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沅听着失笑,宋妍说话时候有时匪气十足,非常可爱。“想当年,咱们都是好女儿啊。”
终于又长又臭的三步很快过去,接下来的是平四。宋妍仰勃喝下一杯,一拉荷沅,道:“走,我最讨厌平四跳得扭扭捏捏像踩弹簧,我们下去教教他们。”她这才脱了大衣,挺胸收腹站起身来。她有学芭蕾带来的手势和身姿,她虽然不是今天最美丽的女人,但一定是最耀眼的一颗星。荷沅身不由己地跟着她下场,两个人穿着只有外国电影上才见过的衣服,本身已成全场的焦点。
跳了一曲后全身发热,两人携手回座,带来一路的眼珠子。荷沅按住宋妍倒酒的手,轻道:“王是观教育我,离座后打开过的酒就不能喝,怕有人下药。我们这儿虽然这种可能性小,但还是注意一点的好。”
宋妍点点头,道:“干脆,我们一人开一罐,带到场上一边跳舞一边喝。臭华尔兹,你要不要跳?我带你。”
荷沅做个鬼脸:“休息一下,高跟鞋穿不惯。”懒得将酒倒出来,干脆就着啤酒罐喝。
宋妍将椅子移到荷沅身边,看着舞池,道:“刘军平要是看见我又是喝酒又是跳舞,得吓出半条命。” 荷沅看着宋妍笑:“你真爱刘军平,三句不离他的名字。”
宋妍眯着眼睛笑道:“我家相公,我家男人,我当然爱他。荷沅,跳完舞我还是回家去,我明天再来找你一起去布料市场和做可行性分析。” “重色轻友。”荷沅取笑宋妍。
宋妍才不否认,笑眯眯地喝了几口酒,忽然俯身到荷沅耳边,道:“你结婚了也会知道。”
荷沅脸色有点红,还好环境比较暗。“宋妍你不要腐蚀大好纯洁女青年。上吧,总算是迪斯科了。”便拿着啤酒上场。宋妍一愣,本来还只是说说的,见荷沅真的拿着啤酒上了,一笑,也跟上。荷沅尽跳在美国学来的舞姿,看得宋妍好奇,跟着一起学,然后举一反三,凭着两人以前在学校的配合,跳得非常合拍诱惑。迪斯科的歌词非常简单,来来回回很煽动的就是那几句。四星级宾馆里面道貌岸然的中年人多,跳迪斯科的年轻人少,两人握着啤酒跳得很尽兴,高兴了就跟着唱两句,唱了又大笑,酒劲上来,越跳越兴奋。
回到座位,荷沅惊讶地发现,祖海居然坐在她的位置上看着她笑。荷沅忽然感到有点不好意思,刚才和宋妍跳得那么狂放,不是全被祖海看见了吗?座位没了,只好与宋妍挤进一个座位,瞪着祖海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祖海爱怜地看着荷沅跳得汗湿的脸,忍不住伸手抹去荷沅额角一颗摇摇欲坠的汗珠,笑道:“我们在上面包厢唱歌,有人出来跳舞后回去说场上有两个特漂亮的女孩,我们都特好奇,下来一看,原来是你们两个。”
宋妍听了扬脸过来问:“很失望?”一边将一罐啤酒递给祖海。
荷沅“哈”地一笑,对着祖海道:“我特意跑这儿来,看能不能引你出来。看来你们那一包厢人都有问题,你最有问题,一听说有漂亮的女孩就来不及地赶下来看。”
祖海将啤酒打开,交给荷沅,笑道:“还是第一次见你玩得那么疯,王是观教的?”
荷沅喝了口酒,笑着摇头:“王是观才不跟我跳舞,人家是建筑师。祖海,你上去吧,等下别忘记送我们回家。”
祖海应了声“好”,可磨蹭着就是不肯离开。犹豫再三,终于揽住荷沅的脑袋,在她汗湿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这才走开。荷沅愣了一下,却是回身瞪着宋妍不语。宋妍不禁笑道:“小妖精你盯着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偷袭你。要是刘军平偷袭你,你再找我算帐也不迟。”
荷沅啐了一声,“宋妍,看我撕了你的嘴。”说着就去捏宋妍的脸。宋妍忙左右闪避,干脆起身拉起荷沅再下舞池,什么慢三慢四也一起跳了。
终于跳得两腿酸软,两人回座,荷沅斜躺到椅子上笑道:“我以前一直佩服旗人穿的花盆底鞋子,如今你瞧,我们的鞋根连一分硬币大小都不如,还不是穿着照样群魔乱舞?最后一罐酒,我们分了?”
宋妍也是累了,可身板依然坐得笔挺,笑着将杯子递给荷沅,“要不要叫祖海下来?我想回家了。”
荷沅才想说什么,见汪先生与一个年轻男子一起过来,忙站起来。汪先生的国语会听不会说,即使听了也是结结巴巴只听懂一半。所以荷沅平时与他都用英语。四个人互相介绍了,宋妍只简单说她是荷沅的大学同学。与汪先生一起来的小生姓金,长得平头整脸,但因为穿着优雅讲究,看上去气质不凡。是欧洲一家船运公司驻中国办的职员,荷沅估计他是与汪先生差不多的身份。
金小生在下一个舞曲开始的时候,想请宋妍跳舞。宋妍却将眼睛转向荷沅,一脸单蠢地道:“很晚了,我家相公真要等不及了。”金小生的手一下缩了回去,很是尴尬。荷沅知道宋妍的脾气是不喜欢与陌生男子随随便便跳舞的,不得不微笑着跟汪先生道了抱歉,两人带着衣服离开舞厅。
走出歌舞厅,外面似乎特别安静。荷沅与宋妍都有点脚步不稳,荷沅笑着道:“美中不足,没人邀舞,白美丽了一夜。”
宋妍冷笑:“不知出了校门,跳起慢步时候小生们的问题是怎样的老三篇,无聊得很。与其与他们假惺惺地周旋,不如跟我家猪仔们拱一块儿叫唤。”
荷沅失笑,找出租车送宋妍回租屋,那是距离种猪场比较近的近郊农房。路上,宋妍夸耀,她家刘军平即使知道她不回去,也一定会等门到十二点。荷沅将信将疑,但到租屋前面晒场上一看,果然他们的房子亮着灯火。荷沅看着宋妍转进弄堂,过一会儿与刘军平一起从灯火温暖的窗口探出头来招呼,这才微笑着让司机开走。虽然他们的开始并不尽如人意,但他们创造并把握住了今天的美丽。荷沅为宋妍高兴,她一直是个知道自己要什么,并努力将之追求到手的人。她一定能成功。
脚步有点虚浮,可脑子依然清楚。荷沅不明白别人喝了酒是什么状态,反正她知道她清楚得很,知道为自己做一大杯薄荷柠檬蜂蜜茶解酒,知道上楼拿了衣服下来洗澡冲刷满身的烟酒臭,还有力气扶着楼梯将行李箱拎上去。一切安排妥当,荷沅拿一本书上床。那是一本图文并茂的介绍寿山石的书。荷沅对其中的田黄冻石爱不释手。其实很累,但心中隐约感觉还有什么事没有完成,可想来想去又想不出来,只得继续看书。
忽然,有电话进来,荷沅才拿起电话,那边便劈头盖脑一顿斥责:“荷沅,你回家了也不打声招呼,你让我好找。”
荷沅一听便笑道:“祖海,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一直在想还有什么事情没做完,一直没敢睡觉,原来是忘了跟你说。OK,我现在可以放心睡觉了,啊。晚安。”
祖海听着手机里传出“嘟嘟”的蜂鸣,不得不看着手机傻眼。刚刚还很生气,在歌舞厅找了半天找不到人,又听说两个美女是在有人搭讪了后离开,他心中焦急。可一听到荷沅嘻嘻哈哈的说话,他无话可说,将荷沅的话品味良久,都不知道荷沅究竟是不把他的关心当一回事,还是酒后胡闹。不过,起码她还是记着他的。祖海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查看该章节最新评论(0)正在加载……
第二四章
春节前的几天日子,荷沅搜尽枯肠都没法想出安德列所说的什么销售办法的大概,连概念都没有。三天里面,她白天上天,中午午休与晚上都泡到新华书店里一本一本地翻找管理秘笈或者营销宝典,可她看到了不少营销人员的经验之谈,比如写稀罕的亲笔答谢信啦,电话回访啦等。可所谓的大兵团作战方式还是没有。是不是因为国内的销售工作与销售意识都还停留在初级甚至原始阶段呢?
荷沅不得不想杰克发出求救信号。如今杰克已经成了荷沅的好友,两人经常通个电话问好,杰克答应去搜集总部的有关资料,但估计资料会比较多,传真吃不消,他会快件传来。
虽然如此,荷沅还是有始有终,做完客户拜访后的扫尾工作。她将自己总结出的客户资料复印了一份给唐生年。唐生年见到厚厚一叠资料有点吃惊,答应也会把他的资料整理后交给荷沅。但是临过节前最后一天上班,唐生年交给荷沅的是一张表格,做得挺系统,片区划分,分门别类,但客户介绍比较简单。荷沅再单纯也知道,唐生年藏私了。但以后所有的南北方类似跑上门销售都是唐生年的事了,荷沅虽然心里有点不满,也随便了,反正她以后不管这些,要了也没用。
祖海来电要荷沅不急着回家,等他开车接了她一起走,免得带着大小行李挤车不方便。大年三十那天,荷沅左等祖海不来,右等祖海不到,只好老老实实坐在二楼卧室的落地长窗前看书晒太阳。太阳转向了,午饭过后才听汽车声音,转过头去一看,见祖海下车,却转到后车门,打开请出柴碧玉。两人谈笑风生地走着,祖海态度非常殷勤。
荷沅看着好笑,便下去给祖海开门。但等了一会儿才等到祖海过来,身上隐约有酒气。一见荷沅笑眯眯地等在门口,便笑着进来,道:“等急了吧?公司年终大会,我请了柴外婆当我们公司的名誉董事。刚刚吃完中饭。”
荷沅在祖海身后关上门,给他倒了杯柠檬蜜水,这才坐下笑问:“又打的什么鬼主意?”
祖海舒服地坐在加了厚厚软垫的白藤沙发上,笑道:“我的新住宅区推出的理念是高雅华贵,是有层次人的府邸,所以柴外婆会是很好的代言人。”
荷沅失笑,道:“你倒会投机取巧。什么时候把我的董事长撤了?你把我撤了我才送你新年礼物。”
祖海但笑不语,偏着头看着荷沅半天,这才忽然跳起身,一把抱住荷沅,顺手缴了她手中的小盒子。抱住荷沅本来只是一个战术,只为不让荷沅逃走,但荷沅既然在抱,他便不肯放手了,探过头去看了下小盒子,问:“是什么?你猜猜我送你什么?”
荷沅被祖海抱在怀里,鉴于上次的教训,动都不敢动,只是断断续续地道:“你放手,祖海,你放手。”
祖海不肯,反而抱得更紧,“十分钟,给我十分钟,如果你还是厌烦,我以后不再碰你。你应该也爱我,你要给我机会。”说着抱起荷沅,一起坐到白藤沙发上。
荷沅听着有道理,但又羞于坐在祖海腿上,又不敢乱动,面红耳赤地绞着手不知怎么办才好。祖海忙将从荷沅手中抢来的小盒子递给荷沅,微笑道:“荷沅,你打开给我看看是什么。”
荷沅的两只手终于有了事情做,虽然祖海的手臂紧紧圈着她的腰,脸也贴在她的肩上,太过亲密,让她很难接受,浑身都不是味道。拉开仿象牙插脚,荷沅打开小盒子,转到祖海面前,道:“一方小小的闲章,我让人刻了你的名字上去,我想你应该用得着。”
祖海看去,见闲章只是很简单的长方体,两枚手指那么粗细,样子非常简单。颜色只单纯嫩黄一色,似是有灯光可以透过,莹润可爱。他想取出来看,又怕一放手荷沅跑掉,只得找着话说:“这又是什么好石头?我看着像是小时候我妈熬出来的鸡油结的冻。是玉吗?”
荷沅微笑,取出来将刻了字的底部让祖海看,“这叫封门黄,跟我以前给你的三脚蟾蜍是一个产地的。我喜欢简单,你看,刻的字也很简单,小篆,丛祖海印。你若是不喜欢这四个字,以后叫人磨去,自己再刻上好的。我本来想买田黄的,但买不到,什么时候得去一趟福州。”
祖海左看右看,就是不认识印章上的四个字,不由笑道:“还简单,我自己都认不出我的名字。荷沅,只要是你喜欢的东西,后面肯定牵丝绊脚地带着很多内容。反正是你给我的,我只认是你手里出来的就行。你猜猜,我送你什么?”
荷沅笑道:“你把我董事长三个字的衔头去了,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否则被人看见总要心中不三不四想一把,咦,这个梁荷沅是谁?明显是女人的名字,怎么从来没有出现,名头又挂得那么高,连丛祖海都要听他的,很暧昧啊。你说,你是不是害我?”
脸上笑容是挂着了,但荷沅自己也知道自己极紧张,也不舒服,所以整个人坐得笔挺。祖海不得不需微仰着头才能看清荷沅。“荷沅,我可不都是听你的?你的名字和股份我怎么也不会去掉,你以后也别再说了。再猜,我送你什么?”
荷沅笑道:“你还是不要叫我猜的好,我想出来的东西稀奇古怪,前一阵还喜欢寿山,最近又喜欢青田,你不会正是合了我的心意,送我明天会喜欢的鸡血石?”
祖海讪讪地笑,“别人家女孩子喜欢的是玉,是钻石,怎么你喜欢的就是古怪?还好我没想送你钻石,否则不知怎么被你背后笑话我土气。荷沅,好几分钟了,你并没有厌恶我。”
荷沅一怔,刚刚心中虽然不是很舒服,但也没很反感,而且似乎坐在祖海怀里还是很自然的事,心中也没有掀起壮阔的波澜,只如东风吹皱一池春水。祖海见她愣愣的,只余两只眼珠子飞快的转动,不知她想什么,又不敢逼得太紧,免得荷沅又生反感。便笑着将荷沅放到沙发上,道:“我去取给你的礼物来。”
荷沅不由跳起来,跟着祖海走出几步,又止住,看着祖海笑眯眯地出去,她忍不住背着手在屋子里踱来踱去,胡思乱想。不是说男女在一起有激情吗?她怎么总是激不起来?难道是……性冷淡?想到这儿,荷沅吓了一跳,看着从门口进来的祖海,神色怪异。
见祖海进来,将手中一只大纸盒放到桦木瘿桌上,然后招呼她过去。她忙走过去,嘴里没话找话地掩饰着心中的不安:“什么东西,体积这么大的。”
祖海兴冲冲地打开,笑道:“很多件,不止一件。你看,这一对是紫檀木的镇纸。”祖海显然没注意到荷沅的脸色,进来时候光顾着看地下了。
荷沅接了打开盒子,里面是非常简单,别无一丝装饰的两方扁长条型磨钝了棱角的紫檀木。因为简单,更显古朴含蓄厚重典雅。荷沅看着非常喜欢,道:“就只这一件,我已经很喜欢了。你手中的又是什么?怎么像个大鼠标?”
祖海将东西递给荷沅,笑道:“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据说是黄花梨瘿雕的。我看着颜色与我们上面的屏风差不多,手里拿着又是沉甸甸的,你看看像什么?”
荷沅捧在手上,看上面光滑圆润,一丝雕琢也无,很感到奇怪,“难道这也是镇纸?倒是像烤糊的奶黄面包似的。”一边说,一边举起来翻看。转到一定角度的时候,忽然大悟,笑出声来,“祖海,你从这个角度看,瘿木的花纹像不像一个穿着长袍的人翘着屁股趴地上瞌睡?你瞧,这是露出袖子的半只人头,眼睛还是闭着的。上面是散乱的头发,后面的花纹少了,但曲到肚皮下面腿的曲线还是看得出来的,再瞧,这是露出的脚。哈哈,真是好玩的东西,一定是不知哪个很有情趣的古人的珍玩,不知会不会是随园先生?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好东西。”
祖海看清楚了,不觉也笑。“还是个胖子呢。荷沅,你放在书桌上,看书看累了玩玩这个正好。”一边伸手揽住荷沅的纤腰,虽然她穿着厚厚的大棉衣,但荷沅只要能让他接近,他就喜欢。
荷沅这回似乎有点适应祖海的轻触,没有扭身走开,又转着鼠标类似物看了会儿,笑道:“我真喜欢,以后再好好看,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夏日的鸣蝉,或者春天的啼鸟。这一件又是什么?盒子有点大啊。”祖海没有动手,看着荷沅自己搬出来,打开,取出。荷沅看着手中似乎是紫檀木底的一块圆润如半只偏了重心的鸵鸟蛋的乌黑锃亮一块石头纳闷,“这是什么石头?没见过。“
祖海笑道:“这石头我以前在东北做生意时候,在抚顺见了不少,这叫煤晶石,好像只有抚顺有出产。常见都是雕成龙凤花草的,我想你喜欢简单的,还是给你半只黑蛋才好。下面的紫檀木底座是新配的,别说你了,我看着都与那两方镇纸感觉不同。”
荷沅不由瞥了祖海一眼,微笑道:“这块煤晶石我也很喜欢,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的只是毫无雕琢的大块石头?你眼光真好。还有这一盒是什么?”
祖海笑道:“这一盒是大大小小的蜜腊珠,都是穿了孔的,给你自己穿了线玩。”
荷沅看着这一盒带着隐隐花纹的黄色珠子,似乎都可以闻到有甜香从里面透出,闻了一下,似乎还真有一股松香。心里又是很喜欢,笑道:“我哪天把最大的珠子处理一下,上面刻三个洞洞,冒充沙和尚的骷髅头链子。祖海,你哪里找来的这么多宝贝。”嘴上虽然没说,心里却知道,祖海一定费了不少心思。这些不像金银珠宝,花钱就可以在市面上买到。
祖海听了心里更是放心,最怕的是他一心找出来的自以为好的东西,到了荷沅眼里却被她笑作是土老冒。要不是荷沅一直在前面领跑着,他才没那动力提升眼光,现在虽然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因为知道得多了,说话之间常会不经意地随口说出,旁边听到又懂行的人都是刮目相看,所以他知道,这条被逼走上的路是走对了。他听了荷沅的话,笑道:“我又不得不佩服一下你的傻运气,你知道现在紫檀花梨的价格上得有多快?现在要想再买你楼上那两套家具的话,只怕是老价钱了。”
荷沅不由吐吐舌头,道:“其实这套桦木瘿都是很贵重的,还好当初买的时候都留下条子,否则我还真怕他们两家反悔。所以傻人还是有傻福气的。但那时候楼上那两套家具的价格相对收入来说也是天价了,这种东西反正永远都不会便宜。我说得没错吧,保值呢。”
祖海伸手弹了荷沅一下,笑道:“你那是歪打正着,我才不信你还有什么经济头脑。到美国去了后才有点开窍。”
荷沅毫不犹豫飞起就是一脚,“什么嘛,我那是大智若愚,不像你精明外露,人家一看就防着你。我们把东西搬上去吧,蜜腊我带回家去,假期时候串出来。”
祖海依言搬着箱子上楼,很明显地犹豫了下,看着身边的荷沅,道:“警告你一件事,以后不可以与宋妍一起穿得那么出挑,又跳得那么放肆。”见荷沅不解地看她,忙接着道:“你别不当一回事,那天晚上后来不见了你们,把我急死,还以为你们遭了黑手。我那晚不是亲你一下吗?后来有人的什么保安经理过来问我认不认识你,我当时也是放肆,说你是我老婆。我怀疑那晚他们给了我面子没拿你们怎么样。所以年后我得放水一次,暗中把我正准备拿下的地块让给那人,那人想造家三星级宾馆,他有些关系不如我,本来他是拿不到那块地的。我原来计划造高层写字楼,现在不造也罢。”
荷沅大大吃了一惊,不安地看着祖海,“真那么严重?那我以后不那么玩了。我还以为跟学校时候一样没关系的呢。祖海,你是不是损失很大?”
祖海摇摇头,道:“我要是损失很大,就不会放弃了,最多送他一点别的东西。最主要是你跟我分析过造办公楼可能不如造居民楼,我也分析着造办公楼投入大,周期长,万一经济有个动荡,脱手都来不及。本来就有点犹豫,现在正好,算是送那人一个大人情。荷沅,不过你以后真的不能太放肆,你那些美国带来的衣服有些还是收敛着穿,知道吗?”
荷沅心里很内疚,祖海虽然没责备她,但她怀疑祖海的损失还是很大的,起码人情上面的投入算是都泡汤了。她以前还可以说不知道,现在起码工作那么多日子了,早知道所谓的人情都是拿钱堆出来的。等祖海将箱子放下,荷沅取出里面的东西似是随意放到桌上,却不知道怎么跟祖海说。祖海看着荷沅垂头丧气的,知道她的心情,只揉揉她的头发,笑道:“你拿回家的东西放在哪里?我给你拿下去。”
荷沅沮丧地回答:“祖海,我发觉欠你很多,怎么办?你以后不要总是对我那么好,我还不起了。”可还是忍不住揶揄一句:“你要是长得好看一点,我就可以以身相许了,偏偏你那么难看,我要么就说我下辈子变牛变马来报答你吧。”
祖海脸颊肌肉跳了一下,不自然地道:“谁叫你越来越好看,平时你穿着上班的衣服已经够好看,跳舞那晚上面包厢要不是有建委的人等着,我怎么也不离开你。荷沅,你什么时候再穿上那些漂亮衣服,只穿给我看好不好?你只要对我好,要我现在变牛变马都可以。”
荷沅有点惊惧地盯着祖海激动得变红了的脸,发觉自己有点想后退,“祖海,你对我太好了,我都不知道……,祖海,可是我对你肯定没有你对我那么好,你要是觉得不公平的话还来得及。”
祖海有点哭笑不得,这又不是谈生意,什么叫公平,什么叫来得及来不及?一把拉住荷沅的手准备下楼,“别有的没的乱说,赶紧回家。”走到楼梯口又止步,“你的行李呢?”
荷沅忙道:“已经在楼下了。祖海,我那么差劲的人你真的喜欢?我老是闯祸让你收拾,你不怕背上包袱?”
祖海听着都快发疯了,这是什么话?他还怕他配不上荷沅,怎么反而是她担心起来了?这家伙当真是缺根筋。下楼提起荷沅的行李箱,答非所问:“以后这么重的箱子等我回来给你搬下来,不要自以为有多大力气,万一摔一跤怎么办?”
荷沅听着看着,心里非常内疚,她就是无法回应祖海的好感,而她也不愿一直那么不公平对待祖海,几乎是没有犹豫,她跑到房门前拦住祖海。“祖海,你真的对我太好了,而且你一直对我那么好。所以我一定要跟你说清楚,我不想误导你。我这人虚荣,好高骛远,志大才疏,又花钱如流水,心里只想自己不替别人考虑,实在不是个怎么合适的人……”
祖海笑着打断:“荷沅,你什么德性,我还不知道?我可以说是看着你长大,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祖海不由得想起小时候教荷沅游泳,小小的荷沅非常勇敢,跑到河边就“扑通”一声跳进河里去,等他急忙跳下去托住荷沅,荷沅已经喝了好几口河水。可她一点不像青峦,呛水反而激发她的斗志,非要甩开祖海托着的手,自己用最原始的狗刨姿势继续。一天下来,她已能游出一条长凳的距离,那时她才五岁,上幼儿园小班。想到旧事,祖海忍不住笑意,“荷沅,别拦着了,时间已经不早,否则回到家里,连年夜饭都赶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