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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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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的兴趣和我一样,想在丁真失恋上大做文章,可是又做不出什么来,只好又把丁真的威风史,再提了一遍。
  我看了之后,自然不满,咕哝了一句:“什么消息都没有!”
  白素斜睨着我:“你想要什么消息?”
  我道:“像丁真这样的人物,失恋,总有一个独特的理由。”
  白素道:“失恋要有什么独特的理由?任何人都会失恋。丁真有什么特别?原振侠医生够特别了吧!他失恋还不止一次呢!”
  想起那位大是不凡的原医师,在感情上的一些挫折,我也不禁感叹。
  白素忽然笑了起来:“要是这位出色的大发明家,爱上的是一个外星女人,那么,他的失恋,倒也可以成为卫斯理的故事。”
  我闷哼了一声:“你也太小看卫斯理的故事了,和外星女人谈恋爱,多么老土,也没有什么变化,曲折离奇,不够资格成为卫斯理的故事。”
  白素笑而不言,我知道她不同意,所以补充了一句:“当然,任何一个恋爱故事都可以惊天动地。”
  白素仍然不说什么。
  各位读友,这个故事的开头,并不突兀惊人,就算丁真失恋的原因,真是爱上了外星女人,又或者,他和那个撞倒他的何可人之间,又发展出一段新的恋情来,也是照例地老土。
  然而,这个故事,终究成为卫斯理故事之一,当然另有原因,另有它的突兀之处。
  突兀之处是在于,故事向另一个意料不到的方向发展,这意料不到的事,在我一开始叙述之际,也已提到了,而且提得很详细,只是再也难以想得到,故事竟会从这个方向发展开去而已。
  却说当时,我还想再对白素说什么,楼梯上,便是一阵脚步声传来。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却没有说什么,但是都知道:温宝裕来了。
  果然,温宝裕出现在书房门口,他并不进来,神情犹豫,看来有点恍惚。这家伙,思想上天马行空,老作白日梦,也不知道他这时又在想什么了,我和白素都不去打扰他。
  过了一会,他才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找了一张椅子坐下,一开口就道:“不对,其中一定有古怪。”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忍住了笑,并不答腔。
  温宝裕又道:“真是古怪之极。”
  他这样说的时候,抬头向天,一副沉思的模样。
  我实在忍不住,对着他,大喝了一声。他倒真是想得出了神,被我一喝,吓得整个人弹了起来,喘着气道:“干什么,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我闷哼:“看来你死不了,变白痴倒有可能。”
  温宝裕道:“有一件事,很不正常。”
  我冷冷地道:“我看你是陈长青上了身。”
  陈长青的灵魂,曾和我们有过几次接触:温宝裕这时的神情举止,以及他那种疑神疑鬼的样子,像极了陈长青,所以我才这样说他。
  温宝裕一听,竟然伤感起来:“要是他肯显灵,那倒好了。”
  接着他幽幽一声长叹:“唉!英魂何处啊!”
  我忙道:“好了!好了!究竟是什么事有古怪,可得一闻否?”
  温宝裕先点了点头,这才道:“我刚才到医院去,探望受了伤的丁真。”
  他指了指报纸:“我也是看了报纸之后,才知道他出了事的。”
  我知道自从那次酒会之后,温宝裕和丁真有过几次交往,很谈得来。那么,在报上得知丁真受伤,去看看他,也是极寻常的事。我不知道有何“古怪”,猜想是他在医院中另有所遇。
  所以我问:“在医院中,遇着了什么事?”
  温宝裕先是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才道:“丁真的伤并不重,而且他知道,那货车撞上了他,全是他的不对,货车司机并没有什么不是之处。所以当他知道货车司机受了伤,而且伤势甚重之后,立即去看那个司机。”
  温宝裕已开始了叙述,我也就不去打岔,听他说下去,他喜欢凡事“从头说起”,并且在说的时候,不断加上他自己的意见和评语,我对于他的这种叙述故事方式,也早已习惯了。
  像丁真这样的情形,当他知道由于自己的不正常行为,使得一个货车司机不但翻了车,损失了货物,还受了伤之际,他想去向那个无辜的司机道歉陪罪,这正是君子所为——若是小人,自然只想到逃避自己的责任,责备他人的不是。
  丁真第一时间就想到这样做,这也使我对他有了好的印象。
  却说丁真的伤不重,他只是被车子的一边擦撞倒地,倒地时扭伤了左脚,左脚踝肿起,但是并未曾伤及骨骼,那不算是什么严重的伤痛。
  由于他是名人,身分地位高,所以记者围住了他,直到天明。医院方面,也对他另眼相看。他早就问起了那个货车司机,医院方面回答他,那司机在手术室。所以他只好等。
  等那司机从手术室出来,又由于麻醉药药性持续,不适宜见人。
  他性子急,又知道是自己不对,急于向对方表示歉意,所以拐了拐杖,在护士的陪同下,到司机的病房外等候。
  陪他前去的,还有几个记者。
  他在前去对方的病房之时,才知道那货车司机,竟然是一位女性。
  他自然的反应,是发出了“啊”的一下惊呼声,歉疚之意更甚。
  这时候,一个记者告诉他:“货车司机叫何可人,二十四岁。”
  护士则告诉他:“这司机右边腿骨断折,右胸两根肋骨断折,不算是重伤,无生命危险。”
  在医护人员的眼中,断了三根骨头,当然不算什么,但丁真自己的足踝还在热辣辣地作痛,自然知道断骨虽不致命,却也令身受者痛楚莫名。
  他唉声叹气,自责再三,在病房门口,不肯离去,一直到天亮。
  护士不断进出病房,向丁真说及何可人的情形,终于告诉他:“她已经醒过来了,不过神志还不是十分清醒。”
  丁真忙道:“我去看她。”
  他从病房外的长凳上站了起来,也就在那一霎间,温宝裕狂奔了过来。
  温宝裕隔老远就叫:“丁博士,你怎么不在自己的病房,跑到这里来了。”
  丁真看到温宝裕,感到由衷的高兴,他一拐一拐地迎向温宝裕,握住了温宝裕的手,连声道:“你来得正好,陪我去向人道歉。”
  这一句话,颇令人摸不着头脑,但丁真立时解释了事故发生时的情形,温宝裕摇头:“你也真是,这不是道歉可以了结的事。”
  丁真道:“我愿意负责补偿一切。”
  丁真在第一次见记者的时候,已经说了不少,所以报上登载了事发经过,温宝裕也知道事情发生的情形。他听得丁真如此说,就伸手在丁真的肩头上,用力拍了几下,表示支持,和丁真一起向病房走去。
  本来,一个才施了手术,麻醉药药性方退的伤者,是不能有那么多人一涌而入病房内。但是丁真的身分异特,陶启泉也已知道了消息,便向医院高层作了拜托,连警方也有支持人员到场。所以,连记者等人,至少有十来人涌进了病房去,医护人员虽然有不以为然的神情,但是却也没有加以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