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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剑群花》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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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说了一个“是!……”字,她忽又住口不说,只是顿足怒道:“走,苟大军师,我们回‘天雄堡’去,离京之后,无人近过我身,东西定是被那曾为我拂袖驱尘的高瘦灰衫文士盗得去的!”这位“铁心龙女”业已勃然大怒,那位“铁心谋士”反到沉稳异常的摇头道:“周姑娘,不必回去,常言道:‘捉奸要双,捉贼要赃’,我们一走一回,对方把所盗之物,早加妥善隐藏,我们能找得着?抑或‘天雄堡’肯认账吗?”周亭亭怔了一怔,恨声道:“苟大军师,你话虽说得有理,但我重宝被盗,难道就罢了不成?”苟不理怪笑道:“怎么会罢了?说得文雅些,是‘投之桃李,报以琼瑶’,说得粗俗些是‘光棍打光棍,一顿还一顿’……”周亭亭精神一振道:“苟大军师,莫非你已有妙策,能替我出气,并找回所失重宝?”苟不理双眉微扬,得意笑道:“走到‘天雄堡’前,我已知尉迟天雄以忠于朝廷的江湖义士自居,决不肯视我们为友,早和‘恶鬼谷’谷主‘鬼影子’江峰商定,故而在尉迟天雄寿宴方开之际,会接获一根足令主客均惊怕减欢的‘阎罗箭’。”周亭亭秀眉方轩,苟不理怪笑几声,又复往下去说道:“‘阎罗箭’上,附有请柬,邀请对方于本月廿六,去往‘恶鬼谷’中赴场‘阎罗大宴’,到那时,苟某略施妙计,小作安排,尉迟天雄等,必为釜中之鱼,周姑娘纵然丢失了一粒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我也会叫下手窃宝之人,连本带利,加倍还你!”周亭亭惊喜道:“苟大军师,听你之言,莫非你已知道那偷我东西灰衣人的身分了?”苟不理点头答道:“能够盗去随身重宝,而使周姑娘毫无所觉,此人必系盖世神偷,再加上他衣着貌相,和收敛锋芒神情,我已确定他就是我久闻其名,渴思一会,和他好好斗斗的‘血心妙手’金不换!”周亭亭一惊道:“‘血心妙手’,向称绝世神偷,倘那灰衣人当真是他?我那变……随身重宝,便丢得不冤枉了!”苟不理神情肯定的道:“一定是他!此人性好热闹,又与尉迟天雄有过命交情,故而本月廿六日的‘阎罗大宴’,他也必来,到了那时,我剁了金不换那双血淋淋的‘妙手’,给周姑娘消气就是。”周亭亭苦笑道:“剁他手儿,倒是不必,他只不过偷了我一点东西,并偷得我满心佩服,似乎还罪不至此。”苟不理阴森森的笑了一声,从脸上现出一种令人见了会不寒而栗的毒辣神情,截断了周亭亭的话头,向他低声说道:“周姑娘,你不知道,金不换鬼计多端,乃有名智囊,尉迟天雄等一干自命忠义之士的卫国保边举措,多数都由他策划,此人若不先除,曹公公与番邦狼主的大事便备受阻挠,难于完成!”周亭亭因义父曹公公与番邦勾结,暗图明室江山之事,是极高机密,一闻苟不理提起,便倾耳细听,保持缄默并以目光电扫四周,看看有无旁人经过,担心泄露秘讯!直等苟不理说完,她也确定这段山道上,以及峰壁之间,确未有甚闲人,方把妙目一翻,杀气腾眉说道;“如此说来,则又不止剁他两只手儿的了,苟大军师有何妙策,能在‘阎罗大宴’上,取那金不换的狗命?”苟不理狞笑道:“只要尉迟天雄、金不换等,一入‘恶鬼谷’,在地利暨人力方面,我们已绝不吃亏,只占便宜,再加上我精心设计了两套极厉害的夺魂手段,不单必杀金不换,连所有赴宴之人,也叫他们会见阎罗,不放任何人物生还!”语音顿处,把他的得意毒计,对周亭亭仔细说了一遍。周亭亭静静听完,点头赞道:“的确是极为完善,极为厉害的追魂妙计,那金不换纵有子房之谋,诸葛之智,应该也逃不出苟大军师所布置的天罗地网。”苟不理方自满面得意笑容,周亭亭又向他扬眉问道;“苟大军师,你不是新近才自番邦转来的么?狼主何日下令,进兵中原?”苟不理叹道:“一来二狼主太以精明,他说除非大明自乱,否则不敢妄窥中原!二来,曾有中原高手,夜入二狼主的宝帐,把二狼主正在披阅的一幅中原兵力配备图,换成了‘血心万花图’……”周亭亭一惊道:“这是何人所为,二狼主的宝帐,定必护卫森严……”

  苟不理接道:“岂仅护卫森严,并还灯光如海,盗图换图又只在一瞬之间,人却毫无踪影,故而,二狼主有点胆怯,立意要曹公公先坏朝政,并由‘黑虎堂’、‘天狼帮’、‘恶鬼谷’等江湖组织,先行扫荡‘天雄堡’等忠君爱国的雄豪志士,以及有关‘血心万花图’的神秘高人,他才敢传檄中原,与曹公公平分疆土!”两人边行边说,人影渐杳……刚才,不仅周亭亭曾向四外扫目,细细看过,连苟不理也一面发话一面暗以眼角余光,暗加注意,毫未发现有甚闲人,但如今他们身形刚刚消失在前路峰脚,当地却飘落了一条黑衣人影。这人影是从一株高约十丈以上参天古木的六七丈处纵落。他身着黑衣,紧缩在枝桠间,酷似一段较粗枯枝,难怪周亭亭与苟不理均未发现。如今,他身形落地,目光遥注周亭亭与苟不理的去处,冷笑一声,自语说道;“无耻妖女,丧心贼徒,你们虽叛祖忘宗,认贼作父,但中华儿女之中,却还有的是血心人物,我看你们的鬼域心机,是怎样得逞?”自语一毕,这条黑衣人影,便向周亭亭、苟不理的去处,暗暗缀了下去……天下事奇妙极多,这条黑衣人影,刚刚消失,另一条红衣人影,又复出现。更妙的是,红衣及黑衣人竞藏在同一株参天古木之上,只不过红衣人显然比黑衣人先来,也比黑衣人藏得更高,他是藏在九丈之处,才连黑衣人也茫然未察,不知螳螂捕蝉,“红”雀在后!红衣人现身后,并未下树,也未出声,他手扶树身,站了起来,目注苟不理、周亭亭,与黑衣人所去方向,彷徨陷入沉思状态!故事才一开始,人物便出现不少,为免混淆,把他们分分类吧!

  尉迟父女、金不换、冷秋水等,暂时不谈,只说这眼前四位周亭亭与苟不理,一个是奸宦义女,一个是有名凶邪,又正研议叛国逆图,立场已极明显I黑衣人曾骂周、苟二人,意欲暗中仗义,破坏凶谋,显然是他口中所说的中华血性儿女!只有那红衣人身份莫测,他没有动作,没有言语,在一片沉皮静默中,令人无法判断他是铁心奸党?抑或血心义侠?红衣人……红衣人……红衣人……

  怎么竟出现了三个红衣?原因在于地点时间,均已变换!

  时间业已过了十九天,今日是六月廿五日。

  地点也非距离“天雄堡”不太远的山道之间,而是在“祁连山九绝崖”旁的“恶鬼谷”内。地名“恶鬼谷”,谷中的江湖人物,是否均装扮成恶鬼形状?不,平时不会,平时除了少数二三人外,都是人的装束,但一旦若想吓人,谷中却各种鬼具,一应俱全,可以于转瞬之间,组织成“阎罗十殿”!所谓“少数的二三人”,则因他们生就一副鬼相,遂索性模仿了传说中的恶鬼打扮,不以生人自居。三个红衣人中最先出现的一个便是……

  蟹面、豹眼、血口、虬髯,再加上头戴扑头,身穿红袍,足登皂靴,腰间五带上,还系着一管巨笔,岂不活脱脱的是位“阴司判官”模样,即令严加挑剔,也不过手中少了一本“生死簿”儿而已。这位红衣判官打扮之人,正督促一群壮汉,搬来无数打磨得十分明亮的青铜镜屏,一面一面,按画好的九宫方位,安放在一座宽宏殿宇之内。镜屏摆好,红衣判官站在中央,举目一扫,只见镜中幻镜,自己业已化身千万,倘若不知底细,委实看不出镜中人影,究是真实?抑或幻境?足下也迷了方位,无法举步!他方自颇为得意,打了一个“哈哈”,突然脸色微变。

  脸色突变的原因,是起于衣色之变,他身上的判官官衣,是大红色泽,怎在镜中会淡了不少,变成桃红?不单色泽变化,连身材也有了变化,这位判官爷的虎背熊腰,竟变成杨柳细腰,妖娇无比!红衣判官赶紧转身抱拳,向站在镜殿门口,一位风姿妖媚的红衣少妇,执礼甚恭地陪笑问道:“红姑娘怎会突来此处,莫非是谷主有甚吩咐?”原来红衣判官装束之人,是“恶鬼谷”的总管“火判”邢飞,那身穿桃红袄裤的妖艳少妇,则是谷主“鬼影子”江峰的宠姬“小桃红”。“火判”邢飞语毕,小桃红笑了一笑,微啭珠喉,慢声说道:“谷主因款待苟大军师与周姑娘等,饮得太多,不胜酒力,才要我替他看看,邢总管把这‘幻影干魔阵’中的‘追魂八煞’,布置好了没有?”邢飞闻言,举起双掌,轻轻一拍,口中喝道:“‘追魂八煞’现身!”喝声才发,在乾坤艮震巽离坎兑等八卦方位之上,每方的铜镜之中,跳出了一条人影!镜中人的衣着,均与邢飞完全一样,但手中却多了一件恶毒兵刃,或是狠辣暗器。小桃红娇笑道:“这‘追魂八煞’的安排,委实绝妙,只要服装准备得狠,形式色泽,酷似入殿之人,外殿门一关,光线黯淡之下,对方何从辨识谁是镜中己影?谁是‘追魂八煞’,无论他走到那一方位,倘若心神微一恍惚,便会被镜中煞星,抓住机会,暗下辣手。”邢飞抱拳陪笑,刚待答话,“恶鬼谷”中弟子,突然有人走到镜殿门口,向邢飞躬身禀道:“启禀总管,‘天山侠隐’秋海棠,在谷口递帖,求见谷主。”邢飞“咦”了一声,皱眉说道:“‘秋海棠’一向自命清高,不是我们同路之人,他恰在此时,求见谷主作甚?”小桃红笑道:“‘阎罗大宴’之事,既已传开,得讯来看热闹的江湖人物,定然不少,根本不足怪异……”说至此处,顿住话头,把她那两道极娇极媚的眼神,盯在“火判”邢飞脸上,双扬黛眉,嫣然笑道:“谷主已然酒醉,便由邢总管接待那‘天山侠隐’秋海棠吧,他的来意,若是参与‘阎罗大宴’,不妨延入宾馆,等待明日盛会,好在谷主响应曹公公的霸业已明,顺我者盟,逆我者死,多来些武林人物,参与大宴,藉以树威,也是妙事!”邢飞笑道:“这‘‘幻影千魔阵’中,另一种厉害埋伏‘化血修罗网’,还没有装设好呢!”小桃红道:“不要紧,那‘化血修罗网’,我会装置,邢总管尽可去接来客,等你晚间无事之际,再试试我装设得有无差错便可!”邢飞乐得偷闲,闻言大喜,向小桃红抱拳一礼,陪笑说道;“有劳红姑娘,邢飞敬遵芳命,前去看看那‘天山侠隐’秋海棠,究竟是何来意?”“天山侠隐”秋海棠,就是邢飞、小桃红以外的第三个红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