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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在的重生》第十三章 有可能从根本上改变我们的心理本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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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能发现一种生活方式,其中真正有着大量的爱、智慧和美,那么,我们也许就能亲自——不是通过某个其他人——发现,是否存在某种超越时间的东西,某种不在日常冲突范围之内的东西。

我认为只有一个根本问题,即尽管我们非常复杂,我们要怎样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们要如何过一种没有冲突的生活;一种非常理智和健康,伴随着自由和超凡的智慧,有着极大的情感和美的生活?我们要如何生活以至于完全没有问题,去过一种有深度的生活以至于在生存本身之中就存有意义?我们能否向我们自己提出这个问题,不仅在言语上或智力上,而且亲自在这个世界上找出一种具有理智、具有美、没有任何虚假、没有所有这些可怕的冲突和不幸的生活方式?在我看来,那是最为重要的事情。因为没有在关系里过一种和谐、合理和平衡的生活,没有去了解那种生活并活出它,你就只是在追随最新的潮流,进行某种苦行,又唱又跳,并且玩正盛行的各种各样的把戏。如果我们能发现一种生活方式,其中真正有着大量的爱、智慧和美,那么,我们也许就能亲自——不是通过某个其他人——发现,是否存在某种超越时间的东西,某种不在日常冲突范围之内的东西。

我们或许可以投入时间亲自去发现如何带着真正的理解,带着一种巨大的美感,带着一种其中没有关系冲突的对人性的巨大理解去生活。如果我们能在那上面花些时间,那么我们也许就可以从那儿出发,去亲自发现什么是冥想,以及是否存在诸如真理、真实这样的东西。

但是,我们首先必须打下基础,不是来自其他某个人,无论他多么智慧或者受困于幻觉或他自己的经验,而是一种基于我们自己的生活、我们日常生存的生活的基础。如果我们能够做到那一点,你知道会呈现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吗?不是一个乌托邦的世界,不是一个意识形态的世界,而是一个理智的世界,一个没有战争、没有划分的世界——没有知道的人与不知道的人之间的划分、假装开悟的人与寻求开悟的人之间的划分、主张存在某样东西的人与主张不存在某样东西的人之间的划分。所以,如果你愿意,让我们来发现,我们能否完全改变我们的生活方式。

首先,我们必须看着这整个存在,我们称之为生活的整个破碎状态,其中包括谋生、冲突的问题,身体和心理上的痛苦,逐渐加剧的悲伤,我们所谓的爱、喜悦、快乐、恐惧和焦虑,以及对死亡含义的理解。我们必须看着整个生存和死亡,而不是其中的一个碎片。我们必须观察生存的整个领域,不只是其中的一个角落,不只是怎样谋生或只是从这种生活逃进某种幻觉里。我们必须一起来思考包含所有这些事情的整个生存现象。

像我们现在这样,我们是由很多碎片组成的。我们是由各种人组成的:好人、坏人、贪婪的人、有野心的人、处于悲伤中的人,以及寻求对悲伤的了解和对悲伤的逃避的人。不仅在内心而且在外面,我们都是这些碎片,因为我们就是世界,而世界就是我们。社会是由我们建造和组织起来的,虽然我们困在其中,但我们都是其中的一部分;是我们建造了它,因而我们不得不了解这整个生存现象。

那么,让我们首先看看我们的生活,你的生活;不是任何圣人的生活,不是任何书籍中所描述的生活,不是你喜欢的上师的生活,也不是你想要过的生活,而是实际上的日常生活:它的单调,它的无聊,它的孤独,它的恐惧、侵略、暴力、性快感、喜悦,肤浅的心智,卑劣的生活,不假思索地接受、模仿和顺从。那一切就是我们的生活,你的日常生活。那就是我们必须了解的,而正是在了解的过程中,我们要看看我们能否在那一切中引发根本的转变;看看是否可能终止我们生活中的所有悲伤,摆脱所有恐惧,亲自发现爱意味着什么及什么是死亡——那个很多人害怕的东西。那一切就是我们的生活。我们必须看看实际上的现状,而不是惧怕它、感到没有希望或存有希望。首先,我们必须看着它。

你能够看你的生活吗?如果你确实看着你自己的生活,难道你没有发现一种强烈的奋斗、匮乏、顺从、恐惧和追求快乐的感觉吗?难道你没有发现你所过的生活,不管你有没有意识到它,受缚于恐惧、焦虑、强烈的孤独感和彻底的厌倦感吗?由于没有能力解决这些问题,所以我们逃离它。因此,那就是我们的生活。那么,有可能完全改变它吗,不仅改变外在环境,而且改变制造外在环境的内在结构?有可能从根本上改变我们自身的心理本质吗?如果不可能,那么你就没有能量。如果它是可能的,你就充满了能量。我们认为它是不可能的,我们不可能完全改变。我们已经习惯于带着恐惧生活,带着悲伤生活,并且躲避我们自身隐秘的痛苦。所以,我们已经把生活变成了某种我们认为不可能改变的东西,因而我们逃避了那个核心问题。

无论我们是怎样的,聪明的还是情绪化的,是否过着一种肤浅和享乐的生活,是否在用中产阶级的眼光来看待整个生活,我们要去发现有没有可能完全改变。我们要一起去研究。当我们一起探索时,它意味着你也必须分担,你也必须非常严肃以便亲自发现是否有可能改变。而除非是在关系中,否则这种转变不可能发生。你无法走进孤独然后试图解决你全部的烦恼。它们只能在关系中得到解决,因为只有在关系中你才能发现你所有的烦恼、你所有的痛苦、你所有的困惑。它是我们共同的难题;它是我们的不幸。这是我们的地球,我们要生活在上面,要幸福,要欣赏自然、生活的美,而不是永远生活在悲伤、困惑和痛苦中。所以,我们不得不一起解决这个问题。“一起”意味着关系。

所以,当你在自己身上观察时,难道你没有发现存在恐惧和快乐这两个活跃的法则吗?难道你没有发现各种不同形式的快乐吗,无论它是寻求上帝还是在政治上变成一个大人物?此外,难道你没有在自己身上发现正在运作的恐惧法则吗?这两件事都存在。我们更想要其中之一,即快乐;而不太想要另一个,即恐惧。坐在这里,在当前这一刻你确实不害怕,在这实际的一刻你没有恐惧。当你离开时你可能会有恐惧,但坐在这里,倾听着,你并没有恐惧。但它总是躲在隐蔽的地方。所以你无法邀请那种恐惧并且观察它。你无法说:“好吧,我要感到害怕,进而观察一下。”但是通过了解依附,你能够发现害怕意味着什么。正如我们说过的,恐惧和快乐是我们生活中主要的相互矛盾的运动。处于害怕的状态,或者没有意识到你是害怕的,你让自己有所依附;你依靠其他人,依靠观念,依靠你的上师、你的妻子或丈夫。难道你没有发现你依靠其他人吗——不是邮递员或送牛奶的人,而是你周围的人或你认为你信任的某个人?难道你没有发现你依靠其他人吗?

那么,在这种依靠中涉及什么呢?首先,当你依靠某人时,就没有自由——无论这个人是你的妻子还是你的上师,都没有自由。而当你在心理上、在内心依靠某个人时,你是在寻求安慰和寄托。当你依靠一个人时,你一定会占有那个人,你一定会支配那个人,或者让你自己服从那个人。当你观察到你是有所依赖的,你看到这种依赖的根源是恐惧——对不能孑然独立的恐惧;对犯错误的恐惧;对没有追随正确的道路——即某个上师——的恐惧;对没有得到安慰,没有人陪伴,无法依靠某个人的恐惧。所以,当你现在坐在那里时,你通过依赖发现,你确实有所害怕。

在没有邀请恐惧的情况下,你发现,从根本上来说你是恐惧的。我们在相互沟通吗?沟通,如我们前几天说过的,是一起分享某个共同的问题。这就是我们共同的问题。当你依赖某人时,必然会不可避免地有恐惧,以及嫉妒和焦虑。所以,那一切都包含在依赖之中。心能够摆脱这种依赖吗?因为人们喜欢被另一个人占有。难道你没有注意到它吗?他们喜欢属于某个人,属于某个团体,让他们自己服从某种特定的行动模式,穿上同样的黄色袍子,因为这给予他们某种安全感,某种他们正在过一种正直生活的感觉。所以,当你非常仔细地观察这件事情,你就会亲自看到,这一切的基础都是恐惧。我们是在一起前行吗?

于是,问题就出现了:是否可能摆脱那种恐惧,不仅是存在于关系和依赖中的表面上的恐惧,而且是根深蒂固的恐惧?你,作为一个人,能够完全摆脱恐惧吗?当你害怕时,你会做最最愚蠢的事。当你害怕时,你几乎是不平衡的、神经质的;你无法清晰地思考,真实地观察。难道你没有注意到,你的生活变得黑暗且沉重了吗?它变成了一个负担、一种折磨。由于不知道如何解决这种恐惧,所以我们逃避它。我们逃走了,这是最荒唐的事情。所以,你要去发现是否有可能摆脱恐惧。

存在对身体上的疼痛的恐惧。你数年前或几天前经历过疼痛。我们都有过身体上的疼痛,剧烈的疼痛或轻微的疼痛,然后那种疼痛在大脑里留下了印记。存在关于你两天前或两年前所经历的疼痛的记忆,而你不想要那种疼痛重复发生。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在疼痛可能卷土重来的想法中,有着恐惧。思想,也就是记忆的反应,说:“我不想要那种疼痛再次发生。”因此,在身体上你无法忘记它。它就在那里。只要你想起它,你就强化了那种疼痛的记忆,因而回想它增加了对那种疼痛的恐惧。想起过去的疼痛就延续了那种痛苦和对明天你可能会遭受那种疼痛的恐惧——这恐惧仍然是在回想疼痛,所以思想说:“我绝不能遭受疼痛。”

所以,这里就有着恐惧。因此思想滋生了恐惧。我可能失去工作;“可能”发生在未来。我认为我可能失去工作,所以我害怕。我想起死亡,而对它的思考让我感到害怕。所以,思想滋生了恐惧。不仅存在对过去的恐惧,而且存在对未来的恐惧。除非你非常仔细地了解这件事,否则你就不会从恐惧中解脱出来。我们要一起工作,去看看你是否无法完全摆脱它。然后,你就会是一个自由的人,那时你就能放下你所有的上师。然后,你就有能力在一种狂喜的状态中非常清晰地思考、观察和生活。所以,我们必须一起从根本上理解这个问题。

思想维持和延续着心理上的痛苦,还有身体上的疼痛。现在,保持住它,等待。把它留在那儿。你昨天体验到巨大的快乐:感官上的快乐,性的快乐,看见一次可爱的日落的快乐,或者看到一棵神奇的树的形状、美、尊严和力量的快乐。

你曾体验过的所有那些快乐都被记录了下来,不是吗?当你看见一次落日,它就被记录在了你的脑海里,而在看到它的那一刻,并不存在想要它再次发生的感觉,存在的只有对它的体验。然后过了一秒钟,你说:“那多么漂亮啊,我想让它再次发生。”想让它重复的欲望就是快乐的开始。想让某件给过你快乐的事件再次发生的欲望及对它的追求,要求进一步的体验,就是快乐,这同样也是思想。换句话说,看见日落,然后想着它,并且想要它再次发生,这就是快乐,不是吗?当你体验性快感时,那就是你所做的:想要重复体验,意象,回想它,你知道所有诸如此类的事,并且你想要它再次发生。

所以,思想,思考,它们产生了恐惧,也产生了快乐。思想延续了恐惧,也延续了快乐。但是,如果你昨天或两年前有过身体上的疼痛,并且结束了它,没有把它记录下来,那么,就不会存在由对它的回想而产生的延续性。我会来深入那一点。

请听听这件事,因为你看,先生们,我们是人类,不只是动物。我们必须要智慧地生活。我们必须要过一种非凡而又美丽的生活,而不是生活在恐惧中——也就是焦虑、愧疚和失败感中。你知道恐惧:对黑暗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对失去你的钱的恐惧,对没有成为大人物的恐惧;存在很多很多种形式的恐惧,但这都是以不同的形式表达出来的同一种恐惧。思想喂养与维持着恐惧和快乐,并使它们得以延续。思想,它已经在世界上制造了如此不可思议的东西——技术,所有了不起的医药和科学——正是那种思想维持着恐惧和快乐。所以,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思想能够结束吗?

什么是思想?在什么情况下思想应该彻底地、完整地、合理地和理智地发挥作用?在什么情况下思想应该彻底安静?思想是记忆的反应。记忆、知识和经验全都存储在大脑里,并且它们作为思想进行反应。记忆、智力和知识已经制造出飞到月球的火箭,已经制造出最不可思议的技术产品、原子弹、飞机和非凡之物。然而,正是那种思想使恐惧得以延续;也正是那种思想寻求着快乐,而恰恰是这种快乐变成了恐惧。你看到困难所在了吗?你需要思想以便理性、客观、理智、合理和逻辑地运作,而你也看到思想如何继续与恐惧同行。当一个人正在体验某件事时,无论是身体上的疼痛还是心理上的痛苦,思想为什么会介入并紧抓着它不放呢?为什么?你也在问这个问题吗?

要说英语,我就必须拥有关于英语的大量知识和记忆——思想使用语言以便传递某些东西。思想为了那个目的而使用知识,而思想也使用滋生恐惧的知识。存在关于昨天的疼痛的知识,也存在关于昨天的快乐的知识。为什么思想总是避免其中之一——恐惧——而紧紧抓着快乐呢?那是一个问题。当存在某种体验时,思想为什么要干涉?我体验到一场日落,在那一刻根本就没有思想;我只是看着光线的美。然后思想出现了,并且说“明天我想要那件事再次发生”,这是作为经验的知识,这是快乐,想要它再次发生。我有过疼痛;对那种疼痛的记忆就是知识,而按照那种知识或依靠那种知识,思想说:“我不想要它。”思想一直都在做这种事情,在快乐和痛苦之间运作。因而思想对它们两者都负有责任。

你们是不是对这些感到有点厌倦了?我的朋友们,这是你的生活。你的生活里没有爱。快乐不是爱。快乐、欲望并不是爱。

所以,对于找到你回家的路、说某种语言、发明等来说,知识是必要的。知识是必不可少的,然而关于昨天的疼痛的知识却滋生了恐惧。所以,你必须亲自发现,不是由讲话者来告诉你,“当思想缺席时,是什么在行动”。我们在谈话开始时说过,我们要去看看我们的生活;看、观察、检视,而不逃离。

你被逼到一个角落去看它,为了改变。坐在那儿,倾听着,并不存在逃避。你在面对你的生活,并且你发现了这两个法则:恐惧和快乐。你发现了它们。你并没有让讲话者来告诉你;你自己已经发现了它们。此外,当我们一起分享问题时,你看到了恐惧的本质和快乐的本质。你没有说“我绝不能有快乐”,你没有说“我绝不能有恐惧”。我们正在研究和了解恐惧,还有了解快乐。我们并不是说,你必须没有欲望,或者没有恐惧。当你了解了某件事,你就会从中解脱出来,而只有当你看着它、当你研究它、当你学习它时,你才能了解它。我们就是在一起学习恐惧,就像我们一起学习快乐那样。

如果你从一开始就紧跟问题,观察这一切,那么你的心就已经变得十分敏感、十分警觉,意识到了这整个问题。你能够深入这整个恐惧的问题,直接看它并立即了解它,不是通过分析而是直接看到它。当你已经观察到这些,你就会发现你有了一颗正在学习的心,因而它变得稍微智慧些了,因为它对问题——它以前逃避过的问题——变得敏感了。现在,你对恐惧和快乐的问题是敏感的;因此,你是在学习它。正在学习恐惧和快乐的心以前没有学习过它们,它此刻正在学习——而不是在这之前。

听好,请听好。我打心眼里想要把这些传达给你,由此当你离开的时候,你就会是一个充满生命力的、永远都不会害怕的人。你瞧,当你学习你不知道的东西时,你以崭新的面貌来面对它。你的心是空白的;你什么都不知道。只有当你积累关于某一门语言的知识时,你才会知道它,但你开始并不知道。现在,你认为你知道恐惧和快乐,但你其实并不知道,所以你现在正在学习。

一颗正在学习的心才是一颗智慧的心——而不是那颗说“我已经学到了,我知道什么是恐惧”的心。那颗说“噢,你知道,告诉我关于它的一切。你是我的上师,我会追随”的心是一颗愚蠢的心。它无法学习;它是一颗已死的心;它是一颗神经质的心。而一颗正在学习的心说:“我不知道,这一次我要看看恐惧,这一次我要看看依附,这一次我要发现什么是真正的快乐。”我已经把这些当作习惯来接受,因此我从来都没有学习过。正相反,我变得越来越沉浸在恐惧当中,变得越来越迟钝和愚蠢。

当你在学习时,你的心是清醒的。一颗清醒的心是一颗智慧的心,并且正是这种智慧告诉你,你应该何时使用知识、何时不用。你必须亲自发现这一切的真相。真相不是二手的;你无法通过某位上师、某本书获得它。你必须学习它。而学习之美就在于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真相是什么。你真的不知道,所以学习它。而要学习它,一个人必须要有一种激情、一种强度以便去发现。一颗正在学习的心是一颗智慧的心,而不是一颗重复或受困于习惯的心。学习产生智慧,就像当你是一名一流的工程师或一流的科学家时拥有智慧那样。如果你真的在学习,不是向我学习,那么,你就拥有了这种你无法在任何书籍中得到的超凡的智慧品质。

现在,我们要一起来学习什么是爱——学习,因为你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你曾使用过那个词;你曾反复重复过那个词,并且让它承载了各种各样的公式:爱是神圣的,爱是庄严的,爱不是世俗的。你让它承载了许许多多的字词,并且你认为你已经了解了它。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你知道吗?如果你是真正诚实的、不虚伪的,你就会说:“真的,我不知道。我知道什么是嫉妒,我知道我称之为爱的性快感是什么,我知道一个人经历的他称之为爱的所有苦恼。”但你其实不知道它的本质、它的美和它的真相,对吗?因此,让我们去发现,让我们去学习它。

当你在学习的时候,你拥有一颗新鲜的心,不是一颗老的、枯萎的、衰退的心。当你学习时,你拥有一颗新鲜的心,这和你的年龄多大并没有关系。那就是为什么传统是一个如此没有生机的东西。它阻碍了你学习。

那么,什么是爱?不要形成关于它的某种见解,不要有任何准则;那样的话你就已经停止学习了。现在,我们要去发现。你必须发现,绝对不要仅仅只是说“好了,我已经从字面上学到了它意味着什么”;那根本就不是爱。想要去发现的迫切渴望必须在你内心沸腾。什么是爱?它是不是快乐,它是不是欲望,它是不是思想的产物,它是不是对上帝的爱和对人类的恨?那就是你所做的,不是吗?

你爱上帝,但你却打压你的同胞。你爱政治家——噢,也许不是政治家——但你爱你的老板,你爱你的妻子。你真的爱你的妻子吗?那意味着什么?当你爱某个事物时,你关心它。你爱你的孩子吗?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关心他们,不仅当他们还是小孩的时候,而且当他们长大的时候;你看着他们受到正确的教育。当你爱他们时,你会看到,你不只是关心他们应该拥有一份安定的工作,结婚,并且按部就班地追随你那一代人的做法。你们那一代是什么?你们都制造了什么?你们都对这个世界做了些什么?

爱不是嫉妒,它是吗?一个野心勃勃的人永远都无法理解什么是爱,他能吗?一个好斗的人,一个暴力的人能理解什么是爱吗?而你就是暴力、好斗、野心勃勃和争强好胜的。那是事实,不是吗?所以,你所谓的爱是快乐。而你的家庭是一种死气沉沉的东西。不是吗?你说你爱你的家庭。你知道爱某个人意味着什么吗?它意味着没有分别。你的家庭是一种死气沉沉、排外和腐败的东西,因为那个家庭与其他任何人都是对立的。当你野心勃勃,当你在商业活动中欺诈,当你想要更高的地位,当你讨好大人物时,你怎么能够爱你的妻子和你的孩子呢?如果你是暴力的,你如何能够爱?

要发现什么是爱,就要用否定的方式来处理它。否定意味着不要野心勃勃。深入这个问题。你说,你不野心勃勃的话,你就会被这个世界摧毁。被这个世界摧毁。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愚蠢的世界;这是一个畸形的、不道德的世界。如果真的想要发现美和爱的真正品质,那么你就必须否定人类培养起来的所有美德。你们所培养的是野心,是贪婪,是妒忌,是竞争,执着于你那卑微的自我和你那渺小的家庭。你的家庭就是你自己,因而你爱那个家庭。你把自己和家庭等同了起来,这意味着你爱你自己,而不是家庭,也不是你的孩子。如果你们真的爱你们的孩子,那么这个世界明天就会变得不同。你们将不会有战争,先生们。

所以,要发现什么是爱,你就必须把不是爱的东西放在一边。你不会这么做,对吗?你会那样做吗?你愿意做任何事,除了那件事之外。你会到庙里去,你会去找上师,你会阅读没完没了的圣书,重复咒语,欺骗你自己,并且你会谈论对上帝的爱,你对你的上师的热爱,以及所有那些荒唐事儿。但你不会做哪怕一件事去发现爱意味着什么。

亲自去发现好斗意味着什么。在家庭中你好斗、支配和占有,很微妙地做着这一切。你们知道自己在玩的所有把戏。因此,一个心中没有爱而只有思想制造出来的东西的人,将会制造一个畸形的世界,将会建设、拼凑出一个完全不道德的社会。那就是你们所做的事情。因此,要想发现,你就必须不做你已经做过的任何事情。不是通过时间,不是循序渐进。那是你的心灵的另一个把戏——你说这是你的因果报应。当你真正了解好斗有多么可怕——以微小的形式或大规模的形式展现的好斗——你就立即放下了它。而在那种放下中有着巨大的美。

另外,我们也必须弄清楚死亡意味着什么。你对死亡一无所知,是吗?你看到过死亡;你看到过其他人死去,并且看到过其他人被抬向坟墓,但你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对吗?你拥有关于死亡的理论,你有关于死亡的信仰,你说你相信死后的轮回。你相信它吗?

听众:我们相信。

克里希那穆提:你们知道轮回意味着什么吗?请安静地倾听。那意味着你将在来世出生、显现。“你”是什么?你已经假定“你”将会出生,并且“你”信仰那件事。“你”是什么?银行账户、房子、工作、记忆、争吵、焦虑、痛苦和恐惧,这一切难道不就是你吗?你会否认那一切都是你呢,还是你会说,“我”是某种比那些伟大得多的东西?

如果你说,“我”不是我的家具,不是我的身体,不是我的家庭,不是我的工作,而是某种更加高级的东西,那么说这句话的是谁呢?你又是怎么知道存在某种更高级的东西的呢?说存在某种比这些更高级的东西的仍然是思想。难道它不是思想吗?更加高级的东西,优越的自我,灵魂,所有诸如此类之事仍然是在时间的领域里的,不是吗?因为这仍然是在思想的领域里。而思想就是你,你的家具,你的银行账户,你对你的家庭、你的民族、你的书籍、你的工作和你那未实现的欲望的依附。

你就是那一切,并且你说:“当我死去时,所有这些垃圾都会回来然后在来世重生。”如果你真正用你的心,而不是用你那肤浅渺小的头脑相信来世你会再生,这应该意味着,你今天将会完整地生活,因为来世你将要为你今天所做的付出代价。但你不信仰任何事情,那些信仰只不过是一些词句,就像你通过你的行动、通过你的行为所展现的你“爱”你家庭的方式一样。

所以你对死亡一无所知,对吗?它是什么?它是美的、丑的,还是灾难性的?当你死亡时,这整个事情是不是就结束了?当你死亡时,你将失去你的银行账户,你无法带着它,即使你可能直到最后一分钟还拥有它。大多数人直到最后一分钟都还想要它——这相当可笑,不是吗?所以,你其实对它一无所知。所以,让我们学习它,好吗?学习,不是重复讲话者说的话,因为你会发现,如果你重复讲话者所说的,那它就什么都不是,只是词句罢了。

显然,生理上的有机体会死去。科学家们也许会延长身体五十年的寿命,但最终它会死去,因为它持续不断地被使用和误用。它有着大量的紧张和压力。它通过酒、药物、错误的饮食和持续的战争而被滥用了。那一切都给它施加了一种紧张——心力衰竭和疾病。身体会死亡。另外,还有什么会死亡?还有什么会随着身体死去?你的家具、你的知识、你所有的希望和失望、你的满足——那些会死去吗?所以,什么是死亡?请学习。我们要一起学习。

要发现它意味着什么,你就必须死去,不是吗?你——连同你的野心——必须死去,对你的野心死去,对你那种想要权力、地位和声望的欲望死去,对你的习惯和你的传统死去。不要争辩;你无法与死亡争辩。你无法说“请再给我几天,我还没完成我的书”或者“我还想要另外一个孩子”。你无法争辩,所以,请不要争辩。不要辩护,不要说“必须要这样”。只要放弃就好。彻底对某个事物——对你的虚荣,对你的抱负,对你关于你自己、你的上师或你的妻子的意象——死去。结束它。然后你就会看到,死亡意味着什么;然后你就会知道,一颗对过往死去的心是什么样的。只有一颗每天都对它已经学到的所有事物死去的心,才会超越时间。

现在,先生们,你们已经听到了。你们已经听到了因而学到了恐惧是什么、快乐是什么。如果你已经学到了这两样东西,那么你将会知道什么是爱。爱是心灵——心灵意味着大脑、心脏和整个有机体——的那种品质,其中不存在分裂,这意味着一个人内心没有任何碎片。因此,当你已经做到了这一点,你就会拥有一个非凡的头脑、一颗清晰的心。

学习你今天学到的一切,并且对它死去。对你在这里学到的一切死去,以至于明天早上你又是新鲜的。不然的话,你会把今天所有的负担带到明天,那样的话你就延续了恐惧。所以,每天都要死亡,从而你会知道生活之美、真理之美。然后,你就没有任何需要向任何人学习的事情了,因为你一直都在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