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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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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惨败!
    她做错了什么?老天为什么要这样惩罚她?
    她替癌症病童们举办募款活动,难道错了吗?当初好心收留无家可归的怪客们,难道错了吗?她让沈楚天闯进它的生活里,难道错了吗?
    这些事情个别看来都没有错,为何凑在一起之后却酝酿出如许恐怖的大灾难?
    “娃娃?”沈楚天敲了敲她的被窝。
    “滚开!谁都别来理我。”她只想一个人孤独地死去。
    “你已经躲了两天了,再这样不吃不喝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而且全世界的人都在找你,戚先生已经打过好几通电话了。”
    “不要管我,我没有脸见他。”与其死在戚先生手上,她宁愿选择自我了断。
    “娃娃,”他索性沿着床沿坐下来,将她连人带被抱到膝盖上。“不要难过嘛!虽然这次失败了,还有下一次啊!”
    计划如此周详的活动都会发生意外,她还敢奢想再来一次吗?
    “永远不会有下一次,因为我不想活了。”微弱沙哑的抽泣声从棉被底下飘出来。
    “娃娃!”他叹了口气,轻轻掀开棉被,底下立刻露出一张湿淋淋的脸蛋。
    看来她结结实实地哭了两天,没有偷工减料。小巧的苹果脸渍染成眼红鼻子红,失去了往日的神气。身上还穿着餐会当天的窄裙衬衫,此刻也已团得稀绉。
    “不要哭嘛!”他低头亲吻她红肿的杏眼、湿濡的脸蛋。
    由此可见,她相当缺乏面对挫败的能力和经验。无论平时在外表上多么强势,内在的吴语凝依旧脆弱得如同小女孩。
    他得想个法子转移她的注意力才行。
    “你知不知道春衫姊要搬家了?”
    “嗄?”她吓了一跳,从他怀中抬起头。“为什么?”
    “小路闯了祸,你的反应又这么激烈,她不好意思再住下去了。”
    “可是我没有赶他们走的意思呀!”她暂时忘记哭泣这档子事。
    “问题是,他们不知道哇!你想想看,春衫姊若是搬家,风师叔他们一定会和她同进退,届时大家全搬走了……”他留个话尾不说完,剩下的部分交给她自由想像。
    “可是,当初他们就是因为没有地方去,才会流浪到我门前,如果现在离开了,他们还能去哪里?总不成去睡地下道吧?”她的脑中立刻出现繁红一帮人窝在地下道的情景,四处脏兮兮的,跳蚤满地爬,还有流氓来收保护费……“不行不行,我去阻止他们。”她急急忙忙冲下床,连拖鞋也忘了穿。
    他及时拉住正要奔出门的小女人。“等一下,你这副模样会吓坏人的。先洗把脸、换件衣服再过去。”
    “哎啊,你怎么不早说!”她甩开他的手,又转个方向冲回浴室里。
    对嘛!眼前这个活蹦乱跳、对他大吼大叫、缺乏耐性的小炸弹才是他的语凝娃娃嘛!
    他的语凝娃娃?嗯,他喜欢这个形容词兼所有格。
    “快走快走!”不到两分钟,她又冲出来,身上换过一套休闲服,拖着他飞奔到房门口。
    “对了,娃娃,刚才你换衣服的时候,我把你的电话插头插上了。”
    语凝的脚步硬生生打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这个鸡婆的家伙不气死她不过瘾,是不是?
    “我……”他是不是又做错事了?“我看见你的电话插头松了,所以……”
    “笨蛋!那不是“松了”,是我故意拔掉的!”她怀疑自己何时会被他气死。
    “以前就告诉过你不要乱动我房里的东西,你听不懂国语哪?”
    他的脸立刻垮下来。“对不起嘛!那我再把它拔掉好了。”
    来不及了,电话已经滴滴答答的响起来。
    “你看,现在怎么办?”她扯直了喉咙逼问他。
    “嗯……电话响了就……就接呀!”
    “废话,要是能接的话,我还用得着把插头拔掉吗?”用他的棒球手套想也知道,电话一定是戚先生打来的,她的辞呈还没写好,怎么能接?可是线路已经被他拨通了,不接行吗?“都是你啦,鸡婆兼鸭公!假如戚先生赶在我辞职之前先把我FIRE掉,你就给我走着瞧!”
    “大不了我养你一辈子嘛!”他不敢说得太大声,怕她听见。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起话筒,立刻听见熟悉的大嗓门连珠炮吼出来。
    “吴专员,你好大的胆子,请假也不说一声,莫名其妙闹失踪,家里电话也打不进去,你在躲债呀?”戚先生劈头给她一串好骂。
    我不是躲债,而是躲你!
    “戚先生,对不起。”她也不多话,直接切入正题。“这一次餐会的失败我愿意全权负责,明天你会收到我的辞呈。”
    “你写辞呈干什么?”
    她的心头霎时袭上一层凉意。戚先生不会这么狠心吧?她自己辞职和被他开除的意义不同,试问,将来谁愿意任用一个被前任雇主辞退的员工?
    “戚先生,餐会活动不但没有募得任何款项,反而造成基金会的负担,确实是我的不对,但是……”
    “谁说没有筹到半毛钱?”戚先生不耐烦的嗓门中掺进一丝困惑。“你还没看见今天的报纸?”
    “哪一份报纸?”她伤心都来不及了,哪来的心情看报纸?
    旁边的沈楚天立刻递过来三份国内发行量最高的日报,他差点忘了今天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的。
    “您等一下。”她摊开三份早报,一个醒目的启事赫然出现在三大报的头版广告页。致歉启事
    致歉人:“劲风车业集团”董事长张伯圣
    愚夫妇由于管教不当,致使小女张孟婉于七月十日“癌之船基金会”举办之募款餐会上造成若干不便,特此公开致歉。
    敝人愿意就该基金会当日之所有损失提出赔偿,并捐款五百万以表示对该基金会热心于慈善事业之感佩。
    此致“癌之船基金会”
    张伯圣
    夫妇同启
    张孟影倩
    语凝的脑神经在看见道歉启事的那一刻完全当机。
    张伯圣,孟影倩,张孟婉……
    一连串熟悉却又陌生的大名从她眼前一一闪过。原来那天带领小路四处作怪的小魔头就是“劲风车业集团”的董事长千金。听说她几个月前刚从一场很严重的车祸中出院,为何这么快就恢复调皮捣蛋的体力?
    噢,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致歉启事中提到几个关键字眼:赔偿、损失、五百万!
    “还有哩!”戚先生兴高采烈的大嗓门继续传过来。“沈楚天先生也捐了两百万。另外,我又接到一通无名氏的电话,他自称是你的私人朋友,愿意捐出三百万,现金已经送到我手上了,现金耶!你看,我们足足募到一千万!”
    一千万!
    她头晕脑胀,一千万!比他们原本预定的五百万还多出一倍。
    话筒砰地一声掉到地上。
    “你还好吧?”沈楚天发觉她神色怪怪的,连忙替她把电话挂上。
    “捐款……”她如梦似幻的眼眸瞟回他脸上。“一千万……我的朋友……”
    哦——她明白了!
    “那不算什么啦!”他潇洒地耸了耸肩。“虽然这年头赚钱不容易,但是捐个两百万出来对我而言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居然为了我而捐款!”她压根儿没听见他的谦虚之词。
    “他?”沈楚天终于发现他们俩在鸡同鸭讲。“你是说,除了我之外,你还有其他朋友出来捐钱?”
    “三百万。”她的呢喃中充满了崇拜和仰慕。
    “捐得比我还多?”他的眼珠子瞪得大大的。
    语凝不理会他的诧异,轻飘飘晃出房间。
    那个神秘的朋友一定是看见报上的报导,发现她有难,不由分说就捐出一大笔钱替她解危。二百万!二百万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他居然可以为了一个素末谋面的女子而做出这种高风亮节的行为,简直太令人感动了!
    “我的电话英雄……我的偶像!”她绽着如痴如醉的笑容飘出客厅。
    “谁?谁是你的偶像?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偶像?”沈楚天大惊失色。“我何时冒出一个情敌来着?”
    她不理会他,踩着舞步雀跃出公寓大门。
    呵,刚才为何没发现,今天的阳光竟是如此灿烂耀眼。*
    吴氏公寓自四楼以下陷入一场大搬风,楼梯间堆满了从各家居住单位搬出来的大小杂物,大家乱哄哄的挤成一团。
    “我的魁星踢斗图收进来了吗?”
    “风师叔,繁红,你们在干什么?”语凝站在楼梯顶端俯视底下的一片混乱。
    老天,幸好她出面得早,否则他们可能全走光了。
    一看见大房东出面,场面顿时安静了几分钟。大多儿站在楼梯间你看我、我看你,不同楼层的房客则透过中间栏杆的空隙往上看。
    几番思量下,承治决定站出来发言。
    “我们商量了整夜,为了表示对你的歉意,大家一致赞成……”他还没来得及说完,沈楚天已经抢着开口。
    “其实这件事情没啥好计较的,你们何必看得太严重?对不对,娃娃?”
    “对对对!”她忙不迭点头,有时候身旁多个沈楚天还是有好处的。
    风师叔隔着两层楼大喊:“可是,我以为你会希望我们为小路的事情负起责任,所以我们才打算……”
    “大家误会了,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她连忙提出保证。“我们都是一家人,一旦出了任何事都应该一起担待。”
    “一起担待?”曾春衫插嘴。“你是说,你要和我们一同……”
    “对!”沈楚天再度截断房客的话。“她要和你们同进退,可是现在她很累,不想分神处理一些细节,所以大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再麻烦了,各自回家吧!一切就当做没发生过。”
    “没错没错。”她一迳附和他。
    “但是……”众房客们仍然有些迟疑,不太确定应该如此轻易地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其实我们决议要做的事情花不了多少时间的,你完全不用理会……”
    “呃,娃娃,”沈楚天清了清喉咙。“我好像听见你房里的电话响了。”
    “真的?”她的眼睛亮起来。仔细一听,真的有电话铃声耶!说不定是那个神秘客打来的。前两天她把电话插头拔掉,他打不进来一定很着急。“好,我回去接电话,大家把自个儿的东西搬回去吧!总之,你们有这份心意我已经很感动了,不用再做任何事情补偿我。沈楚天,这里的事就全权委托你,我先走喽!”她飞快奔回自己的公寓。
    语凝急切的模样让沈楚天满心不是滋味。他为了使她展颜,不惜自掏腰包,还想尽办法帮助她走出绝望的谷底,而这一切居然比不上一通电话在她心头的重要性。天理何在?
    “喂,小子,这是不是表示我们没事了?”风师叔乒乓乒乓冲上来。
    “大概是吧!”他郁卒地回答。
    “你很厉害耶!”承治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你事先怎么猜得到她会阻止我们大扫除?”
    “她明明很爱乾净!”曾春衫还不太能接受事实。“我们提议再做一次大扫除补偿她,她没理由不接受。”
    “事实摆在眼前喽!”他摆出一副爱信不信随便你的表情。“小路,去把那张单子拿来我看看……你们都赌她会接受这项赔偿,所以我通杀。春衫姊欠我两百,小路二十,繁红和承治各七十,风师叔欠我一道爱情符外加二百元。至于小米的那条红领结,我看还是算了,还给它吧!反正我用不上。所有欠款在今夜十二点以前交齐。”他闷闷不乐的脸上找不出半丝赢钱的喜悦。“补充一句,棒球集训在明早十点,不见不散。我回房了。”
    其他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依然不能置信他们对房东的了解居然比不上一个搬进来不到一个月的男人。
    “没理由他比我们猜得准哪!”风师叔拚命搔脑袋。“难道他有高人相助?”
    她恋爱了!一定是的!
    经过整整一个星期的思考,语凝得到以上结论。
    近来她不断地想着“他”。工作时也想,休息时也想,走路时也想,睡觉时也想。他打电话来时,世界无限光明;他不打来时,她会坐立不安。
    自己从不曾对任何异性产生类似的反应,可见她一定恋爱了!
    呵,恋爱的感觉真好!
    今晚,她一如往常,静候她的白马王子CALLIN。最近几次的通话,她隐约感到他似乎承受着某种困扰,希望今夜可以听见他回复好心情的消息。
    滴滴答答,电话终于进来了。
    “喂!”她拿起话筒,柔情万分地倾诉。
    彼端也传来一个柔情似水的声音。“嗨,娃娃,你还没睡呀?”
    “沈楚天?”她的口气立刻冷下来。真没情调!“废话,我当然没睡,要是睡了,还能接电话吗?”
    奇怪,以前怎会把他和“他”混为一谈呢?他们俩的声音明明不一样。“他”的嗓音浑沈厚实,沈楚天的声音则比较轻扬活跃,很好认的!
    “娃娃,你有差别待遇哦!”他抱怨道。“为何对别人如此温柔,对我就凶巴巴的?”
    “不要吵啦,你打电话来干么?通知我今晚不回家?”这男人,说不定此刻正流连在某个温柔乡里。
    她随便想想就心头一把火。
    “不是,我又没出去。”
    那他打来干么?敢情是来闲嗑牙的?
    “沈楚天,我发现你真的不是普通无聊耶!我们不过是楼上楼下的距离,有事大不了上来说一声,用得着打电话吗?请你呷霸盈盈不要占用我的线路好不好?”
    随手砰地把电话摔上,不再和他多话。
    无聊天性人皆有之,沈楚天特别厉害。有时想想,一旦他房子装潢好后搬离她的生活圈,少个人当她的出气筒,日子还着实冷清不少。不过,无所谓,她还有个白马王子当候补。
    咦?她怎么把自己的心上人当成候补?应该是正选才对!呸呸呸!
    白马王子……呵,她又笑出来了。
    悠扬的国歌乐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深夜十二点了,居然还有访客?
    她嘀嘀咕咕地起身开门。
    站在门外的,又是沈某人!
    语凝大大叹了一声气。“我真的败给你了!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坚持上来扰人清梦吗?”
    这次他的反应倒是满奇怪的,一声不吭啾着她,既不跨进来,也不转身离去,
    凝肃的模样不太像她印象中的沈楚天。
    “干么?失恋啦?”说真格的,她有点被他怪异的举动吓到了。
    “失恋?可以这么说。”连他的声音听起来也和往常不太一样,低低重重的。
    他究竟怎么了?
    “你想不想进来谈一谈?”她的好奇心被挑起来。他失恋?谁会让鼎鼎大名的黄金投手饱尝失恋之苦?他不是很受欢迎吗?不是万人迷吗?
    沈楚天懒懒晃进她的客厅,手中还拿着一罐饮料。
    “我受够了!”他找好位子坐下来。
    “受够什么?”语凝挑中他对面的位置栖身,她突然发现,沈郁的他似乎比平时开朗的模样更吸引人。
    “你!”他仰头喝一口饮料。她看清楚那是一罐海尼根啤酒。
    “我又哪里惹到你了?”若在平时,她会对他大不敬的指责非常非常愤怒,可是今晚的他实在太不正常了,不正常到令她忘记生气。
    “这就是问题所在。”他捏扁铝罐,准确地投进三公尺外的垃圾桶。“你从来不来惹我。”
    不惹他也不行?他还真难伺候!
    “好吧,那我以后……”
    他对她的敷衍恍若未闻,自顾自地说下去。
    “我顺你的意时,你不来惹我;我不顺你意时,你还是不来惹我;我搬进来这里,你当我是只烦人的苍蝇!即使我费尽心思,替你收拾餐会的灾难。先打电话给王鑫和他大哥王磊夫妇,再找上他们的好友张伯圣、孟影倩,替基金会“压榨”他们五、六百万。但是你依然不把我放在眼里。”
    她心中一动。“你是说……”
    “这一切都不重要,最最令我气不过的是,我的几番心思居然比不上一遍莫名其妙的电话。”他嗤之以鼻。“电话!“他”只是个不存在的人,你宁愿选择一个不存在的人,也不肯多看一眼有血有肉、活生生的我,请问,我的心态如何能平衡?”
    她哑然无声地盯住他。
    “你为何说“他”是一个不存在的人?”他不可能知道的,不可能!
    他全然不理会她的问题。
    “你知道我今晚为什么上来吗?”平静无波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丝毫徵兆。
    “为什么?”
    “来讨回公道的。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一罐啤酒上来吗?”
    “为什么?”她体内的每根神经伸展到极限。
    “如此一来,我明天早上才有藉口宣称自己是酒后乱性。”他开始起身朝她逼近。
    “你想做什么?”她从沙发上跳起来。
    “做一件我已经想了很久的事情。”他的表情明明白白显示,自己想做的事情绝不容任何人阻挠。
    噢哦,她喑叫不妙!大大不妙!他似乎压抑很久了今晚终于爆发出来。
    “我警告你不要乱来。”她闪到一张椅子后面。“我真的警告你,如果你敢不尊重我,我一定……噢,沈楚天……”
    她的世界突然上下颠倒,视线内只看得见他宽广的背部和瘦削的窄臀。说真格的,“风景”还算不错……
    “噢!”他毫不绅士地把她扔到床上,肺部的空气顺着呼吸道挤出来,霎时变成真空状态。
    啊!他动手扯她的睡衣钮扣了,还拉掉她的睡袍,撩起她的衣服……难道他真的想……
    “你想强暴我?”她紧紧捉住敞开的领口,竭力维持仅存的几缕尊严。
    “强暴?谁说的?”他挑眉对她绽出邪气的笑容。“咱们换个角度来看如何?亲爱的吴小姐,你想不想强暴我?”
    她算不算是被人“强暴”了?
    翌日清晨,语凝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
    无庸置疑的,她已经失身了,但就“强暴”的观点而言,他似乎并未对她使用暴力,而她昨夜彷佛也半推半就的,如此你来我往一番!好像也满难说服法官她不是自愿的。
    好奇怪的感觉,她居然在确定自己终于恋爱的头一夜失身给另一个男人,而且隔天早上竟也没效法电视上的受害人哭得呼天抢地。
    是不是自己的道德感太薄弱了?她感到极端的困扰。
    “娃娃!”他喃喃呼唤她,翻个身继续睡得香甜。
    她被他的叫唤吓了一跳,这个声音好耳熟呀!
    “沈楚天,”她用力推他。“你再叫一次。”
    “嗯…干什么…”他拉高被子蒙住头。
    “你再叫一次嘛!”她把被子拉开,对着他的耳朵吼叫:“随便说点梦话也行“不要吵我……好困哦!”他用力抢回棉被,咕咕哝哝地趴回床上,继续睡他的大头觉。
    是这个声音!就是这个声音!听起来比他平时的音调更低沈,却和“他”的声音一模一样。沈楚天怎会发出和神秘男子一模一样的声音?
    “你醒一醒!我有话要问你。”她使劲推他、摇他,但是他的瞌睡虫道行更深厚。
    “再吵我就翻脸喽!”他的睡眼眯开一条缝,哔哩啪啦吼她。
    哇!有没有搞错?这里是她的公寓、她的房间、她的床耶!他不学书上的男主角说一些“我会对你负责”之类的甜言蜜语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大吼大叫?
    “你睡死好了!”她气呼呼地踢他一脚,冲进浴室里梳洗。
    睡猪,懒猪,笨猪!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幸亏她的个性坚强,若是换成其他女人,失身之后还被枕边人这般对待,早就跳楼十次八次了。
    由此可知,不只她的道德感有问题,她的眼光也很值得怀疑,才会爱上这种男人。
    “啊!”她掩住嘴唇。
    她刚才在想什么?爱他?怎么可能?不不不,她才不爱他咧!这个色狼、强暴嫌疑犯、讨厌鬼,她怎么可能爱上他?
    不可能吗?如果不爱,昨夜又怎会让他得逞?倘若她身上充满挣扎出来的瘀痕抓伤,她还可以说服自己一切并非出于她的意愿,然而,她的身体……
    洗手槽上方的镜子映照出一张赧红的娇巧脸蛋。她的身上当然有痕迹,不过,可能和挣扎扯不上关系,相信在他身上也可以找出类似的指痕……
    老天!事情的发展也未免太离谱了!
    “干什么?”浴室外,沈楚天突然爆出一声大叫,让她吃了一惊,她赶忙冲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搞什么鬼呀!”他已经从床上跳下来,忙不迭拂开一头一脸的水珠。
    如果娃娃气他昨夜占她便宜,趁着睡梦中捅他两刀也就是了,何必拿水泼他?
    不但拿水,还拿冰水!即使现在正值盛夏,被冰水泼醒的滋味还是很不好受耶!
    “你不觉得这种反应太激烈了?”他火大地拍乾身体。认识他的人都知道,刚起床的沈楚天脾气最暴躁。
    然而,一旦迎上眼前来人的身影,他的问题中途腰斩。
    泼他水的人不是娃娃,而是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并且面孔好眼熟。
    “你是谁?”两个男人同时问出来。
    对方一脸怒容,揪紧了眉头,似乎也觉得他很面善。
    他一定见过他,一定见过!
    “啊!”两个人又同时叫出来。
    “沈楚天!”
    “吴教练!”
    他们一起认出对方的身分。
    “他妈的!沈楚天!”森尧豹职棒队的王牌教练吴泗桥揪住他的手臂。“你在我女儿的床上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