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青成了上海的“女客人”
1962年12月31日,辞旧迎新之际,毛泽东给江青写下一段批语:
江青:
这里有三篇文章,值得一看,看后退我。
泽东 12月31日上午四时半
周信芳、盖叫天两文也已看过了,觉得还不坏,盖文更好些。
毛泽东所说的“三篇文章”,是指1962年12月11日出版的《文艺报》第12期刊载的张光年的《无产阶级的天才歌手》、萧三的《第一支全世界无产阶级的革命之歌》和时乐蒙的《唱着革命的战歌前进!》三篇文章。这三篇文章是纪念《国际歌》作者鲍狄埃和狄盖特的。
毛泽东所说的“周信芳、盖叫天两文”,是指《文艺报》第12期刊载的京剧表演艺术家周信芳的《必须推陈出新》和京剧表演艺术家盖叫天的《“吾日三省吾身”》两篇文章。
毛泽东把文艺界的有关文章批给江青阅看,显然是因为江青正在关注着中国文艺界的动向。
那时,江青神出鬼没,忽地一回回南来,“隐居”在上海。
往日,她也来上海,但没有这么频繁,而且主要是为了治病。她的病颇多,诸如精神官能症、慢性胆囊炎、急性膀胱炎、植物性神经系统病症等。虽然北京也有着第一流的医生和医院,她偏喜欢上海——这座城市曾给她的人生历程打上深深的印记,毕竟她最浪漫的一段时间是在这里度过的。
如今,她来上海的使命却是“天机不可泄”。为了行踪保密,中共上海市委规定对她一律以代号“女客人”相称。
“女客人”来来去去,行踪唯有中共上海市委交际处、上海铁路局公安处和上海锦江饭店保卫处知道。她从不坐飞机,怕从半空中摔下来。她来去总是坐京沪特快列车,而且总是包一节软卧,供她和几个随从乘坐。一节软卧车厢,寥寥数人而“卧”,她宁可让别的铺空着。她喜欢耍这么大的“派头”。
她是“老上海”,她最喜欢住的是坐落在上海闹市区、离淮海中路不过数百公尺的锦江饭店。
茂名路上的锦江饭店是当年上海首屈一指的宾馆。锦江饭店的前身,即13层的华懋公寓,上海人俗称“十三层楼”。当年,夏其言、史枚就住在“十三层楼”附近的怡安坊。
蓝苹和唐纳吵吵闹闹时,找史枚评理,便去怡安坊。
华懋公寓原是英籍犹太商人沙逊的产业。解放初,由于沙逊洋行积欠了上海市政府一大笔税金,就以华懋公寓作抵押,归属上海市政府,改建为锦江宾馆。另外,附近的建于1935年的18层茂名公寓,建于1934年的六幢三层炮台式公寓归入锦江宾馆。
在马路对面,原本是法国俱乐部,解放后改为锦江俱乐部。
锦江饭店中楼,设有总统套房,专供国宾下榻。那里先后住过美国总统尼克松、卡特、布什,日本首相田中、中曾根,法国总统德斯坦,西班牙国王胡安,印尼总统苏加诺,南斯拉夫总统铁托……一百二十多个国家的近千名国家元首、政府首脑曾在锦江饭店下榻。
中共江西省委第一书记杨尚奎夫人水静曾这么谈及江青:
也许为了显示她是“和主席一样的”,江青常常独自带着随从人员漫游全国各地,极少和主席同行;即使同到一地,也很少同住一处。1959年主席上庐山开会,她到北戴河避暑;1962年,主席在北戴河开会,她却两次上庐山。江青既会养尊处优,又是贪图享受狂,全国的著名风景名胜区江青都跑遍了。一到冬天,北京气候冷了,她就和林彪一样到广州度过温暖的冬天,多年如此。但相比之下,物质条件最好、能让她尽情享受的还是上海。所以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开始,她就常住上海,要“以上海为家”。为了住得舒服,江青看中了锦江俱乐部,将二楼西边重新改建装修。锦江俱乐部原是外国人留下的,解放后收为人民所有。江青住进之后,便成了她的个人领地,从此很少有人问津了。考虑到毛主席工作和安全的需要,有些省市专为主席修建了一些住房,其中自然少不了江青的一套;但江青认为那不是“专门”为她建造的,她要为自己构筑独立的“宫殿”。
江青常在全国各地跑,成为“享受狂”,内中的原因还在于她在中南海的生活实在太“清苦”了。
毛泽东当时的“管家”吴连登,曾十分真实地回忆当时江青在中南海生活的实际情况:
毛泽东的稿费是中央特会室保管的,我们不管,我只管他老人家的工资,江青的工资,还有他们的日常支出。毛主席的账是一号,江青的账是二号。
说来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相信,那时,毛泽东的工资是四百零四点八元,江青的工资先是一百二十元,后来长到了三百多元。
毛主席的账是很好算的,他的四百零八元,要交党费十元。房租、水电费加起来八十多元,吃饭要用一百元左右,还有三个人要毛主席负担──李敏、李讷还有江青的姐姐。他们每个人的生活费十五元。后来涨到了三十元。除此之外,孩子们的车费和葡萄糖一类营养药费也都要从主席的工资里出。
主席还有两项花费:吸烟和喝茶。这都要从主席的工资里面出。这样下来,毛主席一个月的工资就所剩无几了。过一段时间,我给主席写了个报告,要从他的稿费里提出一万元来补贴家用。毛主席画了圈,我们才用了一阵子。
前几年,社会上传说很多,说江青如何如何,好像她有多少东西似的,其实,她并没有多少家当。
江青没有多少钱,也没有什么金银首饰,衣服倒是有不少,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有一次,她要做一件小翻领西服,我给她找来了做衣服的,按照她的尺寸做好送来了,我送给她看,她问多少钱,我告诉了她,她立时就说:“这衣服我不要了,不合身,做坏了。”衣服明明没坏,我说:“这不挺好的吗?”
“好,你要,反正我不要了。”
见我不说话,她又说:“这不是我要的衣服,做坏了,你赔!”
“我赔不了,我没有钱。”
她看我真的不高兴,把衣服甩下走开了。
这可怎么办?我没有办法,只好拿了衣服去找汪东兴,把情况告诉了他。
我说:“这衣服好好的,她非说不要了,我没有办法处理。”
汪东兴看了看衣服,说:“不是衣服不好,她是嫌贵了。”
江青就是这样一个人,她又想穿好衣服,又没有钱,所以经常是长袖改短袖的,浅色改深色的。总是改来改去,染来染去,我可是给她跑了不知道多少次洗染店。正像有的同志说的,她是又要花样多,又不能贵。[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