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之中,就算贵为公主之尊,面对权势现实,她什么也做不到。
宁儿的哭声越来越凄惨,她当即想也不想,直奔哲康帝所居住的乾清宫准备找父皇求情。
凌乱的脚步,焦急的心情,她满脑子只想赶快将宁儿从柳贵妃的挟怨报复中救出。
还未跑到乾清宫,手臂就被人给拽住。
「你怎么慌慌张张的,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迷乱的视线中,窜进傅东离的面孔,她刚刚跑得太急,根本没看到他。
见他身穿官服,好像刚从乾清宫出来,她急急的说:「我要去见父皇,我要救宁儿。」
傅东离眉头一挑,饶有兴昧的问:「宁儿?那是谁?」
「她是我身边的侍女,因为小事得罪了柳贵妃,我知道柳贵妃之所以拿宁儿开刀,不过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可宁儿是无辜的,我要找父皇评评理。」
「皇上刚刚睡下,我想他不会见你。」
「就算他不想见,我也一定要见。」
「你以为见了皇上,事情就能解决了?」傅东离冷冷一笑,「别忘了在皇上心中,你这个他并不待见的女儿,是没办法与他最疼宠的柳贵妃相提并论的。」
苏墨柔脸色一白,仿佛被这个事实打击得摇摇欲坠。
她紧捏着双拳,晴自挣扎好一会,坚决道:「我要救宁儿」
傅东离漫不经心的笑了笑,「人我可以帮你救,不过…」他倾身向前,唇瓣凑到她耳边。「我帮了你,你便要欠下我一个大人情,怎样?成交吗?」
苏墨柔咬唇站在原地,似乎陷入挣扎。
他不疾不徐的又说:「你可以考虑,不过容我提醒你,我可以等,不代表别人有时间等,如果你那侍女真有个万一…」
「好,我答应你」
傅东离得逞一笑,趁她不备,拉起她的手偷亲了一记。「等我好消息。」
宁儿是被人抬着回到明月宫的。
当时人己经被打得奄奄一息。
幸好傅东离出现得及时,在宁儿还有一口气时。命人将她救下。
柳贵妃虽然心有未甘,到底不敢驳了傅东离的颜面。
人是救了回来,但当苏墨柔看到宁儿身上的伤之后,仍免不了心痛。
宁儿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所认识的第一个人,小丫头没什么心眼,一片的忠心护主,却因为她这个做主子的想在人前争口气,而遭受无妄之灾。
幸好李太医与她交情还算不错,否则以宁儿的身分,哪请得动太医到她寝宫诊治,又是喂补药又是涂药膏。折腾了好一阵子,直到李太医口口声声,宁儿的小命没有危险,她县吊在喉咙处的一颗心,才算放了下来。
夜深之际,守在宁儿床边的苏墨柔,看着小丫头拧眉睡得极不安稳,不由得心酸,更为自己目前的处境感到悲哀。
权力赋予人类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为何有人紧握住它时,一径的胡作非为,嚣张跋扈,视他人性命如草芥,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报复行动会不会给别人带来终生难以磨灭的伤痛?
自从穿越之后,她是否活得太嚣张了?
自以为是的用现代人思维去度量这个封建时代,以为凭借着一腔热血,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错了!
她大错特错……
她的任性,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伤害。
与此同时,她又不能为自己闯下的祸事收场。
这次的事,如果没有傅东离从中相助,宁儿必死无疑。
之前,是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随性的活着,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即使无意中得罪了人,她也没放在心上。
在这座皇宫里,别说保护太子,那些手握实权的人想要她死,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宁儿临睡之前,她曾问她,「受到这样的对待,你恨吗?」
宁儿强忍着身上的痛楚,惨笑道:「这就是命,恨能改变什么?奴才该感谢的是,奴才现在还活着,一旦死了,那就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看着宁儿的睡颜,苏墨柔突然摇头。不,她不会认这个命,命运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她不会让别人来决定她的生死,绝不!
宁儿一事,让苏墨柔欠下傅东离一个人情。
虽然她并不欣赏这种趁火打劫的行为,但既然答应了,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对于傅东离这个男人,她真说不上来是讨厌还是恐惧。
奸侵邪恶、离经叛道,根本不把礼教放在眼中,所谓的真小人,恐怕指的就是这种人。
也难怪这副身躯的原主人会为了那个人寻死觅活,所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傅东离简直坏到骨子里。
嚣张跋扈又狡猾奸诈,与这种人长期接触下去,她怕自己不死也会脱层皮。
在宁儿被救后的第三天,傅东离便派来一个名叫莫谦的男子,说傅东离请她出宫一叙。
对于这个莫谦,她多少有所耳闻。
他是傅东离的贴侍,据说和洛梅皆身怀绝技、武艺非凡,平日里负责保护傅东离的人身安全。
只不过比起洛梅,莫谦更谨慎内敛了起了长得斯文千净,一看就是个干练的男子。
他话不多,只说马车在门外等着,由于这次出宫是傅东离亲自邀请,苏墨柔便大摇大摆的跨出宫门。
也因为如此,她再一次意识到权力的作用。
有权,她能走正门,没权,她只能爬墙,这是个现实的社会,比起文明的二十一世纪,要在这个时代有尊严的活下去,没有权力的支撑,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一路上,苏墨柔感慨万分。
踏出宫门时,就见一辆豪华马车等在那里。
马车旁,依旧是他那个贴身侍女洛梅,精悍的打扮,比起那些养在深间的富家千金,眼底多了几分锐利。
洛梅讨厌她,她知道,如果不是碍于傅东离的关系,她这个公主洛梅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车帘拉开,探出一张俊美逼人的面孔。
据她所知,傅东离今年只有二十二岁。
按照她上一世的年纪来算,这个人还比她小了四岁,可这么年轻的一个男人,却满腹心机,在朝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号令群臣。
今日傅东离并未着官服,一身月白色锦袍,头戴玉替腰系玉佩,活脱脱一个风流调倪的大家公子模样。
马车里很宽敞也很舒适,一旁还摆着精致可口的点心。
「公主果然信守承诺,我还以为公主不敢前来赴约呢。」
说着,一双眼不客气的打量着她,鹅黄色轻纱披身,简单而不失庄重,头上的珠钗只做点缀,却给人一种淡淡的优雅之美。
傅东离毫不掩饰眼底欣赏之意,只觉得这个女人自从上次割腕自杀未遂之后,变化之大实在惊人,害得他总想找机会,把她逮到身边,仔细探究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偏偏每次靠近,都好像能从她身上发现令人欣赏的优点。
聪明、倔傲而又冷静。
和印象中那个胆小怕事、动不动就泣然欲泣的七公主,真是截然不同。
被他当成艺术品一样来欣赏的苏墨柔,回他一抹浅淡的笑容。「大人帮了我那么一个大忙,如今只是邀本公主出宫一叙,岂能推辞?」
「出宫一叙只是第一步,若下官让你以身相许呢?」
「以大人的气度和地位,勾勾手指便可招来无数投怀送抱的美女,对于本公主这种不情不愿与大人交好的女人,相信大人是不会过多勉强的。」
傅东离大乐,「你这招以退为进,倒是让下官十分欣赏啊。」
「这并非是以退为进,而是点出事实。」
闻言,他突然用扇柄勾起她的下巴,戏谑道:「若下官执意索取你温香软玉的娇躯呢?」
苏墨柔不慌不忙的回应,「既然欠下你一个人情,你尽管取去就是。」
「为了个侍女,值吗?」
「侍女也是人,也是人生父母养,我们的命不比她们值钱。」
他喷笑一声,「你好天真。」
她将下巴上的扇柄拨至一边,「那代表本公主心中还存有良善,还是个人。」
「阔别三日,公主的伶牙俐齿让下官越来越欣赏了。」
「能傅得大人欣赏,是本公主的荣幸。」感觉马车辘辘驶离皇宫,她不由得问道:「不知大人今日有何打算?」
「本来打算将公主掳去丞相府重温旧梦,不过…」顿了下,见她眉头微皱。他强忍笑意,话锋一转,「就像你所说,强扭的瓜不甜,虽然你口口声说无意于傅某,可你之前待我可是情深意重,痴心不改。」
「我不知道你的性子为何会突然转变得如此之大,如果这一切只是演戏给我看,我倒要瞧瞧,你能伪装到何时?」
未等她出言解释,他又道:「既然这样,今日你便陪我上街好好逛逛吧。」
「只是逛街?」她不敢相信。
「只是逛街」他轻轻点头。
「可我没带银子,若大人看中什么,想对我狮子大开口,我可是半文钱也拿不出来。」
傅东离再次大笑,摇着扇子道:「你这是怕我敲诈了?」
「虽然我贵为公主,可每月的俸银可是很少的。」
她不否认自己是个穷公主,由于平日里得不到皇上的赏赐,加上每个月例行发放的傣银也在她偷溜出宫时一点一滴的花才,她堂堂公主却比在二十世纪时只是上班族的她还穷,说来也很可悲。
「我还没下作到去敲诈一个女人,若你身上真没带银子,看上什么,我也不介意替你付帐。」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你最好别哭诉我花光你身上所有的银子。」
她一点都不会和他客气。
大街小巷叫卖的小贩从头数到尾,没有上千摊也有几百摊。
她原就是个购物欲极强的女人,如今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对古人做出来的新鲜玩意更是感到有趣。
小泥人珠钗首饰她买了不少,绸锻布匹更是一匹一匹的搬。
最可怜的就是洛梅,也不知道苏墨柔是不是故意刁难她,每买完一样东西,她都会很自然的递到洛梅手里,大大方方的让对方成为自己的搬运工。
傅东离似乎对她这种疯狂购物行径感到很有趣,尤其见她认认真真和小贩砍价时,更是不自觉的勾起微笑。
两人一路逛,两条街逛完,洛梅的两手己经提满各式各样的东西。
正所谓欺负人也要有个限度,真把人惹急,对她也没有任何好处。
见好就收,一向是她的优点,更何况临近响午,逛了两个多时辰,她的腿累肚子也饿了。
苏墨柔想了下,便提议找家饭馆歇脚填肚子。
傅东离掏出一把银票,在她眼前晃了晃。「你不是说要花光我身上所有的银子?我数了一下,这里还有七万两,你要不要把它们花光再说?」
苏墨柔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揉了揉酸痛的腿,在心里把这炫富的家伙骂了一千遍。
「不用了,我肚子好饿。」
她难得娇软的语气,令傅东离心头一颤,也知道再欺负下去,这女人肯定要发飙,便收起银票,暂时放她一马。
又转身对洛梅吩咐,「将这些东西送回宫里,然后回丞相府让莫谦可以驾马车来了,你不必随身伺候。」
洛梅闻言有些委屈,可主子的话比圣旨还要不能违抗,最后,她只能不情不愿的拎着一堆东西,转身走了。
「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