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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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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啾……哈啾……哈啾……哈啾……」
  一大早哈啾声成了规律的报时机,是忙碌办公室中除了翻纸张外唯一的声响,回音特别的宏亮,连光可鉴人的窗户玻璃都为之震动。
  哈啾中心的四周是净空地,病媒的传染途径有飞沫这项,虽不确定空气中是否有细菌传播,但是聪明的人会选择远离感染源,免得一不小心就陪人家哈啾连连。
  在同一个地方待久了,大家都知道某某某的毛病,拔根鼻毛、揠揠脚丫子没什么稀奇,三天两头见个大病号走来走去也是常有的事,但是傻笑到咬笔杆……
  呃,这种情形就有点诡异了,反常得叫人由头顶凉到脚底。
  这一波的病毒还真是可怕呀!居然可以把一个正经八百的冷酷检察官搞成这副德行,他们不避远点怎么行,SARS的威力可是领教过,而他的病状更胜当时的恐慌时期。
  哀悼是他们表达感慨的方式,人生无常,他好来好走,别拖累有家有室的同仁吶。
  「各位早呀!今天天气真好,风光明媚,雨水充沛,万物欣欣向荣,小狗撒尿,花猫叫春,任大检察官在发呆……等等,我没看错吧!那个匪类是任意爱?!」
  不属于编制内的男人如行走自家厨房般自在,无人拦阻特立独行,大声谈笑不受沉闷气氛影响,悠游自得地在神圣的司法殿堂。
  天生桃花相左右逢源,自封多情风流种阅人无数,每回身边的女伴都不是同一人,花丛里打滚负尽女人心,自比唐璜能言善道,长袖善舞。
  不过八面玲珑的行事作风是东方白的生财手腕,他的职业栏写着律师,专打各项刑事官司,一张嘴要不滑溜怎么能场场胜诉。
  个性吊儿郎当却非常有女人缘,小指一勾自有惹火的热情女郎投怀送抱,他是纵欲主义者,相信上帝创造男身女身是为了享乐而来,不及时行乐岂不辜负「神爱世人」的美意。
  性是一种娱乐不是禁忌,享受它而非为它所驱使,四目相对勾起天雷地火时就要尽情投入,将体内的精力排泄掉才会有更美好的一天。
  总而言之一句话--好色无罪。
  「亲爱的执法人员们,这位会呼吸的兵马俑先生,是我认识的那个铁血检察官吗?」
  他逗趣地做出惊吓的表情,十几颗啄木鸟似的脑袋一致一点,然后痛苦地摇着头,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默哀三秒钟。
  像默剧一般没人开口,生怕开罪巨人似的头头,他一个拳头抵三个刚蒸好的山东大馒头,谁要嫌日子过不下去,不妨去试试骨头碎在肉里的快感。
  「真的是他吗?他怎么变了,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事,为什么他的恶人脸是扭曲的?」喔!还会瞪人,表示还有药可救。
  唱作俱佳的东方白挤眉又弄眼地强调他的震惊,还自编自导自演地融入假想剧中,博君一笑不惜牺牲律师形象,把甘草角色演得微妙微肖。
  可惜他的努力未获满堂彩,因为大家和他混得太熟了,早就明白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不会随他的疯狂起舞而砸了饭碗。
  「喔!不,我的耶稣基督,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残忍,在我确定只爱男人的性向后欲追求幸福,你却将我的爱变成木乃伊……」唉!好坎坷的命运。
  「我的爱」是一句双关语,意思是我爱的人,以及名字中有「爱」的人,譬如我的小明。
  「人生无趣,酒淡味失,天是忧郁的蓝,草是哀伤的绿,你的黑发穿越时空来到我的眸中,那风霜的伤痛是千古的蚕丝,将你我紧紧缠绕成蛹……」生死与共。
  「你吠够了没?法警的警棍绝对比你的头硬。」给他一棍,禁止恶犬入内。
  「吓!亲爱的小爱,你终于清醒了,是我的爱感动了你。」他双手合掌,做出感谢老天的模样。
  「你再给我装疯卖傻试试,我从认识你的第一天开始,就觉得你那口白牙太刺眼。」多几个黑洞会美观些。
  「哦!亲亲,我知道你在嫉妒我,但我不会嫌弃你来不及矫正的一口钢牙,我依然爱你如昔……」哇!他来真的呀!用量尺削他的头皮。
  东方白顿时正经地收起嘻皮笑脸,他以零点三公分的差距闪过破相危机。
  好险好险,他就靠那张风靡众生的俊脸吃饭,稍有闪失会有多少痴情女失望,他的存在是为了渡化苍生,让他们在活着的时候能拥有希望。
  「东方白,你的律师事务所倒了吗?无事可做散步到司法大楼要嘴皮子。」他的悠哉是执法人员心中的痛,他在法庭的一句话,足以令他们花费十个月的布线成果付诸流水。
  律师是检调人员的敌人,助纣为虐的帮凶,二次伤害的加害人,泯灭天良的豺狼虎豹,投机份子。
  咧嘴一笑的东方白大方地搭上他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样子。「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钱赚太多了也挺累人的,找你出去喝两杯。」
  是真的两杯,绝不是应酬话,好友的三杯醉他可扛不动,要是顺手「遗弃」出了事,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少炫耀你的黑心钱,我还没忘记你是如何攻击一名十七岁受虐少女,将强暴伤害罪拗成私下和解,给人家五十万打胎费好保住你当事人的名声。」他的行为不值得夸耀。
  啧!小心眼的男人,半年前的事记恨到现在。「后来你不是以强制性交罪名移送法办,让X立委起码关上五年。」
  律师有保护当事人隐私的义务,所以以X代替姓氏,反正大家都知道那个爱玩未成年少女的立委是谁,报纸刊了三天头版。
  「那是你的功劳吗?」他还敢大言不惭地提起此事,要不是他的团队锲而不舍地开发新证据,那名少女就白白受辱了。
  不敢居功,但他有小小放水,不然哪那么顺利结案。「我知道我丧心病狂,人神共愤,从头烂到脚没一处廉节,你唾弃我,鞭打我吧!我有手铐、皮鞭、蜡烛和白色绳子……」
  「呃,东方律师,你说的那些东西好像在特殊场合才用得到……」有个专有名词叫情趣用品。
  和刚猛壮硕的任意爱比,抱着一堆档案夹弯身慢行的许正文就显得瘦弱无比,活似营养不良的脱水竹子,干干扁扁数得出骨头有几根。
  「许老哥,你不要妨碍我们小俩口『谈情说爱』,我们的同志情谊你是不会明了的。」东方白语重心长地说道,眼中含着灰暗色彩。
  「噢!抱歉。」咦?他为什么道歉,明明没那回事呀!
  怔忡地愣了下,一根横来的食指往他眉心一戳,踉跄的身子就这么往后一撞,手上的档案落了一地,桌角的一端刚好刺上尾椎,他噢呜地发出拉长的太监声。
  东方律师的心肠也未免太狠毒了,看他双手拿满东西也不肯帮忙,还恶劣地戏要他一番,完全不负他「吸血恶魔」的封号。
  自认倒楣地弯下身捡拾凌乱的文件,已经被头顶上司磨得很坚韧的许正文十分认命,一句怨言也没有地做着上司硬推给他的工作。
  根据上司的说法是--多磨练才能成精,得以应付各类临场反应。
  「玩弄我的助手很得意是吧!他不是你的对手。」狐狸和小灰鼠不同一等级。
  笑得帅气的东方白一屁股坐上任意爱的办公桌,邪佞地扬起眉,「听说你最近常溜班,到一个名叫海厨房的餐坊听小提琴演奏。」
  身一僵,他表情为之恼怒。「谁告诉你的?」
  视线一转,正在拾物的许正文明显抖了一下,双肩微缩地假装忙碌。
  「是朋友就别藏私,哪天我有空也去开开耳,来一场音乐洗礼。」洗涤他骯脏污秽的灵魂。
  「你不会有空,而且我从不认为你是朋友。」任意爱冷冷地说道,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他绝不允许东方和她见面,他的俊逸外表很轻易就能掳获女人芳心,又残酷地弃如敝屣,他不容许他做出伤害她的举动。
  其实他也怕好不容易接近的女神会落入花心男手中,多年藏在心中的情感会因此夭折,自己粗犷的长相怎么敌得过善于言词的桃花男?!
  「呿!现在撇清是不是太迟了?高中同学三年,大学又是同系同寝室的室友,合起来超过十年的交情,没空也会抽出空地陪你来个下午茶之约。」
  别人无情,他不能无义,虽然他的良心被狗啃了一半,总还有一半为朋友两肋插刀,破坏他美好的音乐盛宴。
  眼半瞇,任意爱音极沉地磨着牙。「不必刻意,我最近会很忙很忙,忙得没时间见面目可憎的王牌大律师。」
  这个东方白根本是存心来闹的,想看他出糗。
  「真叫人伤心的说法,枉我一片真心,要是萧红雪知道你这么对待老朋友,她一定也很痛心。」他们是坚固的铁三角,无人能折。
  「干么把红雪扯进来,你吃饱了撑着呀!」唯恐天下不乱的阴谋份子。
  东方白阴险地笑道:「好歹她是你交往一年的前女友,咱们死忠的哥儿们,你突然对别的女人感兴趣,至少也得知会她一声,让她赶紧对你死心。」
  见他们俩处在恋人未满的尴尬境界,他这第三者也挺为难的,帮不帮忙都有人怨,坐井观天空怅然。
  「你在胡说什么?!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你少在一边损风点火。」他最擅长的就是把简单的事搞得复杂,把每一个人的情绪操控在手中。
  「你口中的我们是指你和萧红雪,还是那位小提琴美女呀?」他好想搅乱一湖春水,让好友们都能拥有爱情的滋润。
  女人呀!妳的名字是春天的颜色,妳用玫瑰花瓣染艳了唇色,以乳牛的蜜汁洗净容颜,远山在妳的眉间轻描,翠玉镶嵌妳明媚的双眸,妳悄悄地搬来玉壶放在鼻子的位置上,啊!妳真可爱。
  把女人当成诗句咏颂的东方白一脸惬意,眼底的笑意浓得叫人想给他一拳。
  「小白,你还记得大二的枫叶事件吧?」要是他遗忘了,他乐于提醒他。
  一听到任意爱用阴森的口气轻唤「小白」,嘴角抽动的东方白慢慢移开自己弹性甚佳的臀。「我……呵呵……没忘、没忘,记得很牢。」
  枫叶传情,他却在情人节当天分别和七个女朋友约会,不知为何当年流行在枫叶上写诗送给情人,于是他的女朋友们同时在枫林捡拾最美的一片枫叶,而他也度过有始以来最悲惨的情人节。
  但事情并未因此结束,其中一个女孩非常不巧的正是任意爱的堂妹,在发现自己不是他的唯一后,几滴纯情的眼泪就让他整整一个月无法出门见人。
  那时他才知道好友的拳头有多硬,他不只块头壮得吓人,还是拳击社的精英。
  「那就请你背向我往前走,我不想看你被扛出去。」拧拧鼻头,任意爱一口气吞下十几颗药丸。
  没办法,鼻塞的情况太严重了,他已经用光了一包两百抽的面纸,再不吃药他肯定被某个美女医生念到耳朵长茧。
  一想到她,他又露出近乎痴愚的傻笑,托着下巴流鼻水。
  「小爱爱,你不会这么狠心吧!我可是百忙之中抽空来探病。」东方白抽出摆放在桌上装饰的人造花,借花献佛地充当伴手礼。
  「不送。」
  「爱……」居然不看他,只做出送客的手势。
  好个任意爱,自私得不满足他「知」的欲望,他一定会有报应。
  「唉什么唉!有病要看医生,身体不适立刻就医,不要像某人一样怕看医生,三拖四拖地要医生拎着药箱出诊……」
                
  哇靠!这是什么世界?有异性没人性,他不过想转个头看看满口医生经的女人是谁,一道突起的暴风就这么把他撞向一旁,没声抱歉地又踩了他一脚,让他五脏移位地惨叫一声,差点吐出胃袋里的酸水。
  明明病得鼻水直流,有气无力地装死,怎么一听见美女的声音就生龙活虎,力大无穷地当他是必须消灭的杀父仇人,不让他有一窥佳人的机会。
  任意爱呀任意爱,你不知道我是有仇必报的卑鄙小人吗?同窗多年好歹认清我的本性,别把我当成善男信女。
  「我说美丽的小姐,妳是天上的嫦娥下凡来,花问的仙子模样俏丽,海妖般的诱人嗓音迷惑我这迷失的水手,我倾倒在妳的裙襬底下……」
  东方白的伪谄像是遭利斧剖开,蓦然睁大的双眼在见到任意爱身侧的柔媚身影后,他的神智顿时一失地哑了喉咙,不见惯常爱闹的笑眼。
  瞳孔中反映的倩影是如此清丽可人,灵慧中透着白玉光华,一时间迷眩了他该有的反应,以为自己真看见林间轻舞的小精灵。
  那一瞬间,他动心了。
  「倾倒倒不必了,我不喜欢油头粉面的滑舌男人,你对我的爱慕之意就省了,留着给和你看对眼的王八绿豆。」又一个傻子。
  一见她并未受东方白俊美的外表所影响,始终提着气不敢大口喘息的任意爱,此际才微松了口气。
  「人是会因心仪的对象而改变,妳没和我相处过又怎知我不是妳的亚当。」而他找到了他的夏娃。
  任意爱的心又吊高,因他话中的认真而七上八下,心口无法平静地翻搅不已。
  「那可真抱歉了,我不住伊甸园,而且也不拿感情来实验,我有意中人了。」你来迟了一步,先生。
  「谁?!」
  「是谁?」
  两道激昂的男音同时扬起,秀眉微颦的门开心看着自信满满的男人,又瞧瞧一脸紧张的大个子,她的笑声由唇微逸出。
  「是谁不重要,我带来的针筒会认人,谁该打一针的病人请自动伸出手来,不要让我等太久。」反正时候到了自有分晓。
  「妳是护士?」东方白以她给人的纤弱感觉问道。
  「不,我是医生。」她看向正在挣扎的大孩子,笑容显得特别瑰丽。
  「她是心脏科医生,」袖子一挽,怕得脸色惨白的任意爱,不敢看比针还细的注射针筒。
  自从上回淋过雨后,他虽然没有发烧的迹象,可是破得叫人汗颜的身体却状况不断,一下子猛打喷嚏,一下子喉咙发炎,连腮腺炎和牙痛都来报到。
  给了药,情况有微微改善,但是他为了赶三点五分的小提琴演奏,把所有的工作全挤在一起完成,负荷不了的身体又出问题。
  过劳死不是病,可一样要人命,他就是太拚了才会让病菌又再次寄生,没什么抵抗力地向病魔投降。
  一个星期一次的约会他拚死也会赶来,即使在别人眼中他们是一对不相称的情侣,但他不敢想太多,只要她愿意和他做朋友他就心满意足了。
  而他们会在演奏完毕后进入海厨房用餐,然后看看两人忙不忙,若无突发状况就会去看场电影,或是到附近花田散步。
  不过通常他们都很忙,一个心脏外科医生,一个检察官,时间是奢侈的,病人和凶杀案一样多得棘手,忙里偷闲的悠哉想都不敢想。
  「你心脏有病?」
  「不,是感冒。」他被小小的流行感冒病毒打败了。
  「心脏科医生看感冒?」未免大材小用。
  「不行吗?我挂的是特别号。」任意爱凶狠地低咆,忍住踹他一脚的冲动。
  要不是不想在佳人面前留下不好的坏印象,他绝对会把相交十几年的损友扔出去。
  「你……」
  「两位,你们可以安静一点让我好办事吗?待会我还有事要做。」吵死了。
  「今天是星期三?」
  「嗯。」她的小提琴日。
  「我会去听妳的小提琴。」排除万难也要去。
  「好。」她恬柔地笑了。
  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星期三的东方白有点被排斥在外的感觉,心中颇不是味道地吃味不已,看着他们熟稔的交谈有很深的挫折感。
  一直以来他都是受注目的那个人,只要是女人一瞧见他,无不施展媚术地想独占他,唯有眼前的女子对他不理不睬,好像他只是一张贴在墙上好看的壁纸而已。
  这对他无往不利的情史是一大打击,几时他也会被女人当成空气忽略,直到他听见「小提琴」三个字,消沉的意志才又活络过来。
  原来她就是小提琴美女,让好友心性大变的主因,那他该不该介入呢?
  矛盾的心情让人烦躁,他眼中复杂的神色深幽难解。
  「我要打针了。」肌肉注射。
  「好……啊!等一下,我先吸一口气。」那不是针、那不是针、那不是针、那不是针……任意爱自我催魂地念念有词。
  「这是针,很痛的。」空气一挤出,门开心毫不留情地往他肉里扎下,将药剂推入他体内。
  哪有人这么怕打针,还像笨蛋一样地念出来,让她很难心平气和地不弄痛他。她承认她是有些故意,要让他记取痛的教训,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把医生的叮咛当耳边风。
  她最爱扮演的角色是巫婆和坏皇后,而不是蠢到极点的白雪公主。
  「唷--痛……痛……」针筒怪兽跑到他身体里面作威作福了。
  肉痛的任意爱抽咬着牙根不敢乱动,肌肉一紧冒出一点一点疙瘩瘤,惨澹的五官拧成咸菜干,彷佛面临人间最凄惨的浩劫。
  从针进入身体到离开,不过是四、五秒钟时间,他却像历经洪水、山崩、土石流,不仅全身乏力还呼吸短促,豆大的汗珠就这么顺着鬓角滴落。
  若非知晓这只是一剂普通的感冒疫苗,不然,看他拧起的恶脸会以为那是自白剂,用于逼供,让他无所遁形地招出国家机密。
  「看,就痛那么一下而已,跟蚊子叮咬没两样,就不知道你在怕什么。」看到不合作的病人,她免不了要唠叨两句。
  「打针很可怕……」他吶吶的一嚅,表情很像吃到苦糖的孩子。
  「医生也很可怕是吧!」门开心的声音略微扬高,似笑非笑地将用过的针筒拿到他鼻前一晃。
  「是很可怕……」一看到细如发丝的针头,神经再度紧绷的任意爱有目眩的感觉。
  「原来我在你心目中是可怕的女人,看来我们是当不成朋友了。」她的口气不无可惜,收起特制的特效药阖上小型的药箱。
  轻如春风的叹息声忽地飘入耳中,任意爱几乎是踩到铁钉似地跳起来,表情比受到十只乌龟攻击还惊恐。「不不不……不是!妳不可怕,一点也不可怕,妳是我见过最善柔,最温柔的月光女神。」
  「温柔?」嘴角扭了一下的她露出奇异的神色,柔软的声音中有一丝似嘲的压抑。
  「我不怕妳,不怕医生,不怕……呃,打针,我什么都不怕,妳别……放弃我……」他大声地喊着,生怕她一个转身不再理会将医院视同畏途的他。
  任意爱在讲到「打针」两字时,明显的声弱了一下,像喉咙塞了一颗橄榄似地说得很无力,扭捏地涨红深铜色的腮帮子。
  其实他现在的表情一点也不吓人,反而像哆啦A梦里的胖虎一样可爱,虽然看起来体型庞大,却有着憨直的本质,不失赤子之心。
  「好,我知道了,你用不着激动地挥舞双手,你打到人了。」一丝笑意沁入眼中,不惧他的门开心指指他身后一小点。
  「咦,你趴在地上做什么?」他不记得手有碰到任何「东西」呀!
  扶着下巴,恶狠狠一瞪的东方白背靠着桌底抽屉一坐。「阁下的无意识动作可真神准呀!我可以告你伤害。」
  哼!他一定是看透他觊觎他的小提琴美女,所以先下手为强地给他一拳,警告他最好别跟他抢。
  什么「大箍不离呆」,四肢发达的人头脑简单,来瞧瞧一肚子鬼的执法先锋,他根本是扮猪吃老虎,脑子灵活,身手敏捷得近乎智慧型罪犯。
  这人真狡猾,比身为律师的他还阴险十倍,美丽又高雅的气质佳人当然是人人想占为已有,他有必要为了一己之私先下毒手吗?
  「尽管去告,只要你爬得起来。」任意爱闻言反而还故意把助理刚整好的厚重资料往他胸前一放,重重一压让他差点断气。
  「你……你……」这是羞辱,他一定要报仇。
  「你慢慢爬吧!我们要去喝下午茶。」他的死活不用理会。
  任意爱没发觉他的手有多么自然地搭上身边小女人的香肩,轻轻地环着拉近,好像他曾做过无数次似的,不自觉地想保护她。
  巨大与娇小,黝黑与雪嫩,强烈的对比形成不协调的美感,给人一种既想惋惜又觉得这样也不错的幸福感,一刚一柔的组合岂不是浪漫。
  巨人也有寻找春天的机会,反正娇弱的佳人并未拒绝他的靠近,表示他大有希望。
  至少可怜的东方白律师是被判出局了,人家看也不看他俊逸外表一眼,当他是多余的摆设不屑一顾。
  「你们看看他是什么态度,居然就这么给我走了?!」只留下远去的背影,叫他咬牙切齿。
  「节哀顺变呀!东方律师。」他们检察官一碰到小提琴美女,什么工作、什么理智全飞走了,连基本人性也荡然无存。
  一位上了年纪的行政人员走过东方白身边,冷漠地落下这一句。
  「这算是变相的安慰吗?」他怎么感到被嘲笑了?
  「不,是希望你别跟我们检察官抢女人,他难得发情。」也许一辈子就这么一回,错过了就只能娶越南新娘。
  爱他爱不到的某个司法官冷冷一瞟,居高一俯的两颗大木瓜几乎要弹出紧身的制服。
  「嗄?!」
  他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