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火红莲》29
语虽讥笑,却隐隐有欲敬之意。
二人俱不理他继续向前进。
又走了片刻,穆如春道:“狂其八矣.不知还有两个什么?”
燕元澜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穆如春点点头.忽然举手朝前一指道:“怪来了!”
燕元澜顺手看去,只见一个女子,背身而立.手扶桃树.作凝望之状。
他刚才吃过女子之亏!是以心生警觉,悄悄的就想从后面溜过去。
那女子亦不回头,却长叹了一声。
那叹声中仿佛含着无限之凄伤,使得他们二人都不禁停住了脚步。
那女子好似初觉背后有人,慢慢地回过身来。
这一照面,又使二人呆了。
原来这女子之容貌异常清丽。
穆如春心目中的纪湄原是很美的!可是没有她美。
燕元澜除了师妹纪湄之外,还见过“玄鹤”齐明的女儿齐烽英,邛崃二奇的女弟子雍冰,她们都算佳丽,与这女子相较,却又有天壤之别。
可是她美丽的脸上竟浮着戚容,明眸中有着泪珠。
那戚容,那珠泪,可令一个铁石人为之心碎。
那女子见了他们微微地福了一福,轻声道:“二位公子可是新从中原而来?”
二人一时都忘了身在何处,时处何境.一起还了一礼。
穆如春亦轻柔地道:“正是!姑娘有何见教?”
那女子略见喜色道:“公子们在中原,可曾见到我的韦郎。”
二人惧觉得这女子太过天真.中原之人千千万,如何得知哪一个是她的韦郎?
可是她目中的神色令人不忍拒绝。
所以穆如春又道:“姑娘的韦郎是什么样子,我们也许见过?”
提起韦郎,那女子似乎神采飞扬,芳容更美丽了.嫣然一笑道:“我那韦郎,长得极是英俊,世人没有一个能及得上他,因此你们若是见到了他,一定会认识他的。”
她虽然在夸奖韦郎,却丝毫不会引起他人之反感,因为每一个人都会觉得这么美的一个女于,必须要有一个那样英俊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她。
是以穆如春歉然地道:“很叫姑娘失望,我们所见之人都很平凡大概不是姑娘心中之人。”
那女子忽地悲切,泪落如雨,楚楚可怜地道:“恐怕我再也见不到韦郎了……”
说完便抽抽搐搐的哭了起来。
声调如杜鹃啼血,衰猿夜鸣,哭得二人心中极是难受。
穆如春安慰她道:“姑娘不要哭了,你那韦郎去了何处,我们替你去找他回来。”
他说这话时,义无反顾,完全忘了此来的任务,以及此刻的处境,只觉得惟有帮助这柔弱的女子,心中才会好过一点。
女子慢慢的抬起了头,绝望地道:“多谢公子好意,不过我那韦郎,他是不会再回来了。”
穆如春惊问道:“姑娘因何知道?”
女子悲凄地道:“韦郎离我之际.曾说一年之后,必会回来看我,现在我就在树下,整整等了他三年,他连影子都不见。”
穆如春安慰道:“也许他因事耽搁,不能赶回也未可知。”
女子摇头道:“不!他不会来了,他到一个比我更美的女子身边去了。”
穆如春怀疑道:“我不信世上还有比姑娘更美之人。”
女子悲切地道:“可是她却抢去了我的韦郎。”
穆如春与燕元澜一起摇头叹息,深恨那个男子的薄幸,也深深为这个女子的悲惨遭遇同情。
女子又幽幽地哭诉道:“三年来我一直在这树下等着他,盼望着他回来,我为他望穿了双眼,哭干了泪水,我为他立尽黄昏.误去青春……”
“我只记得他的信誓旦旦,谁知他音讯茫茫……
‘我为了等他,披风霜侵蚀了皮肤,被雨水淋白了头发……
“我为他憔悴,我为他心碎。
‘他在另一个女子的身畔欢乐,却留给我无穷的寂寞……
“燕子来了又去,花儿谢了又开,我一切都不觉得,因为我没有春天,我嗅不到花香,看不见玫瑰……”
“我没有欢乐,没有希望,伴着我的,只是无限的空虚,寂寞的等待……”
“悠悠的岁月啊,我要等到哪一天呢……”
这女子的声音,像琴瑟上的哀弦,弹着凄婉的恋歌,好像幽咽的悲琴,奏着伤心的旋律。
两个男人都被感动了,他们几乎同声说道:“可怜的痴情的姑娘啊!别再痴心地等他了!投到我的怀中来,我会尽一切的力量保护你,使你幸福……”
突然一阵刺耳的长笑,划破长空。
那是王仲良的笑声。
这笑声惊醒了两个沉迷的男人。
女子站起身来,急速向林中而去。
两个男人也毫不考虑地跟着她身后走去。
王仲良的身形突然出现了,像幽灵一般地出现,大笑着道:“你们终于屈服了,我十二狂人凑齐了。”
接着又是他震慑人心的长笑!
这是一片很深的桃林,落花满天飞舞,地下一片嫣红。
燕元澜与穆如春追随在那女子之后,踏着满地的落花,毫不考虑地向前走着。
那女子在前面低着头,口中仍然喃喃地发出令人碎心的低语:“韦郎!韦郎!为什么你要那样对我呢?为什么你对我这如海深情.血泪相思,竟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呢……”
在他们的身后,仍可隐约听得王仲良得意的长笑声。
继续走了约有里许。
桃林深处,隐隐有一座精致的小楼。
那女子走到楼下,立定身子,含怨凝睇地回头一瞥,仿佛在等候二人。
王仲良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
燕元澜突然欺身上前,骈指就朝那女子笑穴上点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另一旁的穆如春也突然发动.凌空一掌,击向女子的面门!
那女子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二人会暴起发难的,侧身刚避过燕元澜的指风,然后抬起纤手,硬接了穆如春的一掌。
她仓卒应变,功力自然要打一成折扣,两掌相接.被穆如春震出一丈开外.怨毒的瞪了一眼,飘身进入楼中。
燕元澜倒是为这情景吃一惊,急声道:“大哥!您没有入迷?”
穆如春微微一笑道:“愚兄论功力或许不如你,但讲这把持功夫,大慨不在老弟之下,我初听这女子婉转哀诉,确是动了一丝同情之情,突然转念身在狂人岛上,此女必是王仲良所说的十大狂人之一,警觉之心顿生.但是我还是装作入迷之状,让王仲良空高兴一场,也好吊吊他的脾胃……”
燕元澜听罢大笑道:“小弟也是此意,想不到却与大哥不谋而合!”
穆如春也是朗声大笑起来。
在宏亮的笑声中,二人惺惺相惜之念,又进了一层。
二人笑了一会,忽然一起止住笑声,面现惊容。
因为在空中除了他们二人的笑声外,突然又多出一种苍老而又响亮的笑声。
这笑声入人耳鼓.令人心神俱震,可见发声之人,功力颇为深厚!
再者这笑声雄壮豪迈.不类王仲良那样阴沉慑人。
二人循声望去,只见林中突然走出一个魁梧的老者,满脸虬髯,相貌威武!
老者走到距二人半丈之处,方始立定身躯,朗声道:“二位英雄所见.如出一辙,相对豪笑,老夫一时兴动,想陪二位同声一笑,不想反而败了二位豪兴!”
燕元澜见他说话时的中气充足,心中暗存戒意,出声问道:“阁下可是十大狂人之最后一狂?”
老者怒道:“王仲良是什么东西,老夫再不济事,也不能在他手下!”
燕元澜见他言下对王仲良很是不屑,倒增加了同仇之心,忙改容答道:“在下因见老丈在狂人岛上现身.故而才那样动问,失礼之处,尚请老丈原谅!”
老者也收了怒容笑道:“年青人做事可不能那么莽撞,你二人也在狂人岛上,我怎么就不怀疑你们是狂人呢?”
燕元澜因为屈在自己,虽听他句句都在教训.倒也不生气,仍是恭敬地道:“老丈教训得极是,晚辈知罪!”
老者得意地一笑道:“嗯!知惜认错,犹不失为孺子可教!”
他说话时语气极为狂傲,燕元澜听得眉头一皱,只觉这老者得寸进尺,不近人情已极,可是隐忍住没有开口。
一旁的穆如春却傲然地道:“阁下既不屈狂人之列,应该有个姓名,不知能见告否?”
老者为他倨傲的语态,微感一怔,立刻一翻白眼,傲然道:“老夫在通报姓名之际,向例有个规定。”
穆如春道:“什么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