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复诸人听了,不由得皆大笑起来,连姜万宝也为之莞尔,道:“生意之道,最有眼光的,还是我们的东家萧六!”“姜先生谦虚了!先生的眼光也不输给我们东家,否则东家怎会如此放心将南方的生意交给先生打理?”贾复笑道。
姜万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岔开话题道:“眼下刘玄对我们看得很紧,我们偷离小长安集,又抽走了舂陵和宜丘的制造基地,他必是暴跳如雷,侦骑四出!”“这一切都是他逼的,他不仁,我们自然不义!”刑风狠声道。
“依我看,刘玄还不敢这般明目张胆地对付我们,他虽称帝,但根基未稳,刘寅、王常与我们素有交情,而且对他称帝极不满,如果他敢胡作非为的话,只会引起众将不满,那时,刘寅甚至废而重立,所以,刘玄还不至于傻得自己亲自动手!”贾复断定道。
“这只是因为我们搬到了竟陵,刘玄调走王常、刘寅和刘秀的目的很明显,我们到了竟陵他自然耐何不了我们。当然,却必须提防他们的破坏!所以,我把所有的炼兵作坊都转入暗处,制造和买卖分作两地。另外,我希望贾先生以另外的身分出面做生意,至少刘玄尚不知你已是我们的人,行事可能会方便得多!”姜万宝道。
“我以另外的身分出面?”贾复讶然反问。
“不错,刘玄在南方的势力只会越来越大,所以我们行事也会越难。因此,我们必须全部转入暗处,才能够保证我们有足够的机会积累金银,北方现在正需要钱,所以我们的生意绝不能停!”姜万宝道。
“要是这玄门宝藏真的存在就好了!”刑风感叹道。
“不过即使存在,或许也轮不到我们,别忘了这里的义军就有数支,比我们力量强大的比比皆是,得到了宝藏如何运走也会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因此,这种东西我们还是不要太在意!”姜万宝道。
“姜先生教训得是,不过,主公应该在云梦泽之中,我们必须派人去打探他的下落!”刑风又道。
“铁头和鲁青已去了,龙头你再派一些弟兄去看看,主公自樊祟手中逃出定是去云梦死亡沼泽了,只是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死亡沼泽在哪里!”姜万宝也忧心忡忡地道。
“吉人自有天相,连樊祟都奈何不了主公,相信主公一定不会有事的!”贾复安慰诸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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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渺对这几人的固执有些恼火。这几人如走马观花般地看了一下那空空的冰室,便再也无力支撑,若不是在林渺扶持之下退了出来,似乎是必死无疑。
他本以为这几人会知难而退,但这几人却似乎不怕死,返回船上之时,包括华山隐者在内都冻得瑟瑟发抖,林渺也故作发抖的样子,他并不想让别人感到他根本就不惧此地的奇寒。
几人急急忙忙地顺黑暗河道向外赶,里面实在太冷,让他们几若患了一场大病。不过在回程之中,有人还提议去多买几件貂皮裘衣,穿上之后再进去看个究竟,这让林渺哭笑不得,倒是冷心月和秦雄诸人不说半句,他们似乎仍沉浸于寒气之中没能清醒过来,直至快到出口之处,他们才微微松了口气,这里已经不再太冷。
“刚才真是多谢林城主出手相助,否则,只怕我们是回不来了!”鲁南大侠长长地松了口气道。
“想不到在南方居然会有如此奇境,真是奇迹!”华山隐者由衷地道。
“更想不到的是林城主年纪如此之轻,却拥有如此深厚的功力,真让人羡慕!”冷心月略为嫉羡地道。
林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冷军师过奖了,只是林某皮粗肉糙,稍稍耐寒而已!”冷心月也笑了笑,他竟对眼前这年轻人没来由地感到一种潜在的威胁,道:“如此年轻便能名动北方,他日城主之成就定不可限量!”“但愿冷军师能够言中,我也希望自己的成就不可限量!”说到这里,林渺淡淡一笑,又道:“只怕我没有这个命!”“林城主说哪里话,何用如此谦虚?以老夫看来,城主宅心仁厚,爱民如子,又才德兼备,他日自然是成就无可限量!”华山隐者诚恳地道。
“那就先收下前辈的祝愿了,就冲前辈这句话,林渺也要做出点名堂来!”林渺笑道。
众人也不由得跟着笑了,冷心月和秦雄心中生出一丝妒意,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一支义军真正地受到白道各门各派的明确支持,但是林渺居然受到这般优待,但他们又不能不承认林渺确实有些高深莫测。
叶晴诸人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冲出暗河,他们实在是受不了这种阴湿寒冷又处处危机的鬼地方,巴不得早早地见到阳光。
其他几人也同样有着急切的心情。
“嗖嗖……”一阵弦响过处,叶晴与那几名窜出暗河的人又惨叫着跌落而下。
华山隐者忙伸手接住叶晴,惊问道:“怎么回事?”叶晴惨哼了一声,摇头道:“不知道!”他也根本就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
有三人落入暗河之时已经气绝,连中数箭之多,且箭锋皆透体而过。
“好强的弓!”冷心月抽了口凉气道。
“是天机弩!”秦雄看了一眼,断然道。他对天机弩的威力并不陌生,因为江陵军便装备了这种东西。
林渺也为之讶然,这出口怎会有人偷袭?那会是谁呢?在外面有近百游龙军,还有百余江陵军,另尚有一些武林人士,大家都知道暗河中出来的可能是自己人,那谁还敢乱放箭而不担心伤了自己人呢?
“外面的人听着,是自己人!”秦雄以为放箭的人是他的江陵军,不由得出言高喊。不过,暗河那出口之外根本就没有人应声,像是根本没有人存在一般。
秦雄不由得愕然色变,呼道:“展青!”他一连呼了七八声,还是没有人回应,几乎把他气得吐血。
“怎么回事?看来秦将军的人已经走了!”冷心月不由得略带揶揄地道。
“哼!”秦雄愤然提刀便要出去。
“秦将军稍安勿躁,外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先等一会再上去也不迟。”鲁南大侠也感到事情极为蹊跷,不禁提醒道。
秦雄自不是鲁莽之人,其身为秦丰的堂弟,在江陵军中可算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并不是因为其武功和特殊的身分,也是因为此人绝不是头脑简单之辈。
“游龙二将可在!”冷心月扬声高喝,他也感到有些古怪,江陵军不可能走得一个不剩,没有秦雄的命令,这些人自然不敢擅离,可是江陵军居然没人答秦雄的话,这确实让他感到有些不对劲。
“看来你的人也睡着了。”秦雄见冷心月叫了半天没人应,也没好气地挖苦道。
“你……”“二位何用如此?看来外面确实发生了变故,多半是敌非友,我们叫也没用!”林渺打断两人的话道。
“怎么可能这样?我们在谷中留有数百人,谁有能力将他们全部杀光?”冷心月并不死心地道。
“你错了,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只有想不到的事!”林渺说到这里突地叫了声:“不好!”众人顺着林渺的目光望去,借那并不十分明亮的天光,只见暗河之中黑影浮动,而船边已是一片黑色。
“怪蛇!”叶晴吃惊地低呼了一声。
“是血腥把它们引来了,这下可有点麻烦!”林渺道。
“我们必须赶快上去!”华山隐者眉头一皱,他也心头直发毛,只见那河水之中一道道黑浪激来,不问可知是极大的水下怪蛇。他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有没有毒,但只看这数之不尽的东西,自然心中直起疙瘩。
“我不信区区几支箭能够难得住我们!”鲁南大侠沉声道,说话间,振臂如冲天之鹤般掠出那有如天井般的出口。
“叮,叮……”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响起,箭乱如雨,纷洒而下。
“我也来了!”华山隐者一掌护身,也冲出暗洞,冷心月和秦雄自然不甘落后。
林渺淡淡地注视着身边那沉默寡言之人,悠然笑了笑道:“兄弟不上去吗?”那人眸子里闪过一丝讶色,轻瞥了林渺一眼,反问道:“为什么你不上去?”“因为我在看着你!”林渺神情木然,不冷不热地道。
“看着我什么?”那人警惕地望了林渺一眼,冷然问道。
“你的面具在冰窖奇寒之下已经收缩了,难道你没有发现吗?”林渺淡然道。
那人一惊,手不自觉地向脸上摸了一下,但旋即便知上当。
“小心!”肖忆惊呼,那人竟在他伸手摸脸的同时出剑,剑法之快只让肖忆骇然。
叶晴也是用剑的,但是在那人出剑之时,他的心都凉了,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人是怎么拔剑、出剑的,只觉得青鸿一闪,剑便已没入了林渺的身体。
叶晴再惊,因为他发现林渺竟出现在他身边,哪曾受过伤?那人的剑只不过刺在一个虚影之上。
剑快,林渺的身法更快,那人觉得剑刺空的当儿,便已感到幽风袭体,骇然回剑,身上的黑袍拂起,似在自己与林渺之间拉开了一道黑屏,让所有人的视线都变得空无。
“裂……”黑屏穿破,那人的剑如破水的灵蛇,准确无比地扎向林渺的心脏。在错乱之际,角度拿捏得准确之极,更以黑屏风挡住了林渺拂出的指风。
“叮……”剑如击石般轻鸣一下,凝于虚空,在林渺的两指之间稳如磐石。
“裂……”黑屏在剑身凝固的刹那爆散,化成漫天飞舞的黑蝴蝶,搅得众人视线一片模糊。
“铮……”那人抽身,竟自被林渺所夹之剑中再闪出一柄窄而细的剑,穿过飞舞的碎布,以快绝的速度透过林渺的衣衫。
肖忆和叶晴不由得惊呼,他们从没见过比这更诡异的剑,快得让他们难以想象。
“叮……”但这一剑依然未刺中林渺,只是在林渺弹出的手指上撞了一下,那窄剑便滑向一旁。
“砰……”在那人尚没能回剑之时,林渺的掌已化拳沉沉地击在那人的胸膛之上。
那人惨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身子跌向河水之中,但林渺已准确地抓住了他的足踝。
“是你!”林渺伸手撕下那人的面具,不由得惊怒地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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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军师,萧老板求见!”雀启正在看各部的文书之际,有护卫相报道。
“哦,快快有请!”雀启忙起身迎出门外。
小刀六大步走入厅中,这里的人对小刀六都不陌生,谁不知道此人是城主的密友?因此,在枭城之中,小刀六可算是人人尊敬了。当然,这也是因为小刀六为枭城的发展出了大力,更将枭城的商路通向了中原各处,在短短的几个月之中,小刀六已成了枭城最大的商贾,更在信都赫赫有名。
今日的枭城,比四月前的枭城完全是两样,有信都强有力的支持,而且又有铜马军的优民政策和优商政策,使得枭城之中商业风行,几成了北方物资的小型集散之地,百姓安居乐业,似乎并不因战火而发生骚乱,一片太平。
王校军与枭城有约,并不敢相犯,而且这数月来,林渺的踪迹全无,王校军半点消息都探不到,这也使得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枭城更将自己的生意做得红红火火,私盐粮草、酒、铁之物,通过各种渠道和手段,在枭城之外带动了枭城的经济。
小刀六加上欧阳振羽,确实可以创下一些意外,不过枭城的经济仍显得有些紧张,因为这数月来,每天都有许多人慕名来投,在军力不断壮大之下,自然需要更多的资金支持,所幸,这些日子枭城又招贤纳能,着实添了许多得力的人才,这使得枭城治理得井井有条,内外皆有人打理。
“萧老板什么时候到枭城的,怎不与我说一声?”雀启欣然道。
“军师日理万机,怎可随便打扰?有事我自然会找你,没事你还是留些心思去管好这座城,安顿好枭城内外的子民吧!”小刀六笑道。
雀启不由得笑了,问道:“那萧老板这次前来又有何事呢?”“城主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吗?”小刀六吸了口气,问道。
雀启摇了摇头,他心中也有些急,林渺这一出去便是两个月毫无音讯,确实让他心中有点不安,道:“我已经派人去打听城主的消息了!”小刀六皱了皱眉道:“外面有谣言,军师可曾听过?”“说城主只身前往云梦泽是吗?”雀启反问道。
“不错,这谣言你以为可信否?”小刀六问道。
“难道萧老板会相信?”雀启也反问道。
“我不相信!”小刀六吸了口气道。
“那就是,我也不相信!”雀启也笑了笑道。
小刀六与雀启对视了一眼,道:“这谣言是从邯郸传出来的,料来是王郎弄的鬼,他造此谣言显然是在动摇人心,不知军师有何对策?”“我已对军中宣称,城主将于六月初六百日闭关期满,到时候将会出关!”雀启吸了口凉气道。
“六月初六百日闭关期?”小刀六神色微变,反问道。顿了顿,又神色微有些难看地道:“要是万一到时候城主仍不能回来呢?”“我已经派人四处打探城主的下落,相信到时候定可找回他!”雀启道。
“你对谣言不敢肯定?”小刀六逼视着雀启,冷冷地问道。
雀启一震,望了小刀六一眼,吸了口气道:“但我们必须稳定军心!”“万一四十天后仍找不到城主呢?”小刀六逼问道:“到时候你又如何向将士们交代?”“到时我可以让人替代一下,城主的易容之术极为高妙,我也可以找一个……”“军师此计太失策了!”小刀六气恼道。
“萧老板何以要这样说?”雀启问道。
“你身为军师,所说之话所行之事,便是代替了城主,如果万一你的计划被识破,那必会将事情弄糟,不知军师可有与主簿和功曹商量呢?”小刀六责问道。
雀启微有不悦道:“我正想跟他们说!”小刀六神色有些难看地望了雀启一眼,淡淡地道:“城主在临行之前是怎样叮嘱大家的?”雀启默然,手指却在把玩着案上的茶杯,并没与小刀六的目光对视。
“听说军师暗中已经训练了模仿城主说话声音和动作的人,是吗?”小刀六不经意地问道。
雀启神色顿变,手中的茶杯“啪……”地一下坠落地上。
“砰,砰……”厅内的门窗霎时全都封闭,帘幕屏风“轰……”然分开,数道人影向小刀六若风一般扑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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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冤家路窄,想不到我们居然会在这里相见!”林渺深深地吸了口气,淡笑道。他确实有些意外,眼前之人正是当日与铁忆联手的三位魔门圣使之一。
“要杀便杀!”那人冷声道。
“外面是不是你们天魔门的人?这是不是天魔门设下的阴谋?”林渺揪着那人冷问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那人脸上闪过一丝漠然之色。
林渺暗怒,叶晴诸人也都骇然,惊怒道:“原来是你们这些魔孽在捣乱,我先杀了你!”林渺不由得瞪了叶晴一眼,叶晴顿时不敢再出声,仿佛是被林渺的威势所慑,这一刻他才知道林渺的武功与他根本就不是同一个档次,在那魔门圣使那般可怕的剑势之下,林渺却依然轻松败敌。
“哗……”众人相视之时,水面突地破开,几条老树根般的东西破水而出。
“小心!”何杰呼了一声,手中之刀迅速划出。
“噗……”刀身正斩中那袭向叶晴的东西,但却发出一声闷响,如同斩在枯木之上。
“哗……”那中刀之物横跌入河水之中,激起三尺巨浪,小船一阵晃悠。
“砰砰……”那魔门圣使一声惨哼,林渺居然拿他当兵刃,横扫而过,将那冲出水面的水怪全都震飞。
那些水中怪蛇皮肉极为坚厚,这硬碰硬,几乎把那魔门圣使的骨头都撞碎了。
“好玩!”林渺不由得笑了。
“你杀了我吧!”那魔门圣使惨哼着道。
“为什么要杀你?”林渺冷哼,说着向何杰道:“你们几个把叶少庄主带出去!”“轰……”正说话间,林渺脚下的小船突然爆开,一物竟自船底直窜而上,粗若水桶,横绞之际,小船已化成碎木。
林渺吃了一惊,身形迅速弹起,却见一无鳞之物破水而出,小眼尖头,有若巨蛇,但体表仿佛是粘有一层涎状之物,若胎膜一般,张大的嘴巴,露出尖利的牙齿。
叶晴和何杰诸人不由得骇了一跳,这东西之丑陋比蛇更甚,而来势之猛只一触船身便将之毁去,可见其力量之大。再看其冲天之势,破出水面足有五丈高。
“看你的了!”林渺冷笑一声,将魔圣使的身子横拖,击向那张开的血盆大口。
“啊……”魔门圣使尖叫一声,差点没有吓得昏死过去,这比杀了他还让他恐怖,他简直不敢想象以自己的身子去喂那怪物的后果是什么。
“砰……”就在魔门圣使脑袋便要塞入怪物之口时,林渺的手臂轻轻一振,手中的躯体略滑,正击在那怪物的下腭之上。
那怪物发出婴儿般的低嘶,身子“轰……”然击落水中,林渺则借力拖着魔门圣使的身子破空而出。
何杰诸人哪敢再犹豫?飞速冲出暗河,而便在他们冲出暗河的一刹那,几颗木桶般粗大的巨头一齐涌出水面,将他们的小船覆于巨大的身体之下,小船顿时碎裂,沉入河水之中。河水如沸,其中头尾翻腾,只让他们脊背一阵飕飕发寒。
甫一冲出暗河,何杰诸人也不由得呆住了,华山隐者诸人靠背而立,四面环伺着近百弓箭手,只不过箭矢已停。
林渺一手倒提着魔门圣使,那人竟已晕死过去,在林渺的手中,他似乎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了。
“他是谁?”冷心月惊觉林渺手中所提之人并不是刚才与他同入暗河者,不由问道。
“天魔门的圣使!”林渺淡淡地笑了笑,目光扫了一下四周,笑道:“诸位应该是天魔门的朋友吧?”“阁下好眼力,但阁下却眼生得紧!你是何人?”一人冷笑道。
“瞎了你的狗眼,连我们城主也不识!”肖忆叱骂道。
“这位想必是洞庭小鬼吧,口气这么大,我吴新什么人没见过?也敢在我面前如此大呼小叫!”那人冷然道。
“就是被驱出五毒盟的叛徒吴新?”鲁南大侠顿时似乎记起了什么,斥问道。
“鲁南大侠记性真差,到这个时候才记起我这位老朋友,不过没关系,我们宗主很喜欢你这种记性差的人才,只要你愿意,天魔门很欢迎你的加入!”吴新朗声笑道。
“提防他使毒!”华山隐者知道对方的身分之后,立刻惊觉,提醒诸人道。
“哈哈……”吴新一阵大笑道:“华山隐者已是后知后觉了,这片谷地之中的空中早就散有无色无味的毒粉,这些本是沾在那些箭上的,你们在击落那些羽箭之时,在震荡之中,这些毒粉自然散飘于虚空之中,想来也快到时候了!”众人皆惊,华山隐者忙运气暗查,顿时神色大变,鲁南大侠及冷心月诸人也同样如此。
肖忆诸人想要闭住呼吸也迟了,不运气还好,一运气立刻感到头脑一阵昏眩,天旋地转之下顿跪倒在地。
林渺见众人昏昏欲倒,顿知吴新所说并不假,心中不由得暗骇,这吴新确实很狡猾,居然将毒附在箭矢之上,真正的杀机不是箭,而是箭上的毒,而他似乎算准这些人都是高手,能轻易将箭矢挡开。
华山隐者诸人自不会料到真正的杀机是藏在箭上的,在毫无防备之下,不自觉地吸入了毒粉,这才中招。
“哈哈哈……”吴新大笑道:“五毒盟的毒将会在我的手中发扬光大,你们只好认命了。不过,我不会杀你们的,因为还用得着你们!”林渺此刻自然明白,何以那些义军战士会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五毒盟的毒物之下,这些自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当华山隐者倒下之时,他也跟着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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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做贼心虚!”小刀六冷笑之际,厅中地面突地爆裂,横于厅中的案几爆成碎片,直射向那扑向小刀六的身影。
小刀六身形暴退。
“砰砰……”一连串劲爆声中,那几条扑出的身影又跌了回去,厅内空中一条人影在飞洒的碎木之中悠然落下。
白发,白须,猥琐,如一只白毛猿猴,目光阴冷而锋锐,立于地上像是一截枯木,正是无名氏。
“哗,哗……”厅外的窗子突地裂开,一张张弩机伸入厅内,窗外人影绰动。
雀启色变,这突然出现的老头竟然在刹那间破除了他身边六大高手对小刀六的攻击,而且是自地下蹦出,这不禁使他想起了一个人,骇然色变道:“天下第一遁归鸿迹!”无名氏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厉芒,一闪即逝。
“哗……”大厅的大门被推开,朱右和梁秀成及郑志大步行入,向小刀六行了一礼道:“萧老板受惊了!”小刀六淡淡一笑道:“并没什么。”那六名雀启的亲卫被无名氏逼退,立刻护在雀启的身边。
“军师,你很让大家失望!”梁秀成有些遗憾和无奈地道。
“梁秀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难道你们想反吗?城主不在,便这样对我吗?”雀启怒叱道。
朱右浅笑道:“军师如果还想演戏的话,我也乐意奉陪,只是我希望军师不要有损我枭城的利益,不要伤害到无辜的百姓!”“我不明白你说什么,你们帮一个外人来对付我,这是什么意思?”雀启怒道。
“萧老板绝不是外人,谁是外人谁心里有数,城主待军师不薄,军师却密谋夺枭城兵权,我郑志第一个不答应!”郑志沉声道。
雀启神色数变,目光向窗外那些待松弦而发的弓弩手一眼,随即又落在梁秀成和郑志身上,突地大笑起来,厉声道:“城主待我不薄?那范龙头对你薄吗?你们何以不思报仇,却反而为虎作伥呢?”“雀启!识时务者为俊杰,成王败寇,虽范沧海对我不薄,但我郑志也绝不是见异思迁、口是心非之辈,城主之大义和才能让我郑志心服口服,如此明主若不知相投,我郑志算是有眼无珠了!”郑志叱道。
“林渺确实是个人才,我雀启也心服,但他却是个短命的人,他已经死在了云梦泽,难道我们还要奉一个死人为主吗?”雀启冷问道。
“你放屁!以城主之武功智慧,怎会出事?这只不过是王郎制造的谣言而已,你身为军师也在此蛊惑军心,罪该当斩!如果你肯悔过,说不定念在城主的仁慈之上,今日还可免你一死,否则——死!”梁秀成气恼地大骂道。
“哈哈……”雀启大笑道:“在军中,论地位和资历,我身为军师,城主之下便数我!你们谁有资格杀我?你们杀我便是以下犯上之罪,又如何向林渺交代?”“他们不可以杀你,但我可以!”无名氏冷冷地道。
“你……”雀启的瞳孔开始收缩,他感到来自无名氏身上强烈的杀机,心便自然揪紧道:“你便是当年杀手盟苍穹十三邪之首天下第一遁归鸿迹?”“天下之间已经没有天下第一遁,没有十三邪和杀手盟,也没有归鸿迹,我就是我!”无名氏冷漠地道。
“哼,你不过是个外人,想在这里杀我,还要问问他们!”雀启显出一丝惧色,他已隐隐猜到眼前之人很可能便是当年杀手盟十三邪之中最可怕的杀手归鸿迹。此人之武功和杀人手段都让人防不胜防,几乎没有完不成任务的时候,也是当年邪派高手第二人,除邪神之外最可怕的邪派人物,被其所杀的人最主要的特点就是骨肉分离,干干净净。
朱右和郑志也吃了一惊,但他们并没有说什么,因为无名氏乃是小刀六的师父兼影子护卫。
“这里你才是外人,你当认识这是什么!”小刀六冷然笑了笑,自怀取出一物道。
“城主令牌!”雀启吃惊地呼了声。
“看来你还没忘记这件东西,见令如见城主,持令者对任何人都可先斩而后奏!城主早就知道你与王郎的关系,是以,让猴七手密切注意你的一切行动,包括你与王郎通了几封信,那信鸽是什么颜色的羽毛都一清二楚,你还有何话可说?”小刀六冷冷地质问道。
雀启的神色有若死灰,他确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林渺虽已经不在邯郸,但却能将事情安排得这般周密,他本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却变得如在别人眼皮下捉迷藏。
“你可以死心了,李度、尤新根本就不会前来助你,关于你的一切,他们已经写好交到主簿大人那里了,现在你所有的罪证都在主簿大人的手中,只待城主回来听候发落!”梁秀成冷冷地道。
雀启一时如遭雷击,连最后一点希望也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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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杀了这小子!”吴新救醒了那魔门圣使,但他醒来第一句话却说得咬牙切齿。
“杜月兄何必跟一个死人一般见识?这小子的用途不小,若就这样杀了他,不是太可惜了吗?”吴新不由得笑劝道。
“不杀这小子,我难泄心头之恨!”圣使杜月气恨地道。
“也不急于一时,这小子是左护法要的人,晏坛主也要,可算是奇货了,何况此子在北方也颇有神通,要是能为本宗所……”“吴坛主不是想将这小子纳入本宗吧?”杜月冷问道。
吴新“哈哈”一笑道:“这只是说说而已,他害死了青月坛游坛主,更屡屡破坏我天魔门的好事,死一百次也是有余了,不过暂时圣使却不能够动他!”“为什么?”杜月冷问道。
“因为我答应过少主暂时不可以伤害他!”吴新吸了口气道。
杜月神色顿变,凝视了吴新一眼,冷冷地问道:“你知不知道,如果他不死,会坏了我们许多的事,甚至有可能让左护法暴露身分,如果真这样的话,这个责任谁承担得起?”“但他是少主最好的朋友!”“那你眼里还有宗主吗?”杜月冷问道。
“所以,我才要将他交给宗主亲自处理!”吴新深深吸了口气,又道:“圣使该不是想因一时之气而去惹怒少主吧?你知道,宗主好不容易找回少主,对其的宠爱无以复加,你我谁也惹不起少主!”杜月不语,他知道吴新所惧怕的是什么,也明白吴新所说的极有道理。
“那你准备怎样处理那些江湖人物?”杜月吸了口气问道。
“那些人可有可无,太多会是累赘,还是依照往日的惯例,用来试试我的毒好了!”吴新冷酷地道。
杜月心中泛起一丝寒意,道:“这样恐怕有些太过残忍,若将那些人全部毒死,只怕江湖中人对本宗的仇恨会更深!”“圣使的心何时这么软了?谁知道是我圣门所为?只会怪罪到五毒盟的头上,上次在淯水畔,不知是谁把那些大小船只和证据烧毁了,否则,定要五毒盟好看!这次我定要五毒盟背上这口黑锅,哼!吴山月呀吴山月,看是你厉害还是我狠毒!”吴新杀意逼人地道。
杜月冷冷地望了吴新一眼,陡然之间,他觉得这个人似乎有些疯狂。尽管他也杀人不眨眼,但是用数百人的生命来试验自己的药物,这确实让人心寒。一次杀人数百,即使是他也难以接受。
“我们也该启程了,这里将会越来越热闹,等着好戏上演就是。你不去底舱看一下你的老朋友吗?”吴新感到杜月的目光有些怪,他似乎并不想与杜月发生矛盾。顿了顿,又提醒道:“我不想让那些人留下,也是因为不想让他们扰乱我们的计划,如果人人都知道了这是一个圈套,谁还会来夺这什么莫须有的宝藏?难道你不想看着他们自相残杀的丑态吗?”杜月想想也确实是如此,如果让那些人去宣扬了今日的结果,自然就再难将世人骗来云梦泽,难以削弱江湖各门各派的势力。如此一来,趁机扩充魔门的计划便无法实施。
“你把他关在底舱?”杜月吸了口气,问道。
“不错!”吴新道。
“这个人绝不简单,可不能大意,其心智和武功超卓,不要给他有可趁之机!”杜月道。
“圣使大可放心,他中了我七日瘴,我不给他解药,七日之内绝不会醒来!”吴新自信地笑了笑道。
杜月不置可否地扫了舱外的云梦泽一眼,尽管他对吴新的毒极为相信,但是对吴新那种有点过分的自信不怎么欣赏,想了想道:“那些人便交给坛主处置吧,我去看看老朋友,最好还是给他加些铁镣。今日的他,似乎比之昔更可怕多了,希望不要再出什么乱子!”吴新微有些不满,杜月这话表明是不太相信他的毒。不过,他并不想为这件事与杜月相争。
杜月身上有伤,在暗河之中,被林渺伤得颇重。而最让他恨的却是林渺居然拿他去击打那水怪,他亲身体会那自水底怪蛇口中喷出的恶臭,那种感觉真让他想一死了之。不过,林渺却没有拿他去喂那怪蛇,只是用他的脑袋去撞击怪蛇硕大的脑袋,那沉重的震荡使他立刻昏死。是以,他对林渺几乎是恨之入骨,如果不是吴新相阻,他定要将林渺剐上千万刀。
不过,杜月对林渺的变化也感受极深。当日他第一次与林渺交手时,虽然单打独斗他并不能胜林渺,但两人的差距并不太远,而林渺的功力也不像今日这般深厚。这些日子来,他勤修苦练,更受到宗主亲自指点,武功也是突飞猛进,与数月前也上升了一个档次,可是今日在林渺的手中竟然不过走了数招而已,而且,林渺根本就没有拔出上次仗以取胜的龙腾刀,这不能不让他吃惊,而且林渺的气劲怪异之极,虚无飘渺又无所不在,他连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这几个月之中,难道林渺的变化竟有如此之大?这让杜月吃惊。不过,他庆幸自己没死,只要自己没死,那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是以,他来找林渺,哪怕只是踹他几脚也可稍稍解恨。
走入底舱,杜月不由得呆住了。
底舱之中,横七竖八倒着的都是魔门弟子的尸体,而连林渺诸人的影子都没见到。
“怎么会这样?”一名魔门弟子抽了口凉气道。
“还不去告诉你们坛主!”杜月脸色铁青,林渺还是跑了,他几乎有这种预感,预感这一切的发生。他觉得今日的林渺确实已是极不简单了,又怎可能如此轻易地被吴新所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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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会宣布军师身体欠安而暂不理城务,此事宜待城主回来作决定,绝不可让王校军知道。另外,此次参与行动者,必须让其保密!”朱右沉声叮嘱道。
众人皆知,城主不在,却发生了这般大事,若处理不好,只会使军心和民心不稳,后果将不堪设想。
“对其余党该如何处理?”梁秀成问道。
“全部抓起来秘密看守,对外只有宣称是调职和派遣重任。”朱右道。
“这个我立刻去办!”郑志沉声道。
“这里的事情就交由各位处理了,我尚要去办我的事!”小刀六欠身道。
“劳驾萧老板了,你不在枭城多住数日吗?”朱右客气地问道。
“时间就是银子,我不是一个浪费银子的人,还是去早点准备我的生意好了,近日将有一大批三河良马要运入关内,我不出面是不行的!”小刀六笑道。
“时间就是银子?萧老板真会说话!”梁秀成也笑了笑道。
“不知道可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朱右客气地问道。
“用得着我会说,到时候,我会挑一百匹良马给枭城,你到时派人来接收就是。对你们来说,最要紧的是枭城之事,城主回来时,希望你们能给他一个惊喜!”小刀六爽然道。
“听说萧老板训练了一批精锐战士,真想到时候见识一下!”梁秀成道。
“这个消息最好就只有你们几个人知道,知道的人多了并不是一件好事!”小刀六神色一整,肃然道。
“是!”梁秀成吃了一惊,暗怪自己多嘴,他明白这也算是一个秘密,小刀六将这一切都进行得极为隐秘。
“不过,你们知道无所谓,过几天,我可能会将淘汰的一些人送到梁功曹的手下,你们再进行编制整合,我相信这些被淘汰的人,也绝对是极为善战的精锐!”小刀六缓了口气道。
“哦,萧老板可能会淘汰多少人?”朱右问道。
“一千余人,这些人的背景都不会有问题,我都调查过,多为猎户出生,也有的是塞上马贼,但与中原各路义军不会有任何来往,所以大可放心任用!”“如此说来,这些人应该也多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了?”朱右问道。
“可以这么说!不过,我不需要这么多人,我只选择其中最精锐的那部分!”小刀六自信地道。
朱右和梁秀成面面相觑,不知道小刀六所要求的最精锐又将达到一个什么样的标准。不过,小刀六的行事总是有些高深莫测,他不说,外人自然也无法猜到。何况,这些人是由塞上沈家和小刀六挑选的心腹高手所训练出来的。
塞上沈家长年与塞外马贼及匈奴打交道,对大漠之中的一切了若指掌,更对匈奴和马贼的作战方式极为清楚,同时又武功超卓,而小刀六亲自挑选的高手则对这些人全面超强训练,再自信都军中挑出几名作战经验绝对丰富的老将将这支人马整合。因此,这群人几乎是全能的作战劲旅。
当然,这一切也正是小刀六所想要的。朱右明白小刀六的意图,因为他确确实实是林渺的亲信,小刀六对其也极信任,另外也因其掌管内外情报,对许多人身分背景的调查他也着手过,但这仅只是他与小刀六之间的秘密,并不必要太多的人知道。
小刀六望了两人一眼,悠然大笑着转身而去,他身边的“影子”无名氏也紧随而动。
朱右并不担心小刀六的安全,因为小刀六身边除了无名氏这样的高手之外,另外还有名动江湖的苏氏兄弟及十数名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