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芷冷抱著酒瓶,一杯接著一杯的痛饮里面辛辣的液体,昏暗的灯光、悠扬的音乐、来回闪动著的人影,以及酒保和服务生之间的嬉笑调侃。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杯,眼前的景象渐渐从清晰变成了模糊。
她很想哭,可是她发现自己根本哭不出来。
这些年来她在东方凌的心目中到底扮演著什么样的角色?
十几岁时被他莫名其妙的带进东方家,她从一个小孤女,摇身变成了上流社会的大小姐。
她以为自己在东方家贵族光芒庇佑下也可以变成贵族,可是她却始终都摆脱不了自己被领养的低微身分。
东方凌用他的心和他的爱温暖著她的灵魂,就在她以为自己置身天堂的时候,她突然得知这个世界上的某一个角落,还有一个叫颜静萱的女人,而她的身分居然是东方凌的未婚妻。
真是荒唐又可笑!
柯芷冷头一仰,杯中的液体从喉咙滑进了她的胃里。
酸甜苦辣,她已经分辨不出其中的真正味道。
“小姐,介不介意一起喝两杯?”
耳边传来一个男人略带挑逗的声音,她带著一股醉意斜睨了对方一眼,从她性感漂亮的唇闪出一记轻佻的弧度。
她没有讲话,只是优雅地举起酒杯,示意对方先干为敬。
男人邪恶的笑著,将手中的酒液饮进后,他伸出大手,很暧昧的勾住她纤长的脖颈。
“我在凯风酒店十八楼有个私人套房,一会儿喝完酒,大家一块去玩玩吧。”
被他揽过去的柯芷冷,反手将他推向一边。“如果你口中玩玩的定义,是要我和你上床的话……”她同样投给他一记邪恶的眼神,“你似乎还不配!”
男人的目光变得有些猥亵。“我劝你最好不要装模作样、自抬身价,因为我不喜欢身上长满刺的女人。”
带著醉意的柯芷冷低啜了一口白兰地。“既然不喜欢的话,那么你可以从我的身边滚开了!”
“Shit!没有女人敢用这种态度对待我。”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凶恶。
“你该感谢上苍终于给了你一个长见识的机会。”她醉,不代表她蠢,这男人想钓她?哼!门都没有!
他粗暴地掳获她纤细的手腕,带著酒气的唇很放肆的凑到她的鼻息处。
“女人,你似乎欠教训,我想你该吃点苦头,才能真正的学会服从和忍让。”他突然一把将柯芷冷揽进怀中,“我今晚很愿意帮你这个忙,告诉我你喜欢哪种调教方式,鞭子或是警察制服?”
“放开我!”
这男人的力道大得惊人,她根本没办法抵抗他野蛮的动作。
“放?”他笑得淫秽不堪,“半个小时后,我会让你跪在我的面前,求我狠狠的要你。”
“混蛋!”
眼前的景象蒙眬而模糊,酒精的作用令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只知道自己此刻的处境很危险……
就在她慌乱之际,突然感到钳制在自己腕上的大手一松,这令她重心不稳的险些摔倒。
一只有力的手臂将她牢牢抱住,然后,她闻到一阵让她熟悉的味道。
东方凌敛著英挺的眉,看著瘫软在自己怀中的女人。“你在给我玩火是不是?”他的语气中透著骇人的严厉。
迷迷糊糊从他怀中抬起头,柯芷冷看著他一会清晰一会模糊的俊脸,没好气的想要挥开他的掌控。
“走开,我不要你来管我。”
“芷冷……”
“喂,你到底是谁?把那个女人还给我。”刚刚惨遭东方凌袭击的男人,从地上爬了起来。
东方凌挑衅的弯起漂亮的唇角。“这个女人是我的。”
“她是我先盯上的猎物。”
“猎物?”他语带阴狠,“凯风集团的CEO,一个年近四十岁、玩过的女人比穿过的衣服还要多的人渣,我很想知道,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东方凌争女人。”
漫不经心的几句话将对方震慑在原地,他不敢相信的瞪著眼前年轻俊美的男人。“你是东方凌?”
他的诧异,换来的只是东方凌更加不屑的嘲弄,他向身后尾随著的两个高大男子使了一个眼色。“明天的报纸头条,我要看到这个男人裸著身子的照片。”
阴冷的命令一下,两个高大男子冲上前来,一人提起他的一条胳膊,在惊叫声中将他用力拖了出去。
酒吧内的音乐依旧响个不停,围观的客人在一边小声的指指点点,被东方凌牢牢固定在怀中的柯芷冷,倔强的挣脱著他的大手。
“滚开,我不想看到你。”酒精已经麻痹了她的神志,刚刚发生的一切对于她来讲完全不具任何影响力。
“玩够了,芷冷,跟我回去!”他的声音蕴藏著几许怒意。这女人如果想用这一招来惩罚他,那么她的确做到了。
“你是谁呀,凭什么要我听从你的每一道指令?”她火大的一拳挥向他的下巴。
吃了一拳的东方凌眉头微拢,他伸手轻轻揉了揉下巴,不理会她的疯狂,打横将她抱起,大步向酒吧外走去。
被他抱在胸前的柯芷冷,藉著酒劲对他又是咬又是挥拳,他的俊脸因为她恶意的袭击,出现些许红肿的痕迹。
夜晚的凉风吹向她的面颊,她又是哭又是闹,在打累喊累之后,疲惫的将头倚在他的颈窝处。
泪水汩汩而出,她只觉得自己好委屈,为什么这个男人既能为她带来幸福,同时也会带给她无尽的痛苦?
东方凌抱著她站在夜空之下,表情凝重而威严。“给我听清楚,这样任性的机会,我不会再给你第二次。”
他心有余悸!
今天晚上他若迟来一步,这个傻瓜可能已经成了别的男人床上的猎物。
他不敢想像那种可怕的后果,如果芷冷真的发生什么意外,他想他会疯掉。
柯芷冷靠在他的肩头狼狈的喘息著,她看不到他的脸,但是他愠怒的声音却让人心寒。
“告诉我,那个颜静萱到底是谁?”
她的声音很轻,只有她自己知道,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已经高高的悬了起来。
她害怕他的答案,但同时又期待他的答案。
“你还是不信任我,对吗?”
“东方凌,七年多前是这样,七年多后又是这样。”她突然疯狂的从他的怀中跳下来,原本平静的小脸在瞬间变得怒不可遏,她张著一双几乎可以喷火的眼睛瞪著他,“难道我要你的一句解释就这么难吗?”
她快要疯了,哪怕骗骗她、哄哄她也好,她就是接受不了他对任何事情的处理方式都是保持缄默。
“芷冷……”
“不要叫我的名字!”
她歇斯底里的大吼,无助的向后退去。“你是一个骗子,虚伪、自私、始乱终弃,你明明已经有了一个深爱的未婚妻,可是你还恶毒的扰乱我的生活。”
她痛哭失声,身体因为愤怒而不住的颤抖著。“我真是受够了你,你以为自己是情场上的高手吗?你是不是觉得同时和两个女人玩这种感情游戏,让你觉得很过瘾?”
清冷的夜空之下,东方凌面对她无情的指控,只是孤傲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他的心好难受,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能止住她的怒气,看到她接近疯狂的模样,他不知道自己还能隐瞒事实的真相多久。
“颜静萱是谁?她到底是谁?”她突然冲到他的面前,抓住他的衣领用力摇晃,“告诉我,我求求你告诉我!”
他阴沉著脸,放任她对自己粗暴的行为。
不知喊了多久,哭了多久,柯芷冷疲惫的弯下身,蹲在地上无助地抱著自己的双臂。“凌,你真的什么都不想对我说吗?”她的声音柔弱得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
“芷冷,不要逼我,我不说出一切,全是为了你好。”
生平第一次,东方凌产生了无助感,他茫然的看著她一副受伤的模样,想要将她拥在怀中好好保护,可是他太了解她倔强的脾气不会接受。
他该怎么做?脑内已经被混乱所取代。
他是聪明一世的东方凌啊,上天赐给他无所不能的权势和地位,可是当他面对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时,他发现那些身外之物根本使不上任何作用。
蹲在地上的柯芷冷仰起小脸,瞪著一双仍旧含著泪的大眼。“既然你选择了沉默,那么我只能选择分手了。”
在那一瞬间,她从东方凌的脸上捕捉到了一抹受伤的神色,她心狠的别过脸,并自嘲的露出讽笑。“也许上天就是这样不公平,太多的事情没有道理可讲。”
她站起身,冰冷的看著他僵硬的面孔。“我不想做你身边N分之一的女人,与其不能拥有全部,我宁愿选择一辈子孤单。”
说完,她无情的转身,将他一个人扔在漆黑的夜色中。
冷风一阵一阵袭来,当泪水顺著眼眶流出的时候,东方凌体会到了一种最原始的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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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芷冷搬出了东方家。
与其继续卑微的留在这里,和他共处同一个空间,她宁愿彻底放弃这一段令人心痛的恋情。
手中捏著没有任何一个主管敢收的辞职信,她来到已经很多天都不曾踏进的总裁办公室,东方凌正坐在办公桌前,拿著手机敛著浓眉用流利的德语说些什么。
在看到走进来的人时,他的心头微微一震。
这段时间他都没有去打扰她,就是希望她可以认真思考一下两人的关系,只有上帝知道,这几天他过得其实并不好。
屋漏偏逢连夜雨,德国的一宗买卖刚巧在这个时候出现很大的差错,有生以来,他第一次体会到吃力的感觉。
他伸手示意她坐一下,自己则继续讲电话。
柯芷冷孤傲的站在他的办公桌前,紧握的拳头捏皱了辞职信。
这就是他在看到她后,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吗?
至少她以为……算了!她还能期待东方凌什么呢?这个男人的心大到她无法估量,也许一段感情对他来说,无非就是人生历程中的一段小插曲。
天底下只有女人才会没事去在意情啊爱啊的,还为了一段逝去的感情而背负伤心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凌终于放下手中的电话。“芷冷,怎么不坐?”
看出她的表情有些阴郁,他知道这段时间她一定也很痛苦。
柯芷冷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将被她捏皱了的辞职信轻轻的放到他的办公桌上。
这个动作令东方凌眉头深深一锁,他没有讲话,而是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她。
“我想辞职!”她铿锵有力的说道。
这四个字,带给他一股难以抑制的痛楚,他不知自己该如何表达内心的无助,她要辞职,这意味著她已经决定要离开属于他的世界。
她真的舍得吗?
郁闷、伤心甚至没来由的怒意统统涌上脑际,这个笨女人,为什么她总是喜欢用极端的方式去解决事情?她难道就不能站在他的立场上为他想想吗?
还没等他答话,办公室的门口处突然传来敲门声,接著只见麦司毅一脸心急的模样从外面走进来。“凌少,去德国的专机已经准备好了。”
他一边说话,眼睛一边注视着站在室内的柯芷冷。
“我知道了。”东方凌迅速地站起身,并顺手将她递过来的辞职信扔在自己办公桌的抽屉中,“辞职的事等我从国外回来再说,你先回部门去忙,我有急事,就不和你多说了。”
没等她回话,他拿起挂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快速的套在身上。“司毅,酒店先交给你,有事打电话给我。”
“OK!”
麦司毅目送他的身影匆匆离去,转身,就看到柯芷冷一脸失望的样子。
她茫然的站在原地,不敢相信东方凌就这样无情的离去。
难道他现在对她已经到了讨厌的地步了吗?甚至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她迈著沉重的步伐向门口走去,始终未吭声的麦司毅在她经过身边的时候,忍不住轻唤了她一声。
“柯小姐……”
他的低唤,似乎没有引起她的注意,柯芷冷就像一个丢了灵魂的躯壳一样,路过他的身边,向办公室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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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芷冷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当她坐在街边的一条长椅上时,她已经感觉到呼吸有些困难,浑身上下都疲惫不堪了。
她整晚疯狂的消费,企图忘掉纠缠不去的心痛,可是当她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心依旧烦躁。
她不知道现在到底是几点了,路上来回的轿车一辆接著一辆,星星和月亮已经高高的挂在天上,夜晚的风有些凉,她瑟缩地坐在长椅上,狼狈地抱著纤细的肩膀。
“吱——”
刺耳的煞车声在她的耳边响起,然后她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柯芷冷抬起呆滞的目光,眼前开著白色BMW跑车的人,居然是麦司毅。
他精明的俊脸上闪着震惊的表情。“柯小姐,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种地方?”
她茫然地看著他,不经意露出一记苦笑。“因为今晚的月光很美,所以我坐在这里欣赏一下。”
麦司毅不以为然的挑挑眉。“我想凌少并不愿意看到你拥有这份雅致。”
如果被东方凌知道他心爱的女人,居然三更半夜一个人坐在这种地方发呆,他一定会丢下德国的那件Case飞回台湾吧。
“他愿意与否和我有关系吗?”
她斜睨著他,“如果麦先生刚好还有点记忆的话,我想你应该不会不知道,我们两个现在已经分手了。”
听到她这种略带挑衅的口吻,麦司毅不禁微微一笑。“如果柯小姐刚好还有点记忆的话,我想你也应该不会忘了,得罪你的男人是凌少而不是我。”
他的话换来柯芷冷凌厉的怒视。“走开,我不想看到东方凌以及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包括你。”
他满不在乎的耸耸肩。“这条路又不是你们家开的,凭什么你要我走,我就一定要走。”
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跳下长椅,转身向另一方向走去。
麦司毅缓缓开著车跟在她旁边。“这样子就生气了吗,我以为你至少会想和我随便谈点什么。”
老板那个死心眼的男人,看来他不从中帮帮忙,恐怕这两个人这辈子都会生活在彼此伤害的痛苦之中。
“抱歉,我和你无话可说。”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这麦司毅讲话的口吻,居然见鬼的与东方凌一模一样!
“如果我们将要讨论的话题,与那个让你很郁闷的颜静萱有关,你也不感兴趣吗?”
脚步瞬间停止,柯芷冷像被雷击到一样狠狠震在原地,她瞪著一双冒火的眼睛看著他,心跳也不规则的狂眺起来。
麦司毅咧出一个气死人的笑容。“显然我的话题引起柯小姐的重视了。”
“啪!”
她突然一掌拍到他的车门上。“少废话,你可以直接说重点。”
“我将要表达的东西全部都是重点,不知道柯小姐到底想知道哪一部分?”
难怪老板会对这个女人痴情这么多年,她安静的时候,美得就像高贵的百合,发怒的时候,又像极了一株带刺的玫瑰。
很少有女人可以同时拥有多种魅人的气质,偏偏这个柯芷冷就可以轻易做到。
听著他略带戏谑的口吻,她发现自己似乎被他耍著玩,她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说算了。”
“柯小姐,你知不知道自己这副倔强的脾气,已经将凌少伤得很深很重了?”
“那么他呢?”柯芷冷的音调有些高亢,“既然已经有了一个深爱的未婚妻,干么还要招惹我?对于这种脚踏两条船的男人,你还要我对他怎样仁慈?”
“未婚妻?”麦司毅笑著摇摇头,“你是说颜静萱?”
听到这三个字,她的心再次体会到了被撕碎的疼痛。该死!就连麦司毅都知道颜静萱这个人,他们居然合伙来欺骗她。
“没错,凌少的确有一个挚爱的未婚妻。”他唯恐天下不乱的继续说道:“而且凌少为了心爱的未婚妻,还付出了许多常人所不能理解的艰辛。有时候我觉得凌少真是一个傻瓜,对那个不知感恩图报的女人付出那么多,结果人家根本就不领情,不止如此,那个傻丫头还对凌少恶言相向,真是让人看不过去啊。”
柯芷冷被他奇怪的话惹得皱起眉头。“姓麦的,你到底想说什么?那个颜静萱……”
“那个颜静萱——就是你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