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被拉开了,一缕白光直射进来,只听得江夫人尖声狂叫,道:“该死的一群畜牲,你们竟敢违背我的警告,不把那个玩笛子的杀死。
好,我老婆子叫你们尝点苦头,然后再一举收拾你们!”
于思明疾身闪到洞口,忽见一包东西抛进来,竟是一大块黄蜂巢。
上面数百双黄肚黑头足有寸长的毒蜂,一经落地翻滚,毒蜂立刻振翅飞起,直往人们身上扑螫…….
于思明大叫一声,道:“快躲起来!”
他声若宏钟,气似奔雷,屋内各人忙不迭的拉起床上棉被往面上掩盖,东面已有三人尖声大叫起来。
于思明拔出钢笛,吹出“神笛三绝”中的“摧命音”,迎着一群欲往他身上扑螫的毒蜂。
剎时间曲音奔放,音量压过群蜂声音,在激荡的劲气回旋中,不少毒蜂被他击毙。
就在笛声激荡,于思明整个人似已消失在笛影之中,一群毒蜂也发风似的盘绕在他的四周…….
、此刻--
扑击东西两面床上的毒蜂,在笛音的诱感下,竟也纷纷往于思明这面合击。
再看两张大床上,各有两张棉被已被十五人顶在头上,大伙良狈地挤靠在一起……
冷公度撩起棉被一角,发现无数毒蜂围攻于思明一人,那些匡蜂似是受过训练般,忽上忽下,倏上又退,彼此支持,分途而击,十分有规律的振翅猛螫…………
再看于思明,手中那支二尺半钢笛,倏忽上下,瞬间前后,层层笛影,宛如波波纹浪,将自己裹在里面,群蜂虽多,竟连一只也难以扑进他的笛影之中。
于是,“催命音”在他的挥撒如电芒闪耀中,发出一路凄厉陌悲壮的曲凋。
几个被毒螫中的人,头顶着棉被,兀自哀哀狂呼不已,石敢己在棉被中大骂,道:“他奶奶的,这算什么玩意儿嘛。”
冷公度已高声呼叫,道:“于兄弟,快宋躲进被子里。”
突听得屋外面江老太太尖声厉笑,道:“怎么样,可尝到滋来了吧。我老婆子告诉你们,大菜还未端出来呢。哈……”
就在老太婆的笑声里,冷公度狂骂,道:“老太婆,难道你竟敢与我黑龙会为敌?”
门外面,江老太太尖声吼道:“去你的黑龙会,不听我区芳英的话,把那玩笛子的小子收拾掉,你门就一齐死吧。”
冷公度吃一惊,因为“区芳英”三字令他忽然想起十多年前江湖上人见人怕的那个“毒罗杀”,想不到这老婆予竟然会是她,不由得沉声叫道:“你是‘毒罗杀’区芳英?”
屋外一声高吭枭笑,道:“不错,十年未走江湖,道上尽出你们这些跳梁小丑、牛鬼蛇神,今日我这老婆子便拿你们开刀!
哈……”
方健已高声叫道:“喂,你快把毒蜂撒出屋外,我们决心合力收拾这玩笛子的小子,如何?”
屋外面老太婆道:“说话的可是梁山来的大盗吧,你也该听听那笛音中充满着杀机,只怕老婆子的毒蜂一时间还真奈何不了这小子,但凭你们,又如何是这小子敌手?
我老婆子琢磨好了,只等我的毒蜂把这小子累垮,那时你们可要及时出手,一举击败这玩笛子的。”
石敢忙应道:“好,就此一言为定,且等姓于的精疲力尽,你们收回毒蜂,我们便立刻围杀上去!”
西边大床上,冷公度发现所有的毒蜂全向于思明围攻,立刻掀起棉被一角,伸出头来,只见东面的梁山弟兄们,三个大汉正抚摸着肿胀的头脸,呼呼叫痛,方健与石敢也伸出头来望向屋中央与群蜂拼斗的于思明。
那于思明身法怪异,倏忽倏缩,右手钢笛舞出的笛音更见雄壮,间或左掌拍出,把扑进笛影的毒蜂拍击地上……
一盏热茶光景,于思明的笛音似是变得松散不少。
东边的方健与石敢二人低语数声,那石敢已拾着板斧,掀起棉被一角,光景只等于思明力尽,老太婆召回毒蜂,便要出手砍人了!
冷公度左手抓住钢盾,冷冷睥睨着石敢,道:“老子最看不惯乘人之危,落井下石的小人,若想出手,得先摆平冷大爷!”
方健怒声骂道:“你奶奶的,姓于的又不是你黑龙会人,要你替他撑腰?
姓冷的,别人怕你黑龙会,我梁山兄可不在乎,若是敞明了干,妈的,谁怕谁呀!”
忽听屋外面一声尖笑,道:“好啊!却叫你们狗咬狗,我老婆就亲自下手,哈……”
“嘀嘀”的轻声就在笛音缭绕,劲风呼’啸中连连妁发出来,于思明身边四周,那群毒蜂在不断减少。
屋外面老太婆未召回她的毒蜂,却见一只只毒蜂跌落地上面,有的落地以后尚自想振翅再飞,却是力不从心,有的落地以后便自死去。
于是--
于思明放下钢笛,双脚腾越狂踏,沙沙声不绝于耳,不少毒蜂被他踏死。
原来这些毒蜂在长久的飞扑中,早已力尽,一只只便落在地上无力再飞。
于思明见四周毒蜂已不过十数只,他一声冷笑,手中钢笛变招疾点,剎时便把毒蜂只只击毙。
拧身一越,于思明已扑向冷公度,他喘息着低声在冷公度耳边一阵嘀咕……
冷公度听着直点头,不旋踵间,冷公度已大声叫道:“梁山的朋友们,冷公度忽然觉得你们的话十分有道理,与其大家死在这儿,不如合力达成江夫人心愿,我们合力围攻这姓于的吧!”
方健与石敢二人对望一眼。却不即发动,事情来得突然,又是冷公度与于思明二人嘀咕一阵之后,二人还真怕上冷公度的当。
因为,一个于思明已是劲敌,万一加上姓冷的,其后果不想可知!
只在方健与石敢犹豫中,冷公度轻声缓步走向方健,他以手示意众人不可出声。
方健与石敢二人见冷公度一副神秘样,不知他在弄什么鬼,便不约而同示意后边八个小头目,大家小心戒备,免上恶当。
冷公度坦然微笑,就在方健身前站定,低声说了一阵。方健那矮壮的身子一横,低声道:“如果计谋失算,我们岂不死定了?”
冷公度低声一咬唇,道:“万一失算,我同你们连手,认真收拾姓于的!”
石敢精神一振,道:“冷公度,君子一言…….”
冷公度嘿嘿笑了一声,接道:“快马一鞭,哥子们,就这么说定了。”
方健点头道:“好,我们且听你的。”
冷公度刚刚回到西面,屋外面江老太婆已喋喋怪叫道:“屋子里玩笛子的小子,从你挥出的笛音的造诣,我老婆子敢说,你就是攻龙那臭小子,别以为你改了名字骗我区芳英!”
于思明立刻叫道:“江夫人,黑龙会冷护法识得攻龙模样,难道他会对你说假话不成?”
江夫人尖声叫道:“你就是攻龙,姓冷的也知道你是攻龙,你们原是一路来的,到此地步,姓冷的自会替你这小子掩护。”
冷公度沉声叫道:“岂有此理,他又不是我黑龙会人,我为何要替他掩护?”
屋外面,江夫人冷笑连连,道:“能击毙我老婆子四十九只毒蜂之人,普天之下,我相信只有攻龙那小子有此能耐。
嘿……
你们既不听我的话,连手击毙姓攻的小子,就别怪我把你们一齐收拾了!”
突闻一声粗音传来:“老人吩咐。”
显然这人就是江府陶总管了。
江夫人沉声道:“准备施放毒烟,我要把他们全毒死在里面!”
此语一出,屋外面已是人声不断,脚步杂乱……
冷公度立刻叫道:“区芳英,算你厉害,我接受你的条件,连手杀了他。”
屋外面一声尖笑,江夫人怪叫道:“好,那你们还不快动手?”
这座囚屋建造奇特,一旦困在屋中,当真插翅难飞,窗门用厚重的铁板堵死,除了墙下面的那个小洞透进来一股白光外,连屋顶也看不到光线。
江夫人要用毒烟,屋内诸人早已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冷公度暗中一打招呼,立刻狂叫道:“杀!”
东面,石敢也挥动板斧,腾身而上,方健更是吼叫连声,彼比叫骂着挥动宽刃钢刀杀来。
于思明拨动手中钢笛,立刻与三个人厮杀起来,一剎间,屋子里金铁撞击之声不断,呼喝怒叱连连,不旋踵间,笛音渐渐成歌,高吭悲壮,令人激奋……
是的,于思明摆击“笛音三绝响”中的“泣血音”,屋子里充满了杀机,连屋外仔细听的江夫人也暗自领悟到于思明笛上发出来的音调中,满是辛酸、悲苦、凄凉、无奈与血腥。
就在屋内一阵拼搏中,只听那笛音渐渐衰退下去…….直到屋勺突然传来一声尖嚎,霎时寂静下来。
半晌未听清屋内声音,江夫人尖声怪笑起来……
突然,冷公度扑到那个洞口处,喘息着道:“区芳英,你可稍称心如愿了,怎么还不开门?”
石敢也叫起来,道:“快开门,老子中这小子一记狠的,一条右臂快完了,连我们当家的也已尽力了。”
屋外面,江夫人冷笑,道:“老婆子要亲眼看到那小子的尸体才算数!”
冷公度怒道:“你如要尸体,也得打开铁门,仅只一个狗洞,如何能把尸体送出屋外?”
江夫人嘿嘿连声,道:“好办,你们听我的就是!”
石敢最是暴躁,闻言大吼,道:“快说,快说,反正这小子已躺在血堆里了,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办。”
突听屋外洞口处江夫人道:“砍那小子一条手臂递出来。”
此语一出,屋内各人一怔,石敢已举起板斧欲砍,却听得冷公度喝道:“毒罗剎,你还是当年一般的心狠手辣,人都死了,你还要我们毁尸?
这未免过份了吧!”
江夫人尖叫连声,怪叫道:“江涛不幸为攻龙那小子重伤致死,我这是在为夫报仇,就事论事,虽千刀万剐,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你们已杀了姓攻的,那就快把他一条手臂送出来!”
石敢沉声,道:“好,老子就把他一臂砍下来。”
说着,便“?”的一斧砍去,立刻有一条手臂塞出洞外面。
忽听得江夫人仰天怪笑起来……
冷公度怒叱道:“你还不快开门?”
屋外笑声嘎然而止,江夫人又沉声道:“再把他的双足砍下了递到洞外面。”
方健喘息连声道:“江夫人,你还要这小子双足干什么?如果他是活人,刚才那一斧,他早尖声狂叫了。”
屋外面,江夫人怒声吼道:“叫你动手便动手,哕嗦什么?”
石敢道:“当家的,横竖我们听她的,她要姓于的双足,我们便砍了给他就是。”
方健冷冷道:“好,你砍了给她!”
石敢闻言,大板斧高举“??”一连两斧砍下,于是,只见两只人脚自洞口塞了出去!
江老太太是十分满意的又是一阵嘿嘿尖笑…………
方健已高声道:“江夫人,你该满意了吧?”
江夫人哈哈一声,道:“满意,当然满意…….”
她一顿,突又叫道:“这小子的另一只手臂也砍了!”
冷公度大怒,叱道:“区芳英,你失心疯了?难不成你要把姓于的碎尸万段不成?
他可是与你毫无仇恨可言,你……”
江夫人大叫道:“少废话,他绝不姓于,我要你们快动手。”
冷公度沉声道:“八成你是不会放我们出去了?”
一边,方健也点头,道:“这老婆子如此指示我们,八成是不会放我们出去,她怕我们对她不利,自然要我们先杀了姓于的,略消她胸中之恨,然后再把我们一齐毒死这怪屋子里了。”
厉吼一声,屋外面江夫人冲着洞口,道:“谁说我会怕你们对我不利?
简直就是放屁,凭你们几个也想在我江家庄耍狠,便是崔百龄那老儿亲来,我区芳英也不会把他瞧在眼里。”
冷公度沉喝道:“住嘴,小小一座江家庄,也敢与我黑龙会为敌不成?”
江夫人怒骂道:“姓冷的,你少张牙舞爪,惹火了老娘,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走出来。”
方健忙叫道:“好了,斗嘴无用,我们照她的话,快砍下这小子的另一手臂递出去。”
石敢虎吼一声,道:“好,我就再送给她一条手臂吧!”
话声中,举起板斧,“?”的砍下一条手臂递出洞外面,道:“接着!”
洞外面,江夫人尖声笑道:“好、好,再把那小子的头也砍下来。”
冷公度低头冲着洞口大声吼道:“毒罗剎,你这种做法可真绝呀!”
冷冷的,江夫人阴侧恻笑了几下,道:“黑龙会也不见有几个是慈悲为怀之人,包括你冷公度在内!”
冷公度恨得直咬牙跺脚,咧嘴露齿,鼻吼出声浓重的道:“毒罗剎,冷某今日认栽。”
方健已对石敢挥手,道:“就把人头剁下来给她。”
石敢答应一声,道:“好,老子就把姓于的头也砍下来。”
便在他的低吼中,“?”的一声,石敢手中已提着个血糊淋漓人头,只是当他把人头送到洞口,却因洞口小而塞不出去。
方健已高声道:“喂,江夫人,人头塞不出去呀!”
不料江夫人嘿一声,道:“那就把人头劈成两半塞出来!”
方健听得全身一震,屋子里已有人惊呼,道:“真残忍呀,妈的。”
冷公度怒叱道:“毒罗剎你还稍有一点人性吗?对一个死了的人你竟还如此惨无人道的不放过!”
屋外面,江夫人骂道:“可恶,黑龙会的人也奢谈‘人性’二字,简直令人笑掉大牙。”
冷公度抗声道:“至少我不会对一个死了的人再下手分尸吧!”
江夫人喝道:“你得了吧!前年初我夫下手做那买卖的时候,对我老婆子言及,怕你们黑龙会中途插手,不料竟然中途会遇上姓攻小子押货,而事后那批东西却落人他人之手,我夫白白赔了老命,想起来,我就恨你们黑龙会。
今日我婆子不取你的命,已经是天大的施惠了,你还哕嗦不休,难道真是活腻了?”
方健真怕冷公度坏了计划,忙对石敢道:“动手,且把姓于的脑袋劈开来,塞于洞外面。”
石敢举板斧,“喀嚓”一声把个人头劈成两半,脑浆血水四溅,他用斧头顶了一半人头塞向洞口,叫道:“江夫人,这是一半人头,如果你要另一半,我照送不误。”
洞外面,江夫人杰杰怪笑,道:“好、好,你干得很好。”
便在这时候,洞中方健又道:“江夫人,我们连姓于的这支钢笛也奉送出去,你来接着吧,这也足以证明我们替你杀了姓于的,完了,你也该打开机关放我们出去了。”
只见一支钢笛,缓缓地塞出洞外…………
但就在洞外面一只白净净的手去握那支钢笛的剎那间,从洞内突然间暴伸出一只有力的手,快不可言地扣住那人的腕门。
一声惊呼自洞外传进来,听得出是个女子的声音,但那绝不是江夫人的声音。
洞中诸人皆失望,但生死一发,洞中那只手绝不稍放的直把洞外的手拉向了洞里。
屋中,冷公度已高声叫道:“毒罗剎为了我们这里十五人的性命,希望你马上启开铁门,放我们出去。”
杰杰一声怪叫,江夫人冲着洞口道:“好啊,你姓冷的还想反制我老婆子呀!”
冷公度吼骂道:“毒罗剎我们不能不做起死回生挣扎,娘的皮,我们已经听你的,下手做了姓于的,你却一而再的故意拖延,不放我们出去,逼得我们只有出此下策了。”
外面,江夫人大怒,喝道:“别以为你制住我的随身丫头,就能如愿以偿的走出我这钢墙铁壁囚屋,那是你们在作梦。”
突然听得一个在屋外道:“回主母的话,我突然觉得他们杀死的人不是那个玩笛的人物。”
江夫人暴喝一声,怪叫道:“陶总管,你怎么有如此想法?”
姓陶的忙上前,小心的道:“主母,记得大刀会的人来了四个,外面两个重伤的已逃之天天,不知去向,另外两个背着包裹的,尚在屋内,起初梁山的人杀进去夺东西,那两个大刀会的人必已被他们杀死在里面。属下以为,他们杀的是那两个大刀会的人,而非是玩笛的小子。”
屋内几人听得十分清楚,全都悚然而惊起来…….
不错,于思明就是借那大刀会人的尸体,以满足江夫人报仇的心愿,来换取他启开机关。
室内拼搏,他们演来逼真,更照着江夫人的话,把尸体一杀杀砍下来,送出洞外,却想不到还是被姓陶的想到这点……
冷公度已高声吼叫道:“姓陶的小子,你在胡说些什么?如果不信,你可以进来查看,别他妈的尽在外面放屁。”
突听屋外面江老太太叫道:“是真是假,不难查得出来。”
冷公度道:“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会真,你启开机关一看便知。”
江夫人冷笑道:“机关一启,窗门铁板齐动,这种傻事我老婆子可不会上当,你最好打消这种念头。”
冷公度道:“要如何你才能相信?”
嘿嘿一阵冷笑,笑得屋内诸人毛骨悚然,却听得江夫人尖声怪叫,道:“马上放手,松开抓着我丫头的手。”
冷公度冷冷道:“然后呢?”
江夫人毫不迟疑的又道:“再砍两个人头送出洞外,我老婆子开动机关,放你们一齐出来。”
此刻--
洞口附近,冷公度与方健对立,石敢站在方健身后,那只扣紧洞外丫头手腕的手,正是于思明的,在闻得洞外江夫人的话后,几个人面面相觑…………
冷公度真怕石敢与方健二人突然对于思明下毒手,而暗中戒备,连于思明也偏头仰望,准备出手。
方健已沉声道:“江夫人,你未免过份了点吧。”
江夫人冷冷道:“不听我的,你们就一齐死吧。”
这时于思明突然开口,道:“江夫人,你为何定要杀一个与你无怨无仇的人?”他如此出言,自是表明刚才送出舶残肢人头不是他的,如此一来,即使方健与石敢想对他下手,也已不为屋外江夫所谅解,除了大家同心合力,同舟共济,别无他途可循了!
果然,就在于思明话声刚落,屋外的江夫人已破口骂道:“好一群不知死活的小畜牲,我老婆子绝饶不你们,娘的皮,你们通通死吧!”
冷公度已跺脚大骂不休…….
后面,梁山八名小头目也已在鼓噪谩骂起来……
于思明沉声道:“江夫人,难道你也不顾这位姑娘的死活?”
突听得江夫人沉声道:“你们欺骗我老婆子,所幸陶总管发觉及时,只此一桩,你们就该死绝。
如今你小子还想挟持我的丫头,对我老婆子要挟,当真可恶至极。”
洞口那丫头已在流泪,但她却咬牙不出声,几次没有被她从于思明手中挣脱,如今连肩判断也已顶在那洞口上,无法动颤一下。
突又听得一个女子声音,叫道:“娘,攻龙既然不在里面,还是放了他们吧。”
江夫人冷叱一声,怒道:“小小年纪你知道什么,江湖上鬼魅伎俩处处,阴狠毒辣之人,多如牛毛,我们既无法证实那小子的确实身份,最佳途径,便是除掉他!
少女的声音十分清脆,依稀,令于思明记起刚到这江家庄之时,见到花厅上那少女练武模样,俏丽、脱俗、美丽、大方,如今又听得她的话,出言相劝她母亲放人,心中已产生好感,心思,这毒婆子有个善良女儿,倒是难得。
突又听得洞外面江夫人叫道:“拿剑来!”
只听得陶总管忙叫道:“主母,你……”
江夫人怒道:“拿剑来。”
不旋踵间,只听洞外一声“呛”,碎芒在洞外闪动间,那被扣手腕的丫头拼力往外挣扎,便在她挣扎中,突然寒光激荡,流电一束直刺入洞里来。
于思明冷冷的一哼,右腕上那抹寒光已被他的钢笛震得铿锵不断,偏碰在洞壁上,激发出几溜火花…………
于是,他突然暴点对方握剑手腕,而右手兀自抓住那丫头的腕门不放。
二人在这小洞口处连击带刺,几次若非江夫人退闪得快,她手中长剑早已落地,不由得一咬牙,怒道:“你这小子,老身越看你就是攻龙。”
于思明怒道:“胡说八道,不可理喻。”
一声厉吼,江夫人尖声道:“好,你既不放手,-那就送给你这小子一只手臂吧。”
话声中,“喀”的一声,洞口一声凄厉惨叫……
屋内的于思明突觉右手一松,一只女子手臂,被他握进来,鲜血淋漓,溅得满地,敢情外面江夫人在盛怒之下,一剑斩断了丫头的右手小臂。
于思明咬呀抛出手上小臂,已听得外面江夫人叫道:“快把她带进去止血包扎。
嘿…….我要他们全死在里面,一个也不放过他们。”
冷公度已高声道:“毒罗剎想不到你越老心越毒,连你自己的贴身侍女也照样下此毒手。”
江夫人冷冷道:“拿我丫头一臂,换取你们十六条人命,仍然是有赚不赔。
这样再下手收拾你们,我老婆子自是理所当然了。”
方健已高声叫起,道:“喂,江夫人,你说话算不算?如果我们这次真的连手对付这姓于的小子,你会不会还放我们出去了?”
江夫人沉声怒道:“晚了,晚了,你们不该叫我老婆子上当,害得我的丫头失去一臂,我决心要收拾你们了!
嘿……”
于思明道:“江夫人,如果单为小子一人,于思明愿意一死,你只要放他们出去。”
其实,于思明对面前这两批人心存厌恶,不论是黑龙会或是梁山,若是换个地方,不定他就会出手收拾他们,尤其是此行目标指向黑龙会!
此刻--
于思明的话声之后,屋外面已没有江夫人的回音,偏屋附近突现沉寂…….
冷公度已低声道:“大家注意,小心这毒婆子又在弄鬼了。”
方健冷冷望着于思明,咬牙切齿的道:“娘的皮,原是一桩顺利成章的买卖,经你小子这么一搅和全完了。”
石敢虎吼一声,对方健道:“当家的,我们咽不下这口气,与其等死,不如先下手砍了这姓于的小子,出这口鸟气。”
方健宽刃钢刀横胸,面色阴寒的掀动那只大鼻子,缓缓直往于思明身前逼去……
突然间,洞口处一声“丝”响,一股浓烟直往屋中飘来,有一种呛人的辛辣味道,令人脑胀欲呕…….
于思明伸手抽出腰上布巾,他竟毫不考虑的拉开裤带,便往布巾上撒起尿来,边急急低声道:“快,各位若不愿被毒烟熏死,就快学着我的动作。”
众人一怔之间,屋内已快被毒烟遮去大半,于思明已将湿的布巾轻轻封在口鼻上,一声不发地缓缓坐在正中的铁门边。
冷公度五人也不多想,有的撕下衣襟自己尿湿了便捂上嘴巴,虽说是尿水,但却是自己的,也就不觉着脏了。
东面大床附近,方健与石敢二人早收了兵刃退到自己人一边,见浓烟滚滚来,各自便抛去兵刃,忙着也取出布巾,有些只把布巾捂上口而未将布巾弄湿。十个人挤在屋子一角,个个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翻露着大眼睛。
现在--
这座偏屋已充满了毒烟,间歇的传出几声无奈的低叫声,听来宛如深洲中凄凉的低泣。
从外面看,偏屋的顶上面似有黑烟冒出来了,江夫人站在花厅廊上嘿嘿连声枭笑…….
大约半盏热茶过后,突听得一个女子声音,道:“娘,屋里的人早已昏死过去了,再不开门,只怕全都会死掉了。”
江夫人冷冷道:“娘就是要他们死绝,一个不留,嘿……”
那女人又道:“梁山那面我们不惧,但黑龙会人多势众,招惹了他们,只怕对我们江家庄不利。”
江夫人冷哼一声,道:“怕什么,等等把他们的尸体拖出庄后掩埋掉,谁又会知道冷公度他们是死在我这儿?”
只听得陶总管附和的道:“老夫人说得不错,便是梁山上若有人找来,我们也可以推给大刀会。
哈……”
江夫人突又冷冷道:“陶总管,且打开机关来…….”
她一顿又道:“慢慢的开启,且看清楚里面所有的人全死了,再打开来把毒烟放尽,还有……要他们守着屋子四周小心戒备,不可大意。”
陶总管笑道:“一个人哪能经得起如此烟熏,更何况是老夫人调配的毒烟。”
说着便走到偏屋近花厅那面的墙边,墙上有个吊环,陶总管伸手缓缓拉动吊环,便听得“咯…….”声响起,偏屋内剎时由暗变亮,大股黑烟自屋内往外飘散……
偏屋的门窗铁板缓缓上移,只不过刚刚露出半尺高,花厅廊上的江夫人已喝叫道:“停!”
陶总管回头笑道:“夫人,屋内早没声音,所有的人早死光了!”
江夫人沉声嘿嘿一声,道:“小心无大错,且等屋内毒雾流尽,看清里面的人全死了,再打开也还不迟。”
屋子里面,靠铁门最近的于思明,早把江夫人的话字字听得清楚,他虽未被毒雾熏死呛昏,但时间一久,便也头痛欲裂,胸口淤闷欲呕,头一偏,他全身平伏在地,尿湿的布巾便被他的脸压在地上。
就在这时候,有个庄丁弯腰低头,大脸蛋贴在地上,张目望向屋子里面,边哈哈大笑的向江夫人禀道:“回禀老夫人,全躺下了,没一个活的,吃…………”
那庄丁刚刚说完,另一个庄丁自窗口望进去,也笑道:“不错,不错,东面有几个家伙似是挺不过烟熏,他们个个撕咬,披头散发,衣衫全都半裸的碎裂成片了。”
江夫人点点头,似是十分满意的笑道:“别说他们经过这么长时间闷熏,便通常在外面,只要我在上风头一站,那些闻得我这毒雾之人,也得头胀欲呕,功力大减。”
墙角一边,陶总管笑道:“这些王八蛋,他们要是知道江家庄住着的江夫人是谁,只怕早已抱头冒雨逃走了,哪敢在此待下去。”
江夫人突然面色冷冷的道:“陶总管,拉起机关以后,立刻派人摆设灵堂,我要亲手挖出那个玩笛子小子的心,血祭老爷!”
突听得女子声音,道:“娘,害死爹的人姓攻,这人姓于,怎好拿不相干的人血祭我爹呢?
不妥吧!?”
江夫人叱道:“有什么不妥,我要杀尽天下玩笛子的人,我要他们死绝,死得一个不剩!”
墙边,陶总管已闩起铁门……
“扎扎”声中,偏屋里面的毒雾已尽出,那扇铁门也已被提起半尺高,便在屋外三十名大汉提刀严加戒备下,突然一团黑影滚地而出,那光景宛如自地上弹起一般,在人们未及惊呼出口的剎那间,那团黑影已弹身而落在庄院墙上。
不错,这人正是于思明,他在铁门扎扎声中,脸孔稍偏,已发觉铁门开启一半,遂暗中运功,拔地而起,等到几个庄丁发觉,他已落在墙头之上。
迎着晨阳,于思明好生猛吸几口新鲜空气,逼出体内毒气,精神大振,只见花厅廊前人影晃动,江老太太手持长剑直欺过来,边口中大叫:“快把铁门放下,堵住门窗,不能放走一人!”
偏屋便在江夫人的吼叫中,“咯”的一声又紧紧关起来,偏屋内有声音,但却在铁门窗重重的关起后,里面冷公度已高声叫起来:“开门!开门!正主儿已经逃离,还把我们关在这里做甚?”
只是叫了半天,已无响应,偏屋内除了那个小洞能进来一束光亮外,剎时间便全又黑暗下来,所幸屋中浓烟已逝,除了几个以干布巾蒙着口鼻的人已昏死过去外,余下的已急速咬了一阵子,立刻扑近洞口去吸气不已。
原来冷公度与方健、石敢两批人,距离中门较远,等到他睁眼望向门口,正要往外面冲出,门边的于思明已弹身而起,冲出屋外,那铁门何止三千斤,在江老夫人一声吼叫中,不及眨眼功夫便又紧紧合上。
就在江老太太扑向围墙边的剎那间,红影一闪,江萍已侧追过来,一刀便向于思明双足削去。
此时于思明已握着钢笛,发觉正面一支长剑后发先至,立刻伸出钢笛弯腰在钢刀上一撩,“当”的一响,母女二人刀剑相交,爆出一溜火花,他却一个跟斗落下墙头。
江老太太发觉姓于的并未逃去,反又落入院内,一时间心中一松,对女儿一使眼色,便立刻自两面围杀而上,边又口中大叫起来:“陶总管,快叫丁长仁他们三个过来,今天一定要杀了这个鬼计多端的小子。”
陶总管见只逃出于思明一人,心中一宽,拔出一支金笔正要扑过来,闻得主母吼叫,立刻伸手一挥,高声道:“兄弟们,四下围紧,丁师傅三位跟我围过去,绝不能放这小子逃去!”
就在陶总管的喝叫声里,人群中跳出三个大汉。
于思明只瞟了一眼,便发觉这三人来自三个方向,显然他三人与一般庄丁们不同。
从三个人所拿的兵器上,就已发现,一人双手各握一支短银枪,另一人手握鬼头刀,从正面扑过来的那人,却拎了一支八角银锤,那叫陶总管的已恶熊般挥出手中金笔,点向于思明肩上。
六般兵器,剎时间自不同方向围来,于思明白发觉未中什么毒雾之后,打消逃走念头,决心先救出屋子里的人,尤其是黑龙会的冷护法,否则,自己岂不功亏一篑?
不及细想,于思明腾空而起,空中拧腰怒挺,打了一个旋子,刺目的晨阳下,见江夫人横剑向自己双足削来,急使个“江鳗穿浪”身法,身子骤闪,人已穿过三件兵器,落在偏屋正面一片空地上。
双足刚落地,六件兵刃已排山倒海似的杀来,那江夫人似是认准于思明就是攻龙,今见仇人居然死里逃生,眼都红了,长剑一挥,直上直下,狂砍猛斩,招招杀着,口中尚且尖声狂叫的道:“阿涛,阿涛,我要杀尽天下玩笛的人,给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