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村濑妙子到过被害人任职的酒吧,使得室井的圆脸紧缩了起来。就在这时候七兵卫刑警从外面进来,室井便做个手势,要他也坐下来听洒吧女老板的话。
“是的,若子给我介绍说,叫做村濑小姐。如果是那位中午女人,我想是不会错。”
女老板回答后,说声对不起,从皮包拿出香烟,以熟练的动作点火。
“滨谷若子怎样称呼村濑小姐?”室井稍微躲开女老板喷出来的烟雾而问。
“晤,叫她姐姐。”
“姐姐?”
不错,女性的同性恋爱以姐妹相称,似乎很恰当。
“那么,她们两人很亲密吧?”
“在我看来,好象村濑小姐对若子的态度比较亲热,好象很疼爱若子。”
“若子方面呢?也象妹妹对姐姐般向村濑妙子撒娇吗?”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在我们面前的关系,若子显得有些拘谨。倒是村濑小姐这位客人。在我看来相当积极。”
“你说,村濑小姐到你的酒吧去过两三次?”
“是的。”
“最后一次是几天前?”
“我想想,好象是四天前,十点左右一个人进来?”
“等一下,她总是一个人去的吗?”
“是的。村濑小姐大概很能喝酒吧?到我店里来的时候那是已经喝过了,虽然在我那里只喝—杯威士忌。”
“在店里的时候,当然由若子陪着她吧?”
“是的,一直陪着她。”
“那时候她们两人都谈些什么?”
“两个女人谈得很亲密的样子,别的女孩子就不好意思走过去,所以没有人听见她们说什么,因为到底不能象对待男客人那样。”
“谢谢,你的话可以作为很好的参考资料,非常感谢你特地来报案。”
肥胖的室井弯头致谢,女老板嫣然一笑,把香烟收入皮包,轻快地站起来。
女老板据原繁子走后,室井对七兵卫说:“据说,被害人做过应召女郎,在新宿那一带,但不知道属于哪一个组织。而且住在哪一家公寓,也不告诉女老板,只知道在大久保方面。所以希望你到那一带的。公寓去找找看。”
“好。还有,到酒吧去的村濑妙子是不是村濑妙子本人,我想必须证实一下。”
“也好,明天请村濑妙子来一趟,同时让女老板来认认她。我想大概是她本人没有错。”
“是的,我也这么想。”
“对了,发现者服部和子碰到的那从浴室出来的女人,还没有查出来吗?”
“没有。说不定是往男子公寓那边去了。”
“可是,打扮那么艳丽的女人,男子公寓那边应该有人再见才对。”
“那个时间走廊没有人出入。男子公寓那边每个房间都问过,也问不出来。如果她是谁的情妇,这男人当然不会说。那么,这男人就是共犯。但目前还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就是说,这女人与杀人案无关?”
“我是觉得这样。也许这女人进去洗澡以前,滨谷若子已经躺在浴池底下。浴池相当宽大,一个人洗澡的时候,假使在离开远一点的地方,就踩不到尸体。”
“你的话不错。”
目前在警方有两种看法,一种是把那从浴室出来的女人视为嫌犯;另外一种则认为不是,只是因为不愿意被扯上关系,才不肯露面,而凶嫌是从外面潜进来的。外面的人们却猜测地说,凶嫌是男人,潜入没有人的浴室,却被那女人发现,因此把她勒死在浴池中。这是由于色情狂频频出现女子公寓,偷窃内衣,因而如此猜想。
“不过,村濑妙子到萤火虫酒吧去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而且滨谷若子的姓名和住址都不老实说,对我们胡说八道。”
“是啊。不过,这样更让人感到同性恋爱的真实性。她对这传说相当在意的样子。”
七兵卫刑警抚着额头回答。
“大家都已经知道的事,何必隐瞒?女人也未免真浮浅……今天派谁到女子公寓去了?”
“内衣失窃那件案子吗?刚才小伙子回来报告过了,是从浴室旁边的围墙爬上去的。实在太冒险,要是一不小心,摔下去可不是玩儿的。”
七兵卫刑警带着另外一位年轻刑警,在大久保一带花了半天的时间搜查,终于找到了被害人滨谷若子的公寓。
那是在弯来转去的巷内最尽头一栋肮脏的私人公寓,应门的是房东太太。
“滨谷若子是三个月前搬来的,没有填写住民登记,所以不知道她的原籍在哪里。催过她几次都不肯登记,我也没有办法。”
这脸色苍白的女人回答,似乎在担心被追究违反规则的责任。
“吃饭差不多都是在外面,早上只吃面包而已。”
“搬过这里以后,有没有带朋友来玩过?”七兵卫问。
“没有,没有人来过,而且她多半不在家,也常常在外面过夜。”
“在外面过夜后才回来?”
“她说是在酒吧做事,所以可能生活很随便,好久以来我就在考虑请她撤走。嘿,既然被人杀死,一定是与男人的纠纷。”
“有这方面的迹象吗?”
“不,我们几乎很少交谈,那只是我自己的想法。”
“可以让我们看看房间吗?”
“可以,请进来吧。”
房间只是四席半一间而已,没有家具,里面却乱七八槽。衣服都挂在衣架上,这些衣服虽然乱糟槽,却都是质料很好的衣服。
在旧桌子的抽屉翻找了一遍,什么也没有发现,只有空香烟盒及酒吧的火柴。榻榻米上面随便丢着烤面包机、啤酒瓶、杯子、旧报纸等。
“好脏,多没规矩的女人。”房东太大皱着眉说。
“搬到这里来以前,她是住在什么地方?”
“她说是世田谷方面,但靠不住。到我们这里是捐客介绍的。”
“租金有没有付?”
“有,付了,否则的话,八干元哩,怎么吃得消?”
“以前住在什么公寓,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
“她有没有带一位叫做村濑妙子的女人到这里来过?”
“在我知道的范围内,没有带来过。”
“没有男人,也没有女人来过,显然不愿意让人知道她的住所。有人传说她是应召女郎,你认为怎样?”
“什么?应召女郎?”脸色不佳的房东太太睁大了眼睛,重新扫视房内,好象看到什么污秽的东西一般。“哎呀,我一点不知道,难怪常常在外面过夜。”
“就是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是的,什么都不知道。”
七兵卫刑警离开公寓,来到新宿一家咖啡店,这一带的店铺大都是开到深夜的饮食店。
“嘿,老板,你有什么事?”
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高大的男人,咧嘴笑着坐在七兵卫刑警前面。这个人是这一带的“组”的老大哥,“有一件事拜托你,一个应召女郎被人杀死了,请你打听她是属于哪个俱乐部的女郎?”
“被人杀死?那我应该会听到风声。”
“报纸刊登了,在世田谷一家公寓的浴室被人杀死了。”
“哦,是那个?那我看到了。但既然这里没有风声,八成不是新宿的女郎。”
“不是现在,据说是半年前。被杀死的时候是在一家小酒吧做事。”
“哪一家洒吧?”
“叫做萤火虫。”
“哦,是萤火虫?那里是以对客人服务亲热有名,生意好象满不错的样子。”
“真的?反正麻烦你查一查俱乐部。”
“好。老板,你先在这里睡一下午觉。”
他爽快地走出去。正如他自己说的,一小时后就回来。
“老板,看样子确实不是新宿这边的人,没有人知道这个女郎。会不会是涩谷那边的呢?”
第二天,室井通知村濑妙子于下午两点来警刑事组。
村濑妙子走进狭窄的主任室,立刻以十分不高兴的口气向室井埋怨:“为什么要传讯我?简直把我当做嫌犯看待,对我太不方便了。”
肥胖的刑警柔声安慰她。他有一张娃娃脸,所以倒满适合扮演抚慰人的角色。
“嗨嗨,村濑小姐,不要生气,我们非常明白使你不方便。不过,我们非得捉到凶手不可,所以很盼望得到你的协助。目前除了你以外,没有人帮得上忙。”
“那是因为你们警察的侦察能力太差的缘故,不拿出自己的力量来进行,只想仰仗别人。我是有职业的人,要是常常这样传讯我,我可吃不消。”
“我想以后不会再传讯你了,这完全是因为除了你以外,没有人了解被害人。”
“太讨厌了,你们总不至于认为我对她做了什么吧?”
“不,不会,你是有证据的,这一点请你放心。”
“是吗?有什么事,快说吧。”
“被害人的身分已经知道了,叫做滨谷若子,是在萤火虫酒吧做事的女郎。听说,你到那家酒吧去过两三次,去找滨谷若子。真的吗?”
村濑妙子吓了一跳,嗫嚅了半晌回答不出来。
“对,去过。”她抬起脸来,昂然回答,一副豁出去的神态。
“太糟糕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你故意把滨谷若子的名字说成山本菊枝,把大久保的公寓说是涩谷方面,全都是谎言。”
“那是因为我不愿意被误会我和她的关系。不过。我去过那家酒吧,和这件案子并没有直接关系。”
“是没有直接关系。不过,你说你是在新宿站偶然认以滨谷若子,但后来你到她的酒吧去过两三次,总该让我们知道,好让我们证实一下真伪啊。”
“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我也说谎?”村濑钞子责备地反问刑警。
“不,不是说你撤谎,但我们需要证实—下。”
“问我多少次都是一样,确实是那时候在那里认识的。她说她在某某店里工作,叫我顺路的时候去看看。所以很久以后我才去了。”
当室井向村濑妙子进行侦讯时,七兵卫刑警让酒吧女老板棍原繁子从另外一个房间的窗子观察村濑妙子。当然这是外面看得见里面,里面看不见外面的魔镜构造。
“不错,是她!”酒吧女老板大声宣布,但当然声音不会传到村濑妙子耳中。“到店里来找若子的人就是她,没有错。瞧,她现在讲话的样子,嘴角一带的特征,跟她亲热地对若子说话的时候一模一样。”
“谢谢,非常感谢你。”
七兵卫刑警把根原繁子带到他的办公室,将她的证言作了记录。酒吧女老板看到自己所说的话变成文章,觉得很好奇,在自己的姓名下面高高兴兴地按下手印。
裁缝老师生气地离开,酒吧女老板兴奋地告辞后,在室井的办公室召开侦查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