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验》22
土王在僵了半晌之后,总算开了口——在他一动不动的时候,车厢中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他一开口,各人都暗中松了一口气。
土王语音干涩,清了清喉咙,才能讲出话来,这证明他所说的话,是经过剧烈思想斗争的结果,绝不是冲口而出。
他道:“虽然我极端需要你的帮助,卫斯理先生,可是你刚才所说的那个条件,我无法答应。”
他竭力保持平静地说了那两句话之后,忽然发疯也似大叫一声:“停车!”
那一下叫声听来的可怕之极,说他在叫的时候,感到撕心裂肺的痛苦无奈和愤怒,谁也不会反对。
随着他的叫声,车子急煞,不但发出刺耳之极的声音,而且那么长大的车子,竟然在路上急速地打了几个转!
车子还没有停定,我已经忍不住叫起来:“他妈的齐白究竟要你干什么?就那样难答应?”
我想在这样情形下,我这一问,他们两个人之间总有一个会给我答案。就算齐白的要求不近人情之极,他自己不好意思说,土王也会说出来,以证明错不在他。
可是怪不可言的是,齐白和土王两个人对我的问题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车子总算停了下来,车厢中是难堪的沉默,我又是恼怒,又是疑惑,刚想再问,土王已经老实不客气下了逐客令:“请三位下车,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以再谈的了!”
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子,实在是一分钟之前再也料不到的事情。我和白素迅速地交换了一个眼色,看白素的神情,像是还想说些什么,我立刻暗示她什么也不必再说。
因为土王已经叫我们下车,本来是他求我们的事,焉有我们倒过头来求他让我们留下来之理?
而且他指明“三位”,那当然是指我、白素的齐白三个人而言。白素会意,打开车门,她和我立刻离开了车子。
齐白却还赖在车厢里不肯出来。他双手攀住了前排座位的椅背,在向土王哀求:“别赶我下车,我去说服卫斯理,叫他先帮了你,然后再讨论我的请求。”
齐白的哀求,可说是委曲到了极点,可是土王的回答却岂有此理之至,土王像喝狗一样喝道:“滚!快滚!我绝不会答应你的请求,所以不必多说,免得给人一个已经答应的感觉,然后再来一反口,做一个言而无情的小人!”
我虽然出了车子,可是齐白和土王在车厢里的对话,还是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土王最后的那两句话,显然是冲着我来的,他是说我先答应了他,然后又不断提出条件。
本来这事情我根本没有答应过,全是齐白在搞鬼——不过现在当然更难以解释这一点了。但无论如何,我不能背上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这样的恶名!
所以我向着车子大声道:“你把话说清楚些!是你自己说的,什么条件都可以提出来——不知道谁是言而无信的小人!”
我的话才一说出,中间的车门陡然打开,土王跳下来,伸手指向我,吼叫道:“把你和我的事,和他和我的事,分开来说好不好?为什么一定要扯在一起?”
我的话说来,大是赘口,难为他在极度激动之下,居然说得十分流畅。
我冷笑一声:“我答应帮你,就是为了要帮他!这话够明白了吧!”
土王脸色铁青,向前冲了几步,直来到了我的面前,又伸长了颈子,几乎和我鼻尖对鼻尖,我感到他在急速地喘气。
我站在原地不动,并不退缩。两人就这样僵持了足有两分钟之久,他才突然向我胸口一拳打出。
我注意到他手臂向后缩,准备发力,也就是说我要避开他那一拳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是我知道像这种近距离发力出拳,想要积聚强大的力量,是很困难的事情。除非在东方武术上有极高的造诣,否则做不到这一点。
我估计他养尊处优,不见得会武术,那就算被他打上一拳,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而且我已迅速准备教训他随便出手打入,所以,我一提气,迸了一口气在胸口,使胸口的肌肉变得铁硬。
在这样情形下,他一拳打在我胸口,用的力气越大,反弹力也越强,会使他的拳头生痛——武术上这种借力反弹,若是功夫深了,能把对方的拳头震得骨头碎裂。
说时迟,那时快,我这坐才一提气,他那一拳已经打到!
只听得“砰”地一声响,刹那之间,我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竟至于站不稳,向后连退了三步,才站定了身子,手仍然不免自然而然向胸口抚去,以止疼痛。
白素显然料不到会有这种情形发生,她的反应极快,身形一闪,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