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表雄风》16
史思温诵一声无量寿佛,平和地道:“凌少侠剑术高绝一时,贫道勉强不败,已觉光彩。”
凌铁谷心里知道对方想让自己,他年少气盛,一脑门子英雄主义,宁折不弯,情愿败在对方剑下,也不愿对方怜悯相让,当下横剑追上前道:“玉亭观主不须相让,你固然未尽全力,难道就敢说已窥我全豹了么?”
凌红药候然跃到两人中间,手中捧着一柄连鞘长剑。
史思温放目一看,只见那剑形式奇古,比普通的剑要长数寸,而且剑身锋刃又薄又窄。
从剑鞘上便已可看出此剑的特点。
他轻轻啊一声,道:“这是贫道以前失去的朱剑。”
凌红药道:“观主请取回此剑,当日之事,应该怪我。”
史思温甚喜,只因他当初得到此剑之时,便想赠与上官兰作为防身之宝。
此念至今耿耿不忘,是以一见能够取回此剑,心中便泛起欢喜之情。
凌铁谷知道妹妹性格,一向极是倔强,但这刻却十分温驯地交还心爱的宝剑,不禁甚为诧异,把她拉到一旁,轻轻问道:“你当真要还给他?”
凌红药为了顾全兄长颜面,便忍住心中的不舍,道:“哥哥,这剑本是他的,若果不还给他,还跟他动手,伯师尊要怪责我们贪心。
不如先还给他再找理由和他动手,便不妨事了!”
凌铁谷信以为真,微笑道:“妹妹想得真对,我暂时不跟他动手便了。”
玄修道人收剑人鞘,向水石等三名师侄低声道:“现在四处静寂得奇怪,即速巡查,不可大意。”
那三名道人领命提剑去了。
史思温取回朱剑,感慨万千,先把自己的长剑归鞘,然后把朱剑亮出来,剑身泛出暗红色的光华,甚是悦目。
史思温方要说话,忽然有人大叫道:“师叔快来,两头神猿均已被人击毙。”
玄修道长那么老练的人,闻言微微失色,已顾不得和史思温说话,飞纵而去,转眼间已扑到左边一座竹楼,身形隐没。
凌铁谷怒骂一声,掣出长剑,向园林中奔去,看他的举动,似是要搜索四―下凌红药怔怔呵呵地木立不动,玉面上流露出一种奇异的神色。
史思温忍不住问道:“贵派莫非已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对头么?”
凌红药欲言又停,忽地眼睛一亮,挨近史思温,道:“这事只有我一个人心中怀疑是他所为……”
史思温大感奇怪,道:“姑娘没告诉令兄么?”
她摇摇头,道:“我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起过。”
史思温纳闷自忖道:“她为何要告诉我!”
只听她道:“我猜这个屡次潜侵本山的人,并且还将本派七八名弟子先后打伤的,一定是诸葛太真的徒弟!”
’他轻嚷一声,道:“是岳小雷?”
她郑重地点头道:“就是观主你当年所救过的人,故此我会告诉你:不过他现身数次,都蒙住头面,行动神速无比:看来他似乎要找寻什么,若不是本派的人拦截他,他并不轻易出手。”
史思温道:“自从当年见过他们之后,至今未曾见过,不知他们近况如何。
照姑娘这种说法,两头守山神猿也是毙在他手下了?”
凌红药道:“一定是他,但奇怪的是那两头守山神猿,不但身手厉害,而且耳目聪敏,五十里之内,任何敌人休想遁隐踪迹。
今宵却被他一齐击毙,真不明白他何来这等本事,观主,你想他会和你现身相见么?”
史思温忽然感到事情甚为严重,特别是他此刻蓦地悟出这两头守山神猿,所以会嗓声吃人击毙之故,乃是在于自己。
玄修道人提剑出来,走到他们面前,恨声道:“本山的两头通灵神猿,俱逾百龄,已随侍过本派三代祖师,本派弟子碰上了它们,都甚恭谨执礼,今夜却吃恶人毒手害死,贫道虽是出家多年,但只要查出是谁所为,决不干休。”
史思温有乃师磊落光明之风,歉疚地道:“贵神猿的不幸,贫道有甚大责任。”
玄修道人一肚子恨火,无可发泄,闻言讶异转视这个年轻道侣。
此刻尚未听明白史思温责任何在之际,心头已泛起恨毒迁怒之念。
史思温道:“贫道身上带有一件宝物,称为龙环,数年来一直作为镇观之宝,这次下山,因想或许会晋遏家师,是以带在身上,准备呈献家师。
此环具有镇伏干虫百兽之神效,十里方圆之内,兽虫均慑伏不敢动弹。”
玄修道人跌足道:“这就是了,本山神猿一向灵异之极,就是天下第一等高手,也难把它们怎么样,唉,贫道如何向掌门真人交待?”
史思温慨然道:“请道兄指引道路,待贫道拜遏今师,解释一切便了!”
玄修道人面露诡笑,道:“观主如肯屈驾,贫道求之不得。”
这时轮到凌红药担心起来,问道:“玄修师兄,掌门真人会怎样对付玉亭观主呢?”
史思温笑道:“太清真人名闻四隅八荒之内,德高道深.自有适当处置。”
玄修道人又道:“贫道尚有不情之求,便是此刻既然往遏敝派掌门真人,还请观主先把朱剑暂时赐与贫道,届时方可呈上于掌门真人观看。”
史思温觉得有点儿不对,但他为人忠厚正大,不肯向不好方面想,便毫不犹疑,将手中朱剑交给玄修道人。
玄修道人转交凌红药,道:“此事由师妹你而起,最好你向掌门真人票述经过。”
当下三人向外谷外走去,经过园林和那面明镜似的小湖,再走了一段路,方始出谷。
凌铁谷一直没有现身,想是搜索敌踪,并且严防对头再度侵犯。
出谷以后,玄修道人当先带路,翻山越岭,脚程极快,凌红药在最后,片刻以后,已被抛离三丈有余。
史思温心知玄修道人有意较量脚程,不敢弱了师门威望,而且他身为崆同一派之长,岂能叫人家比下去?
便也施展轻功,不即不离地跟在后面。
又走了二十余里,但见前途一片黑暗,黑渤渤的山峰矗立四周。
竟不见丝毫庙宇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