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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戟公侯》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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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迟笑道:“孙是取自本姓,‘天仇’是表示不忘天伦之仇,这化名取得甚好!从此不论人前人后,你叫我‘孟师叔’,我则叫你‘仇侄’便了!”

  公孙璇连声遵命,并把自己巧遇平天仇,两人合力建坟埋骨,把“好汉坡”改成“回头坡”之事,告知孟迟。

  孟迟听得拊掌赞道:“好一个‘劝君到此且回头’,仇侄‘回头坡’三字,改得极好,并足醒痴迷,功德不小……”

  话音至此微顿,目注公孙璇,扬眉问道:“仇侄,你来此找寻‘追风侠丐’沈飞则甚?我沈师兄业已失踪十年,无人知道他的下落所在,和吉凶祸福!”

  公孙璇含泪说道:“沈师伯于十年前已归道山,他老人家是为了维护我母女,连夜赶去太行,惨遭群凶毒手!侄女……小侄此来,是找寻他侄儿沈正明,图有答报!”

  孟迟“哼”了一声,嘴角微撇说道:“仇侄莫再提沈正明了,这小子太不争气,太不成料……”

  公孙璇诧道:“孟师叔此话怎讲?”

  孟迟摇头道:“暂莫提沈正明这小子,仇侄请先说杀害我沈师兄的群凶,是哪些邪派人物?”

  公孙璇答道:“当年夜袭太行的是‘飞天头陀’了悟,‘铁板道人’毕一清等‘塞北双凶’,和几名金衣银裤的‘天魔派’中人物!”

  说完,遂把当年太行之事,向“游龙侠丐”孟迟,细说一遍。

  孟迟听得连连顿足,愤然叫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公孙璇见他如此激动,愕然问道:“孟师叔,你……”

  孟迟咬牙接道:“仇侄,你知道我刚才为何要骂沈正明太不争气,太不成材?因为他已投入‘天魔派’了!”

  “投入天魔派”一语,着实也把公孙璇听得目瞪口呆,皱眉问道:“沈正明兄幼受沈师伯等薰陶,他……他……他怎会投入那分明邪恶集团的‘天魔派’呢?”

  孟迟叹道:“这是由于一个‘情’字作崇,沈正明对一魔女,迷恋入骨……”

  公孙璇“哦”了一声,目注孟迟问道:“这魔女是‘天魔派’中人物?”

  孟迟摇头答道:“不是,她是‘万花魔母’刘琳之女,名叫‘万花魔女’刘小琳!”

  公孙璇对于这“万花魔母”刘琳之名,极为陌生,不禁听得双眉一蹙。

  孟迟看出她皱眉之故,含笑说道:“这刘琳和刘小琳母女,是近几年间,崛起于苗疆的厉害魔头,江湖中遂编造了两句歌谣,说的是‘压盖武林无敌手,双魔一佛两神仙’!”

  公孙璇道:“双魔何指?是……”

  孟迟接口道:“笼统说来,是指轩辕父子和刘氏母女,但严格说来,则专指‘长笑老天魔’轩辕旭,和‘万花魔母’刘琳!”

  公孙璇笑道:“一佛呢?是不是指我恩师?”

  孟迟点头答道:“一佛正是指‘北岳神尼’妙音师太,两神仙则指‘铁剑神医’杜小樵,和‘辣手仙婆’焦老太太!”

  公孙璇含笑道:“杜神医倒是听说在‘峨眉金顶’,屡现侠踪,那位脾气暴躁无比的‘辣手仙婆’焦老太太,也在江湖走动了么?”

  孟迟摇头答道:“不是焦老太太自己,是她门下传人。”

  公孙璇道:“那位沈正明兄,既然恋上‘万花魔女’刘小琳,怎又投入‘天魔派’呢?”

  孟迟从身上摸出只扁扁酒瓶,饮了两口,苦笑说道:“‘万花魔母’刘琳,不甘蛰伏苗疆,遂派她女儿刘小琳,先入中原,看看形势。刘小琳觉得若想在中原武林中,有所作为,非和‘天魔派’携手合作不可,沈正明那小子,既对刘小琳迷恋,遂受她影响,投入‘天魔派’下!”

  公孙璇妙目一转,又向孟迟问道:“那‘万花魔女’刘小琳,是否也对沈正明兄,真心相爱?”

  孟迟冷笑一声,晒然说道:“这种无行魔女,朝秦暮楚,人尽可夫……”

  话方至此,想起公孙璇虽颇倜傥大方,毕竟是位黄花闺女,自己不应话不择言,应该适可而止。

  公孙璇从他那句“朝秦暮楚”的“秦”字之上,想起途中遭遇,遂向孟迟笑道:“孟师叔,莽莽江湖之中,果然步步皆是风险!小侄刚一艺成出道,便有人处心积虑,对我设伏暗算!”

  孟迟刚欲问故,公孙璇已把那根上镌篆书“秦”字的雕龙小箭取出,向他递去,娇笑问道:“孟师叔,你认不认得这根小箭来历?”

  孟迟接过一看,眉头微蹙,诧声说道:“这像是‘中州大侠’,‘铁胆神龙’秦悟非昔年所用,威震江湖的‘光明箭’嘛。”

  公孙璇道:“‘光明箭’?这‘光明’二字怎讲?”

  孟迟指着这根小箭,扬眉朗声说道:“箭是暗器,但箭里雕龙,并上镌‘秦’字,岂非明人不作暗事的光明磊落态度?”

  公孙璇冷笑一声,嘴角微撇说道:“秦悟非枉有‘铁胆神龙’‘中州大侠’美誉,他哪里配称‘磊落光明’四字?孟师叔知不知道秦悟非具有双重身份,既是白道大侠,又是黑道魔头,小侄一路间所遭暗算,都是这位‘磊落光明’的‘铁胆神龙’,在暗中主持号令!”

  孟迟诧道:“仇侄有何凭证,竟对秦悟非如此指摘?”

  公孙璇道:“这根所谓‘光明箭’,就是他‘不光明’的真凭实据么?我再把经过情形,说给孟师叔听!”

  孟迟听完公孙璇所说,向她注目问道:“仇侄,你对此难道毫无疑问?”

  公孙璇道:“我在听得另外那人,对郑宾说出‘光明箭’的来历时,心中确有所疑,认为可能是对方对于‘铁胆神龙’秦悟非的‘嫁祸江东’之计?”

  孟迟听了公孙璇这样说法,含笑说道:“仇侄高明,你疑得有理,但你如今为何又把这种怀疑,自行推翻了呢?”

  公孙璇笑道:“因为倘若果然是嫁祸江东之计,则郑宾定是对方同路之人,如今郑宝既已身遭惨死,则小侄所闻,多半不假的了!”

  孟迟叹息一声,目注公孙璇,缓缓说道:“仇侄,你的武功方面,虽已获得‘北岳神尼’妙音师太真传,但在这步步风险的江湖走动,有些事儿,不能全凭武功,还要仰仗智慧……”

  公孙璇听出孟迟语意,扬眉问道:“孟师叔,你是不是认为我有甚事儿,看得不够透彻?”

  孟迟笑道:“仇侄灵心慧质,你不妨对于这件事儿,反复驳人,想得更深一点!”

  公孙璇略一寻思,神色迷惑地,苦笑说道:“小侄当局者迷,灵光蔽塞,尚请孟师叔不吝明教!”

  孟迟说道:“我先向仇侄提出两项疑问,第一项是对方既用飞刀断藤,使你坠入深壑,为何在尽有从容时间之下,不把飞刀取走,仍似故意遗来作证物,听其留在树干之上?”

  公孙璇怔了一怔,“呀”的一声说道:“这确实是项疑问,若非孟师叔提起,我几乎把它忽略过去!”

  孟迟道:“第二项是郑宾被砍去半颗脑袋,似乎又是问题?因为杀人方法极多,何必非毁去面目,令人难识则甚?”

  公孙璇瞿然失惊,连连点头说道:“我当时也曾注意寻找郑宾被砍下的另外半颗脑袋,却不曾寻到……”

  说至此处,她双眉一扬,目闪神光说道:“这样看来,河南镇平‘杏花山菩提坪’之行,不必去了,以免中了对方的‘嫁祸江东’之计!”

  孟迟饮了两口酒,微微一笑说道:“不,杏花山还是要去,秦悟非还是要找!”

  公孙璇怔了,瞪着两只大眼诧声叫道:“孟师叔……?”

  孟迟笑道:“我方才所提出的两点疑问,有正反两种解答,正面解答,固然是对方故意布置证据,企图嫁祸江东,但反面的解答,却也可以说是异常巧合!”

  公孙璇疑问道:“什么巧合?”

  孟迟道:“假如对方对那树上飞刀,根本不加珍视,致未取走,而郑宾的半颗头颅,只是凑巧被林中鸟兽衔去,则我们岂非平白多疑,庸人自扰了么?”

  公孙璇闻言,秀眉双皱,苦笑说道:“我们究竟应该以正面为是?抑以反面为是?江湖世事委实太复杂了!”

  “故而我说杏花山还是要去,秦悟非还是要找!适才的正反两面怀疑,是我们的‘大胆假设’,前去‘杏花山’,则是我们的‘小心求证’,何况……”

  公孙璇道:“何况什么?孟师叔怎不说将下去?”

  孟迟笑道:“何况我认为在未到‘杏花山’,未见秦悟非之前,便会对于此事究竟,获得些足资佐证的蛛丝马迹!”

  公孙璇不解其意,愕然问道:“孟师叔此讲何来?你怎会断定能在途中,获得资料?”

  孟迟答道:“因为仇侄在无意中漏了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