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红颜》191
原来,自从卓轶伦、彭白衣、司马豪等别去,罗大狂与彭五先生、醉头陀才到了那座小峰头上,便看见十只酒坛,堆列在两株乔松之间。
醉头陀首先“咦”了一声,愕然说道:“白衣贤侄等办事能有这样快么?”
罗大狂怪笑说道:“你这醉头陀终日均是醉言醉语,怎不想想就算酒是现成,他们也不会跑在我们前面,喏!那第五坛酒的泥封之上,不是还压着张纸条儿么?”
醉头陀道:“怪事?这是谁知道我们需要喝酒,并决定在这小峰头上喝酒,能咄嗟立办地,及时送到此地?”
罗大狂摇头一叹,答道;“不用问,也不用猜,我知道除了一个老残废而外,其他的人决无如此神通魔力。”
彭五先生笑道:“罗兄是说,六残帮’的帮主独孤智?”
罗大狂点头说道:“彭兄对于独孤智可能还了解不够,这老魔头的神通,着实大得很呢!”
这时,醉头陀业已走到第五只酒坛之前,准备取那压在泥封上的纸条。
罗大狂目光一注,扬眉叫道:“醉头陀,请你放清醒些,最好先凝功力,或是隔层东西,小心纸上有毒。”
醉头陀外貌虽镇日醉眼惺忪,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他在罗大狂出言警告之前,早就神功暗聚,指化精钢,拈起那张纸条,看了一看,甩成一片白光,向罗大狂迎面飞来,并哈哈狂笑说道:“这老魔头真有两套,耳目太灵,他居然连我们要喝多少酒儿,均已知晓,是加倍奉赠的呢!”
罗大狂接住纸条看时,只见上面写的是:“五十斤陈年佳酿,可能难餍醉仙、醉佛之欲,故以倍赠,并附上精致酒菜三味。”
末后写着“后学独孤智赠”字样。
罗大狂看完字条,两道锐厉眼光,便在那十只酒坛之间,转来转去。
醉头陀问道:“罗兄看些什么?”
罗大狂皱眉骂道:“你这头陀当真宿醉未醒,成了‘糊涂蛋’么?独孤老魔明明写着除去百斤美酒以外,还送了我们三味精致酒菜,如今酒已在目,菜却在哪里呢?”
彭五先生此时也看清纸条上的字迹,举目打量所谓“酒菜”何在?
因为像他们这等身份的武林人物,若是有所失眼,将来传扬江湖,也难免贻为笑柄。
醉头陀呵呵笑道:“你们尽管找菜,我却先要喝酒,尝尝独孤老魔所赠送的百斤佳酿,究竟风味如何?”
说完,一掌劈去坛上泥封,抱起酒坛,便往口中倒酒。
罗大狂摇头叫道:“你怎么这样猴急,也不怕酒中有毒?”
醉头陀咕嘟嘟地,喝了小半坛儿下腹,方自怪笑答道:“你闻闻这酒有多醇?多香?慢说有毒,就是有蛊,我也非喝个痛快不可。”
彭五先生失笑说道:“醉大师,你休要一语成谶,‘紫拂羽士’东门柳和高松泉、毛陵、文雪玉等‘海外三魔’,就是因失慎中蛊,才不得不一齐立下血誓,向独孤智效忠尽力。”
醉头陀听得彭五先生提起“紫拂羽士”东门柳中蛊受制,心头不免一动,酒兴便减了几分。
但目光转遽,突然瞥见桩自己拍碎散落的坛口泥封之上,有行小字,写的是“放心饮啖,酒内无蛊无毒。”
醉头陀知道这是独孤智故示大方,既然如此,酒内必无蛊毒,遂一面仍复抱坛痛饮,一面心中想事。
他想的是酒坛泥封上的“放心饮啖”一语,因“饮”已实现,“啖”却何来?难道自己当真目光迟钝,找不出独孤智所赠的三味精致酒菜?
常言道得好:“但得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万般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醉头陀从“啖”字着思,留心观察之下,果被他看出端倪。
蓦然间,这位不忌晕酒的“北天山”醉头陀,伸手捡起了一块散碎泥封,入口大嚼。
罗大狂笑骂道:“醉头陀,你有几天不曾吃饭,怎么馋成这副样儿?连泥巴都要啃上几口。”
醉头陀呵呵笑道:“独孤老魔,真会享受,这东西委实可口,难怪他说是精致酒菜。”
边自说话,边自拾取了两块酒坛泥封,掷向罗大狂暨彭五先生,并扬眉叫道:“你们尝尝,这泥巴有多么好吃?”
罗大狂与彭五先生接住细看,原来并非泥巴,竟是一种罕见极小鱼干,其味鲜香绝伦,但色泽却与泥土相似。
罗大狂尝了一尝,点头笑道:“酒菜果然精致,我要尝尝酒味如何?”
醉头陀推坛笑道:“要尝快来,这酒儿也醇香无比,至少也在地窖之中,埋藏了五十年呢!”
罗大狂失笑说道:“谁要尝你的喝脏剩酒,我不会另开一坛?”
说完,飘身纵过,取起第二坛酒,拍开泥封,顿时酒香四溢。
彭五先生灵机一动,含笑叫道:“罗兄看清楚些,莫要贪馋乱吃,第一坛酒之上,封的虽是异味鱼干,但第二坛酒之上,封的可能便是寻常泥土!”
罗大狂拾起第二坛酒的泥封一看,点头笑道:“彭五兄高见无差,真是寻常泥土。”
醉头陀呵呵笑道:“幸亏彭五兄招呼一声,否则‘金剪醉仙’大嚼泥巴之事,一经传扬江湖,真能笑死人呢!”
罗大狂瞪了醉头陀一眼,因这第二坛酒的坛口泥封,虽非鱼干,却也写着“放心畅饮,酒内无蛊无毒”字样,遂咕嘟嘟一口气饮下了小半坛儿,咂咂嘴唇,点头笑道:“好酒!好酒!就冲着这十坛酒儿,在大破‘天玄谷’时,我也让独孤老魔,死得痛快一点。”
彭五先生见醉头陀已把第一坛酒,完全喝完,遂含笑叫道:“醉大师,你是饮酒专家,我要请教一下,方才所饮完的这坛酒儿。大约有多少分量?”
醉头陀拍着酒坛,答道:“这种酒坛,若是盛满酒儿,共二十斤,但因伏藏多年,去芜存精,总得打个六折,约莫十二斤半左右?”
彭五先生又复问道:“独孤智声明送酒多少?”
醉头陀应声答道:“五十之倍,当然百斤,彭五问此则甚?”
彭五先生笑道:“独孤智太聪明了,对付这种聪明人,不妨用最笨办法,我们来算计算计。”
罗大狂也弄不懂彭五先生的葫芦之中,卖的甚药,一旁愕然问道:“算计什么?”
彭五先生目注罗大狂,含笑说道:“根据醉大师的估计,这一坛酒儿,约有十二斤半。”
罗大狂因此时也把第二坛酒喝完,心中有数,遂点头怪笑道:“他是酒虫儿,估计自不会错,我也同意这‘十二斤半’之数。”
彭五先生笑道:“一坛十二斤半,八坛共是多少?”
罗大狂尚未答言,醉头陀已自叫道:“这连小孩子都不会算错,八坛共是一百斤酒,彭五兄,你到底……”
彭五先生不等醉头陀向自己责问,便接口微笑说道:“既然八坛酒儿,已足符独孤智所赠‘百斤’之数,此处却已放了十只坛儿则甚?”
这句问话,把位醉头陀,问得打了一个酒嗝,直翻白眼。
罗大狂知道彭五先生这等层层驳人,推理说来,定有独到眼光,遂含笑问道:“我和醉头陀,都有点喝糊涂了,彭五兄有何高见?”
彭五先生笑道:“我以为独孤智虽弄玄虚,必无虚言,这十只坛儿之中,可能八坛是酒,两坛是菜?”
醉头陀失声说道:“对了!八坛酒整整百斤,两坛菜,再加上第一坛的坛口那种形似泥封的异味鱼干,也恰好三样。”
罗大狂笑道:“这老魔头真正讨厌,又要表示大方,请客喝酒,又要大弄玄虚,暗斗心机,含蕴着考量之意,使我们于吃喝之中,还要大伤脑筋。”
醉头陀道:“是呀!假如我们只知喝酒,找不出菜,岂非等于被老魔头考住,丢了人么?”
罗大狂目注所剩下的八只酒坛,仔细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