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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胆红颜》第二十八章 立地成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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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在此同时,东方狮凶睛暴吐,倏地长吸一口气,打出一股掌风。

    两人货真价实,倾力而出,立刻便判出强弱。金遗龙得遇仇人,心灵激动,忽又抢身上前,一掌击下。

    东方狮原本被他一掌震退数步,足未立稳,金遗龙又扬掌劈来,只吓得大叫一声,赶忙一个滑足,倒退丈余。

    金遗龙一掌击在楠木桌上,登时桌飞木碎,叭地抛出老远,将一个家丁击得不醒人事。

    他情知武功进步神速,东方狮决不是对手,不禁豪兴大发,鼓气一吹,立刻有一股强劲的罡风把东方狮后路绝断。东方狮料不到敌人一身能耐比起料想的高出数倍,一时脸色苍白,冷汗如雨……

    金遗龙飞起一足,暗藏昆仑绝学飞虹八腿,把他迫得前伏后仰,又以太极五图中“嫦娥奔月”一式,霍地翻袖扫去。

    东方狮顾前顾不了后,败态立呈,一个失神,被他拂中灵足要穴,登时惨然大叫,栽倒地上。

    灵足穴为人体三十六大穴之一,主管四肢运输力的分配,非同小可,是以当金遗龙袖口扫中他灵足穴的霎那间,他似乎已嗅着死亡的气息,斗然一股怨毒冲进心里。于是他奋起全身能耐,将先天一点真气硬生生逼入丹田。

    此时,他要穴虽被封死,但本身真力却已预先安排好了,准备与敌人同归于尽。

    金遗龙扬掌拍下,猝然间被一股大力反而回,一个立足不稳,向后直打踉跄……

    他钢牙一锉,哼地提足纯阳真气以内家大力千斤坠武功,拼着耗去丹田真元便用紫阳之气稳住退势,把握千载难逢的时机,一袖拂在他上星死穴上。东方狮闷吼一声,头一歪,登时昏死就地。

    金遗龙摇晃了几下,忽有一种从未经过的眩晕袭侵着他,若非内力深奥,几乎因此昏厥。

    在场所有的人全愕住了,没有人发声,更无人行动。

    金遗龙慢慢动用本身精华紫阳真气,绝不会有此失衡的现象,但他报仇之心太切,是以拼着事后再多修几年,也得将仇人毁于掌下。

    他冷眼扫了东方狮一眼,忽感觉内心一块铅石失去了,说不出的舒畅开朗,令他忘记情场上的坎坷。

    东方狮一颗脑袋就垂在脚下,思及爹爹惨死,自家不幸,几乎想一脚重重踏下去,把他头脑踏扁。

    但是——

    他想起了一段无头公案,心中暗想:

    “不好,他死后,叔叔的恩怨真相不是无从而知了?”

    他呆呆把目光凝注在东方狮身上,大大地悔恨没在下手之前问明这桩恩怨,以至有当今的为难。

    他忽记起纯阳真笈内有一种起死回生、续延片短生命的绝学,名曰“回谷香昌”,虽然它并非真能起死回生,延续寿命,但以此续延暂时片刻光景却并不困难。

    他心念打定,遂长啸一声,功行四肢,气流八道,顷刻间灵台空明,那绝世武学便施展开来。

    他以纯阳真笈中的指示,十指猛展,利啄一般疾劲的点在东方狮本身三十六大穴,十二死穴上……

    不久——

    东方狮缓缓醒来,“回谷香昌”果然不愧绝世奇学,手到功到,东方狮睁开失神的眸子喃喃道:“这是什么地方?卿香……你在何方?”

    卿香是他妻室,由于“回谷香昌”的功效能促进受者对亲人的怀念,是以东方狮开口便问卿香的行踪。

    金遗龙运起神功,一掌按在他背心上,股股热源增加他生命延续力,也令他呼吸急促,心脏加快跳动。

    金遗龙不惜以本身精元补助敌人,无非想从他口中得到一点关于叔叔与爹爹的恩怨纠纷,此刻见东方狮开口说话,便沉声说道:“东方狮,听说金鸣飞之死与其亲弟有关连对么?”

    东方狮此刻已人另外一种境地,那似乎是白云深处,也似苍山林间,更像寒霜孤寂的星月里,总之他思想飘浮,已超越普通人的思想。金遗龙的问话,他也听进耳里,但却没有了对世上一切恩怨的辨别能力,他随口答道:“不错,金鸣飞之死他设谋最大,若非他用了一番心计,当真弄不倒那聪明机警的家伙呢……”

    金遗龙眸内精光暴射,再问道:“金鸣飞之弟也想霸占兄长基业吗?”

    东方狮道:“是的,他久想创一番基业,但天公不作美,他的计划一直没有实现,逼至后来只有打兄长的主意了!”

    金遗龙道:“听说金鸣飞将军的不幸是由纯阳真笈秘录而起的?”

    东方狮茫茫然道:“当然,这事金鸣飞亲弟弟最是清楚不过的。”

    他浑浑噩噩地道:“实在说,他是很卑鄙的人,只是我与兄弟俩过硬想利用他,故而一直隐在心里不说出去,譬如一个姓白的少女就遭了他的害……”

    金遗龙立刻记起那白素秋来,心想怪不得她一听我说爹爹左眉心没有朱砂痣就当场昏倒,原来她慕恋爹爹,却被叔父乘机加害……

    他道:“除此以外,他还干了什么恶事?”

    东方狮道:“我知道的很少,这些……也许南宫虎知道最多,他跟他接近的机会较多,只有他才被我们兄弟认为他的心腹,为此而使南宫虎极度不悦!”

    金遗龙暗想:

    “幸好南宫虎尚在,否则他作坏的事情就无从得知了。”

    东方狮道:“我知他最近与玉面飞戟搞得很好,玉面飞戟曾经亲口答应他完成心愿,只要把金遗龙除掉!”

    金遗龙嘿然冷笑一声,道:“你可知玉面飞戟的行踪?”

    东方狮闭住眼眸,鼻腔中只有少许的气息,足见他油尽灯干,即将返朴归真了,“回谷香昌”的威力只能延续片短时间,过久之后便失去作用了。他轻轻皱住眉毛,徐徐地说:“我只知大概,他最近曾与长剑门人较过一阵,听说近期间打算去梅山一行,梅山神尼是金遗龙亲生母亲……”

    说罢,脚一伸,安安逸逸地死去,金遗龙长吁一口气,猝然地又有一种新的顾虑重压在心中。

    他冷眼迫扫一遍,不见有人反抗,便冷冷一笑,足尖点处,人已借地面些微弹力掠出庭外。

    一路风掣电奔,转眼便回到客栈,在推门之时急听隔室有女人的泣声:“狄大侠,你告诉我爹爹,说我不能忍耐空洞乏味的生活,即将削发出家,了此残生,让他高兴吧!”

    他听出这女人就是青青,一时之间心痛如绞,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青青过目。歇了一下,那狄青沉稳有力的嗓音在说:

    “四小姐,如果金大侠是这样无情的人,俺狄青不但与他断绝来往,并且要凭掌中长剑,及长剑派技艺斗他一遭!”

    青青道:“那郑姑娘也在客栈吗?”

    狄青道:“看他们神情仿佛甚为要好,尤其那郑姑娘一意倾心于他,只怕……”说到这里,他的语气掺进了许多愤慨,他道:“假使金大侠是见异思迁,薄幸无情的人,俺狄青此刻就去找他论议。”说着,呛的一声,似是拔出长剑。金遗龙在走廊上就看到了满室的青光闪闪发亮,心想狄青你为我的至亲好友,怎也误会我呢?

    正想入房,隔室门房“砰”地一开,那狄青气冲冲跨了出来,抬头正好便与金遗龙目光对个正着。

    金遗龙沉黯的神态落入他眼里,霎那间,英雄气短,内心茁长的友谊终于胜过了冲动。

    他豪笑一声道:“金大侠,您回来了!”

    金遗龙道:“是的,我也已听到了你的话声……”

    狄青闻言,脸色有点尴尬,他低下头道:“金大侠,这……俺必须问您,无论您对俺如何不满……”

    金遗龙摇手打断他底下的话,简短有力地道:“你尽管说好了。”

    自从狄青瞧见金遗龙沉痛的神色之后,埋藏于内心的崇仰友情,便使他惭愧的打消了斗他之意念,慢慢低下头去。当金遗龙苦苦长叹罢了,将要返房的时间,他突然仰起头说道:“金大侠,如果您认为俺可恶的话,俺愿血溅于您宝剑之下。”

    说话中他闪动着精光四射的眸子,注视着金遗龙,静候回答。

    金遗龙沉声道:“狄青,你不了解我的心情,我金遗龙自负顶天立地,何尝有过忌恨友人的念头,您太冲动了。”

    他返回房内,伸手将叔父提了出来,解开他的穴道,说道:“叔父,根据一番探测,您罪状已定,此刻请自行解脱吧,免得做侄儿的蒙上不义之名。”

    叔父脸色大变,霍地挺身站起,厉声喝道:“胡说八道,你从哪里探测得来的?”

    金遗龙心内很是激昂冲动,但面上却仍十分沉静,他缓缓道:“东方狮。”

    叔父怔了一怔道:“他人呢?”

    语声拖得很长,那一只闪烁不定的眸子里更显露出惊魂不定的神色,仿佛是东方狮带给他一层阴影。

    金遗龙道:“死了。”

    叔父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一霎那情绪轻松了不少,他干咳一声,慢条斯理地道:“东方狮为害武林,死不足赎其罪孽,侄儿将他杀了,倒是好事一件。不过,你反诬我与他扯在一起,相提并论,究竟是极不对的事。想我十数年来东飘西荡,居食无定,满头尘垢,无非想查出兄长的真正死因,然后把仇人一一消灭……”

    他严厉地注视金遗龙一眼,眼神内含有责备的意思,几乎把金遗龙胸口气炸。他冷笑数声道,“东方狮临死之前,曾被侄儿以纯阳真笈中绝世奇学‘回谷香昌’迫其说出爹爹死因。东方独懊悔之余,就将您的阴谋详细地告诉我,虽然人证不在,但东方狮一番言语犹如在我耳边,叔父您还要驳辩吗?”

    叔父重哼一声道:“我只闻金遗龙师满出道,不数日崛起武林便震惊宇内,公认为后起之秀,不料却为父仇将脑袋弄糊涂了,连叔父也敢污赖,这……这简直跟风闻在外面的侠客金遗龙的为人大有差异……”

    金遗龙道:“不管叔父如何辩说,此罪已定,烦请自行解脱吧!”他道:“如果叔父认为光是谋杀兄长一罪不足以处死,那么侄儿就再揭穿您另一件罪恶。多年前有位姓白的少女,被您冒用爹爹名义加以蹂躏,这少女尚在人间,侄儿跟她很熟,她本名叫白素秋,天山派掌门之徒。”

    叔父大叫道:“胡说,胡说,贤侄呀,你竟如此欺负尊长,当真连禽兽都不如!”

    金遗龙道:“叔父您连犯了奸杀掳劫四罪,我做侄儿的抛开个人恩怨不谈;假如放您逃生,势必为整个武林所指责,只有横下心肠,大义灭亲了。”

    叔父浓眉长剔,面上阴晴不定,似仇恨,似愤怒,似怨毒,又似诡异。他静默了一会,忽然抛开怨仇的神色,霭然笑道:“好的,侄儿下毒手吧,吾在九泉之下虽不至瞑目,但一生浮泪,能死于亲人之手也是值得安慰的。”

    说罢,含着满面微笑注视着金遗龙,金遗龙目睹至此,内心忽然虚溃消散,几乎提不起勇气把他立毙于掌下。

    叔父催促道:“侄儿下手呀,你不是认为我这叔叔积恶如山吗?”

    金遗龙暗想:“他确实积恶如山,但终究是自己的亲叔,自己势不能以后辈之身来击毙尊长,必须由他自行了解,方不至遭人议论。”

    正值左右为难之际,叔父突然冷笑一声,扬掌击来。

    这一掌是他毕生功力所聚,非同小可,只听丝丝的罡风疾然而起,一股排山倒海的大力已扑至门面。

    猝然间,金遗龙来不及运功抵拒,被他一掌震退丈余。叔父又是一声冷笑,搜的一声已掠出房外,跟着足尖一点地面,人已在五、六丈开外。

    金遗龙气极欲狂,想不到大意过甚,松于防范被他施计兔脱,想追已是不可能的了,不禁怒喝道:“天涯海角,看你能逃到什么地方!”

    蓦地,一条疾影闪电般掠去半空中扬声问道:“这家伙要杀不?”

    这人正是狄青,那一副洪亮的嗓子,一经开口便把一里内人兽震动了。金遗龙立刻回应道:“不错,狄兄弟尽管下手!”

    此声甫落,飞射而下的疾影突然自身上掷出一道蓝光,那炽烈的光华在黑夜长空中闪暴出阵阵利箭也似的锋芒,霎那间剑气大作,那蓝色匹练业已奔叔父胸前。

    叔父愕了一下,急促地扬掌推去。

    一股大力将宝剑蓝色匹练震得缓了一缓,狄青张口一喝,又急切神速地转了一周,仍然向叔父要害刺去。

    叔父惨叫一声,想似抵抗不了“隔林射风”绝学的神威,被那五尺长短的青锋贯胸而入,登时扑倒泥地上,死于非命。

    狄青飞掠直下,正好掠至尸体旁侧,他伸手握住剑柄,飞起一足把那叔父尸体踢出三丈多远,那一柄蓝色宝剑便又重归主人之手。

    金遗龙不愿见亲叔死相,虽然他奸杀掳劫,无恶不做,但究竟与自己有血统关系,可横不下心肠将他埋葬,径朝狄青道:“烦你把他埋了,我不忍再瞧他……”

    狄青点头道:“俺很感抱歉,无论如何,您亲叔父已是俺杀的了!”

    金遗龙叹道:“你别做此想法,他虽是我叔父,但只是替金家蒙羞,我不屑去认他。”

    狄青匆匆把叔父埋了,正待返身回室,绝色娘子已经启莲步向他走去,并道:“狄大侠您累了吗?”

    当柔风轻吹着她柔蔓的秀发时,她那倩容更觉美丽动人。狄青一见是她,顿时无故地红起脸来,低头说道:“不,我不累,多谢您的关心。”

    绝色娘子娇妩地笑了一声道:“我睡不着,您能陪我聊聊天吗?”

    狄青忙道:“可以,可以,俺最喜欢跟您说话。”

    他是粗人,心中有所思念,便毫无顾忌地说出来,但别人听在耳里,却认为好笑,尤其是绝色娘子本人,羞得几乎仰不起头来。

    狄青见她不语,以为她改变了心意,心中大为失望,不禁低头自语道:“唉,俺明天就得送四小姐回家了,以后天涯海角,人海茫茫,也许再也没有机会见到您了。”他垂下眉毛,忧郁地走开了。

    柔暖的微风传达了粗人的心声,把他细语飘进了绝色娘子的耳里,一霎那间绝色娘子震动了一下,仰起螓首,那艳丽的玉靥上已有伤痛的泪颗,她悄悄用手将它抹掉,微现笑容道:“听说狄大侠将要与我们离开了,这事是真的?”

    狄青望她一眼,心内突然涌上许多苦楚,低头道:“是的。”

    绝色娘子道:“您不愿多留几天?”

    狄青深感到离别的痛苦,他惜然叹道:“抱歉,俺使命在身,无法自做主张。”

    金遗龙心中一动,暗道:“看样子,他俩已埋下情根,这的确不可思议!”

    他补充说道:“明日狄兄要专程送平蛮大将军的女儿回家,以后仍有机会再见面……”

    绝色娘子羞得低头斜看他一眼,心想金遗龙真聪明,想不到自家的心事也被他看穿了,她道:“这个任务真奇怪,但也不失为好差事,送……”

    狄青打断她的话,解释道:“申无畏将军对俺有恩,俺立誓凭自己之力将他千金找回,此刻既然找到她了,理当遵行诺言,送她早日回家。”

    此时,郑芳清缓步行来,脸色有些阴沉,开口便道:“金遗龙,听说青青已经找到了?”

    金遗龙道:“不错,她明天就将返家。”

    郑芳清行至他跟前,忽低声问道:“你要承认,以往你俩有一段……”

    她住口不言,明亮的眸子却迫视着金遗龙,那神色似冷似热,让人无法分析。金遗龙为之叹了一声,道:“是的,从前大家很要好,可是现在她已忘情了。”

    “不是人家忘情,根本是你自己待人不好。”郑芳清犹豫良久,终于毅然地说道:“明朝我也想走了,我很久没回家了。”

    金遗龙莫测高深地问道:“是一个人去吗?”

    郑芳清道:“你说的对!”说完话转身就走,过了一会儿青青与她便出现在院庭里,两人芳肩相并,手臂互握,娓娓清谈,丝毫没把金遗龙放在眼里。金遗龙感到十分难堪,当绝缘娘子用奇诧的眼光注视他时,立刻有一种被辱的感觉涌上心头。他苦笑了数声,兀自在心里说:“女人最不好惹!”

    独自一人沉闷地走回房间,蒙头大睡。

    但是,片刻之后,他的思想立刻被一种深沉的悲哀占据了:“唉,自己迟早要死,何必再去伤人家的心,待武林双奇大会未了,觅一处幽瞑的地方隐居准备明年就死去罢!”偶而望见窗外明辉的苍穹,想起一年之后与南海圣僧的约会,内心斗然间感慨万端。

    “还有我的娘,唉!她虽是我生母,但落地以来一直还是受人恩养,这恩情应该如何报答呢?她说为避仇家,不得不把我弃于荒山,任过路之人领取,这究竟是恩抑或算怨?我将怎样处理呢?”

    他突地翻身坐起,一整衣裳,就待纵掠出室,正在这时,房外之处忽然有人沉声地问道:“金大侠睡了么?”

    金遗龙一听是狄青的口音,不禁反问道:“你有什么事?”

    狄青低郁地道:“俺……俺想跟您一决胜负!”

    “什么?”金遗龙挺身下床,问道:“这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人家的意思?”

    狄青道:“对不起,俺狄青不能告诉您。”

    金遗龙打开房门,一见狄青垂首而立一副失神落魄的样子,不由冷笑一声道:“狄青,你也不用瞒我了,这一定是青青的意思。”

    狄青闻言,慌忙摇头道:“不,不,她没叫我来找您麻烦!”

    金遗龙何等精明,当下从他慌乱的神色里就看出了个大概,心想你分明想替青青掩饰,不想因此更露出了破绽,这不是青青主使的还会是谁!他大步跨出房室,昂然道:“可以,我接受你的挑战。”

    狄青内心十分不安,低低地道:“您千万原谅,俺……俺是不得已的……”他立刻改口道:“不,不,俺想试一试自己有多大的能耐,看是否能跟武林中一流高手一决长短。”

    金遗龙故意激他,道:“你出道江湖,正值扬名闯万之时,这一点算不了什么,也许因胜过了我,自己的名气就无用再去被苦历险的便已成了知名之士了。”

    狄青急红了脸,慌忙辩说道:“俺没这个意思,俺……就算有……也不敢向您挑战。”

    金遗龙道:“老实说,这并不算丢人的事。努力吧,我是你的进身之阶了,看你有否真实本领闯出万儿。”

    狄青犹豫片刻总算立下了决心,昂起头,挺起胸,大步随着金遗龙走进庭院空旷的地方。

    除了不安外,狄青尚有些紧张,因为他马上就得跟大名鼎鼎的武林后杰一决雌雄。虽然胜负并不至于伤害身体,但师门威望却,应顾及的,也许由于小小的失策,惹得长剑一派的羞辱,那才是不大划算的事哩!

    他忐忑不安地注视着对方,这——他所崇敬的侠客一变而为他的敌手。他凝神呼气,双臂突然大一倍。

    金遗龙安安逸逸地停立着,偶尔仰望黑夜里的苍穹,星眸里有一丝淡淡的愁闷,那深浓的眉毛微微皱着,他的外型给人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最令人崇拜的是那挺直的鼻梁,也许他一生的灿烂,一生的正直忠义都从鼻梁上透露出来。

    郑芳清、青青两位姑娘在远远树荫叶下就瞧见了,芳心深处各都有很奇妙的感情奔放着。

    两人在很幽密不见的地方依慕他,而外表却冷漠如故。

    绝色娘子轻轻走向狄青,幽幽道:“狄大侠,您不要假戏真做啊!”

    狄青仅细想一下,便知那假戏真做的含意,里面渗杂着关切、幽怨而又忧虑的叮咛。

    这里面很可以找寻出一丝男女之间的恋情,也只有说者与受者稍微得到一点启示与感受。

    狄青升上一股雄心,道:“请放心,我知道。”

    他又呵气振臂,那蓬乱浓密的松丝就根根竖立起来,在那极短暂的时间里,他内心比斗的意念改变了不少。

    本来,他只以恩人之命难违的心情去约斗对方,此刻一变为师门、名气、面子种种所纠缠,欲以友谊的方式一决胜负。

    明知胜少败多,但给绝色娘子明眸一瞬,立即产生了强烈的好胜之心,胜了对方才能出人头地,胜了金遗龙才能显出男子的气魄。

    他向右斜跨半步,足尖顶地,膝盖微屈,正是长剑派“立地成香”的支柱式子,除了“立地成香“外尚有“单鹰越海”、“古佛盘石”、“笑向寰宇”诸式,但这些支地之式都比不上“立地成香”。

    普通下马桩功夫多采取金鸡独立、桩上立足等单以下盘稳重为要的式子,但这“立地成香”却迥然不同,尤其以足尖顶地,仅以足尖点微小之力支持着沉重的身体姿势确是武林罕见的功夫。

    “立地成香”一经展开,丹田气流便像溃堤江河一般倾涌入肢,短短的时间内,四肢八达就有一股潜浮的冲劲,上突冲下,蠢蠢欲动,简直已是呼之可出。

    他左腕徐徐扭动了一下,筋脉为之一畅,跟着左掌便按住剑柄,凝神注视对方,蓄势以待。

    这种神态十分令人欣赏,尤其是练武的人,重回到他特别的长处,立刻有一种常人所不及的优越远远胜过一切。绝色娘子就为他的壮伟雄风倾心了,默默递送一眼秋波,关切地低问道:“您有把握吗,狄大侠?”

    狄青摇头不语,委实太难回答。

    由此一问,也使他突然改变了心意,暗道:“不行,不行,金遗龙跟自己无怨无仇,自己不能以‘隔林射风’对付他……”

    他深知“隔林射风”的威力,—经施出,势如倾河之水,绵绵不绝,最后连自己想要辍止都难有能力办到了。

    “俺崇敬金遗龙很久了,今番能不弃见交,已是莫大的光荣,怎可以此独门绝技袭击于他!万一……虽然金大侠足有本事化险为夷,但自家只听传闻,未见事实,不要出庇漏才好。”

    狄青暗暗一忖,心念大动,当下硬将“立地成香”之姿撤回,改用“单鹰越海”,沉气待敌。

    金遗龙微笑道:“狄弟兄毋庸顾虑,尽可放心施为,勿以一念之慈失去扬名立万的机会。”

    狄青闻言,仔细一想,忙又变回“立地成香”之姿。他暗暗升起一股敬服之念,自语道:“金遗龙呀,难道您要成全俺不成,哎,万请当心才是……”

    相峙片刻,金遗龙首先发动攻势,口道:“狄青看招!”单掌直劈而来,带起一股巨猛劲风。

    狄青横臂一划,立将这招化解,他沉气一喝,五尺青锋呛然出鞘,只见一缕尖锐破风响起,那锋利的剑尖已迫至遗龙胸前。

    遗龙脖子一扭,反手一弹,“当”地脆响一声,狄青突觉一股猛力送到,不及发招,猛力业已欺到面前,忙撤剑沉势,斜退半步。

    遗龙手掌似铁,一掌把狄青身后腕口粗的材干扫断,枯枝碎叶落得满地皆是。他朗声一笑,另外一掌又跟踵而至。

    狄青抱剑纵开,扬声叫道:“金大侠请撤剑。”

    金遗龙道:“狄青,非我看不起你,实是我出道以来,只以双掌对敌,不管对方本事多大,从不开破前例,你须原谅才是。”

    狄青哈哈一笑道:“光此一举,足以证明金大侠胸襟宽大,盖世无敌,俺狄青今番是输定了。”说着长剑一吞一吐,剑风丝丝,自剑端透出,把金遗龙手掌迫回。金遗龙肩膀不动,足下欺前进三步,忽地一掌拍来,口道:“长剑派以‘隔林射风’绝学闻名于世,狄青何不施展开来,让金某人也好开开眼界?”

    狄青剑身微颤,嗡嗡有声,立刻有一片阴森的剑网将他壮伟的身体包围得密不透风,金遗龙不敢轻敌,忙自半途辍止,由另一个方位劈来。

    狄青大声笑道:“‘隔林射风’固然不失为绝学之一,但要想凭此击败大名鼎鼎的金大侠,可是极不容易的事。”

    他一式“长风招魂”,粗鲁伸长,顿时把金遗龙凌厉的一卷化解于无形之中,金遗龙低叫一声好,呼呼呼一连推出三掌,掌掌快如疾风,凌厉绝伦。

    当狄青运用“剑抵关门”一招去挡时,立刻感到这招不足退敌,百忙沉气二啸,劲抖长剑,于是那丝丝尖厉凶锐的驳剑之声便笼罩着斗场,众人所见到的只是一片强烈刺目的蓝色光华,根本分不出他攻击敌人何一部位。

    但是奇怪地,大名鼎鼎的金遗龙却连声叫好,匆忙退避开来,狄青横剑直欺而上,口中扬声说道:“金大侠挟技不展,光只一味叫好,难道不愿让俺受落败之痛么?”

    金遗龙道:“你别误会,我此刻尚未窥出长剑派绝技的门路,自然无力施退敌之技,你且要注意。”

    他的意思无疑在说:

    “狄青,你千万小心,等我试出长剑绝学的门径底细时就要尽开杀手。”

    狄青心神一敛,再不发声,挥动长剑,丝丝攻出“推山倾石”、“点火之力”、“奇似魑魅”三招,剑势连绵不绝,一时之间两人此起彼落,分不出哪个是金遗龙,哪个是狄青。

    不远之处,青青悄悄问着郑姑娘道:“郑姊姊,您是练武之人,照此推断,谁会赢呢?”

    郑芳清道:“我武功不及两人远甚,恕无能分辨。”

    青青叹了一声道:“当我听到他是金遗龙时,内心有说不出的辛酸,我便不理会他了。”

    “为什么呢?”郑姑娘奇怪地问道,“金遗龙这个名字在江湖上代表正直有为,却从没听有不屑的字句呀!”

    “您不知道!”青青幽幽垂下螓首,俏眼中已有滚动的眼泪,她道:“凡是有名气、有好评、受人崇仰的人大多数必得女人的青睐,因为他们是英雄,自古女人爱英雄,他不是已有许多情人吗?”

    郑芳清哑然一笑,道:

    “妹妹想得真多,但我仍否认这点!”

    可是,她的深心却不这样想,因为自古英雄爱美人、美人恋英雄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谁也不敢否认,这观念多数的人赞同这点,郑芳清自然不至例外。

    蓦地,狄青暴叫道:“金大侠当心,‘隔林射风’……”

    他话没说完,“凤”字托得很长,当众人被“隔林射凤”四字惊震心神,迥然注目之际,却见狄青抱着长剑,向后直打踉跄。

    由先前至此刻也不过是刹那之间,金遗龙能在这短暂的时光内将独门绝技摸清,而下手退败敌人的能耐可是非同小可。

    就因如此,大伙儿也明白了狄青为何暴叫声及步伐踉跄的原因,敢情他败阵了。败阵之下,只有展开压箱底武功应付敌人了。

    一片强烈光华自狄青左臂里外地方闪烁着,那光华极其炽烈,使人猝然望之有刺目眩晕的感觉。

    再见狄青怒发冲冠,头顶冒着白气,脸色猛厉,竟使绝色娘子呼叫出声:“哎哟,快停止,别冲动哟……”

    金遗龙凝神舒气,沉重地点头道:

    “狄青,你放心干吧,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狄青稳住壮躯,以目视剑,顶额之上白气渐浓,把他一张紫黑的脸孔遮住了半边,另半边一只眼眸却有炯炯的神光透出威严迫人的神采。

    如果有人心细,也会看出他掌上五尺青锋颤抖不停,剑首端处紫蓝色光圈吞吐不绝,如似有形之物。

    片刻——

    这一段沉默的对峙里,双方业已了解,这一场无论谁胜谁败,谁扬名后世,谁血染当场,都不能影响往昔建立起来的友情。

    狄青一声暴喝,长剑倏然往上一挑,只听嗡的一声劲鸣,一片疾雨也似的剑圈便闪电般奔向金遗龙。

    剑势未变,狄青又倏地仰天吸气,硬和口中罡气把剑身吹得当当作响,平空增加了慑人的威力。

    这一刹那间,绝色娘子心死如灰,双手紧紧蒙住脸孔,不忍再睹下去。

    青青忽然扑向郑姑娘,芳躯急颤,掌心业已泛出冷汗,郑芳清睁大了眼,并非不肯错过这千载难逢的眼福,而是关心双方的生死存亡。

    金遗龙双掌并发,挥起漫天掌花,缤纷四散,分布身外四周,几乎泼水难入,然而他一双神眼却一瞬不瞬地盯在狄青剑尖上,剑尖微微一斜,他右掌食、中二指便疾劲地弹了出去。

    狄青强壮的身躯猛烈地一挫,屁股几将触及足跟,那五尺青锋划起丝丝之声,硬生生地突破了遗龙撤下的掌网。

    遗龙猝然间被数十根长剑攻击,若非艺高胆大,本身罡气潜浮阻挡,只怕立得饮恨终生。

    他一个铁板桥式子,双足钉立地面,背脊几乎触及地面,狄青剑雨呼啸而过,却点点落空,够不着敌人部位。

    也有几剑白横斜下,从肋旁刺来,但都被金遗龙护身罡气所阻止,无法刺入肉里,可是仅凭这些也令金遗龙难以消受的了。

    金遗龙翻身之际,并未因此停滞手势,一个“单杖扫石”式子,飞起一足向狄青下盘踢去。

    是时,他铁板板功夫业已行至最高峰,但却能分开一足攻击敌人,光此一举便是武林大多数好手均望尘莫及的了。

    郑芳清以为他必丧命狄青“隔林射凤”绝艺之下,是以,当狄青万剑俱发之时,她便怆然别过头去。

    万念俱灰……除了绝情娘子,绝缘娘子两人外,其余的人内心都是这样的感触!

    狄青一招变了数式,仍未击中金遗龙,便猛地横仰身躯,用指劲弹剑身,于是,五尺长剑便倏地回过头来,狄青两指一夹剑身,跟着向上一挑,那八寸多长的剑柄就当做武器,向金遗龙要害捣去。

    金遗龙霍地平射向后,一连掠出三丈多远。

    这个怪异姿势,宛如敛翼之燕,端的奇妙神奥,除非内功造诣已臻顶峰的内家高手偶而使用,普通武林中人连想都不敢去想。

    因为,弄巧成拙,搞不好身体空门大露,遭遇较强的对手,使用的人十之八九将丧命在敌人之手。

    金遗龙安然躲过“隔林射凤”绝学袭击,脸孔也显得有点发红,可见这独门奇学并非好惹的武术。

    狄青长声一叹,颓然倒坐地下,闭目不动。

    一则,他失败了,心灰意冷,面上无光,恐被人讥笑。

    二则“隔林射凤”奇学使他耗损内力过甚,如不及时调息,很可能变成残废。

    金遗龙大声道:“我输了,我输了……”

    大伙儿心情甫定,脸上都有一丝欣慰的笑容,但又为此一言怔愕住了,纷纷不解地注视他。

    狄青缓缓张目,摇头道:“不,输的是俺,不是您。”

    金遗龙道:“我问你,胜负未决,谁先退开?”

    狄青道:“这又有什么关系?要知“隔林射凤”有一规矩,凡一经展开,即使伤不着敌人,也得自认失败,否则掌门之人必治重罪。”

    金遗龙奇道:“难道‘隔林射凤’非伤着敌人才能算胜!私下忽觉长剑一派过于托大,立此规矩不但有失人道,而且太过恃强,非大门大派所具有的风范。”

    但是,静心一想,确也有点道理,若非他技艺不凡,头脑敏捷,只怕当场就得横尸就地。

    暗中一算,芒芒武林众生比不上自己多得不可胜数,也可说能安然躲过“隔林射凤”绝学的,恐举世难找,难怪长剑一门敢如此夸下规矩。

    金遗龙表面上安慰他,不得不摇头:“这规矩太过强断,不能算数,狄青,这场仍由你胜。”

    狄青道:“不,俺即使被人讥笑,也不愿冒犯门规。”

    金遗龙道:“不管你如何说,反正我心里认为这场决斗我是败方就得了,我要向武林同仁推荐你……”

    狄青大声道:“金大侠,您一定要俺出丑?”

    金遗龙道:“这话怎说?”

    狄青道:“要知,这一举不但有伤俺师门威严,而且也连伤了俺的自尊心,出道之前师父也曾将此规矩再三宣告,您把这事告之武林,无疑间接地伤害于俺……”

    金遗龙道:“狄青,你剑尖已刺破了我的衣裳,这一点不容你再否认。”

    狄青一怔,道:“那……在什么地方?”

    他挺身站起,奕奕有神地向金遗龙手指的地方望去,果然不出所料,金遗龙左肩布衫上有一道裂痕……

    金遗龙道:“本来,我不好意思说,但你执意不肯承认自己是胜方,我只有揭穿底牌了。”他顿了顿,接着笑道:“我很替你高兴,我虽面上有失光采,但我不在意,至少,我的好朋友将出人头地了。”

    绝色娘子芳心大动,禁不住欣慰地冲动,脱口说道:“狄大侠你赢了,金大侠说得不错。”

    但绝情娘子却轻轻向二妹道:“不对,不对……”

    绝缘娘子会心地一笑道:“声音轻一点好么?”

    绝情娘子压低声音道:“二妹子看出来了么?那裂痕并非剑尖划破的!”

    绝缘娘子笑道:“当然,剑尖锋利,所划之缝,怎会东凸一块,西凹一块,分明用手撕裂的嘛……”

    夜色低沉,寒风渐急,狄青明辉的眸子也更加光亮了。

    自从金遗龙宣布一项特别声明之后不过数日光景,狄青便成为一流高手了,他的外号便由江湖之人的呼声命名为独手神剑。

    他凭在金遗龙手下不分轩轾的较了一阵,“隔林射凤”绝学便享有极好的名声。“隔林射凤”经人绘声绘影在江湖上流传,数日功夫,无论上、中、下辈练家子,几乎很少不知长剑派出了这么一位人物,与及被人遗忘了的奇武绝技。

    狄青从此平步青云,踏上武林名家的台阶,内心感激万分,无时不以金遗龙提拔之恩铭记于怀。

    除了三花娘子知道狄青窜红的内幕外,当今江湖无不得知当日狄青与金遗龙比试的概况,只知狄青仗“隔林射凤”绝技向金遗龙挑战而获得平手之举,因此,狄青在武林的呼声越来越高了。

    狄青把青青送回故乡,完成心愿,便背剑行侠,所到之处不论黑白两道,只须探知他的来历,无不另眼相待,敬如贵宾。

    但是,狄青并不骄傲,本着长剑一派严谨的门规小心翼翼,惟恐树大招风,有损师门尊严。

    他渡过渭水,便声言欲与白道第一高手玉面飞戟一决雌雄。当然他以讨教、求益的名义向外宣布,一举轰动了江湖,成为酒肆茶楼、大街小巷谈话的资料,谁也不知道这里面含有多少私人的恩怨。

    狄青崛起江湖,无凭无籍,本来就是平地—声雷。他方与金遗龙较完一阵而得声名,短短数日里又放言决斗玉面飞戟,的确在武林引起了大大的波动。它不但震憾了人心,使人大感奇诧,也因此受人注目,终究一个没有雄心大志的人是不会像他这般粗鲁野犷的。

    在枝枯叶落,风啸草劲的九月晚秋里,玉面飞戟面带愤怒而来,于庐山山麓下的野鹤村碰了面?

    玉面飞戟身侧同行还有四位目光炯然的江湖高手,但见额上绑着一条红色布条,全身紫蓝轻装,打扮一律,便知四人都是玉面飞戟麾下神鹰帮中的大将。狄青有恃无恐地当下只身一人,径把左足往石上一拦,大声笑道:“哈哈,踏破铁鞋无处觅,得来毫不费工夫,玉面飞戟你好吗……”

    玉面飞戟目光一扫,见是蔓草横杂,荒无人迹的僻野田庄,心便放了下来,冷冷一哼道:“狄大侠,听闻你近来与金某人较了一阵而得大名,正感无物为贺,今番就以掌中双戟为兄讨个吉利。”

    话才说完,身侧四位陌生江湖健者便展开行动,各自重哼一声,分散开来,扬声喝道:“闲话少说,敝人等先讨教狄大侠不传之秘。”

    狄青哈哈一笑道:“容易,容易,待俺歇一下,养足精神,就陪各位玩一玩。”说着,故意伸手打个哈欠,暗以本门莽牛气功运至左足,用力一踏,那足下大石登时哗啦啦散落一地。

    四位健得猝不及防,被了一惊,纷纷向后退跳开。他们以为狄青使诈弄鬼,有意先行下手,其实狄青的目的只在吓唬他们一下,借此拖延时间,等金遗龙到来。他与金遗龙早约好了,只要玉面飞戟现身便联合侮辱他一番,并追究往昔一段恩怨纠纷。

    玉面飞戟脸上立刻有了怒意,冷笑道:“狄大侠内功不弱,江湖已有传闻,此举已是多余的了。”

    狄青大声笑道:“老实说,俺向你挑战,一半是为了自己,一半也是为了朋友,烦请稍等一下,俺那位朋友来到,自然会向你讨返斤两的。”

    玉面飞戟闻言,果然一怔,问道:“这人是谁?”

    狄青道:“金遗龙。”

    他用讥诮的眼光看着他,只见玉面飞虹俊脸白一阵,青一阵,半晌才恨恨地道:“好的,你俩既然合谋算计于我,我也一定不让你们失望。”他的目光横扫过同行四人,四人登时转身暴喝一声,欺身直上,扬掌便是凌厉的合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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