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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4》二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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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十六 第一章 预作警告

  刘裕神色凝重的远眺盐城码头区的情况,忽然打出手势,着老手改变航线,往大海的方向驶去。

  老手立即传令,然后问道:“我们到哪里去?”

  刘裕道:“我们绕远路到盐城北面找个隐秘处登岸,顺道看看有没有离岸不太远,适合你们落脚的无人荒岛。”

  老手目光投往盐城,道:“城内没有起火,理该没事。”

  刘裕冷哼道:“盐城城内仍平静无事,焦烈武只是袭击泊岸的船只,现在已远扬而去,不过看盐城城门紧闭,没有人敢出来救人救火,可知城内官民被吓破了胆。他娘的!这般凶悍蛮横的贼子,我还是初次目睹。”

  老手沉着气道:“焦烈武为何要攻击码头区的船?”

  刘裕狠狠道:“看来是示威的可能性较大,以显示他才是在这一区当家作主的人。想想看吧!海上的贸易是沿海郡县的命脉,如果被焦烈武截断海上的交通,盐城的民众如何生活下去?焦烈武是借此来警告沿岸郡县,谁敢与他作对谁便大祸临头。他娘的!今次惹火了我刘裕,我会教焦烈武血债血偿。”

  再打手势,老手连忙传令,改向继续沿岸北上,把盐城抛在后方。

  老手道:“我们可以干甚么呢?”

  刘裕双目电芒闪动,显然对焦烈武的暴行动了真火,沉声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首先我们要摸清楚形势。如果我们刚才就那登岸入城,恐怕活不过数天。船泊岸后,我会独自入城探清楚情况,设法与东海帮的人碰头说话,看可否说服何锋到我们这边来。只要令何锋明白这是关系到他东海帮成败存亡的最后一个机会,不到他不乖乖的与我们合作。”

  老手兴奋的道:“还是刘爷有办法。哈!只要刘爷再显神威,一箭射沉焦烈武的帅舰‘海霸’,保证沿岸官民归心,清楚是救星来了。”

  刘裕心中苦笑。

  事实摆在眼前,谁都看出贼势强大,可是老手却没有半丝惧意,原因正是以为刘裕是真龙转世,小小一个焦烈武怎奈何得了他?可恨刘裕心知自己这个所谓真命天子,只是因缘际会下硬给捧出来的,一个不小心不单自己小命不保,还会牵累对他信不疑的人。

  刘裕拍拍老手肩头,道:“照我的话办吧!我要去和王弘谈话。”

  老手欣然领命。

  来到王弘养伤的舱房,这位世家大族的公子拥被坐在床上发呆,见刘裕进来,勉强挤出点笑容。

  刘裕轻松的往椅子坐下,道:“刚才的情况,王兄看到哩!”

  王弘微一点头,又叹了一口气,一副饱受摧残挫折的神情。谁都看出他对自己失去了信心。忽然又瞥刘裕一眼,似在惊异刘裕出奇轻松的神态。

  刘裕则心中暗叹一口气,在某一个程度上他正在欺骗对方,至乎欺骗每一个相信他是未来天子的人。欺骗这个名词或许用重了一点,但不可否认自己正在“使诈”。事实上每一个当上主帅的人,都免不了或多或少用上了诈术,不单须欺骗敌人,也要欺骗追随的人。

  像现在般他根本完全看不到能击败焦烈武的可能性,可是他必须装出智珠在握的神情模样,以激励手下的士气。否则如他刘裕亦是一筹莫展的姿态,这场仗还用打吗?大家落荒而逃保住小命算了。

  对王弘他更有另一番期望。

  王弘在建康世族年青一辈中的影响力是不容忽视的,如果可以把他争取到自己的阵营,当时机成熟时,便可通过他而得到建康世族新一代中有远见者的支持。

  王弘的亲爹王正是谢安一系改革派现存的头号人物,如果王支持自己,声势将会截然不同。南方的政治是高门大族的政治,王代表的是政治的力量,单凭武力并不足以成事,否则桓温早当上皇帝,还须高门大族的认同和支持吗?在闻得王淡真死讯之时,他已狠下决心抛开一切,要用尽一切手段登上北府兵大统领之位,以向桓玄和刘牢之报复。现在更在形势所逼下,向南方之主的宝座攀爬。只有成为南方最有权势的人,他才可以保住自己和追随他的人的性命,舍此再没其他选择。

  淡淡道:“焦烈武因何要攻击泊在盐城码头的民船呢?”

  王弘朝他瞧来,好一会后苦涩地道:“正常人怎会明白疯子的心?焦烈武一向凭心中喜恶行事,以杀人为乐,根本不讲理性。”

  刘裕摇头道:“如果我像王兄那般看他,此仗必败无疑。焦烈武不单不是疯子,还是个有谋略的人。他是在向我施下马威因为他晓得我来了。”

  王弘一呆道:“他怎晓得你来了呢?”

  刘裕若无其事的道:“因为他得到我的敌人通风报信。”

  王弘不以为然地看他片刻,却没有出言反驳他。

  刘裕微笑道:“我的猜测是否属实,很快便会揭晓。我如想成功破贼,首先是要知己,焦烈武对我并非全无顾忌,因为我有往绩让他参考,令他难以视我为另一个朝廷派来的太守官儿。王兄勿怪我直言,我更不是高估自己,而是像焦烈武这种在湖上长时期打滚的人,会更明白我是怎样的一个对手,会明白我是不会依官府的方式行事,反较接近荒人的作风。所以他先个下马威,烧掉泊在盐城外的民船,一方面是警告盐城的军民勿要投向我这一方,另一方面则是截断盐城的海路交通、孤立盐城。”

  王弘颓然道:“刘兄当然不是平凡之辈,不过不论刘兄如何神通广大,仍应付不了焦烈武打、逃、躲的灵活战略。何况当焦烈武摸清刘兄的底子后,刘兄想逃都逃不了。”

  刘裕并没有因他唱反调而不悦,从容道:“任何一件事,换个不同的角度去看,会得出截然有异的结论。我想请教王兄,你认为我人强马壮的率北府水师大举东来讨贼,比起像现在般只得一艘战船及二十多名兄弟迎战,哪一种情况较有可能斩下焦烈武的首级?”王弘发起呆来,现出深思的神情。刘裕断然道:“焦烈武用的正是荒人最擅长的游击战术,不管你有多少人,他只要逃往大海,便可以逍遥罗网之外。所以只有一个方法可引他上钩,就是以我刘裕作诱饵,制造出一种形势,让他踏进陷阱去,方有可能取他狗命。”

  王弘一震朝他瞧来,像首次认识他般重新打量,点头道:“刘兄的胆子很大,不过假设你的刀斗不过他的‘霸王棍’,一切休提。”

  刘裕道:“单是赢得他手中棍并不足够,我先要击垮他的大海盟,然后把他逼进绝地,方可斩下他的首级。”

  王弘皱眉道:“刘兄自问比之玄帅的九韶定音剑,高下如何呢?”

  刘裕苦笑道:“教我如何回答你的问题呢?还好我曾和王国宝交过手,我有信心在二十招内斩杀他于刀下。”

  刘裕确曾和王国宝交过手,那时两人相差不远,当时刘裕自问在武功上尚逊王国宝一筹,却以智谋战术把王国宝逼在下风得以脱身。

  现在得到燕飞的免死金牌,近日又屡屡在刀法上有新的领悟和突破,故敢作此豪言,绝不是为安慰王弘吹牛皮。

  他费了这么多唇舌,目的是要王弘振起斗志,好多个有实力的帮手。在现在的恶劣形势下,多一个人自然比少一个人好,何况是王弘这般文武兼备的人才。

  王弘目不转睛地看他,闪动着不敢轻信的神色。

  刘裕深有感触地道:“在边荒集的反攻战里,我曾有过放弃的念头,甚至想一死了之。我当然没有这样做,更因此从中学懂一个道理,就是对未来是没有人可以肯定的,摆在眼前只是不同的选择,该走哪一条路完全由我们决定。现在恶贼当前,我们一是立即开溜,要不就面对。假设你选择的是后者,便要抛开生死成败,竭尽全力去达致目标,令不可能的事成为可能,否则不如立即作逃兵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