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尝试将心比心,设身处地,把自己想象成各种各样的人:快乐的人、悲伤的人、愤怒的人、贪婪的人、小心眼的人。过去我很不喜欢胖子,我父亲就很胖,我很讨厌他这一点。然而在我的心态发生转变之后,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就变得不一样了。我之所以不像他那么胖,只不过是因为我生来骨骼纤细,新陈代谢速度比较快而已。假如我的新陈代谢速度更慢一些,并且还像现在这样整天吃垃圾食品,那我肯定早已胖得不成样子了。当然,也有些人让我感到无法理解,例如杀人犯和强奸犯。我怎么可能不带丝毫感情地杀掉另一个人?假如有人试图伤害我,或是伤害我的亲朋好友,那我当然有可能失手杀了他,但我怎么可能成为一个冷血杀手?但我转念一想,假如我在狭窄的牢房里被关了十几年,三天两头都要挨打,那我是不是会对所有活着的人都抱有极度强烈的仇恨,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确会这样。这并不意味着杀人是可以接受的行为,但是我至少明白了,我自己在某些情况下也可能成为一个杀人犯。
假如我难以直接想象自己成为某一类人,就会分析这一类人的特质,然后想象自己是否可能具备这些特质。例如,我无法想象自己怎么可能成为一个恋童癖,于是我就问自己,恋童癖通常是一些什么样的人?答案是内心充满恐惧、堕落、变态的人。然后我问自己:“我的内心有可能充满恐惧吗?我会堕落吗?我会成为变态狂吗?”这样我就意识到,假如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家庭的温暖,在别人的恶意凌辱中长大,那我的心理肯定也会扭曲变态,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奇怪。尽管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但我得承认,我自己同样有成为变态狂的可能性。有些时候,问题并不在于你是否“已经”表现出了某种特质,而在于你是否“有可能”在某些情况下表现出这种特质。
对于我不喜欢的每一类型的人,我都进行了这样的换位思考。当我发现自己也有可能成为像他们一样的人时,自然也就在心中原谅了他们。不知不觉间,我的心静了下来,这正是我一直追求的境界。我意识到,我之所以会讨厌某些人,只不过是因为他们恰巧表现出了某种尽管我自己也具有,却不愿意承认的特质。当别人在我面前吹牛的时候,我不再会因此而瞧不起他们,因为我知道,我自己心中也有吹牛的欲望。我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在心中假想自己用食指指着别人,数落他们的不是。当你伸出食指指着别人的时候,你的中指、无名指和小指都指着自己。不要忘了这一点。
我不再刻意遮掩自己心中的某些消极特质,因为一旦我处在特定的情况之下,这些消极特质自然会表现出来,而只要我不处在那样的情况下,消极特质也就不会形之于外。当你意识到自己是全人类的一分子,你的心中包容了人类所有的可能性时,你就再也不会孤独了。而当你愿意聆听自己心灵的声音,你就不会再给别人的行为贴上“好”与“坏”的标签,也用不着再生活在虚伪的面具下,靠伪装和掩饰来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