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船上的人已经缠斗在一起了。
从实际情况看,莫云带来的人,气势上锐不可挡,个个面露忿怒,凶悍无比!
冯七一上来便迎上了楚天刚,他戟指楚天刚便大骂:“操你娘的,你们弄沉了‘太湖龙宫’,宝丰街头还骗了老子一顿吃喝,王八蛋,你们真不是东西!”
嘿嘿一声枭笑,楚天刚厉烈地道:“冯七,那日你请我同我们老大吃了一顿酒,人不亲‘酒’亲,今日照上面,我会看在酒的份上,给你来一个痛快,嘿……”
冯七狂吼着奋力迎上去,口中大喝:“我劈死你这头畜牲!”
便在这时,一声霹雳起处,石涛杀气腾腾地刺死两名黑衣大汉,他身形暴展,腾空而来,大喝道:“我来收拾这猪猡!”
“飞龙堂”的两大高手兜紧了楚天刚,刚一接触,三人已不要命地狠干成一团。
斜刺里,一个黑衣劲装大汉,闪过五次分水刺的点扎,疯狂似地往那惊吓得直哆嗦的灰发老人杀去。
他口中连声狂吼怪叫,道:“你娘的老皮,一定是你这老东西指使他们追来的,老子饶不了你。”
猛孤丁一声怪吼:“不要杀我爹!”
只见侧面一个年轻人——灰发老者的大儿子,一冲而前,头顶敌人仰刀右腋,“啊”的一声便接住黑衣大汉落入湖中。
水花四溅尚未落下,两名老龙帮大汉跟着跃入水中。
于是,湖水好一阵翻腾沸扬。
那灰发老者与他的小儿子紧张地直视着湖水。
只见鲜血一股一股地泛上水面来,老者正自垂泪,突然水花分开,年轻人已冲上水面了!
灰发老者忙伸手拉住大儿子,吃力地拖上船。
只见大儿子的右胯边到膝头,裂开一道血槽,急得他忙为儿子包扎,边问道:“那恶人……”
就在这时候,水花腾飞,两个老龙帮兄弟,合力揪住那黑衣大汉冒上水面。
只见两双分水刺“咻”的便从黑衣大汉腹中拔出来,两股鲜血,刹时染红大片湖面。
附近,四名灰衣的老龙帮兄弟围杀两个黑衣大汉,双方各不相让,拼命厮杀,直到逼落水中。
于是,双方又跟到水中厮杀,更从水面潜入水底,光景是分不出胜负不罢休,杀不出结果不住手了。
冯七与石涛二人围杀楚天刚。
船上地方小人又多,不易施展身法,他被冯、石二人兜在船头与桅杆附近杀得哇哇大叫,便腾身往水中跃的机会也没有。
实际上,楚天刚心中也相当清楚。
一旦跃入水中,便只有胜利不许失败,但敌人是太湖老龙帮,既然在水上讨生活,水性当然都不会差。
再说敌人手上握的是分刺与牛角短刀,两种兵刃皆利于水下搏斗,更何况冯七与石涛的武功不弱,其结果吃亏的八成是自己!
楚天刚不往水中跃,绕着桅杆同石、冯二人缠斗,一阵狂杀之后,石涛突然粗声对冯七道:“小七,我替你制造机会,你可要好生掌握,欲报沉船之恨,端看你的反应了。”
冯七忙叫道:“老石,你千别急躁,看看,敌人的也差不多了,耗下去对我们有利,当知‘天躁有雨,人躁有祸’的道理!”
楚天刚突然横了心地猝然偏进,高大健壮的身子直往冯七撞去,口中厉烈地狂喝道:“你死吧,我的儿!”
喝骂声里,他偏进的身形猝然又侧旋,九刀合成一刀,寒电穿射中,冯七的牛角短刀捅杀落空,左肩头血立刻飘溅,但他并未稍退,怒扑的身形不变,右手的分水刺猛烈地前后狂刺十一次。
一阵沙啦啦暴响,楚天刚的双刃尖刀正缠着敌人的分水刺粘缠不放,这种光景倒成了冯七替石涛制造了有利的机会。
于是,石涛屏住呼吸,分水刺隔着桅杆疾刺过去。
楚天刚以为石涛隔在桅杆后,至少他还得横移半尺,只要半尺时间,他便有机会先摆平冯七!
然而同样的时间,却被石涛所掌握,分水刺便在这时候从楚天刚的背后扎进去。
当分水刺的刺尖从楚天刚的肚皮刚冒出来,老天爷,楚天刚的那一声尖嚎,宛如一头挨刀的猪叫声。
楚天刚的双刃尖刀从冯七的头上越过,他再也无力回刀再杀。
而冯七错着钢牙,猛孤丁捅出右手分水刺,“叮”的一声,分水刺从楚天刚的肚皮进去,扎上了桅杆。
于是,又一声厉嚎凄叫,楚天刚龇牙咧嘴喷着血,道:“回…头……无……岸……”
冯七听不懂楚天刚在说些什么,便石涛也是一愣!
其实楚天刚的话只有展若雄知道。
因为二人已商量好了,只待到了荒岛,二人合歼其余手下,便分赃在荒岛上的财宝,隐没于他乡过安逸的日子了,谁知……
一脚蹬在楚天刚的肚皮上,冯七吃力拔出分水刺,石涛已沉声道:“小七,你的伤……”
冯七连看也没有,厉喝道:“老石,我们杀光这批王八蛋!”
石涛的一声怒吼,道:“杀!别放走一个!”
太湖老龙帮飞龙堂兄弟们闻得石涛吼声,一齐回应着又是一轮狂杀,七个黑衣大汉见苗头不对,便纷纷往湖中跃去,不料飞龙堂弟兄们杀红了眼,也纷纷跃入水中围杀,敢情是一个不留活口。
两条靠在一起的双桅快船上,除了尸体横陈,便只有莫云与展若雄二人在互相追逐,交相扑击!
“海夜叉”展若雄出身莆田少林寺,果然功夫扎实,一阵搏杀,莫云仍奈何不了他。
石涛拍拍冯七,道:“你退到老人家身边,我去助堂主一把!”
不料冯七沉喝道:“报沉船之恨是我的心愿,你退后,我去助船长!”
石涛怪眼一翻,叱道:“冯七,如今不是在‘太湖龙宫’,你们已归建,我是副堂主,你敢不听命令?”
冯七一怔,急得直跺脚,吼道:“好小子,你才当几天副堂主,就想拿大帽子压我,我……我……”
石涛沉声,道:“你想怎样?”
冯七怪声大叫:“我不服气……”
石涛冷哼一声,道:“再说不服气,回去严办,退开!”
冯七一跺脚,只得忿忿地退向老者身边,那老者已取出一块布带,亲切地道:“看你伤得不轻,我为你先把伤处包扎好,唉,他可是为你好啊!”
老者指的是石涛,冯七当然知道,但他却忿忿地道:“太不够意思了,兄弟一场,这节骨眼拿大帽子压我,还副堂主呢!”
就在这时候,石涛一声断喝,道:“姓展的王八蛋,就你一个了,你还能挣扎到几时?”
他喝叫声中,迎头直扑而上,那股子悍猛,便莫云也心中暗吃一惊。
双刃尖刀高举疾刺,石涛但觉右臂一麻,心中也惊于对方,竟然把功力运聚在刀身之上。
这是一股子不容忽视的罡劲轻,石涛当然清楚。
双刃尖刀回抽,左手护手爪狂打,“咝”的一声,双刃尖刀扫落石涛一层头皮,鲜血便像巨烛化蜡般地往脖子里流起来。
石涛的牛角匕首倒滑如电,猛孤丁扎上敌人的肩窝,莫云一声狂吼,腾身而上,“飞龙索”已套上展若雄的右臂上方半尺处。
真够快,快得连眼皮子动的时间也不及,便闻得“铮”的一声脆响,好家伙,一条断臂已弹落到水中。
也真够狠的,展若雄连低哼一声也未曾地一个倒栽跟头便跃入水中!
莫云一愣,知道姓展的表面沉得住气,骨子里已慌乱不已,因为一个断臂飘血的人,再落入水中,他能有多少血好流的?
石涛正欲追往水中,莫云一把拉住他,吼道:“你当真要陪这贼子死在湖里?”
石涛一怔,道:“堂主,不能叫这家伙逃了!”
莫云冷笑,道:“他逃不了的!”
就在这时候,只见一个从水中冒上水面的灰衣汉子喘息着便往展若雄落水地方潜游过去。
不料他们找了半个时辰仍未发现,便只得一个个地爬上船来!
莫云查看众兄弟死伤,统计一下来,死了三人,伤了十三个,敌人除了展若雄带伤潜逃外,全部歼灭!
双桅大船又交还灰发老人家,莫云更派出三个兄弟帮老者行船。
从四双口袋里,莫云惊异地看着展若雄劫的金银还真不少,这其中也有从“太湖龙宫”劫得的。
莫云取了百两银子交付老者,也算聊表一番心意。
就在两船即将分开的刹那间,老者低头,不由一声惊叫起来:“这贼子在此!”
原来展若雄也不傻,他在落水以后,便立刻潜向船尾的舵边藏着,手入怀去摸刀伤药,却因湖水,那药早已不能用了。
一条断臂流血不止,时间一长,他便真的昏过去了,只是他虽昏死,一手仍挟着船舵不放。
莫云跃过去一看,不由得冷笑,道:“我知道他逃不掉的!”
突然,灰发老者的小儿子,奋力举起竹篙,吭叱一声竹篙的尖头已扎入展若雄的头壳里,挤出一团模糊的,也是红白难分的血浆!
※※※※※※
雷鸣天正在大厅上同卞师爷二人喝着银耳燕窝粥,佟大柱子与魏长风二人已匆忙地跑进来。
雷鸣天沉声道:“外头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了,看你二人这副样子!”
佟大柱子指着外面,道:“东翁,大事不好了。”
雷鸣天忿怒地放下细瓷碗,叱道:“跟我多年,什么场面你们没见过?如今竟如此的胆小起来了,说,究竟什么事情?”
“不用问他们,问我最清楚!”
听出是白羽的声音,雷鸣天一怔,走到大厅门口,白羽已同二十几个游客走进来。
这些人把大厅围得满满的。
雷鸣天急问白羽:“你们怎么回来了?”
白羽的手指头几乎点上雷鸣天的鼻子,他咬着牙,道:“那得要问你了,娘的,你干的好事!”
雷鸣天大怒,吼道:“白羽,我可是一而再地让你,千万别不知好歹,我还诚意地免费请你游湖,怎么的,不谢谢也就罢了,没的倒回头咬一口,你什么意思?”
白羽好难看的一声冷笑,道:“雷鸣天,你在什么地方请来那批海盗,他们贼性难改,见一船上赌客多金银,便开始打劫,嘿……”
白羽未说下去,因为雷鸣天侧头视着卞师爷。
卞师爷沉声道:“姓白的,你是在胡说八道,展若雄明明是上海驾船人,怎说他们是海盗?”
白羽“呸”的一声,吼道:“我老实对你们说,你的‘太湖天宫’也已经是上天做天宫了,嘿嘿嘿!”
雷鸣天大惊,面色立刻由白泛青地叫道:“白羽,你放火烧了我的‘太湖天宫’,我非同你拼了不可!”
白羽面上肌肉抖颤,叱道:“雷鸣天,你的人弄沉我的‘太湖龙宫’,我正要找你索赔,你倒反咬起我来了!”
他回身指着二十个游客,又重重地叱道:“雷鸣天,你可以问他们,要是再不相信,你的‘太湖天宫’已由老龙帮的船拖到岸边,你自己去一看便知!”
雷鸣天闻言,刚望向众游客,立刻有人叫骂道:“这位白爷的话一些不差,你雇了一群海盗,前夜他们洗劫了我们,还杀了人,临走烧了你的船,一心要把我们三百多人活活烧死在船上,若非这位白爷出力抵挡,而且还受了伤,只怕我们早已魂归于天了!姓雷的,你要赔我们的损失!”
雷鸣天尖声厉吼一声,奋起一掌,打得卞师爷当场昏死过去。
他双拳高举,怪声连连,道:“我要亲手宰了那批王八蛋,啊!我的‘太湖天宫’,我一生的心血哟!”
叫声刚落,他已从人群中跃出大门外,飞一般地往码头上奔去。
魏长风与佟大柱子二人衔尾直追。
后面,白羽与一行游客也一齐往码头跑,他们一定要雷鸣天还他们一个公道。
于是,宝丰街头便立刻又热闹起来。
当然,最开心的要算回生堂的张大夫,他笑呵呵地在药铺子里,等着受伤的人前来送银子去。
同时间,连回生堂对面的棺材铺子掌柜也在暗中念佛,希望能多死几个人。
从老远,雷鸣天便看到他那巨大豪华的“太湖天宫”如今真的焦头烂额地靠在岸边!
就在他刚刚走,湖面上驶来一条快船,莫云已在船头高声大叫道:“雷鸣天,你个王八蛋,看你还能往哪儿逃?”
雷鸣天忿怒地接过手杖,他面对白羽,道:“展若雄那批人呢?”
白羽指着莫云,道:“那得问莫堂主了!”
便在这时候,三百游客已拥上雷鸣天,乱哄哄地叫嚣着,气得雷鸣天几乎发疯!
莫云不等船靠岸,腾身拔空扑来,厉吼道:“收拾贼子,再收拾你这地头蛇,我说过,你这具可恶的东西!”
忿怒地横杖身前,雷鸣天大叫道:“莫云,别人怕你,我雷鸣天可不怕你,今儿我雷鸣天才是真正的受害人!”
莫云怒叱道:“你的人弄沉我的船,只此一桩我就不饶你,你有什么话好说?”
雷鸣天抗声道:“当然有话说,他们弄沉你的船,又不是我授意他们去干的,这笔账怎好算在我头上?”
白羽冷笑起来……
莫云也是一声嘿嘿,道:“这时候你自然不会承认了!”
雷鸣天一声大吼,道:“我雷鸣天已到了山穷水尽,倾家荡产,卖儿卖女的时候了,他奶奶的,老子便豁上老命,也不听你们嚷嚷,要怎么办,你们看着办好了!”
莫云冷沉地一声怒吼,道:“那就纳命来吧!”
他喝叫声刚落,身形猝闪,“飞龙索”撒出一溜金光,金蛇也似地拍向雷鸣天。
雷鸣天身形一偏,他那支手杖倏然一分为二,两把寒光赛雪似的尖刀已握在手中,削薄的刀刃一平一竖,劲旋着便往敌人杀过去,空气中立刻一片森森冷凛之气在流散溢劲,令人肌肤起栗!
莫云的身子飘起,宛若空中一团灰云而不即落下。
“飞龙索”空中闪动,更像雷雨中闪电,他不即落下,而任由雷鸣天的双刀在足下呼啸而过。
就在莫云的身形在空中侧滚的时候,雷鸣天怒吼道:“大柱子、魏长风你们给我杀!”
雷鸣天叫惯了这句话,此时情况不利,他却依然如此一声大吼。
白羽冷沉地道:“白大爷早在这里等着侍候你们了!”
突然,从岸边跃来两个带伤灰衣大汉,其中一人狂怒地喝叱,道:“还有我们呢,儿!”
白羽一看,见是石涛与冯七二人从船上跃来,那石涛的头上刚扎着布带,便冯七也肩头浸血。
白羽立刻叫道:“好家伙,一定是同那批盗贼拼命时候挂了彩!”
石涛沉声道:“便受了伤,也不把姓雷的这伙家伙放在眼里,白爷且退,我二人送他们上路!”
白羽一笑,道:“二位看,我也有伤在身,三个受伤的合拼他们二人,应该不会落人口实吧?”
佟大柱子已狂怒地旋动大砍刀,道:“杀!”
白羽只余下一柄尖刀——有一支短刀被他抛跃入水中的展若雄而丢到湖底去了。
缓缓的,白羽游走在外围。
石涛已虎吼一声杀向佟大柱子。
另一面,冯七也不闲着,分水刺一招“怒指南山”,已快不可言地杀向魏长风。
这四个人捉对厮杀,白羽却一时往东,一时又向西扑去,给魏长风与佟大柱子不少威胁。
站在远处遥望的众游客与宝丰镇上的人,正围聚在十几丈外议论纷纷,不少游客尚大声吼叫:“打!姓雷的坑我们。”
咬牙横心,雷鸣天心中决定拼了——“太湖天宫”完了,等于毁了他一生心血,又招惹得这么多游客找上门来要拼命,今日似乎只有拼命一途了!
双刀呼呼,人影旋飞,“咻”声与“嗖”声破空,极光森森猛刺,却纷纷被金光抖击得弹升飞跳。
雷鸣天的三十二手大刺已被莫云的“飞龙索”扫抽得消失无形,甚至他奔旋中的身形也几乎站立不稳。
莫云已沉沉地道:“雷鸣天,你大概就只有这几招尚还露脸的绝艺了吧?当上地头蛇,这点功力也差强人意了。”
雷鸣天焦雷般地喝叱道:“再接老子几招试试!”
喝声中,他出招,旋飞,双尖刀连连穿射,势疾劲强。
打眼一看,像是一圈带着芒刺的光环朝四外快速地流滚着冷焰,虚实并用,轮番闪击,隐隐然竟有些风啸涛击狂风猛龙之声。
莫云那高大的身子像是失去重心般,随着一片金光的闪耀而腾跃不已,他看来动作细腻,然而却恁般巧妙地涵括了方圆三丈范围,举手投足间,巧妙地破解了敌人戳刺的刀芒于无形。
骤然愤怒地狂吼,雷鸣天冲天腾起,却在身形掠空的同时又倒射而回,身体急速滚动,挟着纵横洒溢的刀芒,兜头罩向敌人。
莫云就在雷鸣天扑落的同时暴起九尺,那种快得令人们的视线不及追摄,好像他本来就在九尺高空之处——
也就是雷鸣天的头上。
目标突失,雷鸣天惊慌中努力扭身拧腰,反手双刀齐出四十二次,便往后反卷狂刺,一道金光闪闪的耀眼华光便在这时炫目夺神地闪入寒芒之中。
没有金铁撞击声,但雷鸣天却在一声干净利落的脆响中发自丹田的一声凄厉惨叫。
叫声刚落,他猛的往前半丈,谁也看得见他的脸上出现一道如同刀割的血口子——
从顶门顺着鼻梁骨而直直的到嘴巴上,鲜血正随着翻的肉往外溢。
雷鸣天的身子刚落地,右手尖刀“嘿”的一声便射而出,箭雨流矢般往莫云射去。
莫云想不到雷鸣天会此时抛掷兵刃,双肩侧甩,尖刀从耳跟下方飞过,雷鸣天已拔空而起。
真是巧合,一条人影正从船上跳下来,半空中雷鸣天看的真切,便不由得嘿嘿冷笑起来……
雷鸣天弓身弹射,一个筋斗便落在来人面前,右手疾伸已抓住来人的右臂。
衔尾追扑而来的莫云一惊,脱口叫道:“依依!”
是的,来人正是依依,这日大早,智上大师便对柳依依道:“你可以去见见莫堂主了,三天之后可以再来,为师要教你坐禅,至高武学,内功心法,皆须首先坐禅,这三天是要你与莫堂主相聚,以后半年,莫施主不得来打扰你的清修。”
柳依依十分高兴,立刻雇船往西山去,中途他遇上老龙帮的船,便匆匆地赶来了。
柳依依上得岸来,也正是莫云与雷鸣天火拼得难解难分,那雷鸣天面上被抽得皮开肉绽。
柳依依已匆匆下得快船,她几曾与人对杀,一下子便被雷鸣天一把抓住!
莫云沉声怒道:“雷鸣天,你好不要脸,竟然挟持一个弱女子!”
雷鸣天嘿嘿冷笑,道:“权宜之计谈不上要不要脸,近来下人们常说,你同柳姑娘打得火热,是吧?”
莫云沉声道:“混帐!”
雷鸣天咬着牙,道:“鬼见愁,你若逼人太甚,老子就拿她垫棺材底,嘿嘿,有此美女伴我长地眠下,死而何憾?”
莫云叱道:“你想怎样?”
雷鸣天嘿然道:“首先,你叫这些家伙们统统离开宝丰,要知我也是受害之人;其次,你必然已杀了展若雄他们,那么你得把夺回来的银子全部留下来做为我‘太湖天宫’被焚损失,从此老龙帮与我雷鸣天各行其事,各干各的,怎么样?”
莫云冷沉地哼道:“我问你,沉我‘太湖龙宫’之事你怎么说?”
雷鸣天抗声道:“娘的,我也是事后方知!”
莫云大怒,叱道:“你既然知道他们弄沉我的船,你还要用这批人物在太湖水面上坑人,只此一桩就不能饶你!”
雷鸣天抓紧柳依依猛力一推,道:“你敢上前,我就先宰了她!”
突然,莫云面上一缓,淡淡地对柳依依道:“柳姑娘,你可曾记得……”
柳依依面色寒寒地道:“大哥,你说!”
莫云缓缓地道:“右肩用力,出左手,‘老樵指路’,‘拂花问柳’——
‘急流抓鲤’……”
莫云最后大叫:“快刀断流”!雷鸣天一怔,正要发问,突然双目一暗,柳依依的左手食中二指已直取自己双目。
紧接着,她的左手顺势而下,横切在雷鸣天的右碗上,一声脆响,雷鸣天顿感右臂一麻。
大惊之下,左手尖刀疾挥,正遇上柳依依交掌劈到,“砰”的一声打落雷鸣天左手尖刀。
她已顺势双手抓牢雷鸣天右臂,一把力道旋进雷鸣天的怀里,翘起右臂,一声娇喝:“咳!”
真够快,也真的玄——
快,是因为柳依依出手连贯,只在刹那之间。
玄——则是她那细小的身子竟然把雷鸣天顶起半空,反手猛的摔下来——“砰,叭”两声合为一声——
雷鸣天太不走运了。
他竟然被柳依依一个过肩摔,生生把头摔在岸边系船的铁桩上面,立时脑浆迸流,雷鸣天至死还是双目迷惘地望着柳依依。
莫云见柳依依一下子摔死雷鸣天,遂走过去拉着僵在那儿的柳依依,道:“依依,依依,你报得大仇了,我为你恭贺!”
柳依依木然地看了鲜血狂流的雷鸣天一眼,道:“我不是在做梦?”
指着天上,莫云笑道:“你看天上的日头!”
此刻——
佟大柱子与魏长风正与石涛、冯七、白羽拼杀得绕场疾旋而忘了我是谁,莫云一声厉吼,道:“住手!”
五个人纷纷跳出圈子。
莫云指着地上的雷鸣天,吼道:“姓雷的人已死,你们的靠山已倒,再要耍狠逞强,你们自信能脱得了身?”
佟大柱子与魏长风二人洒着一身鲜血扑近雷鸣天。
佟大柱子高声大叫:“雷爷!”
不旋踵间,佟大柱子与魏长风二人抬起雷鸣天的尸体便往宝丰镇上走去。
白羽走近莫云,沉声道:“你放了他二人?”
莫云淡淡地道:“两个狗腿子,成不了什么气候,由他们去吧!”
白羽急切地问:“你遇上展若雄那批人物了?”
莫云笑道:“不但遇上,而且尽歼于太湖中了!”
白羽高声大笑道:“痛快!真痛快!”
现在,众游客见船主已死,等于替他们消气,也就纷纷离去。
人世间,不论悲剧或喜事,总会有了结的一天,如何地了结,那得由天来决定!
原本是要跟着智上大师学得一身本事的柳依依,她却在雷鸣天死后便不再去寒山寺习武。
这原因只有莫云知道——她的仇人雷鸣天已死!
嫣然一笑,柳依依站在莫云身边。
两个人穿着可真够惹人眼,新郎天蓝绸子马褂,锦缎鞋,头上锦帽,胸前好大一朵红色富贵花。
新郎也低头看了新娘一眼——新娘芙蓉面,姿态美,脉脉含情,桃腮微晕,果然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
喜事在老龙帮总舵办理,由“海底龙王”狄振海亲自福证,那阵子够热闹,莫云此生难忘!
谁说这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又不是你嫁人!
听吧,众兄弟们没有一个不赞美歌颂:
“英雄美人相得益彰!”
洞房烛夜,闹房的人都退出洞房了,白羽却悄悄地又溜进去,他笑嘻嘻地对一对新人道:“我已经把二位的新居布置得美妙绝伦,就等着二位住在‘太湖龙宫’上了!”
莫云笑呵呵地道:“不会再是‘太湖龙宫’了吧!”
于是,新房中传出一阵哈哈大笑声……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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