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董卓英和古风依计行事,向张家楼前进。
中午时分,他们行经一家小店,古风感到腹中饥饿,便向董卓英道:“卓英,咱们在此打尖吧!”
董卓英点头称好。
两人刚刚坐下,倏听得马蹄声响,两骑马迎面驰来。
马上的乘客身穿长袍,纵声长笑,并肩齐驰,经过董、古二人桌旁,投以怒目相视的一眼。
古风不明就里,望着马后扬起的灰尘,问道:“卓英,你看这两个小子是什么来路,存心找茬的?”
董卓英道:“阁下稍安勿躁,后面还有的是。”
话声未毕,忽见两匹飞马,绝尘而来。
马上两位乘客,仍和前面两骑一样打扮,身手矫健,似是江湖人物。
古风一直摇头道:“怪事!怪事!”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分,又飞驰过来两批人马。
董卓英道:“古风,你现在该明白了,你我的身价大增,前后已有八匹骏马亮相。”
古风不屑地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董卓英道:“走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咱们到前面去瞧瞧,也许有热闹可看呢!”
“好吧!”
转过山坡,前面是一片荒林,八匹马果真在途中,勒缰不动,列阵而待。
为首一人,枣面无须,年约在五十上下,骑着一匹白马,当是八人之中的首领之类人物。
古风脸色倏然一变,准备硬冲上去。
董卓英道:“且慢,问清楚后再作定夺。”
那枣面人打破沉默,凝重的开了口道:“请问尊驾是……”
董卓英道:“老夫是路过之人。”
“路过人?哼!”。
“请问尊驾因何在此荒林中拦阻老夫?”
“不是拦阻,是恭候。”
“什么意思?”
“理由很简单!”
“老夫不懂!”
“请问过路人是从何处而来,往何处而去?”
“尊驾不说明原因,恕老夫不愿答复。”
枣面人哈哈大笑道:“董少侠,你也不必再装了,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原因就是这两句……”
董卓英发出了一声令人毛发悚然的长笑,打断了对方的话头,冷冷地道:“阁下率众而来,不嫌路远么?”
“奉命行事,身不由己。”
“柳庄主知道在下要去沧州?”
“柳家庄不欢迎外来客。”
董卓英忽然厉声道:“是柳铮叫你这么说的?”
枣面人顾盼自雄,把手一扬,一只白鸽冲天飞起,瞬间已隐入云中。
古风冷笑一声道:“好快的通信法子。”
枣面人纵声大笑道:“柳家庄离此五百余里,就是凭着这个,保持声息相通。”
董卓英至此已完全了然,他冷冷地遍扫对方在场的人一眼,正色道:“阁下自信能拦阻得么?”
“成不成,试过方知。”
古风气得脸上肌肉阵阵抽搐,久久才进出一句话,道:“老小子,你有多大能耐,敢夸下海口?”
“算了吧!你还不够料!”。
“好呀!老小子,看谁是不够料?”
二人说干就干,枣面人纵身而前,手中持着一个奇形兵刃,一语不发,便向古风的面上砸过去。
董卓英见他手中的兵刃,甚是奇怪,前面一个横条弯曲如蛇,横条后是丁字形的握手,那横条两端尖利,便似一柄变形的鹤嘴锄模样。
按理这种兵刃应当是一对,一短一长,长的叫雷震铛,短的叫闪电锥。
使用的是右手使闪电锥,左手使雷震铛,一攻一守,变化极尽奇妙。
那枣面人把兵刃使得轰轰发响,果然有雷震之感。
古风第一次碰上这怪兵刃,不知对方招路,只得守多于攻,不敢贪功,护着自己的面门,稳扎稳打。
转瞬之间,交手了十余招,突见那枣面人将蛇形兵器往前一送,一揽一拉,眼看古风的刀脱手,飞上半天。
枣面人横腿一扫,古风一跃避过。
古风红了双眼,舍了兵刃,两臂挥舞,招招都是拚命的拳式。
但是那枣面人雷震铛的柄儿,长逾四尺,古风很容易欺近他的身边,这正应了兵刃上通行的一句话:“一寸长,一寸强。”
数招之间,只听得“嗤”的一声响,雷震铛的尖端,划破了古风的裤腿,裂开了一条缝。
古风一式风飘花落,向右一闪,便自躲过,可是已惊出一身冷汗。
董卓英假胡子一抹,大喝一声道:“来人不得无礼!”
双肩微晃,弹身扑了过去。
那枣面人乍觉一条黑影,斜掠而至,无声无息,快逾电光,接着,一砰白蒙蒙的剑气,由石纹神剑剑尖发出。
枣面人来不及横挡相迎,脚尖一点,人已向后退出七尺。
董卓英冷冷地道:“怎么,阁下准备先让在下三招?”
枣面人重重哼了一声道:“阁下的身手还真不赖!”
“不赖又如何,让路!”
“没那么容易!”
“不让就留下命来。”
“大爷不信邪!”枣面人雷震铛一举,护住了胸口。
董卓英道:“区区不喜独斗;这样好了,就先斗你们前面三位。”
说着,向那前面一位使剑和使单刀的汉子一指。
使单刀的壮汉神情傲慢,仰天笑道:“好狂傲的小子。”
使剑的那人,看起来年纪很轻,很有骨气,摇摇头道:“以三胜一,胜之不武,在下不参加也罢!”
董卓英向他看了一眼,暗中有赞许之意,淡淡地道:“年纪轻轻的,胆量未免太小了一点。”
使剑的勃然大怒,长剑一挑,跃下马背来,道:“你敢小看在下的胆量小,谷鼎要单独向你挑战。”
董卓英嘴角一撇,道:“谷老弟,你要单独挑战,可以,可是咱们把话说在前头,在下空手接你几招,如果你老弟一个失手,那该如何?”
说着,摇头晃脑,就等人家的答复。
古风在旁本是一肚子冤气,出道以来,首次失利输给了那怪兵刃。
可是他见到董卓英居然倚老卖老,左一个小老弟,右一个小老弟,把对方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心中发乐。
谷鼎冷笑连连地道:“你不用兵刃,姓谷的只要输了,要杀要剁,悉听尊便。”
蕈卓英插回石纹神剑,道:“好,小老弟,进招吧!”
谷鼎冷冷地道:“区区使的可是把宝剑,尊驾可得留心点!”
董卓英似笑非笑的道:“没关系,在下脖子很硬,非宝剑不足以砍下去。”
“好,看剑!”
“在下等着哩!”
董卓英嘴里说着,人却滴溜溜地转了两个圈子。
对方众人见他滑稽幽默,均感好笑,但他肩不动,身不摇,眼前一花,他是如何施展轻功的,却无人看清。
董卓英对那枣面人道:“谷老弟是个人才,在下可得好好和他斗一斗,阁下的雷震铛,看来挺别致,借来用用如何?”
枣面人满面不悦,退后一步,怒道:“不行,哪有兵器借予敌人这理?”
董卓英一翻眼道:“你放心,将就使用一下,不会出漏子的。”
突地他长臂一伸一搭,快如星火,不知怎的,雷震铛已到了董卓英手中。
枣面犬这一惊非同小可,面色连变,羞惭不堪,未暇思索,下意识地脱口叫道:“你…
你怎么可以……”
董卓英微笑道:“在下有言在先,非不告而取,用后一定退还!”
要知道董卓英这手空手夺人兵刃的功夫,平素甚少施展,即连古风相从多日,也从未见过。
谷鼎大喝道:“好家伙,你少卖狂!”剑尖吐蕊,一朵三心,直向董卓英后背心便刺过去。
董卓英身形似风中残荷,连摇连摆,轻易的将对方一朵三心的连环招式闪避开去。谷鼎叱道:“不要走,再接一招!”剑芒一闪,剑刃如风,连连刺出了七剑之多,剑剑不离对方的胸腹。
董卓英斜身侧体,雷震铛横刺回掠,硬把那七剑挡了回去。
枣面人瞧得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
原来董卓英所使的招数,与他自己所学的并无差异,可说是有板有眼,丝丝入扣,动人心弦。
他哪里想到董卓英天纵英才,根底扎实,人又聪明,早先看了他和古风的交手拆招,已将其中精奥默记在心。
何况董卓英又将用劲和变化,于临阵随机中灵活运用,遇强则自强。
这时,谷鼎才知道面前敌人的厉害,寒光一闪,剑走轻灵,使出了他拿手的三十六路追魂夺命剑法。
只见一时剑光奔腾,招招精奇,宛如狂涛急浪。
;董卓英心下立时决定,三招之内,夺下他的兵刃。
强敌环伺,不宜久战。
于是,他手中雷震铛故意向下一溜,横扫对方腰胁。
谷鼎大为高兴,手中剑及时剑数阴阳,一翻腕把,欢声哂道:“好小子,你该输了吧!”
蓦听得“咔喳”一声,雷震铛的一端,已被利剑削断。
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董卓英左臂暴长,有若灵蛇出洞,五指微屈微张,一眨眼之间,对方利剑已到了他手中。
谷鼎大叫一声,急急向后跃进,脸色全白,如中鬼魅。
董卓英一撇嘴,举起右手的雷震铛道:“在下玩一个把戏给诸位瞧瞧!”
众人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俱都傻傻的望着他。
董卓英道:“这怪兵器奇形怪状,惹人讨厌,反正是已断了一个角,就把它报废掉算了。”
话声一歇,雷震铛已抛入半空中。
只见他弹身跃起,寒光突地一吐,石纹神剑势如长虹,已把雷震铛削成两半。
然后他身轻如叶,剑光在半空中一劈一削,两进两出,又把那两截雷震铛斩成了四段,掉落下地。
众人看得暗叹不已,想不到他出手如此迅捷,无与伦比。
谷鼎看完之后,猛一顿足道:“胜败已成定局,谷某甘拜下风,就此告辞!”说完,右掌一扬,一把锋利的匕首,划向自己咽喉。
对方诸人齐声惊呼。
董卓英急速沉腕,飞出一颗飞蝗石,恰好打中了他右肘的曲池穴。
董卓英道:“谷老弟且慢!”
场中一时沉静异常,谁也没有开腔说话。
董卓英环视在场诸人一眼,冷冷地说道:“除了这位谷老弟之外,你们大家不服气可以一齐上!”
其余各人,俱都转脸向着枣面人,静待他的吩咐。
枣面人长叹一声,神色一黯道:“罢了!二位请过去吧!”
董卓英飞身过去,将剑送还给谷鼎道:“谷老弟,原物奉还,承让之至!”
谷鼎面红脖子粗,毅然大声道:“在下无能,宝剑赠英雄,这把宝剑就送与尊驾留作纪念吧!”
董卓英目光湛然,道:“谷老弟,这怎么可以,一时胜负,不必看得如此严重,在下已得有石纹神剑,宝剑你还是留着吧!”
谷鼎感动至深,几乎握不住那把宝剑。
枣面人这时也深受感动,面色连连改变,讪讪的道:“董少侠……”
董卓英以为他突然改变了主意,想再聚众群殴,甚感不悦地。
道:“阁下意欲何为,请直说吧!”
枣面人疚咎地道:“刚才的事多有得罪,望请海涵!”
董卓英目中异采倏闪,淡淡地道:“咱们柳家庄再见!”
河北沧州。
地当天津与德州之间,濒临运河,民风淳朴著称。
沧州民性好武,柳家庄庄主柳铮,一身武艺,出类拔萃,在北五省中赢得大家的尊敬与夸赞。
这一天——柳家庄外的夹道柳林中,飞驰来了两匹健骑,两匹马大约经过了整日的奔驰,显得有点疲累之感。
这马上坐的,正是董卓英和古风二人。
只听得古风惋惜的说道:“这次岭南之行,想不到会遇见‘伏虎尊者’,他为什么不北上一趟,见见他的旧友?”
“人各有志,不可相强,他不来自有他的道理!”
“他一个人住在蓝羽峰,多年与虎为伴,真是不可思议。”
“这就是人性之不同,各有所好,也各有所长。”
“好啦!不谈他!咱们已进入柳家庄的地盘,你准备怎样进行?”
“直接登门拜访。”
“不嫌冒昧?”
“这法子最直接有效,咱们没有多余的时间。”
“听说柳铮这个人一向享誉甚隆,手底下确也不凡!”
“既来之则安之,别想那么多。”
“说的也是,希望这次好歹查出点名堂来。”
董卓英心头上压着一块石头,重逾千斤,从来没有轻松过,他日夕盼望的,就是早一天手刃亲仇,了此夙愿。
只见他眉锋微扬,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突然,他止住了前行的马匹,并示意古风噤声。
二人放缓了马缰,缓步前进。
只听竹林深处,一个娇柔的少女话声传来——“师父最近常发脾气,动辄罚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一个男人的声音道:“师父的心事,谁知道。”
“岳师兄,你不是挺接近师父的么?师父平日最疼你了!”
“傻丫头,师父的心事深藏内心,任何人都无法猜出。”
“是不是为了咱们师兄妹的事,惹得他心烦?”
“不会吧!或许受外来的影响……”
“你知道师父接到了一封信么?”
“什么信?”
少女的声音仍是一副天真无邪,道:“你会不知道?信里写什么呀?”
“这个……”
“你快说嘛!”
“我说出来,你可不许告诉别人,不然我就不说。”
一阵银铃似的笑声爆开,那少女猛的打了他师兄一掌,痛得他呱呱乱叫。
笑过之后,又听少女道:“你说是不说?”
“好好好,师兄服了你了!”
“那你还不快说……”
“我听师父看完信后,嘴里嘀咕着司徒业以前不该这,不该刀口的……”
董卓英听到这里,心弦大震,几乎从马上摔下来。
他急忙跃下马背,向古风作了个手势,潜行数步,在一个大青石后蹲了下来,古风也如法制,且将马匹系好。
那少女的话声又道:”一指擎天’司徒业上次不是来过一次?”
董卓英心弦猛地一震,几乎跳出了心腔,自从他离开了黄山,到现在才算正式听到司徒业的正确行踪。
接着,那男人的声音道:“师妹,别管别人的,谈谈咱们的事吧!”
少女幽幽的声音道:“岳师兄,小妹自幼蒙恩师收养,师父的事就是我的事。”
“师妹……”
就在这时,忽然自柳林的那一头,一条人影,像凌波海燕般,轻灵地掠了过来。
董卓英和古风大奇,想不到柳家庄的轻功高人一筹。
从那掠起的身影看来,来人是一个少女。
那少女接连几个起落,已飞掠十几丈之远。
她飞掠在田梗柳树之间,丝毫不觉吃力,姿式美妙之至。
原先在谈话的一对,见那少女向这边掠来,相对的笑了一笑,岳师兄道:“四妹的轻功,又精进了不少。”
话声中,四妹已翩然来到二人的立身之处。
她人未站好,先已娇声说道:“好哇!五妹和三哥躲在这里谈天,你知道师父到处在找你俩吗?”
五师妹不相信的直摇头,笑道:“我才不信,四师姐老喜欢捉弄人。”
后来的少女,跺一跺莲足,轻叱道:“你们不信是不是?等会师父责怪下来,可不能怪我没说清楚。”
岳师兄见她的脸色认真,连忙问道:“四妹,师父找我和五妹,有什么事?”
“要你们去办一件事。”
“要我二人去办?为什么不找大师哥和二师哥去?”
四师妹耸耸肩,双手一摊道:“谁知道?”
蓦地从柳家庄的方向,冲天而上,施放了一个冲天炮,烟硝弥漫,遮住了半边天空。
他们三人大惊,脸色齐变。
只听岳师兄大叫道:“师父有急事相招,快些回去!”
三位师兄妹一阵风似的急急走了。
董卓英回顾古风一眼,道:“老古,咱们也快点赶去捧场,柳家的英雄宴快要开锣了!”
古风喜道:“好呀!打架不怕人多。”
董卓英及时提醒他道:“不到万不得已,不准随便出手。”
古风回头狠狠的道:“到时再说!”
二人赶到了柳家庄的大门外。
好大的一片庄院,全笼罩在柳叶浓荫中,二人环抱着大柳树,到处可见。
其中花木扶疏,亭榭错落,岩石玲珑,曲径通幽,果然极富园林之胜。
奇怪的是庄门前竟没有看到一个人。
董卓英以手示意,领先使了一招晚鸟投林,飞纵起三丈来高,眨眼间,已隐入浓荫如伞的树叶中。
古风随后跟进,快如电光石火,也钻进董卓英藏身的那株柳树里。
二人停了一停,乘机打量四周的动静,可是仍没看出端倪。
古风悻悻地道:“真怪,柳铮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
董卓英一脸愕然,不解的答道:“别急,咱们再仔细的瞧瞧!”
这仔细一瞧,可就瞧出眉目来了。
柳家庄外表朴实无华,一派田舍人家模样,骨子里却暗藏着九宫阵的埋伏,秘藏玄机,怪不得见不着半个人影。
董卓英深谙阵图之学,他恩师“孤独老人”,学究天人,他自小耳濡目染,哪能瞒得过他的双睛。
不过,他不解的一点是为何如此寂静无人?古风也看出了这一点,他自告奋勇的对董卓英说道:“卓英,让我先下去,试探柳家庄一下!”
董卓英点点头,表示同意。
“一切要多加小心!”接着,他又叮咛了一句。
古风好不高兴,面有得色:“知道了!”
他悄悄的溜下树,居然回到原处,骑着马,蹄声得得的径直走到庄前去,大喝一声道:
“有人在家么?”
连喊二声,声震屋宇,柳家庄的人当然听得到。
“呀!”的一声响。
大门开了,走出一位精悍的中年汉子。
那汉子先打量了古风一眼,眉头一皱,问道:“阁下到此有何贵干?”
“区区有事拜访柳庄主!”
“请问阁下是……”
“区区古风,古往今来的古,风华绝代的风。”
“在下前门总管八臂猿柳景,阁下有何事要见庄主?”
“区区是来打听一件事情!”
柳景眉头深锁,再次打量了对方一眼,才道:“庄主这两天不见客,阁下还是改天再来吧!”
“不成,这是重要的事。”
“阁下……”
“总管知道区区是代表什么人来办事么?”
“谁?”
“董卓英。”
“董卓英”三字出口,八臂猿柳景为之神色一变,又再仔细瞧了瞧对方,态度转为和蔼地道:“阁下是代董少侠办事?”
“不错。”
“如此……”
“怎么样?”古风紧盯着问。
“请稍候,容在下去回禀一声……”
“请便!”
梆景匆匆回转,向内厅行去。
不一会儿,他又走了出来,恭谨肃客道:“古大侠请!”
古风大刺刺地昂首而入,穿过广阔的大院,经过回廊,然后才是大厅,柳景在前面带路进入厅内。
柳景大声禀道:“古大侠到!”
庄主柳铮出现厅门里边。
古风遥遥抱了抱拳,然后前行数步!
“古大侠请!”
“区区冒昧之至!”
在厅中,分宾主坐下,柳景站在一旁。
柳铮略一打量古风,开口道:“古少侠是代表董少侠来的?”
“正是!”
“董少侠现在何处?”
“在下是打先锋,他随后会到。”
“敝庄五年一度的英雄宴,这次能邀得董少侠和古少侠参加,砰荜生辉不少,老夫已嘱咐沿途好生接待。”
“谢谢庄主厚爱!”
“这么说来,古少侠和董少侠是……”
“泛泛之交。”
“哦!……”
古风双目中突然爆出了两道冷芒,紧盯在柳铮的面上,道:“区区此来,是为了查询司徒业的下落。”
柳铮脸色一变,道:“他也找司徒业?”
“不错!”
柳铮答非所问地道:“你也认识司徒业其人?”
“不认识。”
“那董少侠呢?”
“也不认识。”
“如果真是这样,即使司徒业在此,二位也会失之交臂。”
“所以区区就先来找庄主,庄主一言九鼎,区区没什么好耽心的!”
“好说,可惜阁下来晚了?”
古风怔了一怔,他不了解此话是何所指。略作思索,古风道:“请庄主坦白相告!”
柳逸道:“他已经离开柳家庄了。”
“真的?”
“绝对不假。”
“何时离开?”
“五天以前。”
“为何离开,难道是躲避……”
古风的话未说完,忽然眼前一亮,一位十五六岁上下,体态轻盈的姑娘,姗姗的自屏风后走出。
古风见她眉目如画,粉腮不脂而红,但一脸顽皮刁钻,呼之欲出。
方自惊疑不定,那位姑娘俏眼一瞪,对着古风责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到本庄来撒野?”
古风被她这没头没脑的一问,激起丁牛脾气,怒道:“姑娘又是什么人?竟如此不问青红皂白……”
柳铮哈哈一笑道:“苹儿,不可对古少侠无礼!’’说着,转过来对古风道:“这是小女逸苹。”
柳逸苹对她爹道:“爹,你不要管,让女儿问他几句话。”
古风冷冷地道:“区区甚少与姑娘家打交道,姑娘有话就快问吧!”
柳逸苹道:“你说代表董卓英,口说无凭,谁知你安了什么心?”
“姑娘如此认定么?”
“不错!”
“哼!那你就去想吧!”
“阁下如果不把来路交代清楚,休想离开!”
“区区来去自由;从无人敢限制在下行动。”
“柳家庄不同于别的地方,阁下最好不要自信太强。”
“姑娘又是如此的认定么?”
“阁下不相信?”
“区区欣赏的温柔的姑娘。”
柳铮摇手笑道:“好了,苹儿先退下!”
柳逸苹不但不退,反而向前挪了挪脚,柳腰一摆,双手叉腰,杏目圆睁的瞪视着古风的脸。
古风冷冷地扫视了她一眼,道:“庄主,令嫒横施拦阻,区区看在庄主面上,可以不予计较,但区区的目的是探询……”
柳逸苹冷漠地道:“阁下不必枉费心机,本姑娘义父的行踪,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你请回吧!”
古风暗吃一惊,想不到司徒业会是她义父。
柳逸苹柳眉倒竖,怒道:“阁下是否又不相信?”
“区区哪能不信,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区区不喜欢跟小丫头们攀交情。”
柳逸苹气得粉面通红,樱桃般的小嘴嘟得老高,她恨得连连跺脚,怒道:“姓古的,你有什么了不起?”
话声甫落,突然玉掌一挥,掌风似刃,砍向古风左肩。
古风见她出掌,轻逸中带着狠辣,沉声道:“区区先让三招。”
双肩一晃,人已滑溜到左侧五步外。
柳逸苹娇叱一声,如影随形,双掌一分,横截腰际。
这一招随势使出,快如闪电。
拿位之准,令人心惊。
古风口中又叫了声:“好一招沧州查拳,区区又让一招。”
原来中原武林中,有查、花、洪三家,向称北拳三大家,在北方流传极广,任何练拳之人,都略知一二。
沧州,民风尚武,青年男女,都从这三种拳术开始,作为入门之阶。
柳逸苹人小鬼大,看到对方一招就指出自己的门派,不由杏眼圆睁,紧接着上步,一招“野马分鬃”,呼的向古风打去。
原来她改变了拳法,施展了太极拳。
太极门的武功,由北而南,在武林中后来居上,声势极盛,是正宗极为厉害的内家拳法。
古风不敢怠慢,左脚向后踏出,上身后倾,右手按,左手撩,化解了她这一招,道:
“第三招了!”
柳逸苹并不理会,抡拳急攻,间中踢出,弹腿。
转瞬之间,已迅速攻出了十余招。
古风不再礼让,双掌如封似闭,登即封住了对方的攻势。
柳逸苹拳腿上没有占到便宜,口中娇喝连声,身形飘忽,仍是极力抢攻。
蓦听得旁边一个女子的声音,娇声叫道:“苹丫头,快把那小伙子摆平!”
古风回头望去,这才发现身后已悄悄站着两个美貌女子,这两人正是先前在柳树夹道旁所见过的两人。
柳逸苹耳根子都红了,娇叱道:“四丫头,你嚷嚷个什么劲?”
此时,五师妹站在最后,冷眼旁观,突然娇喝道:“何方小子,注意了,赏你两枚银镖!”
玉手一扬,两枚银镖激射而出。
古风闻声止步,左掌防敌,右掌回手一抄,正好接个正着。
随即,他开口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跟着五指一甩,银镖回射,齐齐射向柳逸苹身前一尺之处。
蓦见火光四溅,两支银镖都钉入了院子中的青石板里。
柳逸苹这才知道,自己的功力和人家差上一大截,幸好此时柳铮面孔一板,骂道:“还不滚回去,免得在这儿丢人现眼。”
柳逸苹狠狠瞪了古风一眼,娇躯一晃,奔入内室去了。
这时,天空中忽然下起雨来了。
柳家庄瞬间便被大雨掩没了。
柳庄主柳铮对古风毫无怪罪之意,原因当然是古风跟柳逸苹比斗时,古风在拳脚上让了她不少,没使她当场出丑。
可是,柳铮的两个女徒弟却不服气,争着要和古风较量一场。
其中,第四个女徒弟在师父面前嘟着小嘴,道:“师父,古少侠武艺出众,让徒儿再领教一次。”
柳铮沉声训斥道:“不行,古少侠远来是客,对客人不可无礼。”
古风不理会她们,径自道:“庄主,区区的来意,庄主尚未答复。”
“古少侠说的是……”
“司徒业的下落。”
柳铮正色道:“后日正午,敝庄翠柳池畔,举行英雄宴,欢迎古大侠和董少侠联袂参加,届时自然就会知道。”
古风抱拳一拱道:“如此,区区就告辞了!”
冒着大雨,古风举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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