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没待他说完,嘿嘿道:
“你可是不放过我么?”
韦宗方道:
“不错,我方家宅园,不容外人占住,除非你说出主人来历。”
黑衣人道:
“在下要是不说呢?”
韦宗方道:
“在下自有使你说出来的办法,”
左手如钩,迅疾朝黑衣人肩头拿去。
黑衣人冷嘿一声,右肩倏沉,避开韦宗方手势,右手扬处,呼的一声,迎面劈来!
韦宗方一抓落空,身形业已欺到黑衣人面前,对方劈来的一掌,势到极快,只好一扬右手,挥掌硬接,但听“蓬”的一声,双掌接实,黑衣人只是上身晃了晃,韦宗方却被震的后退两步。
只听黑衣人冷声道:
“看在你是此屋小主人的份上,我不下手伤你,嘿嘿,换了旁人,此刻早已被我毒掌所伤。活不过一个时辰了。”
“毒掌所伤”,这四个字钻进韦宗方耳朵,心中蓦地一动,嗔目喝道:
“你是毒沙峡的人!”
黑衣人冷哂道:
“毒沙峡,那些人是什么东西!”
他黑纱蒙面,纵然看不到他神色,但语气之间,似乎对毒沙峡十分轻蔑!
韦宗方暗自一怔,付道:
“自己怀疑他是毒沙峡派来的人,但听他口气,竟又不像,那么此人到底是什么人派来的呢!昨晚叔叔对他已经十分动疑,后来到处找不到他,今天给自己遇上了,倒不可轻易放过了。”心念疾转,不觉目射凌光,喝道:
“昨日我爹墓前的纸条,也是你留的了?”
黑衣人道:
“你爹没有死!”
韦宗方不由心头激动,大声叫道:
“你还说不是毒沙峡的人,在下不给你一点厉害,谅你也不肯承认……”
“呛”的一声,随手掣出剑来!
黑衣人冷哼道:
“你想和我动手么?”
韦宗方喝道:
“不用多说,朋友亮出兵器来!”
黑衣人双手一扬道:
“我不过瞧在你是此屋小主人份上,真要动手的话,可莫怪我出手伤人?在下从不使用兵器,你只管进招就是了。”
他已经三次提到“看到你是此屋小主人份上”了!
韦宗方沉喝道:
“既然如此,我要不客气了!”
话声出口,右腕一圈,正待发剑!
只听有人在远处叫道:
“方公子快请住手……”
韦宗方不觉停住剑势,转脸望去,只见又是一个身穿黑衣,面蒙黑纱的人,疾奔而来,转眼已到面前。
韦宗方暗暗哼了一声:
“来的是他的同党!”心念方动,只见后来的黑衣人朝先前那个黑衣人道:
“沈大妈,你怎的和公子动起手来的?”
韦宗方听的一怔,暗想:
“原来和自己动手的黑衣人,竟是女的!”
先前那黑衣人冷冷的道:
“他要和我动手、难道我就让他宰了?”
后来的黑衣人道:
“现在你可以进去了。”
先前那黑衣人果然不再作声,正待转身朝屋中走去。
韦宗方大喝一声道:
“站住,在下已经说过,方家宅院不准外人占住。”
后来的黑衣人拱了拱手道:
“方公子不可误会,沈大妈只是奉家主人之命,来此看守房屋,打扫宅院,并非占住。”
韦宗方道:
“你们主人是谁?”
后来的黑衣人道:
“家主人听说公子来了,特命在下前来迎迓,务望公子屈驾一行。”
韦宗方心里充满了疑惑,不知他们主人究是什么路数?一面沉声问道:
“你们主人何在?”
后来的黑衣人道:
“离此不算太远,山下已准备好了马车。”
韦宗方暗想:
“不管他们主人是谁,自己自是非去瞧瞧不可。”这就朝后来的黑衣人点点头道:
“好,在下答应去了。”
说话之际,回头一瞧,先前那黑衣人,在这一瞬工夫,业已走得不见,敢情在自己和后来的黑衣人说话之时,他就回身进屋去,心想:
“他既是奉命看屋来的,那就让他去吧!”
后来的黑衣人躬身道:
“方公子请吧!”
韦宗方没有说话,大步朝山下走去,黑衣人跟在他身后,也没作声。
不消片刻,便已到了路口,黑衣人道:
“方公子请留步。”
韦宗方道:
“什么事?”
黑衣人道:
“在下已经替公子准备了马车。”说话之时,招了招手。
韦宗方举目瞧去,果见林边停着一辆黑漆马车,那驾车汉子看到黑衣人招手,立时一带缰绳,把马车驰了过来,在两人身前停住,一跃下车,迅速卷起车帘。
黑衣人道:
“方公子请上车。”
韦宗方也不客气,跨入车厢,黑衣人跟着上车,驾车汉子不待吩咐,放下车帘,在外面扣好。这一放下车帘,韦宗方才发觉车中遮得十分严密,竟然不透一丝天光。
他现在事情经过得多了,阅历自然也深了,一看就知对方此举,无非不想让自己认出路径!大凡行动诡秘的人多数都没有安着好心!
自己身上现有镂文犀、引剑珠两件武林中人垂涎的宝物,还有一册万剑会不传之秘的“万剑归宗”剑法。这三件东西,无论如何不能失去,也许他们主人早已打听清楚,心存觊觎,才故意使人把自己引去,看来此行倒是大意不得。
马车开始上路,车轮辗转,发出辘辘巨响,韦宗方坐在车中,根本不辨南北东西,不知他们究竟要把自己带到那里去?车厢中伸手不见五指,但韦宗方目能夜视,依然可以清晰看到黑衣人默默的坐在左首横头,闭着眼睛打盹,他似乎不愿和自己多说,当然他是怕说多了,会泄露什么秘密。
韦宗方也没说话,他知道即使问他,也问不出所以然来,反正就可以看见他们主人了,又何必多费唇舌?
车行极快,差不多已经驰了一个多时辰。现在车身开始颠,而且颠簸越来越厉害了,显然马车已由大路折入小径,走的路越来越是荒僻!
韦宗方并不在乎,既然来了,就是龙潭虎穴,也得闯他一闯。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车子又渐渐平稳下来,这情形十分明显,经过很长一段崎岖不平的道路,又趋平稳,那是快到地头了!果然行不多久,车子就停了下来,黑衣人还当韦宗方也在打吨,低声叫道:
“方公子,咱们到了。”
韦宗方应道:
“到了么?”
黑衣人道:
“只是有一件事,要委屈公子。”
韦宗方道:
“什么事?”
黑衣人道:
“家主人已有多年不在江湖出现,不欲人知,因此进出的人,都要面蒙黑布。”
韦宗方道:
“可是要在下也蒙上黑布么?”
黑衣人道:
小这是暂时委屈。”
韦宗方心想:他既然说出来了,除非自己不想进入他们巢穴,否则是非答应不可,这就慨然道:
“好吧!”
黑衣人喜道:
“难得公子如此爽朗,真不愧是白衣大侠的后人!”
说话之时,探怀取出一块黑布,替韦宗方蒙在脸上。驾车汉子很快解开篷上扣子,掀起车篷。
阳光迎面射来,韦宗方只觉眼前一亮,但因有黑布蒙住了眼睛,无法看到四周景物,他让黑衣人蒙上眼睛之时,早已气凝百穴,右手暗暗蓄势,对方如敢出手点自己穴道,立可发出“修罗刀”,把他一掌劈死。
只听黑衣人道:
“方公子可以下车了,在下扶你一把。”
韦宗方道:
“不用了。”
说罢,一跃下车,竟然和没有蒙住眼睛一般。
黑衣人微微一怔,目光注视着韦宗方脸上,仔细瞧了一瞧,只觉蒙在他脸上的黑布,依然包得好好的,并没动过。
韦宗方道:
“朋友还不走么?”
黑衣人略一迟疑,道:
“从这里进去,还有一小段路,还是让在下牵着公子的手吧!”
韦宗方道:
“你只管在前面领路好了。”
黑衣人见他这般说法,只好走在前面,韦宗方立时举步跟了过去。
黑衣人故意加快脚步,眼看韦宗方依然如影随形一般,跟在自己身后,丝毫不曾落后,心中不觉暗暗佩服。
两人在树林里三转两转,走到一座宅院前面,黑衣人停了下来,由衷的赞道:
“方公子听声辨位,好高明的轻功!”
韦宗方道:
“已经到了么?”
黑衣人道:
“待在下把公子领到里面,自当替你解开黑布,还望再忍耐一下。他不待韦宗方回答,上前扣了几下门,大门开启,黑衣人口身道:
“方公子请随我进内。”
韦宗方一手紧按剑柄,昂然走了进去。
越过一座天井,跨上石阶,只听黑衣人道:
“好啦,在下可以替公子解开黑布了!”
韦宗方没待他说完,一手撕下黑布,举目瞧去,只见自己站在厅上,随手把黑布交给黑衣人,一面问道:
“你们主人呢?”
黑衣人躬身道:
“公子请在厅上稍坐,容在下进去通报。”
说完,又躬了躬身,匆匆朝厅后走去。
韦宗方略一打量,只觉这座宅院,屋宇不少,但人手似乎不多,静悄悄的,听不到一点人声,当下就走到一把椅子前面,坐了下来。
只见另一名黑衣人端着茶盘从厅后走出,把一碗茗茶,放到身边几上,说道:
“方公子请用茶。”
此人虽没蒙上黑纱,但面目冷漠,分明戴着面具。
韦宗方心中冷哼,心想:
“这家人家处处显得诡秘,看来决非什么好路数!”
望了几上的茶一眼,动也不动它一下。
过了片刻,只见黑衣人回出厅来,躬身笑道:
“方公子久候了,家主人请公子到后堂相见。”
韦宗方缓缓站起身道:
“朋友请带路吧!”黑衣人再次躬身道:
“方公子请随我来。”
韦宗方随他身后行到了后堂,黑衣人闪身一侧,招手道:
“方公子请进。”
韦宗方昂首跨进堂中,抬目望去,只见中间一张方桌上,摆了几式佳肴,一壶美酒,和一副杯筷,除此之外,不见一个人影,心中暗自纳罕。
黑衣人跟着韦宗方身后而入,但很快朝屏后走去,片刻之后,只见从屏风后面转出一个约二十四五岁的黑衣使女,朝韦宗方福了福道:
“家主人因公子远来,时已过午,想必腹中饥饿,特吩咐厨下做下儿色粗看,公子将就用些酒食。”
韦宗方听她口音正是和自己同来的黑衣人,心中一怔,连忙抱拳道“原来方才就是姑娘,在下失敬了。”
那黑衣使女笑了笑:
“方公子不可客气,请自行用饭吧!”
韦宗方暗暗忖道:
“此间主人处处透着诡秘,自己别上了他们的当。”想到这里,一面说到:
“贵主人邀在下前来,必有见教,酒饭不敢打扰,姑娘还是请贵主人出来吧!”
黑衣使女微微不悦道:
“公子可是疑心这酒菜中放了毒药么?”
韦宗方道:
“在下和贵主人素昧平生,岂敢有此想法。”
黑衣使女道:
“公子心里只怕不是这么想吧?”
话声方落,只听一阵囊囊履声,传了过来,一个身穿宽大黑袍,白髯垂胸的老人,一手持着手杖,缓步从屏后走出。
韦宗方暗暗哼声:
“果然是她!”
白髯老人怔的一怔,两道清澈目光,注视着韦宗方,淡淡笑道:
“是了,方公子一定把我看作了毒沙峡主了?”
韦宗方道:
“你难道不是?”
白髯老人幽幽吁了口气道:
“从前是。”
从前是,难道现在不是?
韦宗方暗暗哼道:
“你分明就是毒沙峡主,何用故弄玄虚?”
白髯老人见他没有说话,又道:
“公子见到毒沙峡主了么?”
韦宗方道:
“不错,在下和她见过一面,”
白髯老人道:
“他也是这身打扮是不是?”
韦宗方冷冷的道:
“正是如此。”
白髯老人朝桌上望了一眼,道:
“公子真不饿么?”
韦宗方半天没吃东西,腹中其实早就饿了,但瞧到此间主人,竟是擅于用毒的毒沙峡主,自然更不敢吃了,闻言冷冷道:
“在下不饿,你有什么事,就请说吧!”
白髯老人点点道:
“这也难怪,江湖上谁都知道毒沙峡擅于用毒,我纵是一片诚心,公子也未必见信……”说到这里,目光一抬,道:
“公子请随我来。”
原来这后堂还有一间套房,他话声一落,缓缓朝套房走去。
韦宗方跟了进去,只见里面布置精雅,似是一间起居室,门内站着两个黑衣佩剑使女,瞧到白髯老人领着韦宗方进来,立时躬身为礼。
白髯老人回头:
“这里不用伺候,你们都出去。”
两个黑衣使女应了声“是”,退出屋去。
白髯老人自己在一把锦椅上坐下,一面指对面椅子,说道:
“方公子请坐。”
韦宗方也不客气,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白髯老人目光一抬,柔声问道:
“公子知道我是谁么?”
韦宗方见她举动,心头暗暗感到有些奇怪,但细听他声音,分明是个女的。不觉沉吟了下道:
“尊驾如果不是在下见到的毒沙峡主,那是另外一个毒沙峡主了。”
白髯老人道:
“我当然不是你见到的毒沙峡主了。”
韦宗方暗想:
“那晚曾听龙在天说过,毒沙峡主化身千万,那么她该是化身之一,哼,化来化去,无非都是毒沙峡主一党!”
心中思忖,不觉抬头望去。
原来白髯老人果然是个化身,只是她缓缓举起手来,揭去了面具,也拉下了垂胸白髯,这一下看清楚了,她果然就是女的,但并不是那晚被自己拿住的女郎!
她有一张白净的脸孔,配着匀称的五官,柳眉之间,隐含着一股幽郁色,凤目之中,更带着淡淡的哀怨,这女人另有一种动人风仪,她纵然生得极美,但眉梢眼底,却掩不住岁月的刻划,最少也是三十以外的人了!
韦宗方瞧她由白髯老人变成中年妇人,并不觉得惊奇,因为他早已瞧到毒沙峡主是个女的,心中也早有了谱儿,毒沙峡主化身千万,对方反正是化身之一。
但中年妇人眼看韦宗方丝毫没有惊奇之色,却不觉脸上微露诧容,问道:
“你早已知道我是个女的么?”
韦宗方淡淡回道:
“毒沙峡主化身极多,那也并不足奇。”
中年妇人道:
“我不是说过,我现在不是毒沙峡主了。”
韦宗方冷笑道:
“夫人取下面具,当然不是毒沙峡主了。”
中年妇人幽幽的道:
“公子似乎还不相信我,唉我引你来此,实在有根重要的话要和你说。”
韦宗方道:
“在下洗耳恭听。”
中年夫人道:
“我要和你说一段在事……”
她眼中突然涌出满眶泪水,脸上一片自苦之色!
韦宗方不觉怔得一怔!
中年妇人道:
“在还没和你说这段往事之前,我应该先说说我自己,你一再把我看作毒沙峡主,不错,十五年前,我正是毒沙峡主,但我为了一个人,逃出毒沙峡来……”
韦宗方心头凛然一凛,问道:
“你知不知道毒剑谷胤。”
中年妇人道:
“那是先父……”
韦宗方突然双目一睁,愤怒的道:
“你是谷胤的女儿。”
中年妇人道:
“难道有什么不对么?”
韦宗方道:
“谷老贼是我杀父仇人,我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可惜他已经死了。”
中年妇人面色微微一变,接着道:
“方公子,这是谁告诉你的?先父怎会成了杀你父亲的仇人呢?”
韦宗方道:
“你当我不知道?十五年前的中秋之夜,我爹爹就是死在谷老贼铁线竹节蛇之下。”
中年妇人幽幽一叹道:
“你错了,令尊当年遇上的根本不是先父,因为先父早已在中秋之前,中毒身死。”
韦宗方颇感意外,方自一愕!
中年妇人接着说道:
“至于令尊当时虽中蛇毒,但并没有死……”
韦宗方曾听龙在天说过自己父亲并没有死之言,如今又听中年妇人也说自己父亲没死,心中不禁也有些相信起来!不,她是毒沙峡的人,说的自然和龙在天一般无二的了。
中年妇人瞧他听到自己父亲并没有死,依然镇定如恒,丝毫不见喜容,心中不禁暗暗觉得奇怪,抬目问道:
“公子可是不相信么?”
韦宗方道:
“夫人说的,在下自然相信。”
中年妇人笑了笑,道:
“说的倒是好听,只怕你心里未必会信,这就是我要邀你前来,告诉你的往事。”她抑眉轻颦,续道:
“先父从南海回来,一直隐居毒沙峡,自号毒沙峡主,不知那一年,咱们毒沙峡突然寻来许多武林人物,这些人都是江湖上擅于用毒之人……”
韦宗方心中暗想:
“自己正苦干不知毒沙峡的底细,从她口中说出,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不觉问道:
“毒沙峡究竟在什么地方?”
中年妇人道:
“勾漏山。”话声出口,好像突然警觉,注目道:
“你问毒沙峡干什么,就是告诉你了,你也不容易找得到毒沙峡的所在。”
韦宗方忖道:
“看来她是无意说出来的,哼,既有地名,自己怎会找不到地方?”
思忖之间,只听中年妇人道:
“先父为了不愿有人认出他的来历,平日就是这副打扮,当时发现谷中突然来了许多外人,原想把他们赶出谷去也就算了。那知这些人个个都是武功高强,而且又是使毒能手,结果不少人死在先父“天毒指”下,其余没有死的,也全被先父擒下,先父想到谷中只有我们父女两人,既然有人寻上门来,有了一批,自然会有第二批,于是就把擒住的人,都留了下来,这就是毒沙峡出名的由来。”
韦宗方暗想:
“这就是了,难怪毒沙峡在江湖,只闻其名,没有一个人说得出峡中的情形,敢情进入毒沙峡的人,不是身死,就是被擒,哦,这些江湖中人,何以要找上毒沙峡呢?”
他心中想着,但并没开口。
中年妇人续道:
“后来毒沙峡的人数渐渐多了。先父忙得分不开身,只好当众宣布,请他一位老友,前来担任毒沙峡的最高护法,综理峡中大小事物,其实先父这身打扮,要我穿了,充当毒沙峡主,他老人家穿了一身绿袍,以最高护法的身份出现。”
韦宗方暗暗哦了一声:
“原来如此。”
中年妇人道:
“先父当时曾经说过:咱们毒沙峡十年之后,可以在江湖上独树一帜,和万剑会一争长短,可惜唯一能够克制万剑会的引剑珠,不知下落。”
她似乎思索了下,又道:
“这是十五年前的秋天,先父在配制毒方之时,突然中毒身死,那时毒手天王龙在天已经担任了峡中副护法,自然顺理成章的当上了最高护法。有一天,他对我说,引剑珠的下落,他已经查到了,那是落在仙霞剑客的大弟子白衣剑客方天仁手上,他知道先父和仙霞剑客昔年同为万剑会八大护法之一,自是旧识。”
韦宗方道:
“夫人不是说你们来历,从无人知道么?”
中年妇人道:
“不错,峡中之人很少知道我父女来历,但毒手天王龙在天担任了毒沙峡护法,先父来历,他自然知道的了。”她口气微顿,接着道:
“于是他带着两名亲信,匆匆下山而去。”
韦宗方满腹疑云,虽是听她说着,心中那肯相信?冷淡的道:
“据在下所知,十五年前中秋之夜,到九华山顶去的,明明就是令尊!”
中年妇人点点头道:
“毒沙峡大小之事,都取决最高护法,峡主只是挂个名的,当时我只知道龙在天带着人出去,目的自然是为了引剑珠。”
韦宗方道:
“听夫人口气,当时你不知道,后来又知道了什么?”
中年妇人道:
“直到龙在天带了一个人回山……”
中年妇人望了望韦宗方一眼,有气无力的道:
“令尊。”
韦宗方一颗心几乎直跳出来,口中想叫:
“爹真的没有死?”但他却竭力忍耐,竭力的镇定,暗自警惕:
“她说的话未必可靠,自己不可上当。”
中年妇人见他没有作声,继续道:
“当时令尊因蛇毒攻心,人已昏迷不醒,我记得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就是脸如死灰,紧闭着双目,一动不动……”
她话声忽然中止,粉脸上飞起两片红云,但凤目之中,却已隐含泪水。
韦宗方虽然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便听到父亲身中蛇毒也禁不住心头一酸,眼眶渐渐湿润,不对!爹中毒身死,是叔叔亲手埋葬的,但自己和叔叔发坟察看,又不见爹的尸体。
他心头充满了悲愤,抬目道:
“先父伤在令尊铁线竹节蛇之下,早已气绝,是在下一位叔叔亲手埋葬的,那是你们把先父尸体偷运到毒沙峡去了?”
中年妇人正容道:
“令尊确实并未死,公子听我说下去,自会知道,但我必须声明,令尊伤在铁线竹节蛇下,那是没有错,但不是伤在先父手下,那时先父已经故世了一个多月了。”
韦宗方道:
“在下如何能信?”
中年妇人幽幽一叹道:
“公子要是不信,那也是没有办法之事,但先父外号毒剑,数十年来,从未使过别的兵刃,这柄淬毒长剑,目前还在我手里。第二是先父名列当时万剑会八大护法之一,第三,铁线竹节蛇是毒手天王龙在天的成名兵器,直到现在,他使的兵器,还是一条蛇鞭,就凭这三点,是不是先父,已经很明白了。”
韦宗方想起第一次见到龙在天的时候,他以腰间一条丝涤,和自己过招,使的正是鞭法,心中不觉有些相信,点点头道:
“夫人请继续说下去吧!”
中年妇人脸上又是一红,幽幽叹道:
“我已经快四十岁的人了,在公子面前,那也用不着羞耻,当时龙在天把令尊擒回毒沙峡去,令尊虽已服过解药,但因为时已迟,蛇毒深入脏腑,始终奄奄一息,我看他双目紧闭,脸色灰败,依然不失他白衣剑客的翩翩风度,内心就有一股说不出的爱慕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