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赵鹤、沈竹楼与两个猴儿模样的怪物走了进来。
赵鹤瞥见风清场,当下便欲开溜,但脑中一转,已然明白了七八分,心下一喜,笑道:
“风公子,别来可好。”
风情扬的心陡然沉落,若说丐帮众人殊不足畏,这几个魔头可无一是好相与的,单只赵鹤一人已然头痛,不想因人齐至,不意自己竟要陷身此处了,当下苦笑道:
不好。
赵鹤佯作惊诧道:“嚷,这些臭化子又来欺负风公子了。奶奶的,风公子大人大量,不与你们一般见识,你们倒得寸进尺了,风公子,兄弟替你出口气。"他话音末落,两掌飞起,两名丐帮弟子应声飞出,仆跌于地",当即毙命,脸上黑气弥漫,面目狰狞,显是中了赵鹤的拿手绝技"寒冰绵掌"。
执法长老大怒,骂道:“魔头,居然乘人不备下手。”
赵鹤淡淡一笑,道:“有备无备都是一佯,我若叫你二更死,阎王不敢留你到三更。"说罢虚拍一掌。
执法长老知他武功着实了得,丝毫不敢轻嘲,手中短棒一舞,护住胸腹要穴。哪知赵鹤意不在此,身形晃动,候然闪至一人身旁,手起掌落,将此人毙于掌下,身乏形傻闪,退回原位,冷冷笑道:“此番有备无备?”
执法长老怒气填鹰,偏生又无奈他何,自付武功非他对手,何况还有三位魔头虎视耽耽,如若硬拼,势必大败亏输,若说不战而逃,莫说没这么厚的面皮,而在几天魔头的眼皮底下,纵想逃走亦颇为不易,这位长老乃丐帮元老,为人城府甚深,处事干练,凡事均以帮中利益为重,一己之得失荣辱殊不挂怀,是以在江湖中声名不显,在丐帮中威权甚重。
丐帮中人无不心下揣揣,唯恐赵鹤下一个目标便是自己,他那等如鬼似魁的身法,霹需如电的手段当真令人防不胜防,眼见三名同伴相继亡命,人人栗栗自危,日中满是惧意。
庄梦蝶已然调息完毕,见赵鹤负手而立,意态闲雅,浑没将面前诸人放在眼中,沈四绝等人更自行取来酒菜,栈斟慢饮,媳笑自若,直将丐帮中人视作咀上鱼肉,怒气攻心,一口鲜血箭也般直射出来,几欲晕倒,重又拄杖喘息。
执法长老浩叹一声,缓缓道:“尊驾是执意要灭我丐帮了?”
赵鹤笑道:“这倒不然。我只是瞧着你们仗恃人多,欺负风公子,心下老大的不舒服,不过是替风公子出口气而已。”
金猿神魔张乘风",银猿神魔张乘云哄笑道:“着啊,我们兄弟最看不得的便是有人对风公子不敬,风公子,你这口恶气出了没有,你还瞧着哪个不顺服,待我兄弟两个替你料理了。”
两人挺起双棍,逐个点过,道:“是这个吗?嘿,是这个,这也不是,那么必是这一个了。”
丐帮中每一人被他点到,均心中发毛,股栗不止,知道这两个人不大、鬼不鬼的怪物较诸赵鹤更为凶残,只消风清场点头应诺,自己只有到阎罗殿销帐的份了,每一人均向风情场望去,目光中恐惧、气怜、羞惭交集一起。
风清扬直感匪夷所思,不知这几大魔头又捣什么玄虚,倒不知如何应对才好,待见丐帮中人瑟缩畏惠的模样,怒气上涌,喝道:“别指指点点了,我便瞧你们两个不顺眼。”
金、银两猿魔不想拍马屁拍到马腿上,闹个灰头土脸,大是委曲道,"风公子,我们兄弟长得丑,那是天生父母养的,有甚法子,我们可没敢得罪您。”
风清扬不禁凳尔失笑,这两位猿魔双棍台击之木堪称海内一绝,艺业之精尚在自己之上,不知这二人缘何对自己恭敬有加,如对长辈,他哪知这二人心内苦衷。遂笑道,"我不是瞧你们长相不顺眼,其实三位浓眉大眼,五官齐全,堪称英俊。”
两位神魔闻此赞语,直感荣升华冕,眉开眼笑,自己摸摸脸上,五官确也一件不少,排列有序,至于浓眉大眼,那是想当然的事,心中踊跃,直欲舞之蹈之,连声道:“多谢公子谬赞,。英俊二宇不敢当,在公子面八、前,谁人敢称。英俊,二字。”
风清场忍笑不语,实不知这两头呆鹅怎地练成这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真是唑唑事。
金、银两位神魔在人前露足了脸,只觉若不为风清场做点儿什么,实在有负"公子"厚爱,又不敢自作主张,惟恐再触霉头,"遂起身垂手道:“公子,不知您有何差遣,我兄弟俩愿为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您尽管吩咐。”
风情场惮然,不知这二人吃错了哪门子药,竟尔向自已讨起差使来了。
赵鹤和沈四绝相视苦笑,深知这两位把兄的呆劲,又不敢出言劝阻,莫看他们对风情场趋奉惟恐不及的模样,对旁人可是半点情面也不讲,在教中也只有魔尊的严令可以勒束得住。
丐帮执法长老看得膛目结舌,直感匪夷所思,庄梦蝶忽然开口道:“风情场,你们华山派标榜侠义,居然与魔教暗通款曲、而今公然唱合,魔教给了你什么好处”风清场怒道,"庄梦蝶,你莫血口喷人,我与他们相识而已,素无瓜葛,什么款曲、唱合”庄梦蝶狂笑道:
“风情场,任你如何狡辩也是枉然,这里几十双眼睛看着,你还有何话讲?你若真的清白,就提剑把这几个魔头杀了,我庄梦蝶向你即头谢罪。”
风清扬心中一沉,情知庄梦蝶所说不差,自己理应遇这几个魔头提剑便条,可心念一转,寻思道,"这几人与我无怨无仇,我为何要杀他?何况他们对我毫无敌意,甚则曲意结好,我纵然不屑与之为伍,却也不致毫没来由地杀人啊。"心思忽然转到日月神教究竟是好是歹,教中人是否都是该杀之人,一时间茫然失措。
金、银二猿魔心头火起,骂道,"直娘贼,你掌上功夫稀松平常,架桥拨火的功夫倒是不错,且吃你家爷爷一棍。"二人揉身而上,双棍齐发,夹颈而至。
庄梦蝶早有防范,飘身闪开,二猿魔棍随身进,两根熟铜棍上下翻飞,登时将庄梦蝶罩在棍网中。他俩恨庄梦蝶挑动风清场杀他们,那可是天底下最可怕的事,羔怒至极,上手便是致命绝招,立意要将庄梦蝶毙于棍底,饶是庄梦蝶技艺精湛,也被这二人攻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执法长老眼见形势危殆,挺棒便上,喝道,"休要以多欺少。”
赵鹤并不阻拦,反旋身坐到桌旁,端起酒环一饮而尽,笑道:“以多欺少那是你们丐帮的拿手绝活,我们神教中人可不会,只要你们堂堂正正过招,随你们多少人一起上好了。”
沈四绝笑道:“正是,也叫你们开开眼界,见识见识什么是武功,大哥、二哥,这几日正手痒得紧,你们权当孝心,替他们杀杀手胰。"这二人有恃无恐,边饮酒边翼落嘲讽,其实心下也颇忐忑,惟恐风清场忽然翻脸,但见风清扬一副苦思不解的模样,虽不明就里,却也乐得清闲.执法长老肚子几乎气破,但情期今日已然无幸,只有涯一时是半刻,走到哪河脱哪鞋了,一棒横扫,径袭二猿魔中路,喝道:“接招。"虽大处劣势,出招时仍先行喝破,不思落个背后袭人的口实,赵鹤也微微额首,大是赞许。
这一棒全力而发,招沉力猛,火候老到,沈四绝不禁喝采道:“好,丐帮长老果然有些道行,并非浪得虚名。”
金猿、银猿二神魔王便一招"天网恢恢",将庄梦蝶压入棍网死角,下一招便是"疏而不漏"了,听得背后风声讽然,不敢怠慢,回身一记"云封雾锁",双棍交叉拦下,只消棍棒相交,便可将之大力绞飞。
这二人一套棍法乃一奇人专为二人苦心创制的双人棍法,单人只棍便不成式,是以这二人习武之日起,便秤不离锭,无时无刻不在一处,出手对敌更是如此,虽然不大便利,但四手双棍而习一套棍术,较之双手一棍自然威力倍增,便如一大有因只手、四条腿一般。创制这套武功虽难,更难的是习此武功的二人务必同心同德,不能有丝毫隔阂,否则非但棍上威力大减。招术之上反倒牵手碍脚,破绽百出,不攻自破。是以这类武功泰半由挛生兄弟或姐妹习练,而习成者又不过十之一二,以之扬名江湖、技压群雄的实属风毛鳞角,盖双生子女虽多,但若欲令二人心意如一,纤芥不存,至死不移,何痴痴人说梦。然则大干世界无奇不有,金猿、银猿二神魔自幼生长荒山野谷中,心地单纯,全无机心,十几岁时为一异人发现,喜其根骨奇佳,是对练武的好料,便创此武功相授,这二人果然不负重望,将这套武功练得炉火纯青,其实正因这二人单纯之至,既无机心,又无私心,才能将这套武功的内在潜力尽数发挥出来。
只听得“砰”的一声,执法长老的短棒脱手飞出,执法长老震得双臂酸麻,腾腾腾倒退几步,心下骇然,自己闯荡江湖一生,一根短棒下不知会过多少英雄,竟然会在一招下被人夺走兵刃,直是不可思议之事。
两猿魔并不续下杀手,反身发棍继续围攻庄梦蝶,庄梦蝶已然吃足了苦头,这才知道这两名人不人、鬼不鬼的魔头近些年在江湖享誉之隆,委实无虚,自己一向目空四海,心雄万丈,而今方知人上有人,天外有天,只得打点精神,使出浑身解数,蹿高伏低,闪展腾挪,极尽身法变化之能事,手上凌厉无铸的降龙十八掌亦令两猿魔颇多顾忌,但仍是守多攻少,势穷力支。
这一声巨响却震醒了陷入沉思,不克自拔的风清扬。
风清扬眼望场中情形,亦不禁惮然,两名猿魔招术精妙,功力老到。相互配合默契无间,宛若长着四手四脚的人,尤奇在这两人打的章法谨严,不急不躁,每一式连削带打,不但将庄梦蝶的反攻化解无余,自身攻势亦盛,却又饶有余力,显得轻松裕如,无隙可乘,是以庄梦蝶连施狡计,故卖破绽,希冀败中求胜,行险侥幸,两猿丝毫不为所动,我行我索。
打得庄梦蝶苦不堪言,几欲吐血,不意这两人呆头呆脑,心机如是之深,定力如是之高,眼光之老到,临敌经验之丰赡又毋庸多言了。
风清扬拔剑仿惶,不知是否该上,场上双方无一是自己喜欢的人,相较之下,倒是张氏二兄弟瞧着比较顺眼,可华山派刚与篙山、泰山、恒山、衡山四派结盟抗魔,自己若任由这几人横行无忌,似乎又说不过去。然则若助庄梦蝶,心中更加说不过去,焉知此人掉过头来会不会再咬自己一日?以他的为人而言,十有八九会如此做,一时间踌躇百端,委实难决。
赵鹤见风清扬拔剑而立,唬了一跳,情知自己与沈竹楼联手也未必拦得住他,两位把兄虽说不逊于风清扬,偏生见了风清扬便魂飞魄散,莫说动手过招,连句硬话也没有,即便对魔尊也没这般恭敬,心下揣揣,面色峻变。
恰在此时,解风忽如老僧出定般长吁出于口气,看到场中情形,犹诧异莫名,风清扬正没开交处,忙问道,“大哥,咱们怎么办?”
解风道:“走。”
风清扬大为不解,楞然道:“那你这些属下怎么办?”
解风恨恨道:“叛逆贼子,死有余辜。”
风清扬虽对他借魔教之力诛除异已的手法不尽赞同,但除此而外,实无良策,况且解风功力未复,自己负保护之责、能少些是非亦是好事,当下仗剑先行,解风紧随其后,场中争斗益烈,双方均眼睁睁望着二人扬长而去,赵鹤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但转瞬间即意识到丐帮必是出了重大变故,不由得望着二人背影怔怔出神。
二人走出酒店,均感心下一宽,若非赵鹤等人不速闯入,乱搅一通,若想这般轻松走脱绝无可能,只是这四魔齐聚一处,断不会只为寻寻庄梦蝶的晦气,必有重大图谋,二人心中都罩着一层阴影,只是此时脱身要紧,无暇顾及身外闲事了。
其时正值盛夏,骄阳似火,酷暑难当,二人头顶烈日而行,不多时已然大汗淋漓。
忽听一人道:“风公子,如此行色匆匆,要到哪里去?”
风清扬定目一瞧,竟然是白极煞星白自在,不由得喜出望外,奇道:“白兄,你怎地在这里?”
自极煞星飞步上前,抱住风清扬道:“风公子,想煞兄弟了,我在这里等了你数日,果然让我等到了。”言下喜极欲泣。
风清扬面上微红,自真武宫一别,自己几乎将此人忘得一干二净,颇感愧疚。自己正感形单势孤,骤然得了这么一位帮手实是不胜之喜。
当下为解风和白自在介绍一番,白自在登时不自在起来,不意这位貌相平庸的中年人居然会是丐帮帮主,解风也直感匪夷所思,不知风清扬如何会结识江湖中声名狼藉的独脚大盗,但他为人豁达,既是风清扬的朋友,便不好冷落了他,只得纤尊降贵,拱手一揖道:
“白兄威镇青海,解某神交已久,今日识荆,幸何如之。”
白自在面上大有得色,自他在青海成名立万以来,就无人敢在青海开宗立派,青海一带可谓唯我独尊,威风八面。
风清扬笑问他别后情形、白自在略述梗概,原来他那日在会武观中被人一掌击出,便已昏晕过去。待得醒转,已然人去观空,白自在悬念风清扬二人安危,遂四处打听二人消息,他在这一带耳目极广,是以不消几日便探听到,日月神教锑羽而逃,风清扬二人被天师教张天师救走。
白自在听到天师教的名头,便如老鼠见到猫,逃避尚且不及,逞言去寻人了。如是蛰伏了十几日,天师教人离开青海,他才敢露面,只是想与风清扬再见一面,便一路猛追,不想又追过了头,到了此处,方知五岳各派尚未回归,便株守此处,倒真被他等个正着。
风清扬大是感动,执手稀嘘,不知说什么好。解风笑道:“白兄大有古君子风范,难怪我这把弟轻易不肯与人结交,竞与白兄如此投契,解某得见高贤,足慰平生。
自自在谦谢不逞,心下却也纳罕,这位素称掌功天下第一的丐帮帮主怎地步履虚浮,中气不足,与江湖传闻泅然有别。
风清扬将白自在拉到一旁,俏声问道:“白兄,可能找到僻静的地方?”
白自在笑道:这还不容易。我别无所能,找几处叫旁人找不到的藏身之处最为在行,只不知你有何用?”
风清扬故作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
白自在亦不多问,心中却以为风清扬是要寻一幽静所在与慕容雪欢会之用,慕容雪芳踪未现,白自在久已纳罕,只是碍着解风在旁未敢造次动问。
当下左弯右转,领着二人来到一座庙前。
正在洒扫石阶的小沙弥见到白自在,早已飞奔入内,须庚,几位青衣布履,满面红光的胖大和尚迎了出来,台掌施礼,神色恭谨之至,严若见到了什么大德高僧。
风清扬大是诧异,这几名和尚身躯虽伟,但入眼便知绝非武林中人,奇则奇在白极煞星怎会与佛门之人交谊甚篙,直是匪夷所思。
白自在在为首和尚耳旁低语几句,便领着二人径自向里走去。沿途遇到几个和尚、沙弥,均躬身合十,状极恭谨。
寺内极为整洁,翠竹修复摇曳生姿,三人来到最后一间的精舍,风清扬一见,果然清幽雅静,令人俗念顿消。
风清扬问道:“白兄,这些人可靠吗?”
白自在笑道:“尽可放心,这座庙是兄弟出资修建的。
这些和尚也都是兄弟买的度碟度来的。他们可不知道有白极煞星这号人物,只知道白员外、白大财主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风清扬恍然失笑,道:“白兄莫不是自悔杀人太多,血腥太重,做做佛事来修来生?”
白自在笑道:“我哪有闲心理会来生后世,不过是有钱无处花,造几处藏身之窟罢了。”又低声道:“你别把这当作寺院,只作自己家里好了,何时把慕容姑娘接来呀?兄弟给你预备车马?”
风清扬这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既感好笑,亦复悯然,渭然长叹,把慕容雪被家中人强行拉回去一事略述一遍。
白自在大感差惮.良久方道:“慕容家的人吃错了什么药,找到届般东床佳婿还不满意,论武功、论门弟、论人品,公子哪样不是上上之选。”
解风在旁道,‘此事并不简单,其中大有古怪,风公子或许是沾了我的晦气,才遭此难。”
风清扬不知他缘何对慕容雪家成见甚深,一心以为是幕容家在背后算计他,心下大不以为然,截断话头道,“大哥,你是被女人害惨了,便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象那个妖女一样,专会害人。”
—解风苦笑几声,甚是酸涩,情知此事难以取信于人,不说也罢,但愿设此局诈的人仅以丐帮为对象。便强笑道:“兄弟,你给我找到这么好的藏身之处,也可安心离去了。”
风清扬一怔,旋即慑悟,笑道:大哥,你误会了,我领你到这里来是为了帮你恢复功力。”
解风道:“恢复功力?兄弟,这可不是三两日的事儿,时日一久,咱们就算钻入地里,这些魔崽子也会把咱们挖出来,况且此事太过凶险,还是以后再说吧。”
白自在惊诧道:“解帮主受了内伤?我这里疗治内伤的丸散膏丹尽全。不知需要什么伤药?”
解风大感尴尬,这等丢人的事自是不能让人知道,况且这种“内伤”绝非丸散膏丹所能奏效的。
风清扬笑道:“多谢白兄好意,我大哥只是损耗功力过甚,一时难以平复。我想用九阴真经上的功法为他恢复功力。”
二人闻言,均不禁惮然。九阴真经自是学武之人梦寐以求的珍宝,为了这部真经,数百年来不知有多少人丧身失命,亡德败节,一念贪着,直可使贞妇变荡女,贤圣变禽兽。至若父子反目,师徒成仇,同门相残,夫妻相煎更是等而闲之,不消多说了。
.二人均知,这等恢复功力的法子便是将功法诀要告诉解风,使他自行修练,无异于将九阴真经拱手相赠,这位礼物式也重了些,是以均感震骇。
解风道:“兄弟,盛情足感。只是这九阴真经乃尊师单传于你的,你八位师兄似乎也未得传授,我自然更无此福缘。此种神功焉可随便私相授受。”
风清扬气道:“大哥素来豪爽,今日怎地婆婆妈妈起来,九阴真经又是什么了不起的物事,况且现今你不习此功便无法恢复功力,强敌环列,保命不暇,还有甚顾忌。”
解风坚辞道:“兄弟,你还年轻,虑事尚浅,当年令师独将此经传授于你,而你八位师兄概不得传,其中自有深意,你我纵然是盟兄拜弟,也难比与你朝夕共处、情同骨肉的师兄。今日你将此功传我,倘若他日你那些师兄向你开口,你又如何处?”
风清扬听闻此语,当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先前从未考虑过这问题,是以视作等闲,经他细加剖析,登时背生冷汗。自己八位师兄所习华山内功显然不及九阴真经远矣,他们明知自己修习九阴真经,为何始终无人出言求恳,这其中必有不可逾越的厉禁,自己险些一念之误铸成大错。
白自在翘起拇指赞道:“解帮主,您名高位崇,可谓是白道领袖,白某对你也不过久仰而已,可现下对你倾服备至。老实说,若非风公子对我有援手之德,又折节下交,我倒要不自量力,动动他的脑筋了。”
解风淡淡一笑,其实他之拒绝风清扬的馈赠,虽大半出于为风清扬着想,一小半却也出于自尊,自己堂堂一帮之主,虽说与风清扬平辈论交,实则是他的长辈,自己已然受了他太多恩惠,焉能厚着面皮再受这等重的人情,岂非将自己降至风清扬弟子之列去了,是以虽对九阴真经渴盼至极,还是硬着心肠推了开去,心中却是酸甜苦辣辛五味俱全,凄苦悲枪,几欲泪落。
风清扬不想自己苦心冥虑的妙计全不管用,大是踌躇,心宁念转,思虑如潮,却无一合用者。
解风见他愁眉紧庭、绞尽脑汁的模样,颇为感激,一拍他肩头道:“兄弟,此事毋须多虑,为兄虽只有二三成功夫,自保尚且有余,面前困境亦并非武功高强便可解决,为兄自有道理,只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怕是来不及了。”
风清扬眼中霍然一亮,失笑道:“我也真笨的可以,我师哥他们随后使到,还有泰山、篙山、衡山、恒山的高手,请他们出手,便有十个庄梦蝶也成了不了气候。”
解风苫笑道,"丐帮门户之变,外人是根本不能插手的,否则我闯荡半生,难道就没些江湖朋友?只是此事他们既难插手,我亦不能出言求助,否则纵然夺回帮主之位,亦要贻讥江湖,连累本帮兄弟在江湖上都抬不起头来。”
风清扬不信道:“岂有此理,难道帮朋友的忙还有错不成了我们素来讲究侠义为怀,路见不平,尚要拔刀相助,朋友有难,反倒要形同路人,默默作壁上观?”
自自在插言道:“天下间岂有此理的事多的是,只是公子一直未曾介入江湖事端,便以为天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其实江湖中事泰半皆是。岂有此理-,只是无人管得了,久而久之,便成了。实有此理,了,解帮主所言句句是实。”
风清场搔搔头皮道:“依你们之言,连我也不能帮大哥了?”
解风道:“你脱身事外自是最好,只是你介入此事倒还有一借口,便是庄梦蝶他们曾四处追杀你,你向他们下手也无可非议。况且华山派势头极盛,庄梦蝶若想在江湖立足,就不敢向你下毒手。先前尚有我作挡箭牌,现今他可要担罪责了。”
风清场听得云三雾四,不知这些人的机心怎地较诸武功犹玄奥莫测。他武功虽高,涉世甚浅,于武林中的波淆云诡,狡诈技俩几无所知,而今方始略窥门径,已然厌僧殊甚。
自自在道,"解帮主,你适才所说远水近火云云,是什么意思解风欲语又止,沉吟有顷,手搏须焉,似是颇有难处。
白自在是成了精的老江湖,自是一点即透,观其颜,察其色已猜到了八九分,微微笑道:“解帮主有何想法,尽可讲出来,若有用得着兄弟的事,尽管吩咐,看在风公子的面上,便是刀山火海白某也走上一遭。”
解风被人看透了心事,略感郝然,但势逼此处,只得硬着头皮道:“正要借重白兄,只是与自兄初次见面,怎好劳动大驾风情场苦笑道,"大哥,性命悠关,你怎地一味婆婆妈妈起来,白兄又不是外人,何须客套。”
解风从杯中摸出一遍火漆封固的书信,递到白自在手中道:“请白兄将此物送至开封府恒通庄侯君集手中。”
白自在讶然道:“恒通四海侯君集?”
解风道:“正是,白兄可曾相识?”
白自在失笑道:“恒通庄的银票四海通行,何人不知这位侯大庄主,只是不知解帮主何以向他求援?"-解风淡淡道:“此中原由便不足为外人道了,白兄恕罪。”
白自在一拍额头道:“是我多嘴。既然如此,两位在此静候佳音,我即刻便去,多则半月,少则十天,一定将信送到。"他说走便走,一阵风似地冲了出去。
解风望着他的背影,长叹一声,缓缓道:“十天半月,不知我还能握到那时否。”
风清扬奇道:“大哥,你不是说不能向江湖朋友求助吗?怎地大老远求起一个商人来了解风笑道,"兄弟,这位商人不是外人。跟你说说无妨,他本就是我丐帮中人,只是绝少有人知道而已。”
风清场直感匪夷所思,道:“从未听说过贵帮还有经商的,这当真是唑唑怪事。”
解风颇感好笑,这位把弟武功高绝,江湖经验却少得可怜,便解释道:“你以为我们丐帮数万人众真的靠讨残汤剩饭过活?那不过是最低一层帮众的营生,有职事者整日忙于帮中事务。哪有空闲挨门乞讨?这样的人本帮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这些人衣食从何而来?终不成去打家劫舍吧。”
风清场楞怔不语,心中倒也想:"是啊,丐帮中有袋弟子从不讨饭,这些人是如何过活的?"百思不得其解。
解风笑道:“兄弟,你交了我这大哥,武功上不会得益,江湖上的知识管教你日日长进。”
风情扬深深一揖道:“敬请大哥指点,小弟洗耳恭听。”
解风哈哈一笑,胸中郁闷之气为之稍减,续道:“兄弟,我教你个乖,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此事听过便了,干万不能向任何人说起,就连慕容姑娘也不能说。”
风清扬见他忽然间媳笑之态尽敛,神色庄重肃然,虽不尽情愿,却不自禁地点点头。解风探头门外,察查动静,风清场道:“大哥放心,凭我的耳力,方圆二十丈内绝不会被人欺人而不知。"心下却暗自哺咕,"大哥会不会是寻我的开心,故作神秘。”
解风听四周沉寂,只有前面僧房中叮叮的木鱼声和低低的荒唱声,却仍压低声音,道:
“这是本帮绝大机密,恒通庄乃本带金钱聚集之地,侯君集便是掌管银钱的长老,此事惟有我一人得知,也唯有我一人才能调动里面的钱财。”
风清场既感新奇,亦复有些失望,此事虽首次听闻,却也算不得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颇有些上当之感。
解风自是一眼便看穿他的心事,也不以为异,笑道,兄弟,你说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什么?”
风清扬道:自然是武功了。”
解风冷笑道:“倘若你囊中空空,身无分文,你能支持几天?”
风清场一征,金钱之事他从未在意,也从未缺过,每次下山时,他掌门师兄都将碎银、银票塞满腰囊,前些日子得了白自在一大包金叶子,更是不虞匿乏,是以从未想过黄白之物有何重要,但却也隐隐觉得,倘若一文不名,这江湖上的日子怕是不大好过。
解风笑道,"兄弟想通了吧,成帮立派若无银钱,任你何等侠义帮派,不出三天便会作鸟兽散。古人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自古及今,自天子而至庶民,奔波争逐,焦思苦虑无非为钱之一物,咱们武林中人亦不能脱俗,任你武功怎样高,只消未到餐风饮露的神仙境界,一点铜臭总是要沾沾的。”
风情场渐渐听出些味道来,其实这些道理至为浅显,七八罗的农家孩子也懂,可风清场自幼及长,从未经历过,贫穷艰窘,华山派虽非豪富,日用却充裕有余,他一直专心习武,银钱琐事自是不劳他费心,是以这些最浅显的道理,在他而言直是高深莫测,正如晋朝一位皇帝,见到满城饥民,却问他们为何不食肉粥一样,匪夷所思。解风见他兴致盎然,便又道,"想本带创帮伊始,倒也是以乞讨为生,久而久之,聚成大帮,江湖中各类英雄多有加帮入会的,其中不乏宫室子弟,贵介公子,这些人只是慕丐帮江湖上的声名,却非羡慕乞丐生涯,正如少林俗家弟子只学武功,不参佛学一样,这些人自是不能逐门要饭,却也不能打家劫舍,做没本钱的买卖,开漂局、设武扬固然无可非议,却又大违本带宗旨,不管自砸招牌,逼不得已,只好选出一批精干人才专心经商,逐本求利,维持本源日常支出,这事行之已久,只是始终秘密行之,江湖中鲜少有人得知,数代下来,即便本带弟子中也罕有人知,金银总舵的所在及人手配置只有帮主一人知道,新旧帮主接替之时,这份名单及信物便连同绿玉法杖一并交接,可绿玉法杖能丢,这份名单和信物却丢不得的。”
风清扬道,"我明白了,原来还有一个秘密丐帮。”
解风笑道,"多亏这张王牌,我才得以活到现在,庄梦蝶若非一心想逼问出这秘密,非欲生擒我不可,早已将我除去了,你想我丐帮数百年基业,代代蓄积,富可故国,相较之下,我可一文不值了。”
风清场望着解风,心中一阵怜悯,丐帮帮主固然风光,作人也未免太累了。凡事他只愿一剑而决,这等繁富机心他是学不来的,殊不知世上许多事并非刀剑武功所能解决的。
他忽然拍掌道,"大哥,你是让你那位秘密长老闻风远遁,莫让庄梦蝶提到解风摇头道,""非也,我是令他尽起精锐,火速前来救我。过不了一月,江湖中人均令震骇,不知从哪里钻出许多藉藉无名的高手,我若非身处绝境,断不会出此下策,如此一来,江湖中人终会查探明自,.再将之转入隐密处,不知又要费多少手脚。”
风清扬忽然止住他,道,"有人来了;”解风望向门外,不多时但见四人提担物事而来,到得门前才看清是四名和尚提着两瓮酒,担着一硕无大比的食盒。
四个和尚进门来放下东西,合十问讯,解风二人忙还礼不迭,一个和尚道:“两位施主请用晚膳,这是白员外临行时吩咐下来的,两位施主如另有所需,尽管盼咐,小僧一定为两位施主办到。”
解风笑道,"多扰了。四位师傅何妨共用?”
那和尚登时郝然,似是有甚亏心之处,嚎懦半晌方道:“施主慢用,小僧告退。"转头一溜烟似地逃走了。
风清扬诧异道:“这小和尚鬼鬼祟祟,不象好人。"当下小心翼翼揭开食盒,却是一具烤乳猪。两人相视大笑,方始明白那四位和尚夺路而逃的原由。
解凤笑道:“想当年庐山慧远和尚设美酒烤猪款待陶渊明,而成千吉佳事,这里的和尚倒也不俗,只是你我愧无渊明之诗酒风流了。"口中说笑,手上却拿着银钡一一验过,方敢享用。
二人饱餐一顿,已是入夜时分。
解风推开窗子,望着黑勘勘的荒野,沉声道,"兄弟,咱们该上路了。”
风清扬怔道,"大哥,什么事这么急?”
解风道:逃命,兄弟,咱们以后使得昼伏夜出,在每个地方绝不可待过一天。”
风清扬叫道:“大哥,你真是吓破胆了,不是我瞧不起你们丐帮,就凭庄梦蝶和那几位长老,就把咱们追得满天下逃?我可丢不起这人。"仰身躺在掸床上,合起双眼,须夷已然轩声大作。
解风苦笑几声,情知此事说出来亦难取信于人,况且多半尽属自己臆测,虽说凭自已几十年的历练感觉,但若确实指证,却也不能。此事太过凶险,倘若自已所料不差,则自已终将死无葬身之地,不管自已逃到哪里,等待自已的总是那张编织精密、无形无质的网,言念及此,数日来苦苦撑持的力气霎时间崩溃无余,只感全身酸痛,举手投足均感疲累,倒在另一张掸床上,倒真的熟睡过去。
风清扬假寐一会儿,听解风呼吸深沉,知他真的睡熟了,心中暗笑,真是江湖走老,胆子变小,他原是要气气这位把兄,见他睡着了,又甚感无味,躺在枕上却说什么也睡不着了。
自慕容雪去后,风清扬心中一股郁勃之气无处宣泄,只想和什么人大砍大杀大闹一场方好,不意身边带着解风,不免顾忌良多,畏手畏脚的难以施展,这胸中块垒横直不消;静夜之中愈发枯寂无聊,恩来想去,总无事可消此寂寞。
忽听得咯咯几声娇笑,风清扬心头狂震,冲口道,雪儿?
迷蒙月光下,数十种不知名的野花芬芳吐艳,攀香袭人。
然则周遭寂寂,鬼影子都不见一个,逞论那娇而无侍的慕容雪了。
风清扬侧耳谅听,却再无娇笑声传来,风清扬大失所望,知道如是慕容雪,纵然不现身相见,亦必有其他古怪精灵的促狭举动,以她之心性;断不能深沉如斯。
做长叹一声,方欲合窗,耳边清晰听到一声叹息,其声虽微,可在风清扬耳中,不膏春初惊雷,霎时间手足俱软,心头狂喜,略一定神,已如潜龙出渊般飞了出去。
循声往寻,却是在僧舍约有边,荒野中全无路径,风清扬纵身连跃,月光中如一道青影相似,疾奔至测定的所在,可然在百丈开外,驻足观瞧,但见一条浅溪缓缓流过,小溪旁青条石上坐着一位少女,正临流院足,手中不知拿着什么物事,哺哺低语,忽尔娇笑,忽尔叹息,疯魔了一般。
风清扬既感失望,亦复博然,这少女人眼便知绝非慕容雪,虽然看到的只是背面,可慕容雪的身影一日内不知在风清扬心中索诅几干万遍,约堤任何"大都混淆不了的,风清扬闻声记觉不对,却希冀自己耳力不正,真是慕容雪也未可知。而今目睹其人,方始绝望,本想转身便走,可面前情形过于诡异,隐隐然有股阴森森的妖气,倘若小溪旁卧着一条老虎,或者两只狐狸,即便是头大象也无足为奇。
想到狐狸,不禁心中一动,暗道,"别真是遇上狐狸精了。神鬼之说虽属渺茫,却也不可尽信其无,说不定真有。天资聪颖,毅力非凡的野狐参掸得道,而幻化人身了。"言念及此,心中有些发毛,脚下轻移,便欲逃之天天。
忽听那少女一声长叹后,竟呜呜咽咽饮泣不止,风清场究属少年心性,见了这天底下头等稀奇之事,焉能不瞧个仔细,至于性命安危,倒无暇顾及了。好奇之心既起,畏惧之念大减,将轻功提至极诣,一跃之下已如树叶般取落那人身旁。
那少女掩面低泣,两肩微微耸动,显是伤杯欲绝。风清场左看右看,怎样也看不出有何狐狸迹象来。见她泣然欲绝的模样,倒是大起伶借之感,若非犹有顾忌,早已出声相询了。
溪水澄澈,映出少女一双小小巧巧,柔若无骨,肤若凝脂的素足,风清场不禁抨然心动,只根没长在慕容雪脚上,自己没福摸上一摸,当下不敢久视,移日上瞧,却见岸边沙土上放着两个泥娃娃,塑制精巧,眉目口鼻极为传神,风清场险些啊了一声,掩口不送。却见两个泥娃娃显是一男一女,那女的当是那少女无疑,那男的却像极了一人,此人极为熟稳,偏生一时间怎么也想不出来,自己所熟识的人一一在心中流过,却均对不上号,他对自己过目不念的本领推为自负,怎耐紧要关头却失了灵。
再看那女娃娃,心头又是一震,分明也是自己见过的,可自已向来认识的女子中,除了三位师娘,便是派中几位师嫂,几十位师侄女,依然对不上号,心下之诧异,童此为甚。苦思良久亦无分晓,只得作罢。心中却也明自,这少女必绝非狐狸仙鬼,极可能是自己一位好友的朋友,霎时间对这少女大生亲近之感,见她仍低泣不止,忍不住便要出声劝慰。
那少女忽然止泣,长叹一声,放下双手,拿起两只泥娃娃,风清扬此时才看清少女的容颜。
溶溶月色中,但见她容颜俏丽,清减的双颊上犹有泪珠滚落,眉目间凄惋酸楚,愈发惹人爱怜.她的面容与泥娃娃的模样几乎是用模子铸出来的。只是少不活人面上秋波宛转,哀戚愁怨的神采。她清目的面颊上泪流不止,忽然长叹一声,轻声道:“好哥哥,好郎君。我们就要在一处了,你阴曹地府有知,就在鬼门关口等我。妹子原想与你并骨一处,可惜只能到此了。"说着用手在地上挖了一个坑,便将两个泥娃娃埋了。
风清扬见她面上痴痴迷迷,哺哺呐呐满口胡话,心中恍然道:“原来是个疯子,可惜了这等灵秀人物。"深为扼腕,转念间忽然痴了,付道:“她必是因心上人先她而死,才成这个模样,假若是我,或者雪儿,那又如何”登时浑身发凉,心底涌起无名的恐俱,忙遣开这些念头,暗道:“这疯女身上有邪气,我莫让她魔住,还是速离此处为妙。"心随念转,脚下一动,便欲飘身而退。
眼光瞥处,暮见那少女仰面望月,双蹿微闭,现吐一副满足得意的神情,双手握住一柄短剑,缓缓向胸口刺去。
风情扬大骇,想已不想,身子一飘而过,将短剑轻轻夹过,冲口而出道:不可,使不得。”
那少女正芳魂幽幽,寻觅幽幂之途,摹然手中一轻,也是骇异,睁眼一看,却是一位青年站在面前,两指间白光闪闪,不由得腾地跳起身来,喝道:“什么人?”
风清扬背生冷汗,暗道侥幸,自己倘若早退须夷,面前这位俏生生的美人不免就香销玉陨了,虽说出于自愿,但自己说什么也要劝得她转来,切莫寻此短见。想到此处,心中感到一阵快慰,正自沉吟该当如何措辞方具灵效,怎耐这种事先前从未遇过,一时间翻上倒下。
倒也殊难启齿。
少女见他笑哈吟的只是不语,心头火起,上步迸身,夺过短剑,反手又向心窝刺去,候然手上一松,短剑又被夺去,心中气苦,骂道:“好贼子,消遣姑娘来着。”
风情场忙道:“姑娘莫误会,在下绝非此意,只是此死去,岂非暴珍天物,辜负了造物主的一番苦心。"这些话却是不便出诸于口了。
那少女见他左一眼、右一眼向她上下打量,言事闪烁其辞,不知打何主意,愈发着恼,登时羞红满面,贝齿轻咬,恨恨道:“好个登徒子,连将死的人都不放过,本姑娘和你拼了。"劈头一掌,不符掌势使者,素足疾摆,连环双击,腿风霍霍,倒也颇有威势。
风清场飘闪连连,叫道,"姑娘认错大了,在下既不姓登,也不叫徒子,有话好说。”
那少女不料自己拼死发出的三击尽数走空,对方肩摆腰扭之间,已将自己攻势化解无余。显得轻松裕如,知道对方武功高过自己太多,倘不立下决断,后果不堪设想,双足甫着地,疾向河中跳去,左手一挥,三点精光暴射,竟是先断其追路,免得阻断自己的死路,显是死志已绝。
风情场身子前仆跌出,三枚暗器从头顶飞过,暗器的手法与劲力倒是平常,只是相距式近,又无戒备,险些着了道儿,背后呼的一声,仰头一望,却是那少女从头上飞过,疾向河中落去。
风清场这一仆之势蹿出二丈有余,竟尔后发先至,已然到了河边,眼见少女飞过,双手一举;扣住少女足棵,脚尖一点,飘回原地,他不敢疏虞,一手抓住少女足躁,另一手运指成风,顷刻间遍点少女四肢要穴,待要将她放回地面,少女只有睁眼扭头的余地了。
少女绝望至极,心不只懊悔未早寻了断,竟然失落登徒子之手,欲死不能了,伤心之余,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滚满面颊,咽喉中发出硬硬咽咽的哭声。
风清扬登时手忙脚乱道,"姑娘莫哭,我只给解穴就是,其实姑娘真的是认错大了,在下绝不姓登,更不叫徒子。”
他涝涝刃叼,忙手忙脚将穴道解开,哪知少女霍然坐起,伸手便是两记耳光,风清扬正低头为她解开腿上三阴交大穴,丝毫未加防范,饶他身负九阴神功,也被这两掌打得晕头转向,七荤太素,几自不解何故。
少女怒道:“你要如何便如何,缘何这般戏弄姑娘。”
两掌打出后,虽然已是豁出去了,心底里仍是恐惧至深,不知此人该当以何等辣手羞辱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