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衣》34
两手招式完全不相干,各具威力,在朝阳之下,但见百道霞辉,在草地上疾移急转。
有时化为两团寒光,似是两人并肩施展出本身绝艺。倏然地震耳一下金铁交鸣之声,只见剑光拐气,顿然收敛。
然而却不是真的收敛,但见一道蒙蒙白气,电掣云驰般飞了一匝,猛听风雷之声,平地涌起。
一时剑光满空,笼罩住丈许大方圆。这正是南江剑拐绝技‘摇山震岳连环节快剑’。
只因这刻孙南一拐在手,拄向地上,施殿出‘暗换乾坤’的借力功夫,威力之大,与之昨夜施展时,何止倍增之差。
树下传来一下响亮的咳嗽声,孙伯南收剑看时,原来是江老爹后面站着一人,却是江上云。
江老爹点头微笑道;“好,好,难为你如此刻苦发奋,不过,也得好好休息,什么事情都同一道理,过犹不及,南儿可舍得爷爷此意?”
伯南指指额上几点汗珠,他自己也是过劳了,当下笑着应了一声。
江上云道:“南哥,华姐没有出来么?”
孙伯南道:“有呀,她只出来一会便回去了。”
江上云面色一变,没有做声。孙伯南没有发现他的异状,转向江老爹请教剑法上的难题。
直到了下午未刻时分,孙伯南独个儿呆坐在铺面,左思右想,这才发现了江上云对他有异的态度。此刻江上云不知往哪儿去了,孙伯南猜他大概是在后巷那边的工场。江老爹则在房中,没有出来。
李胖掌柜兀自不歇地摇着手中大葵扇,口中不时哺哺自语,似是埋怨酸热的苍天,对肥胖的他太过偏心。
只见一个人进店来,孙伯南也无心理会,仍然坐在八仙桌旁边分椅上,呆呆出神。
小三子忙进的,找东西找得找得满头大汗,后来那客人似乎满意了,也自坐在八仙桌那边的价上,等候计帐付银。
只见小三子站在一旁,忽然有几只苍蝇大慨看中了他默腻腻的汗,都飞落在他的面上。
小三子冒火地举掌一拍,却把自家响亮地打了个大巴掌,几只苍蝇都“嗡”的飞走。
那客人看得清楚,禁不住纵声大笑。
孙伯南似乎实惊得眼神一闪,恰好一只苍蝇,“嗡”一声直扑面门。
他不自觉的抬手以指一弹,举动虽然从容不迫,却恰到好处地把那只苍蝇弹得无影无踪。
那客人惊吃一声,不觉站起来。
孙伯南眼睛不必抬起,猛然已醒觉是怎么一回事。
他故意若无其事的就势用手指搔搔头皮,接着露出一种因困倦而变得一切都漠然的神色。
其实,心中却十分波荡,想道:“糟了,我不应使用金刚弹指的神通功夫,对付那只苍蝇,以致出了皮漏。目下这客人已看到出破绽,这可如何是好。爷爷他老人家一定十分生气。哎,这人既然能认出我的神奇功夫,相信也不会是庸手。”
暮觉民声,拂臂而出,眼角一溜,已瞧见一只青筋虬突的大手,疾然向自己臂弯上的曲地穴戳至。
指风劲烈异常,若是吃他戳着,自己这半边身子,可就得永远麻木不仁变半身不遂了。
他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已知道乃是那客人的重手。他想破了脑袋,也无法想出那个客人为何要对他突施煞手。
那只粗大的手指,只差吞米便触到他的穴道。孙伯南暗中一咬牙,真气流贯臂上。他明白搪不住人这样子拼力一戳。
可是既已运气护穴,最多也不过疼痛一下,以及暂时麻木而且,倘若那人真下毒手的话。
他想着:“爷爷听到我的叫声,必定会立刻出来,我光用左手,也可以缠了一会,之后可就是爷爷之事了……”
但那人手指忽然改了方向,疾划过他的手臂,轻轻点在桌面之上。
孙伯南故意受惊似地“啊”一声抬起头来,心中却暗暗诧想道:“这人的功力委实高明,这等重手法全力施展,却是要收便收,仅仅轻按在桌面上,没留下任何痕迹。”
眼光到处,只见空面目俊秀,年岁最多在三十左右,只因皮肤白嫩,故此看起来似是二十许少年,他的较好面容和雪白的肤色,比起粗大而且青筋昆突的双手,大不相称。
孙伯南自幼便得名震武林的四绝之首江老爹悉心传授,因此其本身的功力自是十分不凡。
只因江老爹深自韬晦,绝不示人以真面目,因此对之隐蔽本身功力之道,特别有心得。
孙伯南抬头望了一眼,不过没有在眼神中露出破绽,却见那人反而释然的笑一下,解释道:“我不过想弄死一只苍蝇罢了。”
他敬意茫然的点点头,但见那人一屁股又坐下来。
李胖掌柜亲自将包裹好的一包货品送到那人面前。
那人命他放在桌上,只是掏银子付了帐,却仍在坐在那儿,看来并没有立刻离开之意。,
小三子捧了一杯茶去敬客,那人似乎甚喜,掏出一锭银子赏给小三子,这等阔气的手面,连孙伯南也为之有点发怔。
那人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然后道:“我要等一个人……”
他的话却是向孙伯南说的,因此孙伯南只好推起笑容道;“客人只管请坐。”
只见那人微微一笑,正待伸手取杯,忽然眼睛一亮,奇光闪闪,一直向他后面瞧去。
孙伯南也回头一看,只见店内门边,朱玉华扶框而立,秀眉微被,正向外面望出来。
当她的眼光和孙伯南的目光相对时,便扬声间道:“南哥,上云不在这儿么?”
孙伯南不悦的微哼一声,摇摇头,他心中可是因那客人的无礼而气恼,同是也巴不得朱玉华赶快进去。
朱玉华嘟嘟嘴,道:“若是不是姨妈要找他,我才不理他呢!”
孙伯南不便催她进去,心中甚急,猛一回头,只见那客人忽然站起身,视线从他头上穿过,直勾勾地落在她身上。
这一来可使得孙伯南心中大愠,但那客人忽然惋惜地叹一口气,坐回椅上,大概是朱玉华已经走了。
他忿忿地想道;“哼,这个子准保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