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红颜》131
夏侯娟眉头微聚,接口说道:“我们虽因动了普念,反而少跑冤枉路儿,但我患师久绝世缘之下,怎会突如其然地,又入江朔了呢?”
罗香云突然眼中一亮,娇笑叫道:“娟姊,你认为突如其然,我却认为并不怎么奇怪。”
夏侯娟道:“云妹请讲,我要听听你这两点原因,是什么高明见解?”
罗香云得意笑道:“第一点原因是为了师徒之情,寻常师徒,尚且情如骨肉,何况娟姊如此姿质,又是悔大师老前辈座下的惟一衣钵传人?双方分离一久,悔大师老前辈必然惦念爱徒,不知娟姊在险恶江湖,有无灾厄挫折,终于放心不下,出山相寻,娟姊认为我这种想法,有可能么?”
夏侯娟一双妙目以内,隐现泪光,点头叹道:“师恩无微不至,深厚罔极,云妹所猜测的,真有相当成份的可能性呢。”
罗香云见夏侯娟同意自己见解,越发高兴地,嫣然笑道:“第二点原因是为了武林之义,娟姊试从梅大师老前辈,右壁上留题的‘眼底乾坤多煞气,望中吴楚有妖氛’二语,仔细参悟,好似你师傅业已知晓独孤智组创‘六残帮’,在‘天玄谷’中,兴风作浪,莽莽武林,将有浩劫。”
夏侯娟仔细捉摸一下,瞿然说道:“云妹说得有理,‘望中吴楚有妖氛’,不是恰好合于‘桐柏山’的‘六残帮’么?”
罗香云笑道:“好!如今我再请娟姊看看这副对联。”
说完,又复指向柱上。
夏侯娟看去,只见上联是:“浩气郁重湖,问巨浪狂风,何事不平于世界?”
下联是:“生灵经大劫,每登楼醉酒,怕人窃笑是神仙。”
夏侯娟看毕,向罗香云问道:“云妹,你要我看此对联则甚?”
罗香云笑声答道:“武林浩劫将临,具大智慧,大慈悲者,不肯再遁迹学仙,而要入世度厄,于是悔大师老前辈的佛驾,遂离了‘般若庵’,在这‘岳阳楼’上,偶留鸿爪,娟姊同意我这么说么?”
夏侯娟嫣然笑道:“云妹慧舌灵心,分析得头头是道,我当然既极同意,又极佩服。”
罗香云失笑说道:“我这只是愚者千虐,必有一得,‘佩服’二字,万不敢当,但我们既知悔大师老前辈的佛驾,已现‘三湘’,大可就在洞庭一带,徜徉风物,或有所遇?并就便探查那盗取‘紫河车’,惨杀孕妇的万恶凶徒,为世除害。”
夏侯娟连连点头,赞同笑道:“一切均依云妹,我们且下楼买舟,先游‘洞庭’……”
话方至此,忽从“岳阳楼”下,走上一个人来。
这人年约在三十六七,身穿一袭黄色儒衫,白净脸皮,貌相尚算英挺,但双眉太浓,目光之中也隐隐蕴有一种狠毒意外。
夏侯娟略一打量,便知道这黄衣儒生,是个凶邪人物,不禁多看几眼。
她多看人家几眼,那位黄衣儒生,自从上得楼来,也在对夏侯娟、罗香云两人,一再打量。
他这一再打量,当然更有理由,因为“咆哮红颜’和“无情姹女”,全具天人颜色,绝代容光,慢说男人们,就是女人们也谁不一再注目,喷喷谤妒。
于是.这黄衣儒生的眼睛中,添了一些东西.是在狠毒意味以外,更流露淫邪意味。
罗香云秀眉微挑,暗运“蚁语传音”功力,向夏侯娟悄悄说道:“娟姊,那穿黄衣的儒生,分明身怀武功,目光又淫邪不正,莫非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东西么?”
夏侯娟虽称“咆哮红颜”,在情智方面,自比“无情姹女”罗香云来得暴躁刚烈得多,她因早就厌恶那黄衣书生,逐低声答道:“这厮一副贼忒嘻嘻模样,便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东西,也必然是个下流东西,云妹请看,我要给他苦头吃了。”
罗香云不等夏侯娟有所动作,忙自暗施眼色,加以阻拦地,悄悄说道:“娟姊,这厮是不是那作恶害人,盗取‘紫河车’的恶徒,尚自难定,若是让他吃了苦头,尝了厉害,他哪里还敢再露出马脚?”
夏侯娟觉得罗香云所说有理,遂中止要使那黄衣儒生出乖露丑之举。
罗香云继续低声笑道:“何况这‘岳阳楼’头,是登临搅胜之地,游客大多,双方若是动起手来,岂非惊世骇俗?”
夏侯娟微颔螓首说道:“云妹说得虽对,但我气他不过,亟想予以整治,却……”
罗香云笑道:“娟姊想整他一顿,出出恶气,却是极为容易,这厮目光灼灼,死盯在我们身上,那副形相,越来越觉下流,只消把他引往‘洞庭湖’上,便可随意摆布的了!”
夏侯娟嘴角微掀,突然把语音放高地向罗香云娇笑说道:“这‘洞庭湖’风光绝美,我们下楼去,雇只船儿,畅游几日如何?”
罗香云知道夏侯娟是在抛丝施饵,诱鱼上钩,逐一旁暗敲边鼓,嫣然笑道:“畅游‘洞庭湖’,自然是赏心乐事,只可惜我们是异乡人,对于湖上风物,不太热悉,倘若有个风雅之士,作为导游,就更妙不过了。”
她们一面说话,一面便婷婷袅袅,走下“岳阳楼”去。
这位“咆哮红颜”因存心戏要那黄衣儒生,遂收拾起“咆哮”威风,装点出绝代风韵,一路间和罗香云宛如仙子凌波,飘飘缓步,不知引得多少路人,注目惊羡。
那黄衣儒生委实对这两朵带刺玫瑰,越看越爱,忍不住地,抢前两步,含笑搭讪说道:“两位姑娘,是否有兴游湖,并要找个导游人么?”
夏侯娟瞟他一眼,插眉问道:“尊驾是姓毛么?”
黄衣儒生怔了一怔,摇头答道:“在下姓韦,单名一个枫字,不是姓毛。”
夏侯娟嘴角微撇,哂然问道:“尊驾既然不姓毛,因何自荐?”
韦枫“哦”了一声,微笑说道:“在下因在‘岳阳楼’头,偶然听得两位姑娘,有兴买舟泛掉,畅游‘洞庭’,遂动了效劳之心和护花之念。”罗香云秀眉双扬,含笑问道:“韦相公这‘护花’二字……”
“无情姹女”偏擅娇情,这一声,娇滴滴、软绵绵的韦相公,几乎把韦枫叫得遍体皆酥,神魂飘荡。他不等罗香云往下再问,便即接口答道:“因为这‘洞庭’左近,日来出现歹徒,专门欺悔妇弱……”
夏侯娟冷笑一声,截断了韦枫的话头,扬眉说道:“歹徒欺负旁韵妇弱则可,若是欺到我姊妹的头上,却要倒霉,因为我们……”
韦枫点了点头,冷笑说道:“在下早就看出两位姑娘,练过武功,并还火候不弱,但那歹徒来头太大,功力太高,恐怕……”
罗香云听到此处,装出一副骄傲神色,从鼻中冷哼一声说道:“他有什么来头,你说说看。”
韦枫笑道:“那歹徒是‘三手魔师’高松泉的得意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