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红颜》12
卓轶伦点头一笑,遂从药箱中取了两粒白色的丹丸命黄衣书生服下,然后再替他于“黑甜穴”上,略作推拿,便使黄衣书生面带笑容地,人了沉酣梦境。
苏建祥悄悄问道:“我家三庄主的伤势,就此无碍了么?要不要另外服药?”
卓轶伦笑道:“苏兄定必也是武林好手,应该知道你们这位三庄主内伤甚重,若非对方手下留情,早已魂游墟墓,续命无方,这等伤势,倘服对方独门解药,自然较易痊愈,但像如今这般治疗,虽保活命,却最少也要调理上十天半月。”
苏建祥听得连连点头,卓轶伦又自笑道:“病人刚刚服我灵丹,最好让他熟睡一觉,方易行散药力,我们不宜在此打扰,且到厅上去开药方吧!”
语毕,起身回转大厅,一面执笔沉吟,准备开方,一面目注苏建祥,正色发话问道:“苏兄,医家讲究‘望闻问切’,故而请你从实告我,你家三庄主究竟是怎样受伤?”
苏建祥自然不敢对医生隐瞒,遂应声答道:“先生医道,委实通神,你所说‘阴人所害’之语,半点不错,我家三庄主昨日偶遇一绝美红衣少女,双方言语不合,竟起冲突,三庄主因对方是女流,一时大意轻敌,遂被那红衣少女,在后背上拍了一掌。”
卓轶伦心中微跳地,接口问道:“这红衣少女,伤了你家三庄主后,还说了些什么话儿?”
苏建祥答道:“她声称半月以内,人在‘黄山’,倘若我家三庄主能够侥幸不变成一个哑子,便不妨赶去寻她报复。”
卓轶伦点头说道:“这红衣少女说得不错,慢说苏兄遇不上我,便算再迟上半日工夫,你家三庄主的喉音,便将永远喑哑,无法恢复的了。”
苏建祥闻言叹道:“倘真如此,则这‘红叶山庄’,便应改称为‘三残山庄’了。”
卓轶伦目光一亮,扬眉问道:“苏兄此话怎讲?”
苏建祥嘴皮微动,似乎有所碍难地,欲言又止,设法岔开话头,向卓轶伦称谢笑道:“此次祸变,多蒙卓先生妙手回春,请在这‘红叶山庄’小住数日,等三庄主病愈,或大庄主二庄主转来,定然不吝千金重谢。”
卓轶伦已在无意中探出夏侯娟的踪迹,哪里肯再复在此逗留,遂摇头笑道:“在下有事,无法久留,也不敢妄求什么千金重谢。”
说到此处,目注周三畏,含笑问道:“老人家,我们一向是病由我诊,价由你开,你且向苏兄索些公平脉敬,我们便该上路了。”
周三畏怪笑说道:“苏兄,我们这位卓先生的所定脉敬是‘贫苦施医,富贵加润’,像‘红叶山庄’这等气派,似乎应该略微多收一些。”
苏建祥点头笑道:“应该,应该,老人家尽管吩咐就是。”
周三畏屈指计道:“诊脉费十两,金针度穴的手续费二十两,两粒秘制灵丹,每粒二十两,开方费十两,总共整整百两纹银,听来仿佛甚贵,但你家三庄主却可保全性命,不变哑巴,又只合到苏兄所谓千金重谢的十分之一,算起来还是便宜透顶的呢!”
卓轶伦见周三畏竟敲了对方这大一笔竹杠,不禁剑眉微蹙,正待发话,苏建祥业已含笑说道:“便宜,着实便宜,若非两位急于启程,我家三庄主定不止赠送此数。”
他一面说话,一面已命人取来百两纹银,周三畏也毫不客气,眉开眼笑地,伸手接了过去。
卓轶伦此时已把药方开好,递与苏建样道:“苏兄照此药方,每日早晚各煎一服,给你家三庄主服用,必须连服七日,方可停止。”
苏建祥目注药方,卓轶伦继续说道:“方上药物,均易购办,惟每次服药以后,尚须再给三庄主喝上一大碗鱼汤。”
苏建祥问道:“鱼汤?是蒸?是煮?要用什么鱼儿?”
卓轶伦笑道:“除了‘黑鱼’万不能用外,任何鱼儿均可,斤半左右的金色鲤鱼尤佳,至于烹汤方式,倒是蒸煮不拘,但蒸的滋味,或许会比较鲜美一些。”
苏建样把卓轶伦所嘱咐的话儿,一一记注,便吩咐庄丁,备轿送客。
卓轶伦等知道推辞不脱,只好由他送到店中,取了行囊,立往“黄山”进发。
周三畏边行边自得意笑道:“卓老弟,这次‘红叶山庄’之行的彩头不错,像这种主顾,若能多多遇上几个,我老人家后半辈子,便可终日醉饱,不会慨叹什么‘酒债寻常行处有’,和‘解馋难觅杖头钱’了。”
卓轶伦失笑说道:“老人家还好意思呢!区区一诊之劳,竟敲了人家百两纹银竹杠,你未免太以心狠手辣。”
话方至此,周三畏便自怪叫说道:“卓老弟,你说错了,心狠手辣的不是我们,而是‘红叶山庄’的那群人物。”
卓轶伦扬眉问道:“老人家怎么这样说法?”
周三畏狂笑叫道:“卓老弟,你装甚糊涂?我不信你就觉不出对方属于江湖人物,从那三庄主和苏建祥的气质方面看来,阴鸷有余,爽朗不足,分明不是正派豪侠,而是坐地分赃的绿林盗数。”
卓轶伦笑道:“我当时专心诊病,不曾注意这些,并连那三庄主的姓名,也未一问,否则便可知道对方究竟是何许人了。”
话方至此,身后蹄声大作,分明有骑快马,疾驰而来。
卓轶伦回头看去,一匹毫无杂色的雪白龙驹,业已泼风般地,卷到面前,马上人勒缰停蹄,飘然纵落,向卓、周二人,恭身为礼。
这人正是“红叶山庄”中的苏建祥,卓轶伦一见之下,不禁心内微惊,皱眉问道:“苏兄赶来则甚?难道三庄主的伤势,有了恶化迹象?”
苏建祥摇头笑道:“先生医术通神,我家三庄主一觉醒来,业已痛苦若失,问起脉敬,责我百两之赠,过于菲薄,遵命苏建祥飞骑赶来,再呈微礼。”
说完.便把鞍后所系的一具包裹解下,双手捧过。
对方如此作法,显出真情,卓轶伦倒不好意思加以拒绝,只得接过展开,包裹中竟是一件极好貂裘,价值足在千金以上。
苏建祥笑道:“卓先生,我家三庄主,尚有一事请教。”
卓轶伦如今倒觉得那位“红叶山庄”的三庄主,纵系绿林巨寇,倒也不失为性情中人,遂点头笑道:“苏兄请代我向你家三庄主,致谢貂裘之赠,他有甚话儿问我?”
苏建样道:“我家三庄主因见卓先生医道之精,无殊扁鹊再世,遂想请教一声,对于聋盲残疾,有无疗治之法?”
卓轶伦应声答道:“这要看症状如何?才可定论,譬如眼珠已失,或受伤碎裂,自然无法复明,若是翳障等因,便又可加疗治,一般说来,愈盲较难,愈聋便容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