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拉甲的领地几英里,有一座小城。汽车把阿里埃尔拉到一家旅馆,大家把阿里埃尔安顿到床上,就打发人去请医生。
阿里埃尔发开了谵妄。琼寸步不离地守着弟弟。她不时喂他喝水,用香醋擦他的两个鬓角,她望着弟弟那张饱受折磨的面孔,默默想道:“他可千万别死呀!”
多塔勒在想:“他可千万别活过来!”
皮尔斯在想:“这回我可不能再让他逃出我的手心!”
至于博登……唉,博登因为面前没了老搭档那双猫头鹰似的眼睛,已经全然丧失了思考能力。“但愿能从中渔利……可是用什么法子呢?”
医生给阿里埃尔检查之后,用英语说道:
“烧得很厉害……可能是由神经引起的。他看来是受过一些很大的刺激……”
“说得非常有道理,”皮尔斯从房间一角随声附和道。
“这危险吗?”琼问。
“不,小姐。如果真是由神经引起的,这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过……”
医生说不下去了,他发现病人的鼻子、耳朵和嘴巴显然在不久前出过血。但他对此无法做出解释,只好竭力不动声色,怕别人看出他无能来。
他开了点儿药,就匆匆离开了。
皮尔斯寸步不离阿里埃尔的床边。他一直在仔细倾听病人说的胡话。
“匕首……希阿玛……她自杀了……真卑鄙!……洛丽塔……但我能飞呀……我要和你一起飞……”
“他是不是在说路上碰到的那个小姑娘?”琼想。
皮尔斯对她开言了。
“您看吧,小姐?您现在总可以确信了吧,您弟弟的确是个精神病人。他得的狂想症就表现在他一直以为自己好象能像只鸟儿那样飞。”
听到皮尔斯的声音,阿里埃尔全身猛然一抖,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他睁大眼睛,恐惧地大叫道:
“皮尔斯!勃哈拉瓦!又到了丹达拉特吗?”接着,重又失去了知觉。
“他喊的是什么?是什么叫他这么激动?”琼慌忙问道,弟弟的惊叫和样子吓得她惶惶不安,“丹达拉特,这是什么?”
“人在发高烧时往往会胡说八道,脑子里出现什么幻觉就说什么,”皮尔斯答道,不过,他赶紧离开床边,躲到了阿里埃尔看不见的地方。
医生对病情的诊断完全正确:阿里埃尔的病因只是神经大受刺激。就好象许多以毒攻毒而收到奇效的情形一样:皮尔斯的声音和模样以及重新落入丹达拉特的想法唤醒了阿里埃尔的自卫本能,因高烧引起的谵妄状态顿时中断。
阿里埃尔很快就恢复了知觉。他在丹达拉特学会的掩饰思想感情的本领又派上了用场,他决定继续装出昏迷不醒的模样,一边佯装谵妄,一边暗中观察周围的人。
他发现了一个长得挺可爱的姑娘。“是个护士!”他心想。接着,又不着形迹地把房间打量一遍,确信这里并不是丹达拉特,心里不由松了口气。这就是说,别看皮尔斯到底还是找到了他,但他依旧能从这家伙手心里逃走!
隔壁房里传来不知什么人的吵闹声。这是多塔勒和博登为阿里埃尔的事干起仗来了。皮尔斯忍不住也走出房去找他们。只剩下那姑娘一个人。要是连她也走了多好哇!
窗户是敞着的,皮尔斯以为阿里埃尔还病得很重,也就没操那份心把它关上。是不是现在就试试,看能不能飞走呢?力气够不够用呢?虽说刚才喝下去一杯浓浓的肉汤,多少填了填肚子,但他身体毕竟还很衰弱。
不过,他还有什么风险可怕的呀?他不是已经落到了皮尔斯手里了吗?
突然之间,阿里埃尔连人带身上盖着的被单,就这么横躺着从床上腾空而起。姑娘吓得失声大叫。阿里埃尔在房内飞了条弧线,连身上的被单也没扔,一溜烟儿冲出了窗外。
听见琼的叫喊声,一伙人全跑进房来。
“他飞走了……是不是我自己也出了毛病,也发了谵妄?……但奥勒留一下子就从床上跑了,从窗口飞走了……”
皮尔斯扑到窗口,看见阿里埃尔已经在棕榈树上方的高高蓝天之上了。
“这个坏蛋又把我给骗了!”他疯狂地大叫起来。
“这么说,这竟然是真的?我的上帝!可这还是难以置信!奥勒留会飞!我的弟弟奥勒留·高尔顿是个飞人?”
“对,对,对!”皮尔斯冲着姑娘的脸大嚷大叫,“他会飞,而且还飞走了,让他见鬼去吧!如果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您,就是我把他变成飞人的,现在他飞到你我的脑袋上去啦——咱们一块儿倒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