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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火红莲》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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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萍水相逢

  隆冬季节,欲雪天气,黄昏时分。

  云块厚厚的,仿佛是一块重铅,压在人们的心上。

  浊村店中,燕元澜等三人凭窗而望,借以小憩。

  燕元澜似有满腹心事,无心动箸,俊眉愁结,却又不住一长吁短叹。

  花戒恶与秦无痴则似两面镜子,反映着他的一切,他喜她们喜,他忧她们忧,因此三人都似在愁眉对坐。

  突地花戒恶举起杯子,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曼呤道:“绿醴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燕元澜举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放下杯子,敲着桌沿道:“若有刘伶千杯量,一气饮他几十缸……”

  花戒恶微笑道:“公子,你要干什么?酒中滋味在有无之间必须浅斟低酌,才能慢慢地体会出来,您那样就成了滥饮了,岂不是酒国罪臣!”

  燕元澜苦笑道:“我想醉!酚个昏天黑地,人事不知!”

  秦无痴也知道花戒恶在逗他讲话,以免他老是郁结在心,遂也凑趣地为他添满了杯子,举酒相邀道:“解闷攻愁,此物最相宜,公子,我敬您一杯。”

  燕元澜毫不考虑,举起又是一口而尽,叹道:“它要是真能解愁,喝上个千百杯也甘心,就怕是……”

  秦无痴笑着道:“就怕是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燕元澜俊脸一红道:“你别胡说!”

  秦无痴继续笑道:“谁家女令您郁郁如此?说出来我们替您想想办法?”

  燕元澜长叹一声道:“你别乱猜了,我现在哪还有儿女情怀!”

  秦无痴笑道:“不为相思就好办,世间惟此病无药医!”

  燕元澜沉重地一叹道:“任有华陀回春手,也难解我心中忧!”

  花戒恶嫣然一笑道:“您别是为那个死去的老头子难受吧,那可怨不得你,是他自己找死!”

  燕元澜轻轻地摇头道:“不!江湖的人鲜能善终,他死得其所,最多使我感到不太痛快而已!”

  秦无痴道:“那您就是怕伏牛三怪捣乱找麻烦?”

  燕元澜苦笑道:“更不对了,竖子不足畏,而且我反正活不长了,这条命交给谁都一样!”

  花戒恶脸上一陈惨然,但立刻掩饰过去,低头含笑道:“连死去都不介怀了,我真不懂您有什么可忧的?”

  燕元澜渐渐知道她们的心意了,微微有些感激地笑道:“你们别故意找我开心了,我告诉你们吧!”

  花戒恶连忙道:“正是!事情放在心里多难过,还是说出来痛快些!”

  秦无痴却欢声道:“公子!您知不知道您刚才笑时有多美好,那笑容温和冬阳,使人如沐春风!现在我就不感到冷了!”

  燕元澜感动地牵过她们一人一只手道:“无痴!戒恶!谢谢你们,我一个人不痛快,连带使你们也受累了,我真希望能陪你们欢乐一阵,生如朝露,日苦多……”

  花戒恶笑道:“快!别发诗劲了,说您心中有什么事吧!”

  燕元澜一叹道:“还是老问题,现在却愈来愈渺茫了!”

  花戒恶道:“公子是说黑森林劫火案,这没有什么难处,一一查下去,总不难水落石出!”

  燕元澜道:“你说得真轻松,现在只剩下一个瘦西子杨清了,不知道纪师妹的扬州行结果如何,不过我认为希望十分渺茫!”

  花戒恶道:“为什么?大家都不是,当然只有她了!我相信纪女侠必有成绩!”

  燕元澜摇头道:“别人都可能是,只有她的可能性最少。”

  花戒恶诧然道:“这是为什么?公子又何以能如此肯定?”

  燕元澜道:“我不知道,那是我恩师说的,他老人家叫我在名单中剔除她!”

  花戒恶颇感兴趣,眼珠一转道:“那么谷老前辈作何表示呢?”

  燕元澜望她一眼道:“你怎么会想到这个问题的?”

  花戒恶笑道:“女性的直觉,我猜想谷老前辈一定特别重视她!”

  燕元澜钦佩地道:“你们女性直觉真灵,谷师叔果然坚持将她列入,不过恩师曾嘱咐我放弃,所以我只让纪师妹一个人前去!”

  花戒恶微笑道:“我未曾见过谷老前辈,想来他一定是其人如玉?”

  燕元澜笑问道:“你这是听闻,还是直觉?”

  花戒恶道:“谷老前辈既号南龙,行踪飘忽,定如神龙不见首尾,见着无多,传闻难信,我还是凭着女性直觉!”

  燕元澜拊掌大笑道:“你的直觉简直是未卜先知,灵验极了,谷师叔温文儒雅,比我恩师俊秀多了!”

  花戒恶道:“您的师尊很难看吗?公子!原谅我,这个问题太不敬,我愿意收回。”

  燕元澜微笑道:“没关系,我恩师不拘小节,我们师徒相处时从无忌讳,尊敬贵乎内心,外表上的虚文并无用处!”

  花戒恶也含笑道:“那您的恩师长得如何呢?”

  燕元澜道:“恩师身材魁伟,相貌超脱,如闲云,如野鹤!”

  花戒恶捂着嘴吃吃笑道:“令狐前辈一定是满脸虬髯的赫赫伟丈夫!”

  燕元澜有点惊奇了,失声道:“人简直是千里眼!”

  花戒恶一笑道:“这没有什么难想的,谷前辈收纪姑娘,令狐前辈却收了您,这就是他们性格之所趋,相如其性,性如其归!”

  燕元澜大笑道:“你这话别人很难懂,我却十分明白,你能再说细点吗?”

  花戒恶道:“是女子都有一种直觉,一种对男人了解的直觉,不信你不妨问问秦姊姊,她必定也能告诉你一个明白!”

  燕元澜不信地道:“无痴,你说说看。”

  秦无痴微笑道:“谷前辈生相温雅,所以他的门人会是个娇美的女孩子,令狐前辈若云鹤不羁之性,他的相貌一定是个旷达的伟丈夫,而惟有他那种性情,才能培养您这种绝世风标,超人情调。”

  燕元澜高兴地大笑道:“妙哉!妙哉!你们女人真伟大,察微知细,这点恐怕恩师与谷师叔俱比不上!”

  秦无痴扭怩地道:“公子取笑了,我们是什么玩意,敢与二位前辈高人比上下!”

  燕元澜忽然微笑着问道:“在你们女子心目中,谷师叔与恩师这两种人品,你们比较属意哪一方面?”

  花戒恶不安地道:“我们怎敢妄自评论前辈!”

  燕元澜道:“不要紧,我恩师与谷师叔倒不会介意这些的,我们在山上时,我与纪师妹常为谁的师父好看争得面红耳赤,二位老人家却一笑置之!”

  花戒恶道:“以妾心私度,实偏重令狐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