来跟我比试拳脚功夫。”苏不败心道:“这小子说得自负得紧,不知有什么古怪?”但他转念一想:“对付这等小贼,那又何必用兵刃了?老夫便是赤手空拳,那也照样料理了你这贼小子。”说道:“好,我便陪你比划比划。”说着还剑入鞘。
欧阳锋知道这老儿武功了得,不敢怠慢,当下不待对方出招,他已抢先进招,而且一出手便是直攻苏不败要害关节,凌厉之极,苏不败见招拆招,欧阳锋连环攻出七八招,却没有一招难苏不败得倒,均是被他轻轻巧巧便化解开去。
苏不败变守为攻,右手食中二指骈出,朝欧阳锋两眼戳到,欧阳锋双臂交叉,挡住苏不败来势,倏地身子一沉,兀自蹲在地下,喉头发出咕咕之声,双掌平平向前推出,苏不败失声惊叫:“蛤蟆功!”欲待后跃避开,但欧阳锋掌力推到,势道又快又猛,也是苏不败心存轻敌之念,竟自未能避开,但觉欧阳锋的掌力排山倒海般涌到,苏不败身子一震,险险跌倒,他还未回过神来,欧阳锋已第二次将掌力催了过来,苏不败脚下不稳,仰身直摔出去,当真狼狈之极。
本来陆无敌虽已将毕生功力尽数传授给欧阳锋,但以苏不败的武功造诣,未必会输给欧阳锋,只是他自始至终,丝毫没将欧阳锋放在眼里,这才会着了他的道儿。
苏不败心下又惊又怒,暗忖:“怎么这小子的内力竟有如此深厚?”
这时全真七子趁机抢近,七柄长剑同时向苏不败指来,苏不败吃得一惊,他虽着了欧阳锋的道儿,却不曾受伤,当下长袖摆动,将七柄敌剑尽数荡开,一个跟斗,跃起身来,右腿飞出,将孙不二踢了开去,跟着左手一探,拿住谭处瑞前胸,奋力向西首掷出,砰的一声,谭处瑞摔在地下,但觉周身酸软,竟是无力站起。
丘处机叫道:“谭师弟,你怎样?”话音刚落,苏不败又探手抓到,丘处机哼了一声,斜身退开两步,长剑递出,疾向苏不败咽喉刺到,苏不败以拇指扣住食指,轻轻一弹,击中剑刃,发出当的一声,丘处机只觉虎口剧痛难当,长剑险险脱手,他一凝心神,剑交左手,疾刺而出,苏不败身影晃动,突然抢向王处一,右手突出,抓住王处一后心,朝丘处机来剑迎了上去,丘处机大骇,长剑疾缩,苏不败顺势将王处一掷了过来,丘处机避让不及,被王处一压倒在身下。
苏不败正待发招向刘处玄进击,突然间脑后生风,心知有人乘机偷袭,当下不动声色,待得那人距他身后尚有寸许之际,苏不败哼的一声,身形回转,一脚猛力踢出,立时将他那人踢得向后直滚出去。
欧阳锋见状,不禁大吃一惊,叫道:“陆姑娘!”
苏不败一凛,凝神看去,那人正是陆羽裳,哼声道:“小丫头,自不量力!”心念忽动,一个箭步向陆羽裳欺过,在手一扬,陆羽裳无处可避,立时被他抓中后领,苏不败当即将她提了起来,欧阳锋大惊失色,叫道:“喂,你快放陆姑娘下来!”苏不败冷笑道:“放她下来?那有这么容易?”欧阳锋急道:“你你待怎样?”苏不败道:
“我要怎样?嘿嘿,这小丫头是陆师哥的孙女,留她活在世上总是个祸患,我自然要杀了她。”欧阳锋又惊又怒,道:“你是一代宗师,却来欺侮一个武功不如你的小姑娘,也不怕旁人笑话?”苏不败道:“哼,有谁敢来笑话我?他定是不想活了!”欧阳锋大声道:“为什么不敢?苏老儿,你欺侮小姑娘,当真不要脸之至!”
苏不败瞪了他一眼,道:“好小子,你敢来骂我,你不想活了么?”欧阳锋道:“是又怎地?”苏不败喝道:“好,我便成全你!”呼的一声,抡掌向欧阳锋劈到。
欧阳锋斜身避开,叫道:“且慢,我有话说!”苏不败道:“什么?”欧阳锋道:“你要杀我也成,不过须得将陆姑娘放了,咱们一命换一命,公平之极,不知你意下如何?”陆羽裳听了,心下大是感激,说道:“锋哥,你你别理我,快杀了这老贼,给我爷爷报仇!”苏不败道:“这小贼自身难保,还有什么能耐杀我?”
欧阳锋道:“苏老儿,我的话你究竟答不答应?”苏不败道:“哼,你这小子也配来跟我谈条件么?”欧阳锋道:“怎么不配?你要陆姑娘,是怕她日后成了祸患。”苏不败道:“不错,那又怎样?”欧阳锋道:“我师父死在你手里,这个仇总是要报的,你今日若是不杀我,我迟早也会成为你的祸患的。”他顿了一顿,又道:“你现下放了陆姑娘,再来将我杀了,岂不是好?”苏不败冷笑一声,道:“我便是不放这小丫头,也不见得杀不了你!既然你们都是祸患,我便将你们一并杀了,又有何不可?”
欧阳锋怒道:“岂有此理!”
苏不败不再理会欧阳锋,兀自举起手掌,从陆羽裳头顶击落,欧阳锋大骇,惊叫:“不可!”话声甫歇,突然间斜刺里递过一柄拂尘,银丝荡处,蕴含着一股雄劲之极的力道,顿时将苏不败的手掌震了开去。
苏不败心中一惊,凝神一看,只见对面站着一个中年道人,但见那道人一张面孔方方正正,黑须垂胸,满脸红光,神色甚是和蔼。苏不败正要开口喝问,只听得丘处机大声叫道:“师父,你老人家怎么来啦?”苏不败一凛,暗忖:“原来这牛鼻子便是全真派掌教王重阳,难怪内力这等深厚。”
王重阳此时年纪虽轻,却已名满江湖,他听得弟子丘处机问话,便道:“你们出来多时,为师担心你们出事,便下山来找你们。”又问:“是了,你们可曾找到你们周师叔么?”马钰答道:“周师叔倒是找到了。”王重阳心中一喜,道:“那好极了,你们周师叔在哪里?”马钰道:“周师叔现下在客栈里,不过他身上中了剧毒。”王重阳惊道:“怎么?是谁对周师弟用毒?”马钰向苏不败一指,道:“便是这老儿了。”
王重阳向苏不败打量了几眼,说道:“倘若贫道猜得不错,老爷子想必就是毒手神剑苏前辈了。”苏不败道:“王道长果然好眼力!不错,老夫正是苏不败。”王重阳说道:“不知我师弟周伯通得罪了苏前辈什么地方?这才致使前辈对他下此毒手。”苏不败道:“哼,你师弟周伯通先行来跟我为难,他现下身中剧毒,那可怪我不得了。”
丘处机忍不住喝道:“放屁!你这老儿下毒害我周师叔,还说怪你不得,真正岂有此理!”王重阳忙道:“处机,不可对苏前辈无理!”丘处机应道:“是。”却不由得恶狠狠地瞪了苏不败一眼。王重阳向苏不败道:“苏前辈,我师弟顽皮成性,若有得罪你之处,贫道在这里替他向苏前辈赔罪,请苏前辈饶了我周师弟这一次。”丘处机心道:
“苏老儿武功虽好,但咱们若是全力围攻,未必会输给他,师父何必这般低声下气去求他?”心里虽然这么想,却是不敢直言说出。
苏不败道:“王道长单凭几句话,便想要我交出解药,那不是太过便宜了么?”王重阳道:“然则苏前辈要待怎样?”苏不败正要答言,突然间后腰一阵剧痛,身子向前扑倒,陆羽裳一直被他提着,待得苏不败一倒,她也跟着倒了下去,苏不败心下暗吃一惊,回头一看,才知是欧阳锋剩他跟王重阳说话之时,使出“蛤蟆功”击中他腰肋,不由得惊怒交集,这时欧阳锋趁机抢上前,拉着陆羽裳跃上马背,急驰而去。
苏不败挺身跃起,欲待上前追赶,却被王重阳和全真七子拦住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