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言表过,却说白元规走近现场,白元浩赶紧抱抱拳道:
“小弟无能,惊动了大哥。”
白元规巨目一抡,看到地上断剑,神色更为之一变,接着目光一抬,两道冷电般的眼神朝闻天声、徐少华等人投来。
口中沉笑一声道:
“淮扬派云龙山庄的好朋友,贪临敝门,兄弟迎近来迟,多多恕罪。”
他只是口中说着,连手都没拱一下。
白元亮赶紧跨上一步,拱着手道:
“这位是敝门的大庄主。”
接着又指指白元规身后的白元辉道:
“这位是敝门的二庄主。”
闻天声连忙抱拳道:
“兄弟久闻贵门白骨三英盛名,今天得瞻道范,幸何如之?”
贾老二抢前一步,拱着手,笑嘻嘻的道:
“这位是敝庄的闻三老爷。”
接着又指指徐少华道:
“这位是敝庄少庄主。”
白元规没有理他,只是沉声说道:
“是什么人剑伤小儿,臼某要见见其人。”
他急于要知道的就是破解“九九追魂白骨剑法”的人!
史琬看他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心中不禁有气,应声道:
“是我。”
举步跨了上去。
贾老二耸着肩急忙跟上一步,谄笑道:
“他是敝庄少庄主的结义兄弟,史公子。”
白元规目光一注,看到史琬只是一个十六八岁的小伙子,不觉微微一征,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是何人门下?”
“我叫史琬”史琬挺了挺胸,问道: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哈哈。!”白元规洪笑一声,说道:
“你小小年纪,胆敢对白某如此说话?”
史琬也学着他仰天大笑一声道:
“史某是看你这样问我的,我已经回答你了,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也同样问你,这有什么不可?与我年纪大小何干?”
白元规听她笑声道:
“小姑娘,白某问你何人门下,你还没告诉白某。”
史琬被他这声“小姑娘”叫得粉脸不禁一红,立即脸色一沉,哼道:
“你管我是男是女,我没有师门,无可奉告。”
白元规注目问道:
“你方才和小儿动手的那套剑法,是跟什么人学来的?”
“你管我跟谁学的?”史琬撇撇嘴道:
“我早就会了。”
白元规道:
“小姑娘令尊是谁?也许令尊是白某的旧识……”
“家父一向不在江湖走动。”史琬道:
“不会认识你白大庄主。”
白元规耐心的又道:
“你且说出来给白某听听,也许咱们是老朋友了。”
贾老二耸着肩嘻的笑道:
“史公子说不是,一定不会是的了,不然,你白大庄主见多识广,怎么会连老朋友的剑法家数都认不出来?”
你别看他平时说话噜唆,紧要关头,往往被他一语道破!
史琬冷笑道:
“你不说,我也不会上他当的。”
白元规老脸不觉一红,怒哼道:
“小丫头,白某只因你可能是故人之女,才不好难为你,你以为白某不能把你擒下吗?”
他老羞成怒,这话就是准备出手了。
史琬长剑横胸,说道:
“把我擒下,说得倒是容易,你来试试看?”
白元辉叫道:
“大哥,要把这小丫头拿下,何用大哥出手?”
随着话声,大步走了上来。
徐少华道:
“三弟,你退下来。”
贾老二耸着肩尖声道:
“少庄主,就让史公子和他动手好了,你留一手,还要对付他们老大哩!”
接着又以“传音入密”说道:
“放心,小老儿不会让史公子吃亏的,”
徐少华听他这么说了,才算放心,也就后退了一步。
史琬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右手扬处,“锵”的一声抽出长剑,冷然道:
“你是白元辉?是不是想领教领教本公子的剑法?”
要她说几句气人的话,那是想都不用想的。
白元辉是白骨门中的二庄主,浸淫剑术四五十年,也是白骨门第二高手,平日连各大门派的人都不在他眼里。
如今竟被一个小小年纪的女娃儿直呼其名,还敢口发大言,真把他气得七窍冒烟!
但他是一个十分深沉的人,平日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只是他一张瘦削脸上,愈见苍白,沉笑道:
“很好!”
伸手缓缓抽出长剑,左手两指轻轻在剑脊上拂拭了一下,表示他已有许久不曾用剑了。
才抬目道:
“小丫头,你口出大言,必有过人之技,白元辉要看看你有些什么高招,你可以出手了。”
“奇怪。”史琬冷笑道:
“你不是要替你大哥把我拿下吗,那么口出大言的应该是你了,这话该是我说的,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高招能把我拿下?自然该由你先出手才对!”
白元辉脸上隐隐飞过一丝厉色,沉哼道:
“好个利嘴丫头,好,你接招!”
伸腕一剑急刺而出。
这一剑他含愤出手,自是十分迅疾,剑光一闪,便已刺到史琬的胸口,但就在刚刺近胸口之际,剑势突然一滑,挑起三点寒星,袭向史琬右肩。
出手之快,真如闪电一般,令人目不暇接!
照说以他在剑术上造诣之深,出手之快,这一剑史琬无论如何是接不下来的!
怎知史琬长剑当胸,对他刺来的剑势,根本视若无睹,一动没动,直等对方三点寒星射向肩头之际,她才后退半步,身形一侧,振腕发剑,长剑立时幻起四点剑芒,迎着点出!
就在这一瞬间,突然响起三声“叮”“叮”轻响,这是剑和剑尖乍接发出来的声音!
三点剑芒接住了白元辉刺来的三点剑尖,另外一点剑芒却疾如流星朝白元辉左眼飞射过去。
这一着当真大出白元辉意外之事,急急往后跃退。
史琬三点剑芒和白元辉剑尖乍接,但觉对方剑尖含蕴着极大震力,执剑右臂被震得隐隐发麻,人也随着被往后推出了三步。
这一招,白元辉急急往后跃退,史琬被震得后退三步,两人一招之间,同时后退,自然是半斤八两,难分轩轻了。
但这对白元辉来说,已感到无比震惊,也证实了对方使出来的剑法,确实是克制白骨门剑法的剑法。
比白骨门剑法每一招都要多出一剑来!
白元规听任二弟先出手,一来是白元辉的剑上造诣,极为深厚,二来也是为了想看看史琬的剑法,是不是果如白少游所说,招招都比白骨剑多出一剑?
此时看了史琬的剑法,心中暗自盘算着:“这小丫头不知是何来历,今日非把她擒下不可!”
白元辉口中怒笑一声,欺身直上,长剑挥动,接连劈刺而出。这回他已发现史琬的剑法,对白骨门剑法有克制作用。
但他也试出史琬剑上功力,和自己差得很多,因此这回出手发剑,就使出八九成力道来。
同样一套“九九迫魂白骨剑法”,在自少游手中使出,只是快速如电而已!
但此刻在白元辉的手中使来,不仅快速绝伦,每剑几乎都重逾山岳,剑风激荡,声如裂帛,声势之壮,令人看得快要摒住呼吸,连换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史琬眼看对方剑势如此强盛,心头也不无怯意!
方才她和白少游动手之时,就已经看不清对方的招数,只是依照爹教给自己破白骨门剑法的剑法,一路从头到尾使了出来,也就一路破解下来。
这回,白元辉使出来的剑法,自然比白少游更快,她就更看不清楚了!
但史琬自小逞强惯了,心头本来已有的一点怯意,经这一急一气,立即化为乌有,暗暗哼了一声。
突然间咬紧牙齿,不管对方剑势,奋起全身力道,把自己所会的破解白骨门剑法的一套剑法,从头开始,以快打快,源源不绝的施展出来。
就在此时,只听耳边响起贾老二细如蚊子的声音说道:
“史公子,对,就这样使,不用怕他,白家老二只有几分蛮力,蛮力很快就会使完的,你只要挺下去,小老儿自会暗中帮你的。”
一个人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只要有人及时给他鼓励,说上几句打气的话,就会精神抖擞起来。
所以现代任何比赛,双方都要组织啦啦队,高喊着“加油”,其理也就在此。
史琬听了贾老二的话,精神为之一振,勇气也油然而生,把一支剑使得像泼风一般,更快更密!
但她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姑娘家,体质天赋本来就要比同一年龄的男子逊上一筹,何况她的对手是白骨三英中的老二白元辉,浸淫白骨剑法少说也有四十年火候,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是以史琬纵然把一支长剑使得又快又密,也无法扳得回劣势。
本来她的剑法是可破解白骨剑法的,现在固双方功力悬殊,她不但无法破解白元辉的剑法,反而被白元辉又快又重的剑势,压迫得几乎无法施展剑法了。
既然史琬被迫得几乎展不开剑法,照说就早该落败了,但史琬为了要挺下去,就形同拼命,不顾一切的和白元辉抢攻!
她使的剑法,总归对白骨剑法有克制作用,白元辉要顾及自己,也不敢过于躁进,所以她还能支持着不败。
不,时间稍长,白元辉已经感觉有些不对了!
第一,史琬这套剑法,不仅破解白骨剑法,而且每一招,都多出白骨剑法一剑。(这一点他早就知道的)
但多出一剑,对他并不构成威胁,他使出来的剑招,本来就比史琬要快,足可弥补过去。
使他感到费解的是,是史琬使出来的每一组十剑之中,(白骨剑法只有九剑)有一剑的剑势特别沉重。
双剑交击,几乎会震得自己剑招为之一滞!
(剑招一滞,前面八剑就等于白使了。他不知道这是贾老二用手指弹出去的一粒细砂,击在他剑尖上,还以为史琬这套剑法,十剑之中,必有一剑是沉重的剑势)
第二,最使他感到不对的是,这一阵工夫下来,他发现每次被对方剑尖交接,受到震动之后,自己的内力,就有显著的消耗!
(和史琬动手,他功力胜过史琬,但贾老二弹出的细砂,力道强大,他受到震动,内力就消耗得多)
先前他有压倒性的优势,(功力)现在渐渐已经比史琬差强一筹而已!
只差强一筹了,就渐渐感到史琬的剑法,对他有了克制!
每一招出手,都会被对方破解了,而自己一组只有九剑,对方一组十剑,就比自己多出一剑。
这一剑对自己也开始有了威胁!
这一情形,先前史琬还不觉得,后来渐渐也感觉到了,心头自然十分兴奋,斗志也更为旺盛起来。
白元规几乎不敢相信,以二弟的一身功力,和数十年剑上造诣,竟会打不过一个黄毛丫头。
眼看二弟剑势由盛而衰,心头又急又怒,一双鹞目之中,精芒暴射,注视着史琬,他从史琬出手第一剑逼退白元辉的时候,早就有擒下史琬之心。
(只有擒下史琬,才能逼她说出破解白骨剑法的剑法来。)
此刻自然更是下定决心,就要付诸行动!
双方这场比剑,自然比方才史琬和白少游动手,更吸引人。
徐少华正在全神贯注之际,忽听贾老二的声音在耳边说道:
“少庄主,你要注意白元规那个老小子,他大概想出手了,你就得拦住他才是!”
徐少华听得一怔,急忙目光一转,朝白元规投去。
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只听白元规洪笑一声道:
“二弟,你可以住手了!”
人随声发,一道人影疾如掣电,朝史琬扑来,右手一探,凌空抓下!
这一下当真快速无比,徐少华不敢怠慢,双足一点,身如穿云之箭,凌空朝白元规拦截上去。
口中喝道:
“亏你还是白骨门大庄主,居然出手偷袭!”
这一式“云龙身法”,身形之快,并不在白元规之后!
白元规骤见徐少华迎着自己凌空飞来,心头不觉大怒,沉喝一声:“下去!”
左手扬处,一记“白骨掌”,迎面朝徐少华劈出。
徐少华哼道:
“未必!”
同样左手抬处,迎着对方手掌击去。
“啪!”两人在半空中双掌互击,各自被震得倒飞出去。
但徐少华使的是昆仑绝艺“云龙身法”,普天之下唯一能够在空中换气遇翔的身法。
因此被震后倒飞出去一丈来远,口中微一吸气,身形并不堕,又翩然飞了回来,飘落到史琬身边,含笑道:
“二弟,你只管退下去休息。”
这时白元辉听到大哥的喝声,早已撤剑收手,史琬直到停下手来,才感到一身力气几乎快用完了。
这就点着头,深深吸口气,往后退下。
白元规和徐少华手掌接实,才发觉这年轻人一身功力竟然不在自己之下,他发觉之时人已被震得倒飞出去。
但他究是白骨神君的长子,功力深厚,急忙吸气沉身,施展“千斤坠”身法,落到地上,已被震出一丈开外。
等他落到地上,才看到徐少华居然身形不坠,又飞了回来,才飘身落地,仅此一式身法,自己就相形见绌!
心头不由暗暗一惊,迅速忖道:
“这小子莫非会是昆仑门下?”
但他身为白骨门大庄主,这脸如何坍得起?
不觉仰首向天发出一声洪笑,说道:
“徐少庄主果然英雄出少年,你再接白元规一掌试试!”
微一吸气,双足离地三寸,平飞过来。
右手抬处,露出一双色呈灰色,皮肉内陷,只剩五根像枯骨般的手掌,随着他平飞过来的人,朝徐少华当胸推来!
丁药师怵然变色,失声道:
“枯骨掌!”
“枯骨掌”是白骨门最厉害的一种掌功,据说只要被“枯骨掌”击中,血肉之躯,立即破坏,立时会变成一堆枯骨。
这当然是言过其实,江湖上没有见识过“枯骨掌”,就会捕风捉影,愈说愈玄,但也由此可见“枯骨掌”的厉害了。
闻天声闻言也不禁变了脸色!
“没关系!”贾老二回头道:
“一点关系也没有!”
就在他说话之是,徐少华的右手也举了起来,向前推出。
双掌再次击实,这回大家都没听到“啪”的声响。
俗语说得好,孤掌难鸣,平日拍手,是因两只手掌都有肉的,才会响起“啪”“啪”之声。
如今白元规击出来的只是枯骨掌,手掌没有肉如何拍得出声音来?但就在双掌交击之际,两人身前却陡然暴发起一股无形的潜力,向四处扩张!
徐少华站着的人,立时被推得往后连退了三步,白元规双足离地,平飞过来的人,同样被推得后退数尺,才落到地上!
白元规做梦也想不到连“枯骨掌”都伤他不得,这年轻人竟会有如此高强的内力。
一时杀心陡起,须发飞扬,一张灰白的脸上,更惨白得如同白纸,双目陡射绿芒,双手徐徐上扬,双手十指如同枯骨,凭空作出攫物之状!
蓦地腾身而起,凌空朝徐少华当头扑攫过来!
徐少华只听耳边响起贾老二极细的声音说道:
“少庄主怎么忘了使‘纵鹤擒龙,功呢?”
一言提醒了徐少华,没待白元规扑到,右手就凌空推了出去。
方才他和白元规“枯骨掌”交击,因他练成昆仑派玄门“大清心法”,掌势出手,“太清真气”自然应掌而生,“枯骨掌”自然奈何他不得。
这回他推出的是“纵鹤擒龙”功,手势堪堪推出,“大清真气”已化作一道无形潜力,从掌心涌出。
正好白元规凌空扑攫而来,但觉自己忽然之间好像扑入在一片虚无飘渺的云端里,一点也用不上力道!
他究是练功数十年的人,在这电光石火之际,就已感到不对,但已经迟了,自己一个身子就像落在一张无形的鱼网之中,被兜着摔了出去!
自己竟然没有半点挣扎的余地,一个人呼的一声往后直飞出去!
这对白元规来说,真是数十年来第一次受到如此大的挫折,急忙沉气旋身,等落到地上,已在两丈之外。
贾老二却在此时,急忙拖着鞋后跟,梯梯他他的朝他跑了过去。
白元辉、白元浩同时一挥手中长剑,朝贾老二拦去。
贾老二摇着双手,说道:
“你们别拦着小老儿,小者儿是有话找你们老大说……”
他口中说着,身形一弓,就滑溜的从两人中间钻了过去。
白骨门弟子也在此时纷纷掣出长剑,要待围了上去。
贾老二跑得还真快,一晃就到了白元规身前,低声说道:
“白老大,小老儿有话和你说,叫他们别过来。”
白元规被徐少华一掌推出两丈,方才仿佛之间觉得自己毫无挣扎余地,此时站定下来,急忙运气检查,又觉得并无异状,闻言沉哼道:
“你要说什么?”
贾老二一指身后追来的人,说道:
“白老大,你先要他们退到一丈以外去,小老儿才能说。”
他话声刚落,白元辉、白元浩两人已经掠到贾老二身侧,两支长剑一左一右交叉朝他脖子上架来。
贾老二一缩头,轻巧的从两支剑下钻出,说道:
“白老大,你如果不想听我小老儿的话,小老几保证你会后悔一辈子。”
“白某从不知道什么叫后悔。”白元规哼道:
“但你要说什么,不妨就说出来。”
贾老二道:
“要听,就先叫他们两个退下去,否则小老儿话没说完,我这吃饭家伙倒先搬家了。”
白元规目赌他从二弟三弟两支剑下只缩了下头,就轻易闪出,要知二弟、三弟都是练剑数十年的人,岂会轻易让人闪得开的?
不禁暗暗攒了下眉,心中付道:
“想不到区区淮扬派门下一个云龙山庄,居然有着这许多高手,方才那个小丫头使的一手剑法,专破本门剑法。
姓徐的小子功力之高似乎还胜过自己甚多,连他们这个总管,身法之奇,连二弟、三弟两支长剑都拦不住他,看来白骨门今天是垮定了!”
接着又暗自忖道:
“也好,听听他要和自己说些什么?”心念这一动,就朝白元辉、白元浩两人抬了下手道:
“你们且退下去。”
白元辉、白元浩听大哥这么说了,就长剑一收,依言退下。
白元规目注贾老二,说道:
“你可以说了。”
“是,是。”贾老二回头望望两人,他们果然站在一丈开外,这就压低声音问道:
“白老大,你知不知道眼前有一件火烧眉毛的急事儿?”
白元规冷哼道:
“你以为你们一定可以胜得了白骨门?白某一声令下……”
“非也,非也!”贾老二摇着手,谄笑道:
“白老大,你误会了!咱们算起来应该是你们的朋友,小老儿如果不拿你们当朋友,就不会和你白老大说这些话了。”
白元规道:
“那你是指什么?”
“小老儿指的……”贾老二凑上一步,再凑过头去,说道:
“火烧眉毛的急事,毛病就出在令尊白灵君的身上,当然你们白骨三英身上多少也有点问题……”
白元规目光一注,沉哼道:
“你说什么?”
“你小声一点!”贾老二伸长脖子,说道:
“小老儿这话是有根据的,你如果不信,喏小老儿问你,你和咱们少庄主一共对过三掌。
不知你自己有没有感觉,一掌比一掌差劲?不,小老儿是说和人对掌之后,功力就有显著的减退现象?”
白元规听得一怔,这情形他当然早就发觉了,只是还在惊疑之中,此刻经贾老二一语道破,不觉动容道:
“你怎么会知道的?”
“小老儿只是猜想罢了!”贾老二摇头晃脑的道:
“但孔老夫子说过,夫人不言,言必有中,小老几虽是猜想,也八九不离十了。”
白元规道:
“你把猜想的说出来听听?”
“白老大是不是有些相信小老儿说的话了?”贾老二笑嘻嘻的道:
“小老儿不妨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有人想利用咱们在前山绊住你们,他们从别的地方乘虚而入……”
白元规一怔道:
“那是什么?”
“什么人小老儿也说不上来。”贾老二道:
“但他们已经计算了很久了,不然,怎么能在名震寰宇的白灵君和名震武林的白骨三英身上做得了手脚?”
白元规几乎不敢相信,有人在神君老人家和自己兄弟三人身上做了手脚?一面问道:
“此话有何证据?”
“这要怎么证据?”贾老二道:
“你白老大心里明白,再说你们白老二只不过给小老儿弹出去的几粒石子,在剑尖上震动了几下,就功力大减。
连和咱们年未弱冠的史公子都只打成平手,白老三当然也是这样,这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白元规这才知道今日白骨门三英都是折在“功力大减”这四个字上,再听贾老二弹出几粒碎石子,就震得二弟受不了!心中不禁一动,望着贾老二,疑惑的问道:
“老哥究竟是什么人?”
“嘻嘻!”贾老二耸耸肩笑道:
“小老儿是云龙山庄的总管,敝姓贾,排行老二,你白老大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小老儿再重复一遍,咱们绝不是你们白骨门的敌人。”
他不待白元规开口,笑嘻嘻的道:
“朋友才会正大光明的从前山来,如果咱们是敌人的话,早就偷偷的从后门进去了。”
白元规心中又是一动,但他不相信真有敌人会从后山进来,后山几乎全是峭壁,飞鸟难渡,何况还派有轮值的人?只是贾老二的话,又使他半疑半信,沉吟不语!
贾老二又道:
“老实说,咱们老远赶上宝山,可不是为了索回秋水寒而来,真正的来意,就是给你白老大报讯来的,你白老大要是不相信,那没关系,你不妨回去仔细查查。”
白元规看他说得不像有假,尤其贾老二说的连神君老人家身上都被人家做了手脚,心中总觉得是个疙瘩。
这就颔首道:
“好,白某暂且相信你老哥说的话。”一面立即回头朝白元亮吩咐道:
“你请云龙山庄的人,到宾馆休息。”
双方的人和两人的距离较远,并不知道贾老二和白元规说了些什么?
照白元规的为人,和一个后生小辈的徐少华连对三掌,还被震出两丈来远,岂肯就此罢手?
但他和贾老二交谈了一阵之后,不但敌意全消,还交代他总管白元亮把云龙山庄一行人招待到宾馆里去!
这对白骨门的人来说,自然感到十分奇怪。
就是闻天声、徐少华等人也深感意外,不知贾老二和他(白元规)说了些什么,居然把这个白骨门的第二号人物说动了!
白元规话声一落,立即朝白元辉、白元浩两人招招手道:
“二弟、三弟,你们随我来!”
转身大步朝石级上行去。
白元辉、白元浩不知大哥意思,但也不敢多问,跟着白元规身后就走,两名剑士也迅快的跟在两人身后,朝石级上走去。
白元亮随即朝闻天声、徐少华等人拱拱手道:
“大庄主请闻三侠、徐少庄主诸位,到宾馆奉茶,兄弟这就给诸位带路。”
说完连连抬手肃客。
贾老二笑嘻嘻的道:
“闻三老爷,白老大既然愿意化敌为友,为了交这个朋友,咱们自然要领这份情的了。”
闻天声早就知道贾老二怂恿自己一行人远来析城,必有事故,因此等他说完,就拂须笑道:
“贾总管说得不错,咱们走吧!”
一行人由白元亮领路,随着他拾级而登,一直走上百级石阶,又是一片石砌平台,迎面是一座巍峨的门楼,两边站着八名白衣剑士。
白元亮含笑道:
“这是敝门总坛,宾馆还在东首。”
他引着众人越过平台,朝东首走去。
转过山腰,但见一片梅林,暗香浮动,中间一条平整的石板路,穿林而行,又走了一箭来路,但见碧瓦粉墙的一排精舍。
长廊环绕,小溪瀑缓,景色清幽已极。
中间一道圆门,进入门内,是一个自成院落的大天井,居然绿草如茵,四周围以十字朱栏。
白元亮把众人请到一间相当宽敞,布置雅洁的客室,连连拱手道:
“诸位请坐,自从敝门开派之时,各大门派几位掌门人曾翩然莅止,在这里住过几天,四十年来,闻大侠、徐少庄主一行还是敝门第二次接待的嘉宾。”
闻天声含笑道:
“这么说来,咱们真是荣宠之至!”
白元亮忙道:
“闻大侠好说。”
他不知大庄主的心意,要自己把云龙山庄的人领来宾馆,究竟是为了什么?因此不便多说。
这时正好两名身穿淡青衣裙的少女端着茶送上。
白元亮拱着手道:
“诸位请用茶。”
接着又道:
“这里一共有十二个房间,诸位住在哪一间,就烦劳贾总管安排好了。”
贾老二接口道:
“这个小老儿会安排的。”
白元亮又道:
“这两名使女叫春花、秋月,诸位如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她们好了,在下暂且告退。”
贾老二忙道:
“你老弟只管请便。”
白元亮朝大家再次抱了抱拳,便自退去。
史琬是急性的人,白元亮才走,她就急着问道:
“贾老二,刚才你和白元规究竟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贾老二陪着笑道:
“就是小老儿先前和白元亮说的差不多。”
一面却以“传音入密”说道:
“我的小姑奶奶,这是机密事儿,你这时候问小老儿,小老儿怎么能说?”
一面忙道:
“太阳快落山了,小老儿先去看看房间,也好早些给大家分配好了。”
说完,梯梯他他的拖着鞋跟跑了出去,一面叫道:
“春花、秋月两位姑娘,你们哪一个领小老儿去看看房间?”
他走后不久,只见白元亮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徐少华站起身,迎着拱拱手道:
“白总管有事吗?”
白元亮神色很急,拱手回道:
“徐少庄主,在下是找贾总管来的。”
徐少华道:
“贾总管看房间去了,马上就会回来的。”
话声刚落,只听贾老二的声音在门口应道:
“小老儿来了,少庄主……”
贾老二一脚刚跨进门,口中啊道:
“啊,啊,白老弟又来了?小老儿是……”
白元亮慌忙迎了上去,没待他说完,就道:
“贾总管,在下奉大庄主之命,请你老哥劳驾一行。”
他说话的神情,似是很急!
贾老二霎着眼睛,忽然嘻的笑道:
“白老大是不是相信小老儿说的话了?”
白元亮道:
“这个在下不大清楚。”
贾老二道:
“那他请小老儿去做什么?”
“在下真的不知道。”白元亮道:
“在下刚从这里口去,原是给大庄主覆命去的,大庄主看到在下,不容在下说话,就道:
“快请贾总管来。”
在下还待请示,大庄主已刻不容缓的挥着手道:
“快去,要快!”在下就是这样奉命赶来了。”
贾者二想了想,问道:
“白老大神色是不是很急?”
他一口一声的叫着“白老大”,这要换在平时,白骨门的人不给你一记“白骨掌”才怪!
白元亮点点头道:
“大庄主连话都不让在下说,就不迭的催着在下快来,自然很急了。”
“唔,看来果然给小老儿不幸而言中了!”贾老二右手食指在空中划了个圈,点着头道:
“好,咱们走!”
白元亮忙道:
“贾总管请。”
贾老二笑道:
“老弟不用客气,你们白骨门小老儿从来没有来过,人生路不熟,你只管走在前面。”
白元亮因大庄方急着要找他,自然不敢耽误时间,说了声:
“在下那就给贾总管带路。”
举步走在前面,出了宾舍,脚步就立时加快。
他们仍然穿林而行,这回没向前面大门绕去,走的是捷径,不多一回,就已到了东首一道边门。
这里虽是边门,两扇黑漆大门还是十分高大,门口也一样站着八名一身白衣的佩剑武士。
他们看到白总管领着贾老二走近,不待吩咐,立即推开了大门。
白元亮只说了一个“请”字,依然走在前面领路,这一路穿行长廊,也不知经过几重屋字,来至一处院落。
院落门前,左右站着四名白衣剑士,他们也没说话,只是朝白元亮躬了躬身。
白元亮也没去理他们,跨进院落,脚步就放轻了许多。
领着贾老二一直走近石阶,才回过身,道:
“到了,贾总管请随在下进去。”
他话声说得极轻。
贾老二也轻声道:
“你只管请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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