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便觉得温软,一霎颤栗从颊上透入唇底,连心都似颤了颤。
明知这是无稽的情绪,心意却似乎自有提醒。
景横波再哼一声,不明白一个贴面怎么就令自己心神不安,以前在研究所看球看兴奋了,经常逮着君珂文臻贴面,也没这么荡漾过。
神经。
她嘀咕一句,强迫自己收拾了情绪,嚷嚷着扑上去再战。
“小!”庄家开盘。
“哎呀怎么输了!”景横波沮丧地嚷,眼角又瞟一眼。
哎,刚才那混账,到底抹脸了没有?
高个子青衣人走出门去。
计划不如变化快,尤其是面对某个无厘头的女人,事情常常变得不可收拾。
他本来是打算亲自呆在赌场,看着那女人赢满口袋,再离开的。
而且刚才那女人如此疯癫,他更应该呆在一边,免得她看见人就投怀送抱。
然而那一霎颊上杏花春雨,她的香气透骨而来,似要唤醒他久已沉睡蛰伏的许多情绪,以至于他在那一刻不知是澎湃还是无措,竟只想迅速离开。
多少旧情绪,在那一刻无间的距离里,被哗啦一下翻开,在光天化日之下升腾里灰黄的烟气,遮没这从来掌握在他掌中的乾坤,他竟至迷茫,辨不清方向。
脸颊上那处肌肤,似乎有点湿,又有点干?紧紧地绷着,像还是有一双娇俏的唇,在爱娇地轻啜。
他觉得荒唐。
明明戴了面具,如何还会有这样细腻的感受。
他抬起手,要将那奇异感觉抹去,彷如抹平忽然褶皱的心。
手举到颊边,停住。顿了一顿,最终缓缓放下。
他出了门,望着远方苍青色山脉底拖出的一轮夕阳,轻轻叹息一声。
也许,出来太久了。
该让一切回到轨道了。
女王、国师、六国、八部、纷乱天下、暗流大荒。
就在某人受不了调戏逃跑之际,失去强人罩着的景横波,终于输了。
五十两本钱没了,后来赢来的五十两也没了。
瞬间就变成赤贫阶级一员的景横波吗,如同一切输红了眼睛的赌徒一般,抓着赌桌边不肯放手。
“没钱了?没钱滚蛋!”庄家吆喝着赶人。
景横波看看四周,输光了的没人借她,赢了的多半脑满肠肥,一脸淫笑,和这种人借钱实在丢份,和个帅哥还差不多。
她眼风四处乱飞,想寻个看起来顺眼又有钱还不会惹来麻烦的家伙做冤大头,不经意瞟到了楼上,一个苍白瘦弱的少年正趴在栏杆上,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看。
景横波的眼神迅速从他身上华贵的衣料、脸上从容的表情,以及他身后站着的神态恭敬的从人扫过,得出了“这是个凯子”的结论。
更重要的是,她认出对方身后的从人,穿的是这赌场里的护卫制服。
这少年,应该是赌场的主人,不然也有关系。
“喂,你到底还赌不赌?不赌把位置让出来!”庄家不耐烦地赶人。
景横波让开他的手,袍子一撩,一抬腿,跳上了桌子。
“哗。”底下庄家赌徒们齐齐仰着头,呆了。
楼上的少年脖子伸得更长,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
“喂!上头那个!你看看我的美貌!”景横波扯着脖子对上面喊,“老子这么美貌,你们好意思赢我钱,好意思出千?”
“好厚的脸皮……喂你说谁出千?滚下来!”庄家暴怒。
一堆人去拽景横波,景横波拢着袍子左窜右跳,大骂:“就是出千!老……子要是出千,你们早输得光屁股回家,在老子这个正人君子面前出千,你们有脸没有!”
“哪来的疯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城南赌场胡言乱语?”庄家怒极反笑,对着逼近的彪悍侍卫一挥手,“来人——”
“让他上来。”上头一个恹恹声音传来。
庄家神色一整,立即垂手躬身:“是!”
景横波得意地一笑,拢着袍子,风情万种地下桌,款款上楼去了。
少年摇摇晃晃地迎来,景横波一看他的脸,心中大呼:“小受!”
这位当真长了一张小受脸,苍白脸色,细细腰身,淡淡眉弯弯眼,风一吹晃三晃,说起话来轻言细语。
“在下钟情,还没请教公子大名。”钟受受难得这么有礼貌,细长的眼睛盯着眉目明媚的景横波,灼灼生亮。
景横波给他盯得浑身发毛,有点庆幸袍子宽大挡住了曲线,又有点遗憾袍子太宽大挡不住曲线。
对于这么一个性情阴柔的家伙,她不知道哪种性向更合适些。
“客气客气,在下景大波。”她一脸假笑,咳嗽一声,正考虑怎么开口借钱,或者光明正大赌一场赢回赌本,那钟受受已经一脸讨好的笑迎上来握住了她的手。
“大波兄弟,今日得见,真是上天所赐的缘分,底下兄弟不懂道理,冒犯了兄弟,你大人大量,别和他们一般见识,来,来,请兄弟往在下雅室移步一叙,让愚兄当面好生给你赔罪。”
钟情满脸春风,抓着景横波脚不点地地往里走,景横波想要拒绝,却忽然闻见一股诱人的食物香气,再一看,那看似软趴趴的钟情,动作很迅速地已经让人送上点心。桂花莲子粥百合糕水晶虾饺翡翠烧卖色香诱人,本就饿着肚子讨生活的景横波顿时便身不由已地跟上去。
底下恢复了热闹,众人继续开赌,没人注意到门口人影一闪。
景横波跟着钟情,没注意到那一大批随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然后她忽然发现,上三楼的楼梯口,竟然是空的。
没有楼梯?
钟情站在楼梯口,笑的得意。
“梯来。”他仰头,十分装B地曼声轻唤。
四面墙壁忽然轧轧连响,弹出无数横木条,转眼迅速拼接在一起,正是一个悬空梯形状。
“妙!”景横波赞,笑吟吟看着钟情,“你设计的,真牛逼!”
跟美国科幻大片似的,难为这古代边陲小镇还能看见这样的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