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琅收复台湾:施琅1621年出生在福建晋江衙口一个较为殷实的农民家庭。他自幼力气惊人、见识出众,家人对他寄予厚望,本想让他谋取功名,光宗耀祖。无奈他好武不好文,对仕途兴趣不大。后来随着家道日渐败落,施琅弃文从武,拜师苦练武艺,精习兵法。
当时,正逢明末清初,遍地狼烟。施琅有个叔叔叫施福,是明朝总兵郑芝龙的亲信。施琅在17岁那年,离开家乡投奔叔叔加入郑芝龙的队伍。因战功突出,施琅很快就晋升为游击将军。1646年11月,时任南明太师平国公的郑芝龙眼见大势已去,于是秘密派人联络降清。清平南大将军博洛许诺郑芝龙投降后让他任闽粤总督。郑芝龙不顾儿子郑成功的苦劝和阻拦,率领包括琅在内的部众赶赴福州降清。然而,投降后的郑芝龙才发现自己上了当,非但没有当上闽粤总督,反而被博洛挟持进京软禁起来。随郑芝龙来降的官兵被强行分配到清军军营,施琅也被编入攻打南明政权的清军中。1648年,施琅获悉郑成功起兵抗清,于是率领弟弟施显和一些部将投奔到郑成功麾下。
比施琅小三岁的郑成功当时起兵不久,力量弱小,因此非常器重施琅的军事才华,任命他为左先锋,视其为自己的左膀右臂,每遇大事都要和他商量。施琅也一心一意为郑成功效劳,还率军队攻下漳浦、揭阳等地,提高了郑成功的威望和势力。然而,时间一长,有些恃才傲物的施琅与年轻气盛的郑成功之间不断发生摩擦,二人的关系渐渐恶化。
1652年4月,“曾德事件”终于导致施琅和郑成功二人分道扬镳。曾德是施琅手下一名标兵,一次违背军法犯了死罪,因害怕受到施琅惩处,便投奔郑成功寻求庇护,郑成功把他提拔为自己的亲随。施琅听到消息后大为愤慨,派人把曾德捉回斩首。郑成功勃然大怒,下令逮捕施琅及其父亲施大宣和弟弟施显。后来,施琅用计逃脱,郑成功盛怒之下处死了施琅的父亲和弟弟。施琅遂对郑成功恨入骨髓,决心投靠清朝,誓报郑成功杀父诛弟之仇。听说施琅主动来降,清军闽浙总督李率泰喜出望外,立即报奏朝廷,清廷很快批复,任命施琅为清军同安副将,不久又把他提升为同安总兵。施琅的旧部得知他降清后,不少也追随而来。就这样,施琅由郑成功的亲密战友变成强大的敌手。
1662年,郑成功利用浓雾作掩护,率兵收复了被荷兰侵略者侵占的台湾。在台岛,郑成功奉明朝为正统,梦想有朝一日实现“反清复明”大业。可惜的是,这位民族英雄不久英年早逝,郑氏集团发生分裂,为争车郑成功的延平郡王王位而大动干戈。在台湾的郑军将领拥护郑成功的弟弟郑袭继位,在厦门的将领推举郑成功的长子郑经继位,双方各不相让。最后,郑经平息矛盾,掌握大权。但他公然背叛其父,竟然宣称台湾远在海外,不属中国的版图,意图割据一方,与清廷隔海对峙。郑经的倒行逆施引起了世人的极大愤慨。当时已经升任福建水师提督的施琅,建议乘机攻取金门和厦门。清廷采纳了施琅的建议,让他同靖南王耿继茂、总督李率泰合谋“剿贼”。一战下来,清军成功收复了金门和厦门,郑经逃往东山岛。1664年3月,施琅又率军攻占东山岛,使郑军在福建沿海经营达20多年的据点全部丧失。紧接着,施琅又提出进军台湾的主张,建议乘郑经军心不稳,发兵进攻澎湖,然后直捣台湾,谋求实现四海归一。踌躇满志的少年康熙欣然接受了施琅的建议,并任命他为靖海将军,负责统领水师,寻机对台用兵。
1664年11月,施琅选择冬天偏北风的季节,率领清军水师首次出征台湾。不料进军途中,在台湾海峡的清水洋突然遭遇台风,风云翻滚,恶浪滔天。任凭施琅航海经验丰富,依当时的船舶制造水平,根本无法抵御那样的狂风巨浪,只好下令返航。
从1665年3月到次年4月,施琅又发动了两次攻台行动,但都因遭遇台风而搁浅。
接连三次出兵都无功而返,引起了朝中许多满族官员对施琅的非议,有人甚至怀疑他对台用兵不是真心。之后几年间,清廷内部反对武力征台的呼声占了上风。年幼的康熙虽非常支持施琅的主张,但无奈自己尚未掌权,只好听从鳌拜等主抚派的意见。1668年,康熙下令撤销福建水师,焚毁了全部战船,朝廷不再商议武力征台之事,还把施琅调进京城改任内大臣。内大臣只是一个闲职,一心武力平定台湾的施琅因而感到十分苦闷。不过,他并没有气馁,而是继续关注福建沿海动向,认真总结失败教训,慢慢等待东山再起的时机。谁知道,这一等就是整整13年。
1681年,主政台湾的郑经去世,郑氏子孙为了争夺王位,再次发生严重内讧。而此时清廷已经平息了“三藩叛乱”,康熙皇帝也稳固了自己的宝座,于是下定决心以武力统一台湾。这时已年届花甲的施琅终于等来了梦寐以求的机会。
在福建总督姚启圣和施琅的同乡、大学士李光地的极力举荐下,康熙力排众议,重新任命施琅为福建水师提督,并加太子少保衔,让他立刻返回福建,准备出兵。临行前,康熙专门赐宴施琅。席间他语重心长地说:“在用武力平定台湾问题上,只有朕赞同你的方案,希望你能尽心而为,不要辜负了朕的希望!”感激不尽的施琅豪情万丈地表示:“老臣今年虽然已经六十有二,但血气尚未衰竭,还可以报效皇帝和朝廷。如果我此行再次失利,我甘愿领罪”。
施琅一到厦门,便夜以继日地进行出征前的准备,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他一面操练水师、制造军械、选配将领,一面搜集郑军情报、策反郑军将领、制定攻台方案。经过半年努力,终于万事俱备,只等出兵。
台湾本岛地域狭窄,缺乏战略纵深,澎湖是其外围防御的唯一屏障。澎湖一旦攻陷,台湾不攻自破。1683年6月14日,施琅率领大型战船300余艘、水兵2万余人、230余艘中小战船,从福建东山岛扬帆启程,进逼澎湖。16日晨,施琅向澎湖郑军发动第一次进攻。18日,施琅派战船攻取了澎湖港外的虎井、桶盘二岛,扫清了外围。22日,清朝水师兵分三路再次发动进攻:施琅亲率56只大型战船组成的主攻部队,正面进攻郑军主阵地娘妈宫;总兵陈蟒等率领由50只战船组成东线攻击部队,从澎湖港口东侧突入鸡笼屿,作为奇兵,配合主攻部队夹击娘妈宫;总兵董义等率领另50只战船组成的西线攻击部队,从港口西侧进入牛心湾,进行佯攻登陆,牵制西面的郑军。此外,剩余80艘战船作为预备队,随主攻部队跟进。交战双方都知道这是决定命运的一战,于是一交手便展开了厮杀,激战历时七昼夜。施琅巧妙利用有利的西南风向条件,采取“五点梅花阵”战术,即用多艘战船围攻郑军一艘,集中兵力作战。顿时,茫茫大海上朵朵“梅花”飞舞,清军水师越战越勇,一举攻克澎湖列岛,击毁郑军大小战船近200艘,歼灭其精锐部队1.2万余人,收降近5000人。郑军主帅刘国轩侥幸依靠熟悉的地形带少数部下逃回台湾。
澎湖失手,郑氏集团一下子乱成一锅粥:有主张降的,有主张守的,还有主张撤往吕宋的,一时没个结果。可是,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施琅并没有即刻发兵攻台,而是在澎湖安顿下来,一面安抚当地百姓,一面派人捞救跳水未死的郑军官兵。对被俘的台湾兵将,施琅下令释放回台湾,临释放前他还专门声明:“我绝对不会报私仇!当年杀害我父亲的人已经死去,与其他人毫不相干。”他还许诺说:“不仅兵士不杀,就连郑家人只要肯降,我也绝对不会杀。”施琅身边的人曾问道:“将军与郑家具有血海深仇,如今郑氏子孙已经成为釜中鱼、笼中鸟,您为何不快点发兵剿灭,为亲人报仇雪恨呢?”施琅说:“我带兵进攻台湾,这是国家大事,怎么能趁机公报私仇呢?只要郑家人真心归顺,我不会伤害他们,否则会引起人们的不满,连累台湾的百姓。”
与此同时,施琅上疏朝廷,建议对郑氏集团实行招抚政策,争取和平统一台湾,使台湾百姓免去刀兵之灾。对于施琅的做法,康熙十分赞赏,并传旨同意了他的建议。年幼的延平王郑克和刘国轩等人,原本害怕施琅复仇,不敢投降,如今看到施琅的确没有杀害自己的意思,于是连忙派人到澎湖施琅军前请降。8月13日,施琅率军抵达台湾,由鹿耳门登陆上岸。刘国轩等人到军前迎接,台湾各族百姓夹道欢迎。8月18日,郑克率领郑氏集团文武官员,及明朝宗室在台的鲁王世子朱恒、乐安王朱凌等削发剃头。随风飘落的一缕缕头发,标志郑氏集团正式归顺和南明小朝廷寿终正寝。
施琅收复台湾的捷报传到京城的时候,正值1683年的中秋佳节。康熙闻讯喜不自胜,脱下龙袍派人赏赐给施琅,又亲制褒章嘉许,封施琅为靖海侯,世袭罔替,令其永镇福建水师。
功成名就,却留争议三百年
施琅平定台湾后,在清廷内部产生了一场对台湾的弃留之争。许多大臣对台湾的战略地位缺乏认识,主张将台湾人口迁往大陆,放弃台湾的土地。康熙也一度表示赞同此议,认为“台湾仅弹丸之地,得之无所加,失之无所损”。看到朝野上下弃守之声高涨,施琅心急如焚,连忙上奏了彪炳史册的《恭陈台湾弃留疏》,坚决主张驻守台湾。在奏疏中,施琅指出,台湾事关江苏、浙江、福建、广东等地的防护重任,万万不能丢弃。他用自己的亲眼所见,进一步论证说,台湾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可为东南沿海地区提供重要物质保障。另外,他还告诫说,对台湾这个地方,荷兰等外国侵略者无时不想侵占,我们如若不守住,他们一定会卷土重来。台湾一旦再被外国侵略者侵占,那时再出兵远征,将会难于登天。施琅的上疏雄辩有力,一些大臣赞同他的建议,这促使康熙改变了主意,下决心守住台湾。
1696年3月,施琅在福建任上病逝,享年76岁。康熙皇帝闻讯后,痛心不已,下令厚葬,加赠太子太傅,谥号襄壮,并在泉州府学前建祠纪念。至今闽南各地纪念施琅的牌坊、祠堂、碑文仍随处可见。
然而,三百年来,施琅也一直是位争议人物。关于他的历史定位问题,历来存在不同的声音。施琅的一生,就史载的情况看,不外乎两件事:一是反郑降清;一是统一台湾。也正是这两点,构成了后人对其评价褒贬扬抑不一的根本原因。关于施琅统一台湾的历史功绩,史学界已有充分肯定。但对于其“叛主投敌”的气节问题,人们至今争议较大。
如果说施琅降清是出于“报私仇”,那么其后来的所作所为已经远远超出了个人的狭隘视野。无论是在征讨、弃留台湾问题上,还是在善后、治理台湾问题上,施琅都高瞻远瞩,为维护国家和民族利益做出了不可抹煞的功绩,无疑是那个时代的杰出政治家、军事家和爱国主义将领。
如果从“民族英雄”和“民族败类”的角度来评判施琅,则不免又有“狭隘民族主义”的嫌疑。因为,无论是统治元朝的蒙古族,还是统治清朝的满族,他们都是中华民族大家庭的一员,谋求中华民族的“大一统”是每一个炎黄子孙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