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第四拨(由华山掌门人华凤藻为首),和第五拨(以程明山为首)也在天亮以前,追入了徂徕山,只是这两拨人是暗的,因此行踪就十分隐秘,但他们的目的地也在日月堂,故而这时也已悄悄朝松林掩近。
窦金梁、黄子伟一出松林,就沿途留下了紧急集合的记号,两拨人自然很快就发现了,不过顿饭光景,窦金梁、黄子伟就和两拨人连络上了,大家迅快的赶到松林崖下。
华凤藻朝慧通大师、一宁子二人抱拳道:“大师、道兄,简帮主一行人突然失踪,想必是日月堂的人,使的诡计了,寿通大师和一清道兄曾上去查勘,不知可曾发现什么吗?”
寿通大师合十道:“华掌门人垂询,贫僧和一清道兄,仔细察看,日月堂只是崖上一个极为逼仄的石窟,除了正面壁上有两个石刻神像,和神像面前一个石香炉,就没有什么东西了。”
华凤藻道:“兄弟是问二位可曾发现什么可疑之处?譬如丐帮这一行人,上了崖去,怎会平空失踪?日月堂石窟虽然逼仄,是否另有暗窟?”
一清子道:“贫道看得很详细,确实毫无可疑之处,因为日月堂很逼仄,天光可以直接照射进去,绝无暗窟、秘道通往他处,也不见丝毫打闷痕迹,这就是寿通大师和贫道百思不得其解的所在了。”
白鹤门天鸣道长沉思道:“简帮主一行,不会在日月堂平空失踪,说不定……”
他回头望望九宫门掌门人竹逸先生,又道:“道兄精擅土木之学,日月堂会不会在石窟中设有机关埋伏,简帮主一行人是误触了机关才失踪的?”
一宁子瞿然道:“道兄这话很有可能。”竹逸居士笑道:“日月堂有没有埋伏。那要上去看了才会知道。”
徐子桐突然低啊一声道:“有了,程老弟假扮了飞龙公了,大概就是赚敌之计了,不是正好上去叫门,他们看到公子回来,就会出来迎接了。”
程明山连忙摇手道:“徐掌门人,这办法使不得,在下如果是飞龙公子,就该知道日月堂的机关了,还有、他们如果见到在下,打开了机关,日月堂的人,在下一个也不认识,也会很快露出马脚来的,在下和刘兄改扮飞龙公子和楚人杰的目的,就是要等到双方动手的时候再出现,才能混得过去,可以趁机出手,制住他几个,不过这一计划,现在已经行不通了。”
“哈!”徐子桐又哈了一声,笑道:“有了,咱们还可以利用飞龙公子!”
他说到这里,目光朝慧通大师、一宁子、华凤藻等人一瞥,说道:“诸位道兄,咱们就说擒住了飞龙公子、楚人杰两人,和他们交换人质,你看这办法如何?”
华凤藻点头道:“这办法倒是可行。”
“啊!”程明山忽然啊道:“只怕不成。”
徐子桐道:“程老弟想到了什么?”
程明山道:“真的飞龙公子和楚人杰,已经由齐长老押来了,简帮主和齐长老失陷,这两个人只怕也已落在他们手中了,在下再假扮飞龙公子,岂非不攻自破了?”
丐帮弟子黄子伟忽然走上一步,朝程明山躬身一礼,说道:“程公子改扮成飞龙公子,在下认不出来,所以不敢冒昧询问,帮主临上崖去之前,曾嘱咐在下,告诉程公子,飞龙公子和楚人杰就藏在这片树林的隐秘之处,大概不致被对方发现,程公子可要派人去把他们押来?”
华凤藻道:“简帮主既然把他们藏在隐秘之处,暂时就不用押来了。”
“如此就好!”
徐子桐含笑道:“事不宜迟,咱们就押着程老弟二位上去了。”
华凤藻道:“徐兄且慢,咱们先分配好人手,再上去不迟。”
徐子桐道:“兄弟悉凭你华老哥哥调遣。”
一宁子道:“不错,简帮主失踪,咱们少了一个主将,就成蛇无头不行,不如由掌门人暂领主将,可以调兵遣将,指挥作战了。”
华凤藻道:“这怎么成?”
徐子桐道:“这有什么不成?又不是要你真的去当主将,只是当咱们的临时头儿罢了,咱们有一个人领导,就不致乱了步骤。”
华凤藻道:“那也应该推望重武林的少林方丈才是。”
慧通大师合掌道:“咱们做的是为武林出力之事,谁也不用推诿,如果大家推举了老衲,老衲绝不推辞,现在大家都推举了华掌门人,华掌门人又有什么好推辞的呢?”
华凤藻大笑道:“大师说得大方,原来说到后来,还是兄弟的事,好,大师既然这么说,兄弟也不好再推辞了。不过如何分配人手,兄弟实在没有意见,兄弟只是认为咱们这些,似应分成两拨,一拨上去,一拨留守,不知诸位道兄以为如何?”
一宁子道:“道兄说得不错,留一半人作为后援,自然有此需要了。”
华凤藻道:“既然诸位道兄同意了,兄弟认为大家自己决定好了,反正不论先后,总得有场厮杀的了。”
一宁子道:“方丈大师和贫道自然都要上去的了,还有竹逸道兄精于土木之学,程少施主和刘施主改扮了飞龙公子和楚人杰,自然也得上去,其余的就由大家自由参加好了。”
阮清香道:“我参加第一批上去。”
荆一凤抢着道:“我也要去。”
司空玉兰也抢着道:“我也要去。”
徐子桐含笑道:“不成,阮姑娘、荆姑娘一直和程老弟在一起的,你们上去了,程老弟呢?这不是明明告诉贼人,这飞龙公子是程老弟乔装的么?因此三位姑娘还是第二批上去的好。”
阮清香、荆一凤给他这句“一直和程老弟在一起的”,听到姑娘家的耳朵里,粉脸不禁骤然红了起来。
荆云台道:“凤儿,徐兄说得对,你们跟为父一起,参加第二批好了。”
荆一凤和阮清香只得应了声“是”。
徐子桐道:“兄弟参加第一批。”
华凤藻道:“够了,大家留下几个来壮壮兄弟的声势吧?”
一宁子打了个稽首道:“方才方丈大师说过,如果大家推举大师,大师绝不推辞,现在咱们这一批上去的人,就请方丈大师带头了。”
华凤藻合掌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慧通大师一呆,接着呵呵笑道:“好,好,贫衲遵命就是了。”
回头朝竹逸先生,徐子桐两人合十一礼道:“二位道兄,咱们那就上去了。”
徐子桐笑道:“大师是此行主将,自当由末将和竹逸道兄开路。”
慧通大师道:“那倒不用,二位道兄可和老衲同行,由寿通师弟率领他堂下弟子先行。”
寿通大师合十道:“贫僧敬遵法旨。”一挥手,率同罗汉堂十八护法弟子当先走出树林,朝石崖上行去。
慧通大师又朝程明山、(假扮飞龙公子)刘得禄(假扮楚人杰二一人含笑道:“程施主须得假装穴道受制,只能行动,不能开口。”
程明山道:“在下省得。”
当下就和天龙八部护法弟子走在一起,好像是押解上去的。由慧通大师、竹逸先生、徐子桐三人走在前面,一路登上石崖。
寿通大师早已命十八弟子在日月堂布下了一座小“罗汉阵”,自己则站在石窟门口,恭迓掌门人。
慧通大师问道:“师弟,里面情形如何?”
寿通大师合十躬身道:“回大师兄,日月堂地方逼仄,只是一个极浅的石窟,并无半点人影,请大师兄和二位掌门人入内察看。”
慧通大师口中“唔”了一声,手提禅杖,回头道:“二位道兄请。”
竹逸先生、徐子桐一齐还礼道:“大师请先。”
慧通大师当先缓步走入,竹逸先生和徐子桐、寿通大师紧跟他身后而入,最后则是押着飞龙公子和楚人杰的天龙八部弟子。
慧通大师目光一动,日月堂果然十分逼仄,从洞口到石壁,只有两丈光景,左右稍宽,也不过三丈来远,自己等人进来了,已经显得十分拥挤。
这就回头朝竹逸先生合十道:“现在要烦劳道兄仔细看看了。”
竹逸先生点头道:“在下遵命。”
他一生精研土木之学,对机关消息自然十分当行,先从石窟入口看起,一路由左向右,特别是中间那座雕塑日月神像的大石壁,看得更是仔细,稍有疑问之处,就用手指轻轻叩着,再贴耳细听。
这样足足察看了一顿饭的工夫,才算完毕。
徐子桐一直跟在他身后,直到此时,才开口问道:“道兄,可曾找出来了么?”
竹逸先生微微摇头道:“此处如有暗门,也是非常巧妙,不易看得出来,不过据兄弟察看的结果,如果说有疑问的话,应该是在左首一堵石壁了。”
徐子桐道:“那么我们再去看看。”
竹逸先生点点头,两人回到左首石壁前面。
竹逸先生举足跨了几步,似在计算什么?然后又用指叩着石壁,贴耳听了一回,说道:“这座日月堂,当初建造之时,当真是鬼斧神工,巧妙已极!”
徐子桐道:“道兄已经看出端倪来了?”
竹逸先生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如果有暗门,应该就在这里,但兄弟实在想不出这机关当初是如何安装的?如果枢钮在里面,这是不可能的,如果在外面,怎会找不到……”
慧通大师跟着走近道:“道兄确定这堵石壁是日月堂的门户么?”
竹逸先生点头道:“以整座石窟的形势来说,这里应该是门了,但……”
他似是陷入深思之中,底下的话,拖长语气,没有说出来。
慧通大师道:“咱们只要知道门户所在就好,他们不打开石壁,难道咱们不会破壁而入么?”
老和尚对日月堂倒行逆施,似是也动了真怒,话声一落,突然面情凝重的面壁而立,徐徐说道:“二位道兄请后退一步。”
说话之时,他一身灰布僧衲竟然像灯笼一般缓缓鼓胀起来,右手镔铁禅杖随着举起,口中断喝一声,禅杖朝石壁中间直捣过去。
他这一声断喝,当真是佛门“狮子吼”,连竹逸先生和徐子桐两位一派掌门,都被震得耳中嗡嗡直响!
紧接着只听发出“轰”然一声巨大震响,有如天摇地动,石窟中碎石灰土粉下如雨,石壁上也溅起了无数火星!
慧通大师的这一杖力道之猛,何殊千钧,镔铁禅杖捣过之处,石壁上已留下了一个比钵间还大,足有六七寸深的洞穴,但石壁依然如故,石门也没有被捣开。
慧通大师眼看自己一记“般若禅力”,依然未能把壁间门户撞开,双目神光暴射,正待举杖再捣!
竹逸先生连忙双手连摇,说道:“大师且慢,让兄弟再瞧瞧!”
慧通大师闻言,缓缓放下手去。
竹逸先生走到被慧通大师禅杖捣过之处,凑着头,又仔细察看了一阵,忽然用力吹着石粉,再一捆瞧,脸上也有了喜色,说道:“这里果然是他们的门户了!”
慧通大师道:“道兄如何看出来的呢?”
竹逸先生一指禅杖捣过之处,说道:“大师:徐道兄请看,这座石壁本来凹凸不平,当初建造这座石窟之人,利用石壁凹凸,使人不易看出门户痕迹来,但经大师神力,这一杖击在石门正中间,又留下了钵头大一个洞穴,因为大师捣出的这一杖,杖头是平的,故而凹入之处,也是十分平整,经兄弟吹去石粉,就极明显的露出一道接合的痕迹来了。”
徐子桐凝目看去,中间果然有一道笔直的痕迹,像裂痕一般,但若不经竹逸先生指示,谁也不会注意及此。
慧通大师道:“这么说,此处果然是入口了?”
竹逸先生道:“正是如此。”
慧通大师道:“既有门户,怎么会撞不开呢?让老衲再试它一杖。”
竹逸先生道:“大师神力,若是撞得开,方才那一杖力道何止千钧,早已被撞开了,因为这堵石壁,就是有门户,少说也有数尺来厚,何况石门是以机关操纵,绝非人力能打得开,大师何苦徒耗真力?”
慧通大师道:“他们闭门不纳,咱们难道就在这里一直和他们耗下去么?”
竹逸先生道:“且容兄弟再找找看。”
他从慧通大师禅杖捣过之处开始,一回直行,一回又沿着石壁下横走,只是走来走去的计算脚步,最后又斜着行去,到中间一堵石壁雕像前面,又仔细的端详了一回,才纵身跃起一丈来高,施展“壁虎功”,贴着石壁,用口对准太阳神的左耳,凝足内功,说道:“你们快去通报宇文望,就说少林方丈慧通大师,押同宇文传、楚人杰,前来拜会宇文堂主,如果再不开门,咱们就在这里把宇文传、楚人杰杀了。”
一面朝徐子桐打了个手式。
徐子桐自然会意,要天龙八部弟子立时一齐抽出戒刀,另由两名弟子把戒刀搁在飞龙公子和楚人杰的颈上。
果然,竹逸先生话声方落,只听从太阳神左耳孔中传出一个极轻的声音说道:“你们稍待,容我进去禀报。”
这句话声音极为低沉,但大家都听到了。
竹逸先生飘身落地,就朝寿通大师道:“大师快要人去通知下面的人,大家都可以上来了。”
寿通大师点点头,就要一名弟子下去请大家上来。
不多一回,武当一宁子、一清子、华山华凤藻、白鹤门天鸣道长、八卦门封自清、形意门祝南山、荆云台、阮清香、荆一凤、司空玉兰、杜鹃、夏涛声、窦金梁等人都上来了。
留在崖下的是武当二十五名蓝袍弟子,和武功较差的商老二、李管事两人。
就在大家进入石壁不久,左首石壁缓缓裂开一道石缝,缓缓现出一道门户。
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穿青布劲装的汉子朝大家拱手一礼,说道:“堂主请少林方丈入内相见。”
就在此时,石壁间灯光突然大亮,十六盏风灯,同时点起,把洞窟内照耀得如同白昼!
现在,大家可以看清楚了,这两道石门之内,是一片方广的大天井。
山腹之中,当然没有天井,但这座石窟,就像大天井一般,两边有长廊,也有一排厢房,正面三级石阶上,是一座大厅。
身临其境,俨然是一座大宅院,不像是在山腹中了。
由大门到大厅,经灯光的照射,望进去极为深远,这时正有三个人缓步从大厅走出,降阶相迎。
群侠之间,也略经商议,由少林方丈慧通大师和武当掌教一宁子为首,接着是华山华凤藻、六合徐子桐、白鹤天鸣道长、九宫竹逸先生、八卦封自清、形意祝南山、荆云台、一清子、阮清香、荆一凤、司空玉兰、杜鹃等人。
稍后,是少林方丈的八名护驾弟子押着飞龙公子宇文传、楚人杰两人,紧随众人身后而入。
寿通大师率十八名弟子,和崆峒岛主窦金梁、夏涛声,一起留守门外,没有随众进去。
慧通大师、一宁子率众进入大门,越过大天井。
对方三个降阶相迎的人,也很快迎了上来,由中间一人拱手说道:“大师道长,和诸位大驾光临,日月堂蓬华生辉,兄弟也深感荣宠,只是迎迓来迟,还望多多恕罪。”
说罢,朝大家连连拱手。
只要听他口气,此人自然就是日月堂主北海神龙宇文望了。
大家举目看去,这人约莫五十出头,个子高大,生得广颡耸颧,鹞目鹰鼻,目光炯炯有神,颚下留着一把苍髯看去貌相威武,说话声音洪亮,是个典型的枭雄人物。
他左边一个身穿蓝底团花长袍,面目冷森,嘴上留着两撇八字胡子,目光冷冷的看人。
右边是一个身穿灰布道装,头椎道髻,面容枯瘦的道人。
这道人只有武当掌教一宁子认识,他正是昔年被逐出师门的师弟一凡,心中暗暗叹息了一声:“一个人一旦走上歧途,就很难回头了。”
“阿弥陀佛。”
慧通大师双手合十,答礼道:“这位大概就是宇文堂主了,贫衲等人来得冒昧,心实不安。”
宇文望呵呵一笑,目光打量了两人身后的群雄一眼,才道:“诸位远来,请到厅上奉茶。”
三人引着群雄鱼贯进入大厅,分宾主落坐,早有两名青衣使女遂一送上香茗。
宇文望和慧通大师各自引见了双方的人。那面目冷森,留着八字胡子的蓝袍人,是日月堂副堂主蓝守乾,这人在座群雄竟然没一人听说遇他的姓名,自然不知道他的来历了。
第二个是一凡道人,大家虽没见过,却知道他是武当一宁子的师弟,一清子的师兄。
宇文望听了慧通大师的介绍,来人居然都是江湖上久负盛名的各大门派掌门人,内心也不觉暗暗吃惊,一面连连拱手道:“久仰、久仰,江湖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今天几乎全到了,真是难得的盛会。”
说到这里,不觉纵声大笑起来。
慧通大师还没开口,副堂主蓝守乾已经轻咳一声,阴恻恻说道:“兄弟听说诸位挑了咱们乳山口分堂,不知可有此事?”
日月堂乳山口分堂主楚人杰就被天龙八部弟子押着进入大厅来了,如今就站在群雄身后,他自然看到了,这话当然是有意问的了。
白鹤门天鸣道长仰首朝天朗笑一声道:“副堂主问得好,若非诸位道兄破了乳山口分堂,慧通大师、竹逸道兄、祝道兄、封道兄和贫道五人,还被囚禁在乳山口一处石窟中呢!”
八卦门封自清接口道:“贫道也想请教一声,丐帮简帮主和齐长老、萧道兄一行人,今日清晨,按照江湖礼数,向贵堂拜山而来,可是给贵堂留下了么?”
蓝守乾沉嘿一声道:“简叔平纠合江湖亡命之徒,专和本堂作对,本堂已经把他拿下了。”
慧通大师心中一动,暗道:“听此人口气,大概是清廷派来控制日月堂的人了。”
一面沉笑道:“简帮主以礼拜山,贵堂怎可把他拿下,这不是有悖江湖礼节么?”
蓝守乾道:“对你们这些江湖亡命之徒,用不着讲什么过节和礼数了。”
华凤藻道:“阁下说出此话来,请问阁下可是江湖上人么?”
蓝守乾老脸一红,说道:“在下怎么不是江湖人?”
华凤藻双目射出两道湛湛神光,朗声道:“江湖人就遵守江湖礼数,这点,阁下应该懂。”
蓝守乾脸色一沉,似要发作,但又忍了下去。
慧通大师连忙摇手道:“华掌门人,他们擒了简帮主,那也好商量,咱们不是也擒来了飞龙公子和楚人杰么?”
宇文望因对方进来的人数较多,后面的人,被前面的挡住了视线,是以尚未发现飞龙公子和楚人杰两人,此时经慧通大师一说,不觉神情微动,接着大笑道:“兄弟久闻少林、武当二派,执江湖武林牛耳,同来的九大门派,莫不是名门正派中人,小儿和小徒,落在诸位手中,兄弟放心得很,只不知方丈大师有何见教?”
“阿弥陀佛。”
慧通大师双手合十,低喧了一声佛号,徐徐说道:“宇文堂主主持日月堂,应该也是正派中人了,江湖上红莲白藕,本是同道,简帮主、齐长老、萧道兄一行,既是光明正大拜山而来,老衲之意,想请贵堂把他们释放出来,不知宇文堂主是否同意?”
蓝守乾嘿然道:“诸位是想和咱们交换人质了?”
封自清道:“双方既是都有人在对方手中,交换人质,也是最公道的了。”
宇文望道:“好,咱们一言为定。”
说到这里,一抬手道:“丐帮简帮主等人,兄弟不敢待慢,现在东厢之中,诸位之中,不妨推举一二位,由本堂副总护法一凡道兄陪同前去,就可把他们请到厅上来了,小儿、小徒,不知诸位何时可以释放?”
华凤藻大笑道:“咱们都在贵堂之中,既把令郎和令徒送来了,自然会释放的了,只是咱们要看到简帮主一行人,才能释放,宇文堂主还怕咱们不放人么?”
“诸位都是一派掌门,兄弟自然信得过。”
宇文望呵呵一笑,回头朝一凡道人说道:“那就麻烦一凡道兄,去走一趟了。”
一凡道人打了个稽首道:“贫道遵命。”
他站起身,目光一掠众人,说道:“那两位道兄随贫道前去。”
天鸣道长朝竹逸先生互望了一眼,说道:“竹逸道兄和贫道同去。”
他因简叔平等人既在东厢,显然是被他们制住了穴道无疑,九宫门在各大派之中,以精擅点穴出名,何况竹逸先生又精研土木消息之学,是以拉他同行。
武当一清子道:“贫道也随二位道兄同去。”
他是因一凡道人是他二师兄,想藉这一机会,劝他几句。
一凡道人朝三人略一抬手,说道:“三位那就请随贫道来。”
一清子走上一步,朝一凡道人道:“二师兄一别多年,几时加入日月堂的,小弟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一凡道人连头也没回,嘿了一声道:“贫道浪迹江湖,何处都可以存身,加入日月堂这有什么值得惊异的?”
一清子道:“但二师兄总该知道,如今的日月堂,并非从前的日月堂了,日月堂和各大门派为敌,难道二师兄还看不出来么?”
一凡道人回头阴森一笑道:“不错,日月堂确实和从前不同了,那是顺天者存,逆天者亡。”
“天?”一清子道:“二师兄这天字何所指而言?”
一凡道人大笑道:“一清,你可知日月堂有辅导各大门派之责?你们逆天行事,岂非自取灭亡,贫道在武当山之日,你年事还小,我看在同门之谊,倒要劝你几句,今日之事,只要你置身事外,愚兄倒可带你重回武当山去。”
一清子听出他的话因来了,故意说道:“二师兄要重返武当,小弟自然欢迎。”
一凡道人微哂道:“愚兄重返武当,时日已是不远,师弟愿意追随愚兄,愚兄也欢迎得很。”
两人走在前面,这几句话,已经走近东厢。
这东厢正是大天井的东首,石壁之间,有着两道朱红门户,门上也有石雕的兽环,只是两扇石门都紧闭着。
竹逸先生打量着门户要看一凡道人如何开启。
一凡道人走近门前,伸手轻轻叩了两下右首的兽环。
朱门缓缓往内开启,那是里面有两个身穿青布劲装的汉子,一左一右开启的,看到一凡道人,一齐躬身施礼。
一凡道人当先举步跨入,然后回身道:“三位可以进来了,丐帮简帮主等人,就在东厢之中。”
天鸣道长、竹逸先生、一清子随着走入,举目看去,这问“厢房”石室,共有三间,里面相当宽敞,陈设着石桌,石椅,俨然是一间客室。
简叔平、齐大椿、萧道成三人,端端正正坐在右首三张石椅之上,石桌上放着两支镔铁打狗棒和一柄长剑,正是三人之物,但三人却双目低垂,状若入睡,分明是被制住了穴道。
右首靠壁处,一排躺着十九名丐帮弟子,也都闭着眼睛,生似睡熟了一般。
天鸣道长道:“一凡道兄既然带贫道等人来了,简帮主等人穴道受制,咱们那就先替他们解开穴道,好同去大厅。”
一凡道人深沉一笑道:“堂主既然答应释放,三位只管请动手好了,只是堂主未曾吩咐贫道解穴,贫道就恕不代劳。”
天鸣道长听出他口气,似乎要存心试试自己三人,可见简帮主等人被制穴道,绝非普通手法了。
心念一动,立即暗以“传音入密”朝一清子说道:“一清道兄,你看住他,贫道和竹逸道兄过去看看。”
一面朝竹逸先生道:“道兄,咱们去试试看。”
竹逸先生微微点点头,就举步走了上去,两人因听了一凡道人的话,自然不敢孟浪,走到简叔平身边,先仔细察看了一阵,觉得果然和一般点穴手法有异!
天鸣道长道:“道兄是否看出来了?”
竹逸先生伸手在简叔平肩上按了按,微微攒眉道:“简帮主三人,可能是被截脉手法所制,兄弟只怕无能为力。”
天鸣道长道:“那怎么办?”
竹逸先生以“传音入密”说道:“要解截脉手法,当今之世,当推矮仙第一,此事大概非程少兄莫办了。”
天鸣道长领首道:“道兄说得极是,那么咱们只好把他们抱出去再说了。”
一面洪笑一声,回头道:“日月堂果然卧虎藏龙,只此截脉手法,一凡道兄就把贫道等人给难住了!”
一凡道人阴笑一声道:“截脉手法也并不稀奇,道兄可要见识见识?”
话声出口,蓦地里一步跨到天鸣道长身前,这一下当真动如脱兔,一瞬之间和天鸣道长相距已不到一尺,左手一探,朝天鸣道长肩头拍落。
他这一街之势,行动之快,更是难以形容,天鸣道长但觉疾风一飒,要待发掌,双手被对方摒诸门外,就算要弯过去却敌,都已不及!
而一凡道人左手已经一下拂在他肩头之上,只觉“肩井穴”上一麻,右臂竟无半分力气,连举都举不起来。
竹逸先生睹状大惊,双手疾发,望他身侧攻去。
一清子也“呛”的一声长剑出匣,剑光一闪,朝他左腕削去。
一凡道人冷冷一笑,左手随着朝前拍出,人已迅如游鱼,一下退了开去,说道:
“贫道并无伤人之意,只是让天鸣道兄看看截脉手法而已,二位何用如此?”
一面回头朝一清子沉笑道:“师弟看愚兄还能当得武当派的掌门人么?”
原来他露上这一手,是给一清子看的。
他左手截脉,右手这一推却已解开了天鸣道长被截的经脉,手法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一清子冷冷的道:“武当派传自三丰祖师,并无截脉手法。”
天鸣道长枉自练剑数十年,肩头一麻之后,迅即恢复,心头这份惊骇,当真到了极点,一张老脸不禁胀得通红,锵然出剑。怒笑道:“一凡子,咱们在剑上较量较量!”
一凡道人阴沉一笑道:“道兄要赐教,贫道自然会拜领高招,只是此时尚非其时,贫道是替三位带路来的,师弟怎不去叫人把他们三位先运到大厅上去再说?”
一清子听他一说,倒是提醒了,急忙来至门口,朝站在东首廊前的寿通大师道:
“简帮主等人,经脉受制,大师请派贵派弟子相助,先把人运出去才好。”
寿通大师听了一清子的话,立即指挥十八名弟子入内,先把简帮主、齐大椿、萧道成三人运出,送上大厅,然后又把丐帮十九名弟子抱到了廊下。
天鸣道长、竹逸先生、一清子怕一凡道人出手,品字形看住了他,等三名罗汉堂弟子抱着简叔平三人送上大厅,才一同护送入厅。
慧通大师眼看简帮主三人双目低垂,不能行动,急忙迎着问道:“道兄,简帮主三位怎么了?”
竹逸先生道:“简帮主似是被截脉手法所制,贫道不才,无法解穴,只好等程少兄来了再说。”
程明山假扮飞龙公子,就在厅上,但他此时自然不好出手解穴了。
慧通大师颔首道:“那就等程少施主来了再说。”
一面回头朝站在身后的天龙八部护法弟子吩咐道:“简帮主三人,就交给你们暂时保护了。”
他要护法弟子保护简叔平三人,就因程明山假扮飞龙公子由八人押着,这是暗示程明山,趁机会替三人解穴。
八名护法弟子躬身领命,当下就由三名弟子接遇简叔平等三人,让他们在地上坐下,八名弟子却围成了一圈,把三人围在中间。
阮清香、荆一凤、司空玉兰、杜鹃四位姑娘也自动的围了上去。不,她们是得了荆云台的暗示才围上去的。
就在大家七手八脚扶着简叔平坐上之时,八名弟子中也有人故意遮住了程明山的身子。
程明山即以最快的手法,在简叔平身上,连拂了几处穴道,一面暗以“传音入密”说道:“简帮主暂且忍耐,务必装作穴道仍然受制,待机而动。”
一面又迅速替齐大椿、萧道成二人解开穴道,也同样以“传音入密”叮嘱了几句。
荆云台朝女儿望去,荆一凤朝爹眨眨眼睛。
荆云台得知程明山已替三人解开经脉,也朝慧通大师眨了一下眼睛。
一清子也在此时,把刚才一凡道人露的一手,和他说的话,都低低的告诉了掌门师兄。
一宁子听得暗暗攒了下眉,一凡这份身手,已是非同小可,他说要回武当山去,显然是日月堂的阴谋,有意要颠覆武当派了。
一凡道人也向宇文望覆了命,仍回到右首椅上落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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