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红颜》159
夏侯娟失笑接道:“其实大可不必妒恨,不妨与那‘紫拂羽士’东门柳,斗上一斗,若是胜过他的,看他还好不好意思,腆着脸儿,自居‘首席供奉’?”
韦枫缓缓说道:“我三位师尊,本有此心,但二师叔‘绿发魔君’毛陵,向来机智深沉,他主张在与东门柳相斗之前,应该先试试这位‘紫拂羽士’的武功火候,究竟到了什么程度?试探结果,‘紫拂用土’东门柳的功力火候,果然深厚惊人!我恩师暨二师叔,均有不逮,仅仅三师叔‘双心魔后’文雪玉,尚可与之颉颃,但也无必胜把握。”
夏侯娟“呀”了一声,似乎业已站在“海外三魔”这边,颇为关心地,皱眉说道:“若无把握,便不太妙。”
韦枫笑道:“我二师叔也是这样看法,认为对东门柳‘武斗’,不如实行‘文斗’。”
夏侯娟看了看韦枫,眉梢略轩问道:“所谓‘文斗’,大概便是用毒?”
韦枫顿首说道:“二师叔建议用毒力把东门柳加以控制,他若倔强不服,便索性将他父女二人,一齐除掉。”
夏侯娟听后,方知“海外三魔”中,是位居第二的“绿发魔君”毛陵,最为阴损狠毒。
韦枫继续说道:“我师傅与文三师叔,均同意毛二师叔之计以后,遂探听东门柳的嗜好所在。”
夏侯娟含笑说道:“探出结果了么?那位‘紫拂羽土’东门柳,有何嗜好?”
韦枫遂立即答道:“东门柳喜欢古董。”
夏侯娟笑道:“他既喜欢古董,则你毛二师叔,是把毒药潦在古董之上的了。”
韦枫点头笑道:“有日晚间,独孤帮主正与帮中四大供奉,互相饮酒,谈到生平渴慕诸葛武侯,我毛二师叔便笑称藏有一方‘汉武乡侯之印’,可赠送独孤帮主。”
夏侯娟赞道:“你毛二师叔,真会把握机会,这样做来,委实不落痕迹。但那方‘汉武乡侯之印’,却到哪里去找……”
韦枫截断了夏侯娟的话头,微笑说道:“我毛二师叔精于金石,印是以古铜自镌,机会也是故意制造,他明知独孤帮主,向以‘今之诸葛’自居,遂在三言两语之间,便把话题儿引到卧龙先生头上。东门柳听得我毛二师叔竟藏有‘汉武乡侯之印’,遂首先求借一观。”
夏侯娟妙目闪光,扬眉笑道:“你毛二师叔自然立即取出,东门柳大概遂在把玩考证之间,不知不觉地,中了慢性奇毒。”
韦枫连连颔首,含笑答道:“夏侯姑娘宛如目睹一样,猜得丝毫不错。”
夏侯娟想了一想,轩眉说道:“这里面还有一项问题,那方‘汉武乡侯之印’,既然赠送给独孤智,岂非连这位‘六残帮帮主’,也一并中了毒力?”
韦枫摇头笑道:“这方‘膺印’并未到达‘独孤帮主’手中。”
夏侯娟眉儿微挑,咦了一声,问道:“怎么会不曾到达独孤智的手中,莫非是被东门柳毁弃了么?”
韦枫赞道:“夏侯姑娘又猜对了,东门柳接印在手,略一把玩之后,便似考证有所得地,冷冷地说道:此印镌工极佳,古朴之趣,确可上追秦汉,但惜所用印料,只是一块‘宋铜’而已,以‘宋铜’雕‘汉印’,不仅不足以为贵,并足为识者所讥,这桩礼物,收受不得,我代独孤贤侄毁去了吧!说完,双掌微合,便将那方‘膺印’,压成一片铜饼般,随手抛入探谷。”
夏侯娟叹道:“东门柳恃才傲物,自诩跟力高明,想当着独孤智,把你二师叔‘绿发魔君’毛陵,略加折辱,却绝未想到‘强中更有强中手’,你毛二师叔竟会将独门剧毒,涂在那方‘膺印’之上!”
韦枫笑道:“这就是东门柳的中毒经过,夏侯姑娘觉得我所报告的,是否清晰,还有疑问没有?”
夏侯娟道:“中毒经过,我已尽知,关于发毒情况,又如何呢?”
韦枫听得夏侯娟问起有关怎样使东门梆发毒之事,不禁眉头双皱。
夏侯娟见他皱起眉头,遂在反面着急地,幽幽一叹说道:“书有未曾经我读,事难尽可对人言,韦兄若是觉得放心不下,或有甚碍难,便不说……”
一声“韦兄”,听来多么甜蜜,夏侯娟的语意神情,更极娇媚,遂使韦枫无法抗拒,不等她那句“便不说也罢”出口,便微笑说道:“我已对夏侯姑娘,尽倾秘密,还有什么碍难?东门柳如今所中奇毒,虽极厉害,却仅能潜伏体内,非经另一种药物引诱,不会发作。”
夏侯娟索性大献殷勤地,一面持壶为韦枫斟上香茗,一面含笑问道:“你毛二师叔,第一次使东门柳中毒,业已费尽心思。第二次再想使他服用诱发前毒药物,岂非格外艰难,准能如愿么?”
韦枫摆手笑道:“第二次容易多了,因为那种诱毒药物,既无色,又无香,更无味,根本极难觉察,旁人服用之后,毫无异状,东门柳服用之后,则潜毒立发。”
夏侯娟道:“你毛二师叔打算于何时对东门柳二次用毒?“
韦枫答道:“我毛二叔因忍气已久,不愿多等,遂决定就在明日清晨,你与我宇文师妹,双双决斗之际,便对东门柳再下毒手。”
夏侯娟恍然说道:“难怪你对我说过,‘紫拂羽士’东门柳难于活过三日。”
韦枫突然目注夏侯娟,以一种深表关切的神情,低声说道:“夏侯姑娘,你能不能向我宇文师妹认输,而取消明晨之战?”
夏侯娟闻言之下,妙目双翻,向韦枫问道:“你认为‘咆哮红颜’会输给‘残心妖姬’?”
韦枫知她性暴,哪敢拂逆,忙自笑道:“我宇文师妹。妄自骄狂,她不仅比不上厦侯姑娘,可能也比不上‘无情姹女’罗香云和‘辣手神仙’东门芳呢!”
夏侯娟笑道:“既然我比她强,为什么还要对她认输?”
韦枫苦笑说道:“这个……这个……这个……”
连说了三个“这个”,结果仍未说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水月宾馆”以外的“九曲红桥”之上,突然起了步履之声。
韦枫脸色一变,沉声喝道:“桥上何人?”
水榭门外,响起彭白衣所扮“万古伤心”白不平的语音,含笑答道:“韦护法放心,不是外人,是我。”
韦枫听得是他,不禁眉头微皱,但又未便不加理会,只好开了门户,让彭白衣走进水榭,并发话说道:“在下奉命招待夏侯姑娘,白堂主前来何事?”
彭白衣笑道:“我也是奉命而来,独孤帮主要我来看看韦护法是否已对夏侯姑娘尽了招待之责?”
韦枫深知“招待”二字含意,不禁心中一荡,向彭白衣点头笑道:“白堂主请上覆帮主,韦枫业已初步‘招待’夏侯姑娘,并必可把她‘招待’得高高兴兴。”
彭白衣目光转注夏侯娟,夏侯娟因自己此时真气又告暂时难聚,无法施展“蚁话传声”遂只得用双关语气,向彭白衣暗示性的说道:“对了!贵帮待客礼节不差,这‘水月宾馆’之中,有明招待,也有暗招待,有正招待,也有反招待,正把我招待得蛮高兴呢!”
这几句话儿,说得异常巧妙,使韦枫与彭白衣都听出有双关语意,但所感却完全不同。
韦枫以为夏侯娟所说“明招待”“暗招待”等语,是指自己在茶中下毒,不禁有些面红耳赤。
彭白衣则听出夏侯娟是在暗示自己,另已有人相助,安全不成问题,遂告宽心大放。
他自己以“万古伤心”白不平名号,混进“六残帮”,位列内三堂堂主之一,委实成就不易,将来正式大破“六残帮”之际,里应外合,作用极大,此时若能不暴露身份,自以不暴露为宜。
故而,彭白衣在获得夏侯娟的暗示以后,知道无甚忧虑,便向韦枫笑道:“韦护法,你既已对夏侯姑娘,善尽招待之责,我就不再打扰你,回覆帮主去了。”
彭白衣虽是面对韦枫说话,却以眼角余光,暗察夏侯娟的神色。
夏侯娟也觉彭白衣,渗透于“六残帮”中,将对大破“天玄谷”之举,极有帮助,遂不欲使他为了保护自己,落了嫌疑,暴露身份,把螓首微点,暗示他尽管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