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红颜》34
崔凤芸正在惊中带愧,惊中带奇之际,夏侯娟业已走到她的面前,秀眉微挑,冷然问道:“我打我的石头,要你叫好则甚?”
这两句不太讲理的话完,把位“紫衣宫主”崔凤芸,问得第二度目瞪口呆。
但崔风芸毕竟出身左道旁门,有的是左道旁门花样,她不过微微一怔以后,便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地,也自冷然答道:“我叫我的好儿,要你管我则甚?”
这两句话儿,答得也不讲理,但因系根据夏侯娟那两句先
不讲理的刁蛮问话而来,遂不单显得分外刁蛮,并显得理由十足。
夏侯娟果然怔住,旋即怒气收敛地,目注崔凤芸,娇笑点头说道:“你答得好,答得足够刁蛮。”
崔凤芸指着那一片碎石,针锋相对地,微笑说道:“你也打得好,打得足见功力。”
夏侯娟扬眉笑道:“这样说来,你仍为了我打石头之事,而叫好了。”
崔凤芸知道夏侯娟火气已消,遂点头笑道:“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我见了你能把那大一块巨石,击成那样烩碎,怎有不叫好之理?”
夏侯娟果然不再对崔风芸叫好之事,有所见怪,只是神色悻悻地,秀眉双剔,咬牙说道:“我这只是在打石头,倘若是打人头,便可能还要打得厉害一些。”
崔凤芸明知故问地, “哦”了一声说道:“你所谓的‘人头’,定然是‘特定人头’,不是‘一般人头’。”
夏侯娟不等她话完,便自接口说道:“当然是‘特定人头’,我又不是什么阴毒魔女,嗜杀凶神,怎会对‘一般人头’都要打得那般狠法?”
崔凤芸笑道:“这人定与你有一天二地之恨,三江四海之仇。”
夏侯娟摇头答道:“你猜错了,他不是我的仇人,而是我的朋友。”
崔凤芸失笑说道:“既是你的朋友,你为何竟想把他打得比那石头还惨?”
夏侯娟扬眉叫道:“交朋友讲究拿心换心,互相尊敬,我和他约定在此见面,谁知从天色蒙蒙的清晨等起,一直等到如今业已日正当中,还不见他的踪影,岂不令人着恼?”
崔凤芸含笑问道:“照你的说法听来,你是在等一位男朋友了。”
夏侯娟毫不羞涩,大大方方地,点头答道:“男朋友又怎么样,女孩子交男朋友,是天经地义之事,值不得大惊小怪。”
崔凤芸道:“我不是大惊小怪,只是认为你若在等男朋友便不必如此急躁,无妨立尽残阳,盼尽黄昏,等到几乎完全绝望,芳心欲碎之际,那人儿才蓦然出现,你则娇嗔相责,他则涎脸求情,不是来得更够味么?”
夏侯娟听得好生佩服地,瞪起一双妙眼,向崔凤芸连看几眼,点头说道:“你说得对,你说得妙,我要再耐住心肠等下去,但若立尽残阳,盼尽黄昏,他却仍不来,这‘小孤山’便难免被我打得天翻地覆。”
崔风芸听到此处,摇头叹道:“你不必等了,慢说立尽残阳,就算等到一轮红日,再度东升,他也不会前来赴约。”
夏侯娟愕然问道:“你此话从何而起?你是谁?你知道我是谁?你又知道我等的他是谁么?”
崔凤芸对夏侯娟所提出的四项问题,只作了“我,你,他”等的三项答复,缓缓答道:“我是崔凤芸,你是夏侯娟,他是卓轶伦,除了第一项不会有错以外,关于你和他的问题,答复对么?”
夏侯娟脸色忽变,退后半步,目光森冷如刀地,凝注在崔凤芸脸上,沉声叫道:“崔凤芸,你说实话,卓轶伦为何不来?他是不是轻视我的约会?”
换了平常的荡妇淫娃,这正是破坏卓轶伦和夏侯娟互相爱恋的大好机会.只要轻轻一语,或是略一点头,便可使一桩英雄侠女的美满姻缘,为之风流云散。
但崔凤芸虽然出身左道旁门,却颇有性格,不失为巾帼奇杰,她不肯昧着良心,破坏别人,来为自己打算,闻言之下,摇头笑道:“夏侯姑娘,你说错了,卓轶伦不仅不轻视你的约会,并对此重视无比,他想来,却不能来,才请我替他来呢!”
夏侯娟聪明绝顶,她把崔凤芸“他想来,却不能来,才请我替他来呢”等几句话儿,略一品味,不禁眉上堆愁地,骇然问道:“崔……崔姑娘,卓轶伦是身负重伤?还……还是身有重病?”
崔凤芸暗赞对方聪明地,点头答道:“夏侯姑娘,你不必着急,卓轶伦虽身负重伤,但如今已愈,只是不能走动,要等你去看他而已。”
夏侯娟听得卓轶伦业已无恙,心内一宽,嫣然笑道:“在通常情况之下,自然应该是他来践约看我,但在非常情况之下,改为我去看他,也无不可。崔……”
说到此处,语音忽顿,妙目中神光突闪,向崔风芸打量了好几眼后,方缓缓继续说道:“崔姑娘,你……你和卓轶伦是……是什么关系?”
崔凤芸看出夏侯娟的性情,极为直爽坦白,遂也坦白无私地,把自己从清风小道,暨神力怪汉手下.救了卓轶伦,带回“紫衣宫”,疗治伤势之事,说了一遍,甚至连爱慕调情等等,也未稍加隐讳。
夏侯娟起初难免听得有些神色微变,但直等崔凤芸把话说完,方恢复正常地,向她抱拳笑道:“崔姑娘,我谢谢你,也佩服你。”
崔凤芸知道她谢的自是卓轶伦的救命疗伤之德,但却不知“佩服”二字何来?遂扬眉问道:“夏侯姑娘,你这‘佩服’二字,怎样解释?”
夏侯娟突然又改了称呼,含笑答道:“崔……姊姊,你这不稍隐讳,坦言直陈之举,分明六蕴皆空,业已悟道,绝非非想,有了了心,除了夙根深慧者外,常人如何能及?自教夏侯娟佩服万分的了。”
崔凤芸心中一慰,点头笑道:“夏侯小妹,多谢你度量宽宏,不单不加鄙弃,反而叫我姊姊,我也该向你道贺。”
夏侯娟愕然问道:“崔姊姊,你这‘贺’字何来?”
崔凤芸的玉颊之上,略为飞红地,赧然答道:“不瞒夏侯小妹,我先前沉沦欲海,阅人甚多,从未见有真正铁铮铮的汉子,能在美色之前,毫不软化,只有你那位卓轶伦,在与我赤裸同衾之下,居然未动丝毫绮念,彼此清清白白。”
夏侯娟失笑说道:“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