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见上官剑南为毒龙上人所伤,心下大喜,当即挺剑往上官剑南胸口刺落,上官剑南情急之下,身子就地一滚,避开长剑,赵安岂肯善罢甘休?只见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顺手又是一剑,嗤的一声,长剑刺中上官剑南右臂,登时鲜血如注,赵安欲待挺剑再刺,上官剑南从地下捡起完颜虎那口钢刀,奋力掷出,噗的一声响,钢刀顿时插入赵安胸膛,从他后心穿出,赵安长声惨叫,当场毙命。
上官剑南自知伤势不轻,不敢再恋战,当下暗提一口真气,勉力展开轻身功夫,向北边飘行而去,毒龙上人等齐声呼喝,追赶上去。
上官剑南身受重伤,轻身功夫使将开来自是缓了许多,眼看毒龙上人等已追到身后,心下大急,忽然心头一动,大声叫道:“抓刺客,抓刺客!”这话刚一出口,顿时引来不少护卫,上官剑南早已藏身到一个隐蔽之处,探头看时,只见众护卫已跟毒龙上人等厮杀起来。
上官剑南剩机转回水帘洞中,心想:“那伙人既然已在这里搜过,谅来也不会再来的了,我仍将图画藏在此处,他们说什么也料想不到了。”当即将那幅图画放在先前藏放武穆遗书的地方,随即转出石洞。
出了皇宫,天色已然大明,忽听得身后有人喝道:“站住!”上官剑南听出是毒龙上人的声音,心中大吃一惊,也顾不上回头,快步向前急奔,只听毒龙上人哼的一声,身形一起,轻飘飘地从上官剑南头顶越过,抢到他身前,喝道:“施主,这还跑得了么?”上官剑南厉声道:“大和尚,你究竟要待怎样?”毒龙上人道:“老衲要施主怎样,早就跟施主说过了,施主何必明知故问?”上官剑南道:“我也说过了,我不知道什么武穆遗书,大和尚还是不要白费心机了。”
毒龙上人冷笑道:“既然如此,老衲也是无话可说了。”呼的一声,一掌朝上官剑南猛拍过来,上官剑南知他功力深厚,倘若自己未曾受伤,这一掌倒也接得下来,但他此时身受重伤,自是不敢轻易接掌,当下身形晃动,向左边掠过,让开这记来掌,朗声道:“大和尚,老夫可没功夫奉陪,这就告辞了。”毒龙上人哼声道:“只要施主过得了老衲这一关,老衲自然不来跟你为难。”他口中说话,手上又是呼呼两掌,劲风扑面而至。
上官剑南只得一味避让,但是毒龙上人一招狠似一招,直逼过来,招招取向要害,上官剑南闪避了一阵,眼看无法让开,心头一横,双掌齐发,啪的一声响,正好跟毒龙上人双掌相交,毒龙上人劲力催出,上官剑南如何抵受得住,身子向后倒飞出去,猛地里吐出一口血来,毒龙上人抢上前去,举掌便要往上官剑南顶门劈落,忽然想到:“倘若武穆遗书在这人身上,这人是死是活,倒也无关紧要,但他若是将武穆遗书藏了起来,我就这么将他杀了,岂不是误了大事?”想到这里,手掌蓄势不发。
就在这时,一个少年从东边抢了过来,右手一扬,将一包石灰撒向毒龙上人面门,毒龙上人沉思之际,竟是来不及闪避,顿时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便如烟雾一般,毒龙上人袍袖挥动,将石灰荡了开去,但上官剑南已是不知去向。
上官剑南却是被那少年所救,那少年将他带到一座客栈之中,随即请来郎中,为上官剑南治伤,上官剑南心下感激,询问之下,得知那少年姓裘,名千仞。这少年正是寒梅山庄少庄主裘千仞,当日他被慕容国打昏,他的妹妹裘千尺处境也是大大不妙,危急之际,却得公孙止相救,裘千丈却是不知去向,裘氏兄妹跟公孙止相处日久,得知他是绝情谷的少谷主,裘千仞见妹子和公孙止相互爱慕,兼之对公孙止颇是感激,便将妹子许配给他,送他俩回绝情谷之后,他自己则到处寻找兄长裘千丈的下落,心想待得寻到兄长之后,再俟机去找慕容国报杀父之仇,那知兄长尚未寻到,却撞见上官剑南为毒龙上人所伤,他见上官剑南受伤时的模样,不由得想起父亲临死时的样子,是以冒险从毒龙上人手下将上官剑南救走。
上官剑南在裘千仞的照顾下,伤势日见好转,这日晚间,裘千仞正在客房休息,忽见上官剑南匆匆走进房来,说道:“小兄弟,此处不宜久留,咱们这就走罢。”裘千仞奇道:“上官帮主,出什么事啦?”上官剑南道:“不要多言,快跟我走罢。”裘千仞虽然不解,却也不敢违拗,只得跟着上官剑南出了客栈。
两人急赶了一段路程,裘千仞又忍不住问道:“上官帮主,究竟出什么事了?”上官剑南道:“那藏僧等人已发觉咱们的住处,客栈自是不能呆下去的了。”裘千仞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他顿了一顿,说道:“不过,请恕晚辈直言。”上官剑南问道:
“什么?”裘千仞道:“晚辈早就听说上官帮主武功盖世,怎么却这般害怕那个藏僧?”上官剑南微微一笑,说道:“小兄弟,你这可过奖了,我的武功虽然还算过得去,但若说到‘武功盖世’四字,那还差得远了。”语音一顿,又道:“不过,我倒不是害怕那藏僧,只是我有要事在身,若是跟那藏僧纠缠起来,反而误了大事,岂不糟糕?”
言语之间,忽听得前面有人朗声道:“施主不愿跟老衲纠缠,老衲却要来跟施主纠缠一番。”上官剑南一惊,顺声看去,只见前面有四个人影,想来自是毒龙上人等人了,不由得叹了口气,暗道:“事到临头,仍是教他们赶上了。”说道:“大和尚,我说过没有武穆遗书,你何以还来跟我纠缠不清?”毒龙上人还未答言,便听得耶律不花道:
“大和尚,何必跟这家伙罗嗦?依我之见,大伙儿合力将他拿下,他若交出兵书,那也罢了,倘若他执意不交出来,大伙儿便将他砍个乱七八糟,岂不是好?”完颜虎道:“此计大妙!我头一个赞成。”
赫连关东一言不发,径自欺向上官剑南,铁笔使开点穴招数,朝上官剑南周身置命穴道戳到,招数凌厉之极,上官剑南不敢轻敌,身子忽左忽右,轻灵巧妙,直如一条在水中的游鱼一般,赫连关东一笔接一笔地点到,却丝毫碰不到上官剑南的穴道。
完颜虎喝道:“兀那汉狗,先吃我一刀罢!”话音刚落,钢刀朝上官剑南猛砍而来,上官剑南右手突出,已搭住赫连关东右腕,用力一带,借他手中的铁笔御开了钢刀,跟着顺势一推,赫连关东只觉一股大力涌到,兀自抵挡不住,身子向后跌出。
上官剑南右肘倒撞,砰的一声,正中完颜虎胸膛,完颜虎脚下一个踉跄,仰身便倒。
耶律不花一声清啸,银鞭抖动,朝上官剑南的身子卷来,上官剑南反手一掌,当的一声,拍中银鞭,乘前耶律不花门户大开,抢身欺进,啪啪两掌,打中耶律不花胸口,耶律不花也是站立不住,眼看便要跌倒,只见他危急之际,银鞭一扬,卷住东边一株大树树身,手上用劲,奋力一拉,身子借力跃上半空,倏地身形倒转,一掌从空中劈荡,直拍上官剑南顶门。
上官剑南右掌上扬,啪的一声响,荡开耶律不花这记来掌,顺势递出一掌,手掌虽已碰不到耶律不花,但掌力已发,犹如一道无形的兵刃袭向耶律不花,耶律不花身在半空无法闪避,登时被掌力拍了个正着,砰的一声大响,身子从空中跌了下来,狼狈万状。
裘千仞一旁观斗,眼看上官剑南举手之间,连败三人,心下大是佩服,暗道:“倘若我能练到上官帮主这般身手,何愁大仇不报?”
沉思之间,只见毒龙上人已向上官剑南欺到,两人一沾上手,便即拆了数十招,各自使出了看家本领,都是愈拆愈快,但上官剑南伤势被愈,一番恶斗下来,已是落了下风,裘千仞心念一动,向毒龙上人叫道:“喂,大和尚,你身后那人是谁?”毒龙上人酣斗之间,听得这话,心中一奇,不由得回头一看,却那里有人?心知上当,便在此时,上官剑南一掌招呼过来,毒龙上人避让不及,被这一掌打了个结实,幸而他功力深厚,倒还抵受得住,但他心下却已大怒,当即狠狠地瞪了裘千仞一眼。
裘千仞笑道:“大和尚,瞧我干什么?你打上官帮主不过,剩早投降认输罢。”
毒龙上人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心想:“待我回头再来料理你这小贼。”想到这里,又发招向上官剑南攻到,却听得裘千仞大声道:“大和尚,小心你的屁股啦!”毒龙上人心道:“这小子狡狯得紧,可不能再上他的恶当。”当下不加理会,那知裘千仞趁机抢到他身后,提腿一踢,不偏不奇,正中毒龙上人臀部。
裘千仞大笑跃开,毒龙上人大怒,骂道:“贼小子,作死么?”身影一闪,掠近裘千仞身旁,一掌向他猛劈过去,裘千仞大骇,欲待避开,但是毒龙上人这一掌来势奇速,如何避让得开?正在这时,斜刺里抢过一人,挡在裘千仞身前,右手发掌,啪的一响,正好跟毒龙上人对了一掌,两人均是同时后退。
那人正是上官剑南。
毒龙上人大喝一声,大袖飘飘,向上官剑南面门拂来,上官剑南斜身掠出,心想:“若再跟这几人纠缠不清,我定然讨不了好去,还是趁早脱身罢。”呼的一声,一掌虚劈而出,乘着毒龙上人避让之际,上官剑南携着裘千仞,展开轻身功夫,向东北角飞身纵跃,毒龙上人岂肯善罢甘休?当下大手一挥,带着余人追赶上去。
裘千仞被上官剑南携着行走,但觉身子犹如腾云驾雾一般,轻飘飘的,过了一阵,上官剑南督见右边有株大树,心头一动,带着裘千仞跃到树顶,两人刚用大树的枝叶遮住身子,便即听得脚步声响,只见毒龙上人等已来到树下,随即又向东北角奔去。
待得毒龙上人等奔得远了,上官剑南和裘千仞这才从树顶跃落。
裘千仞忽然跪倒在上官剑南身前,上官剑南奇道:“小兄弟,你干什么?”裘千仞道:“上官帮主,晚辈想求你收我为徒。”上官剑南沉吟了一会,道:“你要拜我为师也无不可,只是我生平有个规矩,凡是想拜老夫为师的人须得入我铁掌帮,此后忠心报国,时时须以驱除异族为已任,你做得到么?”裘千仞道:“晚辈做得到的。”上官剑南道:“好,既然如此,老夫便收你为徒。”裘千仞大喜,当下一口气向上官剑南磕了七八个响头。
上官剑南带着裘千仞回到铁掌山,当即将武穆遗书藏在铁掌山中指锋上,随即将自己毕生的武学尽数传授给裘千仞,裘千仞聪明过人,一点即通,武功进境奇速,上官剑南见了,心下暗喜。
这一日上官剑南正打算召集群雄如何讨阀金国,忽见一名舵主前来禀报,说道朝庭派来大队兵马,前来围剿本帮,上官剑南大吃一惊,问道:“有这等事?”那舵主道:“正是。”上官剑南道:“朝庭何以突然发兵围剿本帮?”那舵主答道:“据属下所知,皇帝说咱们经常跟金狗为敌,有损宋金两国的邦交,是以要将本帮铲除。”上官剑南怒道:“岂有此理!金狗总是来欺侮咱们汉人,皇帝非但不出兵抵抗,反而帮着他们欺侮自己人,天下那有这个道理?”顿了一顿,说道:“好,既然朝庭帮着外人跟咱们过不去,那也不必跟他们客气了。”
上官剑南当即召集铁掌帮群雄,下得山来,朝庭派来的兵马已然来到铁掌山下,一见上官剑南率兵而下,当下便是一番大战,铁掌武功好手虽众,但毕竟人少势弱,而朝庭派来的兵将势众,其中又也不乏武功高手,这一战下来,铁掌帮委实伤亡惨重,上官剑南也被一名武功好手打得重伤,群雄无奈,只得退回铁掌峰顶。
官兵随后追赶,只是中指峰地形险要,众官又不熟悉路径,是以速度缓了下来。
上官剑南重伤之余,心中寻思:“难道本帮当真气数已尽?全帮兄弟真是要命丧在这铁掌峰顶不成?”想到数百年扬威中原,今日竟要毁在自己手里,自是心痛万分,朗声道:“本帮那一位兄弟有法赶走官兵,我便将帮主之位传给他。”他虽知本帮兄弟大多是重情重义之辈,并不在乎这帮主之位,但想到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便顾不得其它了。
裘千仞道:“师父,弟子已想到对付官兵之策。”上官剑南一喜,问道:“什么?”
裘千仞说了。上官剑南道:“好,就是这样。千仞,这一次能否保住本帮,可就要看你的了。”裘千仞道:“弟子知道。”当下率领剩余的数百名帮众扼守住峰上一处险要所在,眼见官兵攻上来,裘千仞一声令下,数百名帮众纷纷抱起事先准备好的大石,奋力掷将下去,霎时之间,吆喝声、惊呼声,惨叫声从下面传了上来,众官兵乱成一片。
峰上帮众更是举石乱掷,官兵死伤无数,那率兵的将领将见此情状,心知大势不妙,只得带领众官兵退下峰去,裘千仞立即带领帮众剩胜追击,又毙杀了数百名官兵,直到官兵尽数退去,这才带着众人返回铁掌峰顶。
此时上官剑南已是奄奄一息,见裘千仞凯旋而归,心下大慰,颤声道:“好,为师果然没瞧错人,你既赶走了官兵,从今而后,你便是铁掌帮第十四代帮主了,今后便全靠震发扬本帮的声威了。”裘千仞含泪点头,上官剑南又道:“你既身为本帮帮主,便须时刻谨记本帮忠义报国,杀敌御侮的宗旨,决不可为非作歹,否则为师纵然到了九泉之下,也是难以瞑目的了。”裘千仞心头一酸,说道:“师父,弟子一定谨记你老人家的教诲,决不辜负你老人家的期望。”上官剑南连连点头,道:“好,好。这才是为师的好徒儿”话犹未了,便已逝去。
裘千仞继任铁掌帮帮主之后,初时还记得师父临终这番教诲,那知时日一长,竟将恩师这番言语忘得一干二净,兼之他武功渐强,此后勾结金国,卖给国求荣,率领帮众行事,越来越与本帮昔日忠义报国的宗旨相违,愈陷愈深,帮众流品日滥,忠义之辈洁身隐去,奸恶之徒,聚群集逢,竟把一个大好的铁掌帮变成了藏垢纳污之所。上官剑南若是地下有灵,自是难以瞑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