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小钗》第四十三章 维正义金剑有主
待他坐息醒来,睁眼看去,只见百里冰面含微笑,坐在身侧。
这时,她已换着女装,只见她秀眉弯弯,樱唇喷火,久着男装后骤还女容,似是又增加了不少清秀之气。
但见她轻启樱唇,柔声叫道:“大哥,好了么?”
萧翎点点头,道:“我很好。”
百里冰道:“宇文先生说,大哥和沈木风对掌时,受了伤,大家都很担心。”
萧翎微微一笑,道:“不要紧,一点轻伤。”
百里冰探手入怀,摸出一封信,道:“岳姊姊临去之际,留下了两封信,其中一封留给我,另一封给你。”
萧翎接过书信看去,只见上面写道:“劳请冰妹转奉萧翎亲拆。”
看字迹娟秀,果是岳姊姊的手笔。
萧翎拆开封套,只见上面写道:“书致萧翎兄弟:
你云姨留书遗命,把姊姊终身许你为妻,你易容隐于灵堂之上,大约已经听到了我在灵位前的肺腑之言。
虽我没有告诉过你,但我内心之中,早已承认了你是我的丈夫,你如死去,为人妻者,自应为夫报仇,但我从冰妹口中,得悉内情,知你未死,情势骤然有变,你云姨大仇未报,姊姊怎能苟安偷活?目前我已找出杀害你云姨的凶手,只是还无确证而已,此去报仇,生死难卜,也许日后无缘再会,再说我情孽缠身,难以自遣,实有些愧对夫君。
冰妹妹,洁如其名,希望你善为照顾,何况她对你一往情深,就是姊姊,也难及她,如若你还肯听我一句话,那就善待冰妹,她才是你最好的终身伴侣。
执笔千斤,心焦如焚,望兄弟善体我一片苦心。”
下面属名岳小钗奉上。
萧翎看完了岳小钗的留书,说不出心中是一股什么滋味,不知是爱是恨。
但闻百里冰柔声说道:“大哥,岳姊姊信上写的什么?”
萧翎长长吁一口气,道:“她要我好好的待你。”
百里冰怔了一怔,突然流下泪来。
萧翎伸出手去,握住了百里冰的玉腕,道:“冰儿,哭什么?”
百里冰道:“我也不知道,是难过还是高兴,其实,岳姊姊和你才是一对佳偶。”
萧翎微微一笑,道:“冰儿,那蓝玉棠不是说过么?岳姊姊是天上的仙女,俗凡中人,没有那一个配得上她。”
百里冰黯然垂下头去,道:“大哥,你不知岳姊姊的心。”
萧翎道:“什么事?”
百里冰道:“岳姊姊很喜爱你,只是她不像我,什么事都表现在脸上。”
萧翎长长叹息一声,道:“岳姊姊和你谈些什么?”
百里冰道:“我们谈了很多话,但说来说去,都是两个人的事,一个是你,一个是我。”
萧翎道:“岳姊姊怎么说我?”
百里冰道:“她要我劝你好好的保重,不要以她为念……”
萧翎点点头道:“这个我知道,岳姊姊在留给我的信上,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百里冰道:“岳姊姊虽然这样说,但咱们决不能坐视不管,应该助她报仇。”
萧翎沉吟了一阵,道:“目下情势正值紧要难头,只怕是无能助她了。”
百里冰道:“难道大哥对岳姊姊报仇的事,就不闻不问了么?”
萧翎淡淡一笑道:“沈木风阴谋野心,已经暴露,宇文先生借我之死,传告天下,天下英雄,都闻风而来,云集于斯,也许一场决战,即将展开,小兄如何能够离开此地呢?”
百里冰道:“唉!大哥说的也是,此地事情,也很重要,大哥又是举足轻重的首要人物,自然是无法离开了。”
萧翎道:“冰儿,你去请宇文先生和孙老前辈及无为道长来,我要和他们研商一些事情,沈木风刚受挫败,咱们要行动,最好能抢得先机。”
百里冰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萧翎仰起脸来,长长吁一口气,缓缓坐在一张木椅之上。
他必须尽力使自己安静下来。
片刻之后,孙不邪、无为道长、宇文寒涛等鱼贯而入。
百里冰走在最后。
萧翎一欠身,道:“诸位请坐。”
几人分别坐下,宇文寒涛微微一笑,道:“萧大侠请我等来此,有何指教?”
萧翎道:“指教倒不敢当,但在下想到了一件事,想和诸位研商一下。”
孙不邪道:“兄弟,什么事,乾脆说吧!别这样吞吞吐吐的,叫人听着难过!”
萧翎微微一笑,道:“关于那沈木风,小弟想先发制人。”
宇文寒涛接道:“操之在我,乃是上善之策,不知萧大侠有何计划?”
萧翎道:“兄弟之意,愈快愈好,咱们研商之后,就立刻调集高手,直捣沈木风的巢穴,给他个措手不及……”
目光转到宇文寒涛的脸上,接道:“兄弟只有此念,详细的计划,尚要宇文兄多多费心了。”
宇文寒涛沉吟了一阵,道:“目下,此地云集的高手虽然不少,但真可用之人,却也不多,如若咱们计划不密,那该是一场硬拼,就双方实力而论,咱们不宜和百花山庄的人硬拼!”
萧翎道:“在下对付沈木风,余下之人,可否是百花山庄的人的敌手呢?”
宇文寒涛道:“不可硬拼,何况萧大侠也未必一定能够胜得了沈木风,就在下观察而言,你们两位的胜败之机,是五十对五十。”
萧翎道:“这么说来,咱们不能和他硬拼了。”
宇文寒涛道:“硬拼的结果,胜负很难预料,最后的结果是个玉石俱焚之局。”
萧翎一皱眉头,道:“听宇文兄之意,那是说咱们败多胜少了。”
宇文寒涛点点头道:“正是如此……”
语声一顿,接道:“但如若咱们能够知晓沈木风目下的实力,巧为调配,也许能掌握几分胜算。”
萧翎叹息一声,道:“看来,只有在下去找金花夫人打听一下内情了。”
宇文寒涛道:“蓝玉棠人已清醒,也许咱们可以从他口中知晓一些内情。”
萧翎道:“那很好,现在他是否可以说话了?”
宇文寒涛道:“大概还要等上两个时辰才成。”
萧翎道:“什么人疗治好他的毒伤?”
无为道长笑道:“除了宇文先生之外,还有何人有此能耐。”
宇文寒涛道:“说来惭愧得很,在下只不过是碰运气罢了,想不到竟然奏效。”
孙不邪接口道:“萧兄弟,老叫化想问你两句话。”
萧翎道:“大哥吩咐,小弟洗耳恭听。”
孙不邪道:“你突然间急于搏杀沈木风,事出意料之外,是否别有原因呢?”
萧翎道:“小弟想趁他受挫之后,一鼓作气,能够把他制服,也免得夜长梦多,别有变化。”
孙不邪道:“只有这一个原因?”
萧翎道:“如此拖延时间。咱们固然可以多作准备,但对方也是一样啊!再说,除了在此之人,小弟想不出,还有何人可以助我们了!”
孙不邪道:“说的有理,不过,老叫化总觉得兄弟你似是另有心事?”
萧翎尴尬一笑,道:“小弟想搏杀沈木风后,由诸位收拾后事,小弟要去助人报仇!”
孙不邪道:“助那一个?”
萧翎道:“岳小钗姑娘。”
孙不邪一笑、道:“老叫化也想到和她有关……”
语声一顿,接道:“岳姑娘要找何人报仇?”
萧翎道:“不知道,她留书中未说明白。”
孙不邪道:“那人住在何处呢?”
萧翎摇摇头,道:“这个,小弟也不知道。”
孙不邪笑道:“天涯辽阔,兄弟既不知她找的什么人,也不知她去向何处,这无疑是大海捞针、就算让你找上三两年,也未必能够找得着。”
萧翎不善谎言,在孙不邪追问之下,不自觉地把心中之言,说了出来。
孙不邪轻轻咳了一声,道:“这样吧!老叫化要我丐帮中人,追查那岳姑娘的下落,一有讯息,立刻告诉兄弟。”
宇文寒涛道:“最好要贵帮多派几个高手,暗中助那姑娘一臂之力。”
孙不邪点点头,道:“老叫化立时去办。”
起身向外行去。
萧翎口齿启动,似想阻止,但话到口边,却又未言。
宇文寒涛起身说道:“在下去瞧瞧蓝玉棠的伤势如何,如是能够说话,就请他到此一谈。”
起身随在孙不邪身后而去。
大约过有一盏茶工夫,宇文寒涛又行了回来,低声说道:“蓝玉棠人已清醒,听说萧大侠想和他谈谈,使他精神大振。”
萧翎道:“好!咱们立刻去看他。”
宇文寒涛道:“在下带路。”
举步向外行去。
萧翎随在身后,行到了另一座小室之中。
只见一张木塌上面,睡着面色惨白的蓝玉棠。
蓝玉棠挣扎欲起,口中说道:“萧大侠……”
萧翎急急向前一步,按住蓝玉棠,低声说道:“蓝兄睡着。”
蓝玉棠长长吁一口气,道:“在下数度陷害萧大侠,但萧大侠对在下却是毫无仇视之意。”
萧翎微微一笑,道:“过去的事,已经过去,咱们应该谈谈现在。”
蓝玉棠道:“萧大侠如此宏量,实叫我蓝玉棠惭愧得无地自容了!”
萧翎道:“我说过,咱们不谈过去的事……”
语声一顿,道:“在下想请教蓝兄一事。”
蓝玉棠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萧大侠要问什么,只管请说。”
萧翎道:“沈木风手下究竟有多少高手,实力如何?”
蓝玉棠道:“沈木风老奸巨猾,真正实力内容,极度隐秘,除了他本人之外,大概再无第二人真正知晓了……”
轻轻咳嗽了一阵,接道:“不过,就在下所知,很多正大门派中人,似乎是都已为他所用,除了目下云集于斯,听命于他的高手之外,他还有着不可忽视的潜力。”
萧翎点点头,道:“在下之意,是希望蓝兄能够说出沈木风手下一些特殊的人物,列名一般的武林高手,不用谈他了。”
蓝玉棠道:“除了百花山庄的原有人手之外,稍受沈木风敬重,有那位适才伤我的巫公子,还有一名叫飞蝗剑的老者,不知是何许人物,但在下看那沈木风对他似是极为敬重。”
宇文寒涛道:“飞蝗剑?”
蓝玉棠道:“不错,他叫飞蝗剑。”
萧翎似是对飞蝗剑漠不关心,接口说道:“听说他最后去会一位和尚,蓝兄知道么?”
蓝玉棠点点头,道:“知道,只是我没有见过那位和尚。”
萧翎道:“听说过他的名字么?”
蓝玉棠道:“在下等只知他去会一位高人,能让沈木风移樽就教的人,那人自然非平常人物了。”
萧翎心中暗道:看来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了,当下掉转话题、说道:“蓝兄,有一桩事,在下大感不解,不知蓝兄是否知晓?”
蓝玉棠道:“什么事?”
萧翎道:“关于那金花夫人。”
蓝玉棠道:“金花夫人怎么样?”
萧翎道:“那金花夫人数番相助我等之事,沈木风难道一点也不知道么?”
蓝玉棠道:“大概知道……”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有一次在下在场,沈木风曾经讥讽过金花夫人,说她吃里扒外,并笑她的年龄可做萧大侠的……”
望了萧翎一眼,突然住口不言。
萧翎淡淡一笑,道:“不要紧,反正那是沈木风的话,蓝兄照实而言就是。”
蓝玉棠道:“既是如此,在下先行告罪了,沈木风说那金花夫人年岁,可做萧大侠外婆了,还在痴想萧大侠垂青于她,劝她早些死去心中情焰。”
宇文寒涛微微一笑,道:“区区早就有此感觉了。”
萧翎道:“什么感觉?”
宇文寒涛道:“那沈木风早已对金花夫人有情,才会三番五次地纵容于她,不论什么事,都让她三分。”
萧翎道:“金花夫人心中知晓么?”
宇文寒涛道:“自然知晓,她才有恃无恐。”
萧翎道:“不管如何,金花夫人曾数度救助在下,这情意实叫在下不安,真不知日后,如何报答于她。”
宇文寒涛道:“不只萧大侠,就是天下和沈木风为敌的人,都应该感激她。”
萧翎站起身子,道:“蓝兄伤势未痊 ,在下也不便多打扰,过几日,蓝兄身体好些,在下再来和蓝兄长谈。”
说完,转身向外行去。蓝玉棠长叹一声,道:“萧大侠。”
萧翎已行到了门口之处,重又转了回来,道:“蓝兄有何见教?”
蓝玉棠道:“有一件事,在下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萧翎道:“什么事?”
蓝玉棠道:“关于那岳小钗……”
萧翎接道:“岳姑娘人间仙姬,无人不喜爱于她,这个兄弟明内……”
蓝玉棠摇摇头道:“我是说现在,在下心中想的事。”
萧翎道:“蓝兄想的什么?”
蓝玉棠道:“萧大侠对那岳姑娘似是无情。”
萧翎怔了一怔,道:“我们相识很久,情同手足,怎能说无情呢?”
蓝玉棠道:“在下所指之情,是情爱之情,当今之世,只有你萧大侠这等人,才配岳姑娘,在下、玉箫郎君,和那位巫公子,都配不上她,因此,在下想……”
萧翎道:“蓝兄,岳姑娘才慧过人,一切有她自己主张,她要如何,咱们都无法勉强她,是么?”
蓝玉棠道:“萧大侠说的不错,岳姑娘的事,只有岳姑娘自己决定,咱们都无法代她做主……”
长长叹息一声,道:“这样简单的一件事,我想了几年,就没有想得明白。”
宇文寒涛道:“当局者迷,蓝兄现在想起来,时犹未晚,”
蓝玉棠轻轻咳了一声,道:“萧大侠,在下想到一件事,不知萧大侠能否见容?”
萧翎道:“只要合乎情理,在下是无不答允。”
蓝玉棠道:“在下伤好之后,想要追随萧大侠身后效力。”
萧翎道:“ 追随 二字,在下如何敢当,蓝兄如愿共力同拒沈木风,兄弟是欢迎得很。”
宇文寒涛道:“蓝兄肯加入我们的阵容,使我等实力增强不少。”
蓝玉棠返:“诸位能够见容,在下就感激不尽了。”
萧翎一拱手,道:“蓝兄好好养息,兄弟不打扰了。”
缓步行出小室。
宇文寒涛随后而出。
萧翎突然想起了巫公子,低声说道:“那位巫公子如何了?”
宇文寒涛道:“其人武功高强,一身奇毒,在下不敢让他手足活动。”
萧翎道:“你把他 了起来?”
宇文寒涛道:“我点了他四肢穴道,派人监守,主要不让他运气冲动穴道。”
萧翎道:“你和他谈过话么?”
宇文寒涛摇摇头,道:“没有,其人性情冷酷、倔强,只怕很难说得服他,在下之意,不如暂把他囚禁起来,折磨一段时间再说。”
萧翎道:“咱们去瞧瞧他吧!”
宇文寒涛道:“好!但萧大侠要小心他的暗算,此人心机深沉,恶毒,只怕不在那沈木风之下。”
萧翎道:“我知道,昔年我就是被他打下了深谷,身坠险地,得食千年石菌。今日和他交手是第四度相逢了。”
宇文寒涛道:“在下带路。”
抢在萧翎前面,带萧翎行入另一座小室之中。
萧翎抬头看去,只见那巫公子盘膝坐在木榻之上,木榻两边,各站着一个持剑大汉,四道目光,一直盯注那巫公子的身上。
那巫公子紧闭着双目,虽然闻得脚步之声,仍是不肯睁眼瞧看一下。
萧翎轻轻咳了一声,道:“巫兄,好些么?”
巫公子睁开双目,望了萧翎一眼,冷冷说道:“刚才与在下对掌的黄衣老者,是你萧翎装扮么?”
萧翎道:“不错,适才多蒙巫兄承让了。”
巫公子冷笑一声,道:“我早该想到是你。”
萧翎淡淡一笑,道:“事情已经过去,在下此来想和巫兄谈谈今后之事!”
巫公子道:“什么事?”
萧翎道:“巫兄准备今后作何打算?”
巫公子冷冷说道:“萧大侠准备如何对付在下?”
萧翎道:“在下还没有想到如何对付阁下。”
巫公子道:“现在你可以想了,在下想先知道阁下准备如何对付在下。”
萧翎道:“那要看巫兄是什么态度了,如是巫兄可以和我等合作,合力对付那沈木风,咱们极是欢迎,但如巫兄不愿和我等合作,那自是又当别论了。”
巫公子摇摇头,道:“在下只怕很难和各位合作。”
萧翎道:“为什么?”
巫公子道:“条件不合。”
萧翎道:“阁下要什么条件?”
巫公子道:“岳小钗,如若谁能把岳小钗许配给我,我就给谁帮忙。”
萧翎脸色一变,道:“岳姑娘的事情,任何人都做不了主,但若阁下自信能够使岳小钗对你动情,那是阁下的事,阁下这要求,未免太过份了吧!”
巫公子冷笑一声,道:“你不管也可以,但要你答应一件事。”
萧翎道:“但要合乎情理。”
巫公子道:“是否合乎情理,在下不知道,不过,你一定能办到。”
萧翎道:“你说说看。”
巫公子道:“我要你退掉岳小钗的婚约。”
萧翎道:“岳姑娘和我并无婚姻之约!”
巫公子道:“但她母亲遗命把她终身许配于你……”
长长吁了一口气,接道:“不过;在下并不是无理取闹……”
宇文寒涛接道:“逼人退婚,这还不算无理取闹,那要怎样才算无理取闹呢?”
巫公子道:“岳小钗的父亲未死之前,亲口答应家父,把那岳小钗许配于我,只不过,这些事都无法证明了。”
宇文寒涛斥道:“既是无法证明的事,如何能凭你巫公子随口乱说。”
巫公子道:“岳小钗父亲早亡,家父也不幸死去,如若岳小钗母亲还在,也许她还可作证,不幸她也死了!”
宇文寒涛道:“如是岳姑娘母亲知晓此事,那里还会把岳姑娘许配给萧翎呢?”
巫公子冷冷说道:“不管你们信不信,这是家父亲口告诉我的事情,我想,这是千真万确的事,但这和各位关系并不大,重要的是对付沈木风。”
宇文寒涛道:“你能对付沈木风?”
巫公子道:“不错,沈木风在我身上做手脚,或是用毒,或是暗点奇经;但在下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用毒针刺了沈木风一针,诸位是亲眼所见了,除此之外,在下亦在沈木风几位属下身上,暗中下了毒……”
宇文寒涛接道:“阁下很阴险!”
巫公子道:“在下为了自保,和沈木风这等人来往,不得不用些心机。”
宇文寒涛道:“有一点,希望阁下明白,此刻,你在我们的掌握之中,我们随时可以置你于死地。”
巫公子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但你们无能对付沈木风。”
宇文寒涛道:“你如不肯和我等合作,沈木风也一样会毒发身死。”
巫公子道:“所以,在下相信,他会不计一切来此救我。”
宇文寒涛道:“如是我们现在把你杀死,他救出去的只是一具尸体。”
巫公子突然放声大笑,道:“诸位把区区看得太无能了。”
宇文寒涛道:“怎么说?”
巫公子道:“如若诸位杀了在下,那沈木风就不会死了,因为在下早已把解药,交给我一位对我忠实的属下,如若他知道我死了,自然会把解药交给那沈木风,连同他几位中毒的属下,自也一并获得解药;这就是诸位杀死在下的代价,如是咱们能够谈得好,不用诸位出手,数日之内,沈木风和他几个重要的助手,都将毒发而亡。”
宇文寒涛道:“听起来阁下似是很有把握。”
巫公子淡淡一笑,道:“如是在下无此把握,岂肯坐此待毙。”
宇文寒涛道:“五毒门之能,在下昔年也曾听过,不过,我倒是想不出你有什么办法,能够在穴道被点之下,逃离此地。”
巫公子双目眨动,道:“好!在下试给诸位瞧瞧!”
萧翎,宇文寒涛,都似是有些不信,四道目光,盯往着那巫公子。
只见巫公子闭上双目,久久不见动静,似是入定一般。
宇文寒涛正待开口,突闻两声惊呼,两个执剑大汉,齐齐摔倒地上。
回头望去,只见两个执剑大汉,脸上各自爬着一条绿色的蜈蚣,满脸青气,似是已为那绿色蜈蚣咬伤。
巫公子睁开双目,笑道:“这两只绿蜈蚣,奇毒很烈,不输见血封喉的淬毒暗器。”
萧翎万万没有料到,他在被囚之时,仍然敢施毒伤人,事先无备,未带蛟皮手套,倒也不敢伸手去触摸那奇毒之物。
宇文寒涛冷笑一声,道:“他们死了么?”
巫公子道:“如是在顿饭工夫不施救治,那就没有救了。”
宇文寒涛道:“你有解药么?”
巫公子道:“有解药,你们也无法施用!”
宇文寒涛道:“为什么?”
巫公子道:“因那是活解,以毒取毒。”
宇文寒涛道:“要解了你的穴道,才能施救?”
巫公子微微一笑,道:“不错,宇文先生果然极明事理。”
宇文寒涛回望了萧翎一眼,默然不语。
萧翎略一沉吟道:“救人要紧,解开他的穴道。”
宇文寒涛右手挥动,拍活了巫公子四肢被点穴道。
萧翎却借机退到室门口处,暗中戴上了千年蛟皮手套。
只见那巫公子,伸展一下双臂,缓缓行下木榻,口中喃喃自语,右手轻轻取下那两只蜈蚣,放入袖中,顺手由袖中取出一个玉盒。
开启盒盖,倒出两只人面蜘蛛,放在两人被蜈蚣咬伤之处。
萧翎仔细瞧去,只见那两只蜘蛛,大如鸡蛋,通体如墨,顶门却有一个白点。
但见两个执剑人脸上青气渐消,片刻工夫,青气消退净尽,面色复转红润。
巫公子收起蜘蛛,藏入玉盒,又取出两粒药物,投入两人口中,道:“不过一盏茶工夫,他们就可以清醒,不用再为他们生死担心,咱们还是谈谈合作的事……”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在下毒死沈木风,和他几位得力的助手,只要萧大侠肯允拒绝岳小钗的婚姻。”
萧翎心中暗道:和沈木风这场拼斗,到目下为止,还无必胜把握,如若沈木风突然毒发而死,对武林大局,自然是有很大的裨益,这巫公子要我逃避岳姊姊的婚姻为条件,才肯毒毙沈木风,倒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只见巫公子接道:“一个人不能兼得鱼与熊掌,阁下已扬名天下,武林中人,都把你当成了救星,欲立千秋大业,只有牺牲一些私情了。”
萧翎冷冷说道:“岳小钗已经离开此地,阁下信是不信?”
巫公子怔了一怔,道:“这话如出诸别人之口,在下不信、但既是你萧大侠说出来,在下只好相信了。”
萧翎道:“多承你看得起我,岳姑娘已然离此他往,留给在下的书信上说,她去报杀母之仇!”
巫公子道:“萧大侠可知那岳姑娘的仇人是谁么?”
萧翎摇摇头道:“留书上未曾提起,也未说明她要去之处。”
巫公子沉吟了一阵。道:“你说的都是真话?”
萧翎道:“字字真实。”
巫公子道:“她一个人去的么?”
萧翎道:“她有两个情同姊妹的女婢,和她同行。”
宇文寒涛接道:“还有一个人追她而去。”
巫公子道:“什么人?”
宇文寒涛道:“玉箫郎君。”
巫公子冷哼一声,道:“早晚他要和蓝玉棠一般的下场。”
萧翎心中暗道:那蓝玉棠也未死去啊!
心中念转,却忍下未言。
巫公子突然抬起头来,两道炯炯的眼神,逼注在萧翎的脸上,接道:“蓝玉棠的事不谈,萧大侠意下如何,还望给在下一个肯定的答覆。”
宇文寒涛接道:“这话阁下应该去问岳姑娘,也只有她才能决定,萧大侠就算答应了,也是无补于事。”
巫公子冷冷说道:“看来,咱们是谈不拢了。”
萧翎冷笑一声,道:“阁下又准备用毒物伤人么?”
巫公子道:“你是我和岳小钗之间最大的障碍,看来除了杀你之外,别无良策了。”
语声微住,陡然扬手,绿芒一闪,直向萧翎飞去。
萧翎右手一抬,接住了那绿色蜈蚣,五指加力,把蜈蚣一捏三段,投掷于地,道:“阁下还有多少毒物,尽管施展吧!”
巫公子冷笑一声,道:“你带有武林三宝之一的千年蛟皮手套。”
萧翎微微一怔,暗道:“他的见识倒是很广。”
但闻巫公子接道:“家父在世之时,告诉我,他就是吃了这千年蛟皮手套之亏,伤在柳仙子的修罗指下……”
突然提高了声音道:“那柳仙子是你的什么人?”
萧翎道:“授业恩师之一,你如想替父报仇,在下亦愿代师出面。”
巫公子道:“我父亲待我并不好,如果不是他阻拦于我,六年前,我就要你之命,也不会让你活到今朝。”
萧翎道:“六年前,你把我推下悬崖,只是我命不该绝……”
巫公子接道:“如非先父阻我,我要眼看着你死在毒物口下,也不会给你万一生机了。”
宇文寒涛缓缓说道:“如若留着阁下,使咱们多了一个强敌,那就不如杀死阁下了。”
巫公子暗中提聚真气,凝立不动。
萧翎长长吁一口气,道:“令尊昔年,对在下曾有过相救之恩,在下今日亦放兄台一马,你可以走了。”
巫公子似是大感意外一般,怔了一怔,举步向前行去。
萧翎低声对宇文寒涛道:“宇文兄,请招呼他们一声,不要留难这位巫公子。”
宇文寒涛点点头,目光转到巫公子的脸上,道:“萧大侠大仁大义,虽只是点滴之恩,亦必涌泉以报,放阁下平安离此,只怕也出了你意料之外,希望阁下能知好歹。”
两句话,意义深长,无疑是提醒那巫公子,要他把萧翎和沈木风的为人比较一下。
巫公子也不答话,放步向外行去。
萧翎和宇文寒涛,一直追在那巫公子的身后而行,一直看着他安全离去,两人才转身而回。
宇文寒涛轻轻咳了一声,道:“萧大侠,心中有所打算么?”
萧翎回顾了宇文寒涛一眼,道:“你说,我放了那巫公子对么?”
宇文寒涛道:“巫公子为人的阴沉、恶毒,似不在沈木风之下,如今萧大侠放了他,未免是纵虎归山了。”
萧翎道:“我知道……”
语声微微一顿,道:“当我决心放走那巫公子时,我已决定了约那沈木风,作次决斗。”
宇文寒涛道:“萧大侠准备直接找他挑战?”
萧翎道:“不错,还要宇文先生设法传檄武林,使沈木风无法不出面应战。”
宇文寒涛道:“逼那沈木风出战,倒非难事,但萧大侠是否已经算过,定是那沈木风的敌手。”
萧翎道:“我大约想过了,他的功力可能较我深厚,但我的武功、招数,较他博杂精奇,还有他的年龄,已近花甲,只怕是难耐久战,如若我们拼上千招,他将力尽不支。”
宇文寒涛沉吟了一阵、道:“江湖大局,转变得逐渐对我等有利,就目下情势而言,似是用不着走此极端。”
萧翎道:“沈木风连遭挫败,锐气已失,此时此刻,当是他重出江湖后,最为暗淡的时期,如若我能够侥幸地胜了他,不但可以使他声威尽挫,统驭不固,而且也许可以挽救一场大劫,”
宇文寒涛奇道:“挽救一场大劫?”
萧翎道:“不错,挽救一场大劫。那沈木风已决定于本月十五日,同时用飞鸽传谕,函告各大门派中潜伏的奸细,一齐动手,设法取得各大门派的领导之位。”
宇文寒涛吃了一惊,道:“这阴谋万万不能让他得逞。”
萧翎道:“是的,所以,我们要在十五日之前,和他作一决战。”
宇文寒涛道:“既是如此,那是势在必行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屈指算来,距离十五日,不过只有五日时光了。”
萧翎点点头,道:“是的,所以,我要请宇文先生设法在一两天内,逼使那沈木风出面和我决战。”
宇文寒涛道:“好!在下当尽我之能就是。”
萧翎道:“在下也要尽两天之力调养一下体力,如无特殊的原故,就请宇文先生做主,不用惊动我了。”
宇文寒涛道:“萧大侠只管养息。”
萧翎轻轻叹息一声,欲言又止,缓步走到百里冰的房中。
百里冰已恢复了女容正在梳头,眼看萧翎行了进来,站起身子笑道:“大哥,我是不是长大了?”
萧翎微微一笑,道:“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语声一顿,脸色突然变得十分严肃,接道:“冰儿,咱们好好休息两天,调息体力,研求武功,纵然能多得一招一式,也是聊胜于无了。”
百里冰神色一整,道:“有什么事?”
萧翎道:“两天之后,我要和沈木风作一场决战,而且定要和他分出生死!”
百里冰道:“只怕那沈木风,不肯应允和你决战。”
萧翎道:“我已要那宇文先生尽一切可能,逼他出手。”
百里冰道:“大哥要逼他决战,可是心中有把握一定能够胜他么?”
萧翎摇摇头,道:“因为境况不容许我们再等待了!”
百里冰道:“为什么呢?”
萧翎道:“那沈木风已决定十五日通令各大门派中,潜伏的奸细,要不择手段,夺取掌门权力,准备供他调遣。”
百里冰道:“所以,大哥要在十五日之前搏杀那沈木风?”
萧翎道:“正是如此,绝不能让他把这一道令谕传出。”
百里冰道:“但大哥一人,未必是那沈木风的敌手啊!”
萧翎道:“所以,要你助我了。”
百里冰嫣然一笑,道:“咱们生死与共。”
萧翎遁:“不错,但咱们不能尽人力,尽两日时光,调息体力,我还想传授你一点武功。”
百里冰道:“好吧!能和大哥战死一处也是小妹心愿。”
时光匆匆,两日间弹指而过。
在这两日之中,萧翎和百里冰,同室演练武功,和外界完全隔绝。
宇文寒涛既要接待佳宾,又要安排那萧翎和沈木风挑战之事,费尽了心力。
第三日中午时,萧翎和百里冰行出小室,宇文寒涛和孙不邪等齐齐迎了上来。
宇文寒涛一抱拳,道:“我等正要去叩请萧大侠。”
萧翎道:“怎么样?事情安排好了么?”
宇文寒涛道:“幸未辱命,已约定明日午时开始,在白石坡上一决胜败。”
百里冰道:“白石坡在那里,距此多远?”
孙不邪道:“大约十五里,宇文先生已派遣了人手,赶去布置。”
百里冰道:“原来如此。”
萧翎道:“那很好,我和百里姑娘还有几招剑法,未竟全功,明午距此,还有一段时光,我们也好趁此时间,再去练习一下。”
孙不邪急道:“兄弟且慢。”
萧翎道:“大哥有何吩咐?”
孙不邪道:“明午之约,兄弟要单独斗那沈木风么?”
萧翎道:“除此之外,小弟想不出如何能迫使那沈木风和我等一决死战。”
孙不邪点点头,道:“兄弟,老哥儿有几句话,希望入耳之后,牢记心中……”
萧翎道:“什么事?”
孙不邪道:“你年纪还轻,今后数十年武林中道魔消长,还要赖以维持,所以,不能轻言生死,如是你发觉,不是那沈木风的敌手时,还望及时而退,宇文先生已安排好了对付那沈木风的法子。”
萧翎奇道:“已经安排好了什么?”
孙不邪道:“已经安排好了对付沈木风的方法。”
宇文寒涛接道:“近日中又有甚多武林同道,赶来此地,知晓萧大侠未死大火之中,欣喜若狂。”
萧翎道:“那就有劳先生和大哥,好好地接待他们了。”
宇文寒涛道:“在下已转达了萧大侠决心维护武林正义的心意,他们感奋莫名。”
萧翎道:“留他们明日一同去参观我和沈木风的决战,也好为我助威。”
宇文寒涛道:“其中有一位来自中州的古老先生,非要见萧大侠一次。”
萧翎道:“先生代我婉谢了吧!非是我萧翎端架子,实是因为明日一战,关系太大,我不能不多作准备。”
宇文寒涛微微一笑,道:“那位古老先生说有要事,非要见萧大侠不可,他行年八旬,雪髯垂胸,在下也不好坚拒了。”
萧翎道:“好!咱们去见见他吧!”
宇文寒涛道:“那位古老先生,现在大厅之上。”
萧翎一面举步而行,一面说道:“可是原来的灵堂么?”
宇文寒涛道:“正是那里。”
萧翎行入大厅,只见厅中云集了百位以上武林同道,都是闻讯赶来吊丧之人。
宇文寒涛举手一挥,嘈杂的大厅,突然静了下来,说道:“这位就是萧大侠。”
萧翎抱拳说道:“为萧翎的事,劳诸位长途奔走,兄弟是极感不安。”
群豪齐齐应道:“萧大侠乃我武林中的救星,我等奔波一点路途,算得什么。”
只听一个粗豪的声音叫道:“吉人天相,传说萧大侠遭害时,我就不信,果然被我猜中。”
又一个尖高声音叫道:“萧大侠为拯救我等,免于沦入魔道,奔走拼命,我等无能回报,礼该一拜才是。”
一呼百应,全厅中百位以上英雄,齐齐拜了下去。
孙不邪轻轻叹息一声,道:“古往今来,从无一人,受武林同道的崇敬,超过我萧兄弟。”
萧翎呆了一呆,急急拜伏于地,道:“诸位如此,折杀我萧某了。”
宇文寒涛道:“萧大侠人间奇男子,诸位勿以俗礼困他,快快请起。”
果然,这一喝,大见奇效,群豪齐齐站了起来。
这时,瞥见一个雪髯垂胸的老者,身着布衣,越众而出,直行萧翎身前,一抱拳,道:“萧大侠。”
萧翎还了一礼,道:“可是古老前辈么?”
那白须老人道:“老朽古公道。”
萧翎微微一笑,道:“古老前辈有何见教?”
古公道道:“老朽已等了数十年,几乎等不及了。”
这句话没头没脑,听得萧翎呆了一呆,道:“古老前辈有什么话,尽管吩咐,萧翎洗耳恭听。”
古公道道:“老朽说得太简单,勿怪萧大侠听不明白……”
语声微微一顿,道:“老朽受一位奇人所托,为他存盘一物,要我代他择一位武林中公认大侠,转赠他寄存之物,老朽看了几十年,只有萧大侠才配持此物。”
萧翎眨动了一下星目,道:“老前辈存盘的什么奇物?”
古公道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把黄绫缠裹之物,道:“一把金剑,用来扫荡妖氛,维护武林之用。”
言罢,双手奉起,恭恭敬敬,递向萧翎。
此景此情之下,萧翎纵想推让,亦是有所不能,只好接在手中。
解开黄绫看去,只见一柄金光灿烂的剑鞘,长不过二尺,剑鞘之上,嵌着七颗猫眼大小的明珠。
不要看鞘中之剑,单是看这把剑鞘,已然是价值连城之物。
萧翎道:“这把剑太名贵了,在下如何能受。”
古公道道:“宝剑奉于侠士,萧大侠请拔出剑来看看。”
萧翎手按机簧,呛的一声,抽出宝剑,只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连连赞道:“好剑,好剑。”
森森的寒芒中,飞起一道金色的光芒。
原来,那一尺八寸的宝剑中间,有一条金线,闪烁耀目。
宇文寒涛道:“伏魔金剑,三百年前,出现过江湖一次,大展神威,诛杀了六十四位魔头,使武林中一连平静八十年。未再有纷争。”
古公道道:“不错,宇文先生果然是见多识广,这伏魔金剑削平江湖魔道之后,就消失不见,有人说它沉于大海,也有人说它飞上九天,其实它还在人间,但却不知怎的落于老朽一位朋友之手,我那位朋友,自知德能难配此剑,一直妥为存盘,不敢套用,希望能为此剑寻找一位名主……”
长长吁一口气道:“但我的朋友却等不及了,先我而去,临死之前,把此剑托我,要我代他觅一位德、能双绝,可佩此剑的主人……”
只听大厅中群豪高声说道:“当世之中,只有萧大侠,才配此剑。”
萧翎道:“诸位抬爱,萧某何能……”
古公道接道:“萧大侠不要推辞了,老朽已思索再三,还望萧大侠收下吧!”
萧翎道:“如此,在下先替古老前辈保管。”
古公道哈哈一笑,道:“这把剑,压的老朽数十年喘不过一口舒服的气,如今剑归名主,老朽心愿已完,也对得住我那死去的朋友了。”
言罢,突然纵声大笑起来。
只听他笑声顿住,一跤栽倒地上。
萧翎急急扶起古公道,道:“老前辈,老前辈……”
伸手摸去,已然气绝而逝。
宇文寒涛轻轻叹息一声,道:“他心愿已完,死也安心瞑目了,你看他笑容不敛,足见心中确是快活。”
厅中群豪齐齐转目望去,果见那古公道面上微笑,仍未消失。
萧翎回顾了宇文寒涛一眼,道:“先生,尽量厚葬于他。”
宇文寒涛道:“不劳吩咐。”
目光转动、四顾一眼,高声说道:“这位古兄,千里送剑,剑交萧大侠之手,才大笑气绝而亡,这证明了一件事,天道有眼,我武林同道大难将消。”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萧大侠明日和沈木风决战白石坡,事关我千百武林同道的命运,我想诸位对明日一战的关心,不在萧大侠之下。”
厅中群豪齐声应道:“我们预祝萧大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宇文寒涛道:“诸位有此用心,萧大侠是感激不尽,希望明日诸位都去给萧大侠捧场,但此刻,萧大侠必得充分的休息,只怕不能奉陪诸位。”
厅中群豪齐声应道:“我等不敢劳动萧大侠相陪,萧大侠尽管退下休息。”
宇文寒涛道:“那很好,兄弟奉陪诸位喝一杯,算是为诸位接风。”
萧翎目睹群豪对自己担心之情,只觉心情沉重无比,当下抱拳说道:“诸位请自行用酒进餐,恕萧翎不陪了。”
但见厅中群豪齐齐抱拳作礼,道:“萧大侠,多多珍重。”
萧翎回过身子,行入静室。
百里冰低声说道:“大哥身受武林同道的爱戴,虽非绝后,只怕属空前了。”
萧翎苦笑一下,道:“他们对我的爱戴越深,寄望越厚,越加使我感觉到自己的责任重大,肩负沉重。”
百里冰道:“盛名累人,果然不错,希望大哥明日一战之中,歼灭沈木风,完你心愿。”
萧翎道:“小兄觉得,明日最艰苦的一战,并非是和沈木风的一场决斗。”
百里冰道:“那是什么人?”
萧翎道:“我只有此预感,自己还无法决定。”
伸手从怀中摸出记录武功的经文,接道:“冰儿,好好保管此物,我如若在明日一战中,不幸伤亡敌人之手,你就把这几页经文,设法交给岳姊姊。”
百里冰望着萧翎手中的经文,却不肯伸手去接,摇摇头,道:“大哥,交给别人吧!”
萧翎道:“为什么?”
百里冰道:“咱们相处这么久了,难道你还不知道我的心么?你死了,我怎么还能够独自活在这世界上。”
萧翎微微一笑,道:“冰儿,我知道你的心意,但这不过是一个准备,单是搏斗沈木风,我的胜算很大,但咱们不能不作最坏的打算,岳姊姊聪慧绝伦,她的颖悟才慧,不在我之下,只是感情纠缠,使她无法静下心来,更求大进,如若那大忍大师说的不错,这经文中所记,才是武功中的大乘之学,也是唯一能够为我报仇的武功,我自然要交给最信得过的人了。”
百里冰怔了一怔,道:“大哥要答应我一件事,我才能替你保管这经文。”
萧翎道:“什么事?”
百里冰道:“我把经文交给岳姊姊后,就回到你葬身之处。……”
萧翎笑道:“结庐而居,陪我阴灵。”
百里冰摇摇头,神色庄严地说道:“不是,我要启墓见尸,横剑自绝,和你死在一起。”
萧翎只觉心中热血沸腾,感动万分,但表面上却尽量保持镇静之容,说道:“好吧!你先行收起经文。”
百里冰收起经文,藏入怀中,道:“大哥,小妹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我送去给岳姊姊呢?若派别人,我也可助大哥一臂之力。”
萧翎道:“别人见不到岳姊姊。”
百里冰道:“为什么?”
萧翎道:“岳姊姊一定不愿再见男人了。”
百里冰道:“说的也是,岳姊姊当真也是可怜,不论什么样的男人,只要见了她,都莫名其妙,神魂颠倒地为她疯狂!”
望望天色,接道:“时光不早了,你也该坐息了。”
萧翎道:“我要静下心,思索几招武功,不要惊扰我。”
百里冰点点头,道:“你好好地想吧!我出去一下!”
萧翎道:“你要到那里去?”
百里冰道:“我心中有多件事想不明白,希望和那宇文先生谈谈!”
萧翎微微一呆,道:“冰儿,有很多事,不能使太多人知道。”
百里冰道:“我明白了,我只和宇文先生一个人谈,我会交代他们替你护法,我和宇文先生谈谈就来。”不待萧翎答话,起身向外行去。
萧翎看出她眉宇间,隐忧重重,心中暗道:这些时日,她和我相处一起,我一直未能使她有过一天真的快乐,反而终日里使她提心吊胆,为我烦忧。
望着她窈窕的背影,心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愧咎不安。
但想到明日的决战,关系重大,只好强自静下心来,闭上双目,思索剑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