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女人很罗唆耶,没事把我架来医院做什么!"看著自己被医生用绷带捆成像美国大热狗的腿,他眉头忍不住一蹙。
天,有太保是这副样子的吗?
"就当我罗唆,反正我是为你好。"回家的路上,白雪坐在他身侧笑说。
突然,他伸出手抚了下她的额头,被她给打了下来。"你想做什么?吃我豆腐呀?!"
"你额头上有豆腐可以让我吃吗?"他眯起眸观察她。"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发烧了。"
"我发什么烧?"
"白雪坏公主是向来不屑和混混在一块儿,你不怕今天的举动引来旁人的闲话?"说著,他眉心不禁皱得好紧,
"你好奇怪,我就算因为关心你被人说闲话,也不关你的事吧?你眉头打什么结呀?"她疑惑地看著他。
她这一说,唐子搴眉头不但没有松开,反而锁得更紧。其实她说的没错,这关他什么事?为何他就是下希望她卷进他充满是非的世界中?
即便他知道她其实是个心胸狭隘,见不得人家比她好的女孩,他还是希望她是众人心目中纯洁无瑕的"白雪公主"。
"我只是不希望与你扯上关系,"他看向窗外,面无表情地说。
"你说什么?"她坐直身子,扳过他的肩。"看著我再说一次。"
"行,要我说几次都可以,我说──我不想跟你这位大小姐扯上关系。"
没错,他只是名混混,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两个人本就不该有交集。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她红了眼。"在你跟张凯仁比赛的时候,只有我在替你加油耶,你怎么可以对我说这种话。"
"你的加油真是为了我?"他挑眉凝视著她。
"你和其他人一样,以为我是在帮张凯仁吗?"白雪瞪大眼,不敢相信他会这么说。
"那只有你自己心里明白了。"从她身上收回视线后,唐子搴便对司机说:"停车。"
司机将车停下,唐子搴二话不说就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白雪见状赶紧对司机说:"你先回去,晚点我同学会送我回去的。"
吩咐过后,她跟著下了车。"喂,你能不能走慢点?"
"你跟来做什么?"他立刻看向她家的车,才发现车子已经开走了。
"我不能跟著你吗?"白雪偏著脑袋笑了。"我的司机已经离开,你总不会狠心的要我走路回去?"
"再往前就是一堆破房子,不适合你的身分,请你留步。"他终於停下步履,转身瞪著她。
"真的有破房子?嗯……我还没见过房子是破的,刚好过去看看。"她笑了笑,却没停下脚步。
唐子搴这下受不了了!他用力拽住她的手。"白雪,你够了没?"
"我怎么了?"她不解地反问。
"不要因为我知道你的秘密,你就用这种方法来堵我的嘴。我可以告诉你,我如果要传出去你阻止也没用,如果我不想说,就算逼我说我也不会说,你明白吗?"他用力将她拉近自己,与她眼对著眼,近得能闻到对方的气息。
白雪抬高下颚。"你以为我接近你是因为这个?我也可以告诉你,我不怕你说,在没证据的情况下,没有人会相信你的。"
他眉头愈拢愈紧,最后重重放开她继续朝前走。
"唐子搴,难道我都不能出自真心与你做朋友?"看著他的背影,白雪问出隐忍已久的问题。
他定住身,回过头对她咧嘴一笑。"那是你太看得起我了,不过我唐子搴是不跟坏公主做朋友的。"
"说来说去你就是记恨我过去所做的一切是不是?"她含泪大声对他吼道。
唐子搴眯起眸,凝视著她那张倨傲的小脸。"人生是你的,我有没有记恨你一点也不重要。"
"没错,人生是我的,我过去也不过是要掌握住胜利而已,难道我错了?"
从小她就看著父亲在商场上的尔虞我诈,无形中她也学会了如何掩饰、如何无形中战胜敌人,所以她从不觉得自己哪儿错了。
"你是没错,可是你的作法太极端。白雪,我是太保、混混,这辈子不过就如此,但你有光明的前程,所以……不要糟蹋了。"
"我糟蹋什么了?难道我对你好点就得让你这么批判?"她深吸口气,满腹委屈。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就要毕业了,我也懒得再管你。"旋过身,他加快了脚步。
"唐子搴!"白雪小跑步的追上,站在他面前。"好,冲著你是关心我的分上,我改……我试著改变自己。"
"你要怎么改?"他抱著胸,有些啼笑皆非。
老天……她是在为他改还是为自己,什么冲著他关心她?还真是牛牵到北京还是牛,而且是头笨母牛。
"我……我不会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想了想才说。
"嗯,这不错,还有呢?"他摸摸下巴,半带笑意地看她。
"还有……还有我不再虚伪做作,尽可能拿出本性与人交朋友。"这已是她最大的极限了。
"嗯,听起来倒是挺有诚意的,这样很好。"他放下双手。"希望你说到做到。"
"不要对我故作冷漠,我知道你喜欢我,那天……张凯仁想要非礼我那天,你为何会出现在那儿,不是偷偷跟著我们吗?"她本不想揭穿,可这臭家伙非得逼得她说出这些话。
唐子搴表情一震,下一秒竟喷笑出来。"那条路是你家开的吗?我就不能正好经过?告诉你,我底下的兄弟就住在那附近,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你我的交谈就到此为止。"
瞧他气得又不理她了,她忍不住说:"唐子搴,我家离这里很远。"
"那又如何?"他故意问。
"我……我走不回去。"
"计程车满街都是。"他指著路上。
"你!"她鼓起腮。"我今天身上没带钱。"
"他们可以到府收费。"看来他似乎也不让步。
"可是我……"她眼珠子瞪著他。"我不敢坐计程车,要是司机居心不良呢?我怎么办?"
"你不会这么倒楣的。"他突然吹起口哨,悠哉地对著刚刚从巷子旁骑单车出来的女孩做出逗弄笑容!
白雪看在眼里,气得横挡在他面前。"你在看什么?"
"她可是我们这里最美的女孩了。"
他眯著一双狭眸,直到那女孩的身影消失了,他的目光还舍不得移开。
"美!"白雪一肚子不甘。"她有我美吗?"
"你?!"他像看怪物般地研究了她半天。
"怎么了?"她退后一步看看自己。
"你美是美,不过美得太僵硬、很虚假,一点也感动不了人。好了好了,再说下去你也不可能听见好听的话,我得回家了。"
这次白雪不再跟著他了,只是鼓起腮狠狠地瞪著他。哼,说我的美太僵硬,你等著瞧,总有一天我要你爱上我、离不开我……
可是白雪愈想,心里的自信却愈薄弱……
直到他消失在她面前,她泄气的垮下肩,变得好颓丧。
可是……这里是哪儿,她完全迷路了,难不成真要她一个人坐计程车回去?
讨厌,讨厌的臭男人,一点也下懂得怜香惜玉,想她白雪是多少男同学心目中的梦中情人,他……他竟然……
"叭……叭……"突然,一道机车喇叭声在她身侧响起,吓了她一跳。
"白雪公主,你还没走呀,走路还真慢。"唐子搴眉头一皱。"刚刚碰到漂亮妹妹心情不错,我就好心的送你回去吧。"
他脸一撇,嘴里嚼著口香糖。
白雪吸了吸鼻子,终於破涕为笑,开心地坐上他的机车。她发现这回他多准备了一顶安全帽,很明显的,是刻意来找她的。
她嘴角不禁拉出一道喜悦的微笑,接著她竟将脸紧紧贴著他的背,闻著他身上好闻的汗水味。
她的动作让唐子搴呼吸一窒,本想请她自重,可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心乱得像乱马奔腾,
唐子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明知自己配不上她,为何还不知道收心,净往死胡同里钻?!
就这么过了数天,白雪每天上课都会情不自禁地注意唐子搴,这在过去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可现在……就连神经特大条的林雅珊都看出她的不对劲。
"白雪,你怎么了?听说你最近跟唐子搴走得很近,这是怎么一回事?"林雅珊趁著下课时间,来到她座位旁小声问道。
"你是听谁说的?"
"这还需要听谁说吗?多少人注意著你,尤其是男同学,一有风吹草动便会传开来。"林雅珊盯著她。"我也觉得你最近有点不一样。"
"我哪里不一样了?"她转开脸。
"上回张凯仁和他比赛篮球时,我就发觉你的眼神直盯著唐子搴,更离谱的是你还用自家的车送他去就医?这不是你以前会做的,莫非传言没错,你喜欢上他了?"林雅珊愈说愈逼真了。
"你别乱说,这怎么……怎么可能……"
"还说不可能?"林雅珊压低声偷偷笑说:"你别不好意思了,其实呀,从上回他跟张凯仁比赛之后,许多女同学都转移目标了。"
"转移目标!什么意思?"白雪心突然一提。
"还不是百分之八十的女生都喜欢上唐子搴了。"她掩嘴一笑。"连我也觉得他比张凯仁有男人味多了。"
"你们──"
"别急,我不会跟你抢的,只是,你若不再加把劲儿,他很快就会被其他娘子军给押走了。"林雅珊夸张地说。
"真的?很多女同学对他……"白雪转头看向唐子搴,心底竟无端地沉重起来。
的确,他现在是许多女同学心目中的英雄,身价已不能和往常同日而语。
事实上,唐子搴除了给人一种混混的感觉外,论外表他可不比张凯仁差,甚至有著更健硕的体魄,五官亦性格地彰显出他的霸气,只是以往没有人敢正眼看他。
如今……他不但成为众女追逐的目标,也成了她心底那挥也挥不去的身影?偏偏他不理睬她、对她十分冷漠。
就在她感叹之际,上课铃声响了,白雪只好将思绪拉回桌上的课本,强迫自己专心听课。
终於熬到了放学,白雪才站起身,就看见唐子搴拿著书本走出教室。
唉……这几天都是这样,自从上次他送她回家后,便一句话也不说的骑车离开,从此两人就像不认识一样,形同陌路。
唐子搴离开教室后,在经过十班时,听见一位女同学哭哭啼啼地对著另一人说道:"怎么办?我莫名其妙被合唱团剔除了,我花了好多时间在练歌上啊!"
"玉荞,你别哭了,这不可能没有原因的,你问过老师吗?"
"我问过,可老师怎么肯说呢?"柳玉荞这下哭得更大声了。"我还听说七班的阿缪和四班的赵筱彤情况跟我一样……"
"什么?这下更不单纯了,是不是你们惹到谁了?"
"惹到谁?"柳玉荞摇摇头。"我跟阿缪她们除了在合唱团见面外,私底下根本不熟,没有道理会扯在一块儿,还一起惹上谁呀。"
"不,我想起来了,阿缪与赵筱彤和你有一个共通点。"另位同学突然说。
"什么共通点?"
"你们都是张凯仁的爱慕者呀。"
"这……这又和合唱团有什么关系?"柳玉蒿摇摇头。
放慢速度的唐子搴听到这里,就直趋学校合唱团。
老师一看见他,非常讶异地问:"唐子搴,你来这里做什么?"
唐子搴抓住他的手臂就往外拖,直到无人处才开口:"我问你,为何突然将合唱团内的三个人给剔除了?"
"呃──你……你是听谁说的?"老师吓白了脸。
"别管这个,你为人师表可不能骗学生,快说!"他眯起眸,高上一截的身高给老师极大的压力。
"那、那是因为那三个同学音律不够。"
"是吗?"唐子搴沉下声。
"我……哎呀,我也不知道,这又不是我作主的,学校有学校的压力,家长会所作的决定我们是不能不理会的。"
"家长会……"一听到这,唐子搴立刻转身离去,合唱团老师这才得以松口气。
唐子搴离开合唱团后,便快步朝校门走去,果然看见白雪与林雅珊走在一块儿,於是快步追上。
"白雪,等一下。"他扬声喊住她。
"啊,是唐子搴!"林雅珊不禁张大眼看著他走向白雪。
"你找我?"说不出内心的兴奋,白雪长那么大,头一次这么雀跃。
"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说。"说著,他转身步向学校操场。
白雪对林雅珊交代了几句话后便快步跟上他,直到了操场他才徐徐转过身。"你记不记得你对我说过什么话?"
"我……我说过什么话?"她听得一头雾水。
"你说你要试著改变自己,不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难道你全忘了?!"他半眯起眸,狠冷地瞪著她。
白雪不解地张大眸子。"对,我是说过,怎么了?"
"那合唱团三位被剔除的同学是怎么回事?"他趋近她一步,挑起眉严厉地盯著她,丝毫不给她逃避的机会。
"我──"白雪的声音从喉间消失了,她别开脸,暗忖许久才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光看她的表情,他就知道她心里有鬼。"是为了张凯仁对不?你想独占他,所以排挤其他喜欢他、与他接触的女同学,是不是?"
"你胡说八道!"她大吼出声。
"你可以再大声点,我之所以来操场是不想将这事曝光,你要吼给所有人听你尽管吼呀!"她完完全全激怒了他。
"我要赶著回去,你……你可以慢慢调查去,找出证据再来与我对质。"她立刻转身,迫不及待地想逃离他的视线。
"你给我站住。"唐子搴一个箭步拉住她的手臂。
"你到底要做什么?"她对他大吼道。
"我不想做什么,下个礼拜就毕业了,我只想对你说最后一句话──你太让我失望了,在我看来,你根本就是狗改不了吃屎!"狠狠骂完这句话后他便用力甩开她,往校门口走去。
"站住。"这回换她喊住他了。
白雪气冲冲地奔向他,不想再隐瞒地仓皇解释著:"没错,我是跟你说过我想改,但是……但是有关合唱团的事,是我之前就跟我爸说的,他也已经著手去做,我不知道该怎么阻止。"
"呵,事情是你惹出来的,你居然说不知该怎么阻止!"听她这么说,唐子搴更生气。"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反正你的事向来与我无关,而我……非常后悔来找你。"
"你别走。"
她哭了……在操场上对著他哭了,这对全校同学而言可是天大的新闻呀!
"你这是做什么?"看见她掉泪,他竟然感到一阵心痛。
"你不要这样对我,我说的都是真的,这次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一定不会再这么做了。"她抓住他的手,泪眼蒙胧地看著他。
感觉她柔嫩的小手是这么绵滑、细致,可他的手……经年累月打工下来可是长了不少粗茧呀!
"想到这儿,唐子搴便用力抽回手,深吸口气说:"你甭演戏了,别忘了童话故事里除了有'白雪公主'还有'放羊的孩子'。当然,更少不了'鼻子变长的小木偶',你演哪一出都行,我不会再管你了。"
用力推开她,他僵著一张脸,一步步离开了她。
这时白雪才发现操场四周围了不少旁观者,可她已无力做任何掩饰与解释,只能无神地往前走,直到坐上车,才隐忍不住地痛哭失声。
这时,校门外又出现了上回偷听她和唐子搴说话的两位女同学。
原来她们自从那天起就不时注意白雪与唐子搴的一举一动,刚刚更乘机偷溜到不远处的大树下偷听他们的谈话。
虽然不是听得很清楚,可是重点却一丝不漏地落入她们的耳里!
天呀,原来玉荞和阿缪被合唱团剔除全都是白雪的杰作,这么说她的温柔好形象全是装出来的?
对,她们得赶紧将这件事告诉张凯仁,他一定非常想知道这事,毕竟唐子搴是他的死对头,多知道一些他和白雪的秘密,对他雪耻有极大的帮助,到时他可得好好谢谢她们呢。
主意一打定,她们也跟著迅速离开了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