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燕白玉将那猿猴似的怪人放走以后,驼背老人突然高声喊道:“不好,燕姑娘,此人放他不得!”
可是他喊得太迟了点,那怪人在出声的时候,业已飞逃至几里以外去了,再想去追,恐怕连方向也找不到呢?何况,燕白玉已经说过饶他一条活命,就是能够追到,她也不愿意去追!因此,当她听到老人的叫声以后,只缓缓地转过身来,满脸不解地问道:“老前辈,放了他有甚么关系,难道像他这样的艺业,还能兴风作浪不成!”
驼背老人面色异常沉重,叹了一口气说:“唉,只怪老夫贪看姑娘一身绝学,忘了在事先向姑娘说明,这人虽然没有甚么本事,但他后面那个老魔头可实在有点惹不起呀!”
燕白玉奇怪地问道:“老前辈,难道你认识刚才那个怪人吗?到底他是甚么来路,值得你老人家这么忧虑!”
驼背老人说道:“那个怪人我虽然并不认得,但他的身法舆放出的那条“红蛇灵箭”,舆百年以前号称武林第一凶人的“飞天骷髅白骨魔君”,如出一辙,那个怪人想必一定是他的门下,如果这个魔头还存在人间,恐怕武林中又要遭到一次大劫了呀!姑娘把那怪人放走,说不定不要多久,那老魔头就会找上门来呢?”
燕白玉呵了一声说道:“原来如此,自古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来了又怎么样,不知那老魔头的艺业,比现在阴风教的那些人怎样?”
驼背老人虽然在燕白玉戏弄那个怪人的时候,看出燕白玉的那一身绝学,确实非同凡响,但燕白玉的年龄,看起来最多不过廿岁,在修为火候上,功力总是有限,因此,从燕白玉话中,看出她根本没有把老魔放在眼里,心里实在耽忧得很,所以,特地加重语气地说道:“姑娘,不是我说一句泄气话,目前阴风教的人,除了教主郝春泰以外,根据那晚我与他们交手的经过,其余的高手,在目前武林中,固是一时之选,可是与飞天骷髅这个老魔头比起来,简直就不知相差到那里去了!”
说到此地,略顿了顿,似乎回忆以前的往事,半晌,方才接下去说道:“这个魔头,身世师承,没有人弄得清楚,形状长得和骷髅没有多少分别,尤其是一张脸,简直就可以说是无皮无肉,只剩下了一付骨头架子,两只眼睛,深深地陷入眼眶里面,目光线渗渗的,就与鬼火差不了多少,全身骨瘦如柴,两胁也像刚才那个怪人一样,绑着两片薄绸似的假翅,可以藉风飞行,永不坠地,所以大家送了他一个“飞天骷髅白骨魔君”的称号!”
燕白玉插口说道:“那也没有甚么了不起呀,只不过轻功特异,样子长得非常怕人罢了,为甚么又号称第一凶人呢?”
驼背老人点了点头说:“姑娘问得不错,那个老魔头,所以号称天下第一凶人,倒不是因为外型的关系,而是他的行事,根本不分甚么是非曲直,完全三思孤行,只要有人稍稍违背了他的半点的意思,立即加以惨杀,不论躲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他的毒手!”
燕白玉笑了笑说道:“难道那些人都是死的,不会出手反抗吗?”
驼背老人说:“反抗,谈何容易,不要说他那一身奇诡的武功,天下无人能敌,就是他所放出的“红蛇灵箭”,也极少有人能够逃过,据我所知,除了武当老掌门清玄上人,曾经接下一条,结果还是中毒而死以外,普天之下,能够接下“红蛇灵箭”而不死亡的,恐怕姑娘还是第一个呢?”
言下之意,对燕白玉显示出无比钦敬的神态。
燕白玉脸色微微一红,很不好意思地说:“老伯千万不要这样,这条甚么“红蛇灵箭”,倒确实惹厌,刚才如果不是我身上背的宝剑,把它挡了一下,我还真抓它不到,给它咬上了呢!乖乖,那一下确实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这是甚么怪物,长着翅膀的长虫,晚辈可还没听说过,前辈既然知道它的来历,能够说出它是甚么东西吗?”
驼背老人从燕白玉的手里,将那条长着翅膀的小红蛇,接了过来,学着燕白玉的样子,用两只手指,将红蛇头部两颊拊住,使它不能咬人,然后仔细看了一看,从七寸的位置,找出一段很细的线头,轻轻往下一拉,登时脱下一层透明的红色薄皮,那对翅膀,也连在上面,一起脱了下来。
燕白玉一看,哦了一声说道:“原来这小蛇的翅膀是假的,怪不得我没听说过呢!我还当它是甚么希奇事物,才一时舍不得把它揑死,早知如此,真不该抓到手里这么久,一下把它弄死,丢了多好,真是怪恶心的!”
驼背老人这才明白燕白玉早先那一声惊叫的原因,嘴哦了一声,马上接口说道:“幸亏姑娘没有将它揑死,否则,沾上了一点蛇血,恐怕也会像清玄上人一样的惨死呢!”
燕白玉不信地说道:“一条小红蛇,就有那么厉害,我才不相信呢!只要揑它的时候,将内家真气,贯注指掌,封闭经脉,保持皮肤不破,它再毒有甚么用!”
驼背老人微微笑了笑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姑娘知道这条小红蛇是甚么东西吗?如果要像姑娘那样说法,武林里面,对于“飞天骷髅”的“红蛇灵箭”,就不会那么害怕,弄得谈虎色变了!”
燕白玉被驼背老人这么一说,感到非常不好意思,因此,红着脸问道:“老前辈,究竟是甚么东西,这样厉害,难道比那鸩毒还要毒上一层吗?”
在她的经验里,只有在徐福的洞府里面所中的那一只鸩毒短箭,让她吃了一次大苦头,白山神尼又曾经和她说过,那是天下最毒的东西,因此,不相信还有比这更厉害的。
驼背老人解释说道:“不错,鸩毒是天下最毒的毒物,这条小红蛇的毒性,并不会比它更厉害,但也差不了多少,照样是咬人立毙,但有一样,却是鸩毒不如它的!”
燕白玉急着问道:“既然它的毒性,没有鸩毒厉害,为甚么皮肤不破,也能使人惨死呢?”
驼背老人说道:“如果不是清玄上人中毒惨死,不但姑娘怀疑,就是老夫,也不敢相信呢!虽然我没有见到过清玄上人当时的情形,但恩师曾经亲眼看到,上人全身的皮肤,在死了以后,也没有半点破损的地方呢!”
燕白玉不解地说道:“这就奇了,那是甚么道理呢?”
驼背老人说道:“如果老夫没有得着那部“玄阴正解”,也不晓得那是甚么道理,后来看到“玄阴正解”附录里面的记载以后,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姑娘不要小看了这条红蛇,虽然那对翅膀是假的,长得也和普通蛇类无异,实则乃是一样最罕见的东西,这东西的名字,叫做“蜃螅”,最长不会超过五寸,除了毒性奇强,咬人立毙以外,最厉害的是本身能够发出一种电气,与人身的真气,有感应作用,相吸相引,如果你不用内功封闭经脉,因为普通人的真气,故而不聚,吸引作用不大,毒性发作得稍为慢点,没有鸩毒那么厉害,如果你用内功贯注指掌,只要蛇毒一沾上皮肤,马上被真气引得从毛孔渗入,很快就要到达心脏,所以,这么一来,内功越深的人,死得越快!任何护身罡气,都对它发生不了作用!你说厉害不厉害!”
燕白玉回想自己抢救雪儿的情形,可不是吗?她从地面跳起来的时候,早已把“虚元神功”运起,护住全身,然后才去抓那“红蛇灵箭”的,岂知她的手还没有伸出去,那条小红蛇竟然速度蓦然加快,舍了白雪,猛然往她身上撞来,“虚元神功”一点也挡不住,如果不是那把“钵玉宝剑”,背在腰上,“红蛇灵箭”凑巧碰到剑柄上面,顿了一顿,燕白玉的手法再快,也不见就能一下把它的要害抓住呢!
她想到这里,不禁浑身打了一个冷噤,暗呼了一声好险,方才对驼背老人说道:“乖乖,原来还有这等奥秘,我如果不是身上的宝剑将它挡得一下,那不是早就被它咬着了吗?”
驼背老人点了点头说:“可不是吗?当初清玄上人的情形,不正与姑娘一样吗?这种“蜃螅”,浑身刀枪不入,纵跳如飞,老魔头再匠心独具,给它装上一对假翅,一放出去,就像飞鸟一样,毋需落地的去追击敌人,再加以训练,使它不咬着人,绝不飞回,还有谁能躲得这种歹毒的活暗器呢?”
燕白玉想了一想说道:“在武功方面,我倒并不害怕那个魔头,倒是这“红蛇灵箭”,确实讨厌,如果多了,还真不好对付呢!”
驼背老人看了地面的美人蟒尸一眼说道:“飞天骷髅的“红蛇灵箭”,虽然厉害,老夫现在倒还有办法可制,值得忧虑的恐怕还是那魔头本身,就是已经得到“玄阴副解”的阴风教主,依我看来,恐怕比那老魔头,还要略逊一筹呢!”
燕白玉没有与冥灵上人交过手,不知道郝春泰究竟有多大本事,因此,仍然不在意的说道:“阴风教主的本事如何,晚辈并不知道,不过从刚才那个怪人的身手看来,确实比阴风两鬼强得多了。老前辈的话,也许不错,不过,那个怪人既然是老魔的门下,由徒看师,也没有甚么了不起的,有甚么可怕的呢?”
驼背老人摇了摇头说:“姑娘这种估计,实在是大错特错,要知道邪道上的人物,师徒之间,如果不是认为绝对可以信赖,传授艺业的时候,绝不会尽心的,就以阴风两鬼来说吧!依老夫看来,恐怕还没有得到郝春泰十分之一的传授呢?如果从那个怪人的身上,去推断老魔的功力,岂不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吗?”
燕白玉武功虽高,在社会经验上,可还是一张白纸,因此,奇怪地问道:“那是为的甚么呢?”
驼背老人说:“俗语说得好,他们是怕教出徒弟打师父呀!其实这种情形,就是正道上的人,有时也免不了要藏一两手绝招,不肯传授下去呢。这样一来,才使得我们上古的武学,逐渐失传,没有甚么多大发展呀!不过,这种藏私的情形,邪道人物,更加厉害罢了!”
说到此地,老人又感慨万分地道:“唉,岂但武学如此,就是其他方面,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如果像这样下去,恐怕过了几千年以后,我们国家的文化水准,恐怕要比不上那些新起来的蛮族国家呢!”
真是不幸给老人言中,我国现在的情形,可不正是如此吗?尤其是现代一般学者,因为古代很多绝学失传,就是留下来的,也残缺不全,遂自暴自弃,认为自己的东西,没有一样是好的,甚至心里认为月亮都是外国的圆,这种心理一起,更把那些已经传下来的东西,也都一古脑儿子以否定,不肯再去研究,更是令人感到痛心。
闲话少说,燕白玉听完老人的话后,这才哦了一声说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那魔头的本事,要比刚才那个怪人高明十几倍罗?”
驼背老人点头说道:“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老魔,但他的事迹,在恩师嘴里,却知道得很清楚,这魔头在百年以前,武功可以说是当时的第二高手,再加上诡毒无比的“红蛇灵箭”,更加助长了他的凶焰,黑白两道,死在他手上的,真不知有多少,几乎弄得人人自危。后来,终于引起武林公愤,各派高手,一致联手起来,找他算账,就在这大凉山的一个绝岭之上,把他困住,总算合十几个武林高手的力量,把他打得重伤,迫落万丈深渊,为大家除了一个大害。可是,在那一股里,参加围剿的人,也没有一个得到生还,只有老夫恩师,负伤最轻,但也没有来得及赶回家中,就在途中倒毙时,我是一个为人放牛的牧童,在恩师倒在一个林子里面挣命的时候,恰巧碰到他老人家,才在老人家临死之前,知道一点大概的情形,也在同时,作了老人家的弟子,其他的人,死所在那里,现在还没有人知道呢!因此之故,使得中原武林,精英尽丧,各派绝学,也因此遗失了不少,以至百多年来,一蹶不振,再也比不上从前了!”
燕白玉对于自己的武功,很有自信,听到老人家这么一说,不由激起了好胜的心理,因此,显得豪气千丈地说道:“老前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那个怪人已经放了,老魔真要活着,就是他不找来,晚辈也要寻上门去,找他斗斗看,看这位百年前号称武林第一凶人的魔头,究竟厉害到甚么程度,只要老前辈对他的“红蛇灵箭”,真有法子可制,在真实的功夫上,晚辈就不相信他能讨到好去。”
驼背老人叹了一口气说:“唉,要不是我身负重伤,再利用地下这条蟒皮制成防身的软甲,抵御老魔的“红蛇灵箭”,两人联手,也未始不可与他一拼,但这美人蟒的皮甲,除了腹下一条白痕以外,其余的地方,就是稍差一点的宝剑利器,也不能损它分毫,要想制作软甲,谈何容易,即使能把软甲制好,单凭姑娘一人,不是我老头子说一句泄气话,姑娘虽然负有一身绝学,在招式力法上,或许可以胜过老魔,但修为火候上,老魔已经有了两百年以上的功力了,姑娘这大一点年龄,怎会是他的对手呢?”
燕白玉一听,微微地笑了一笑,然后说道:“老前辈不用为这个耽心,既然蟒皮可以抵御“红蛇灵箭”,不知道晚辈身上这一只剑,能不能够将它割制?”
唰的一声,燕白玉边说边从身上将那一只铢玉宝剑拔了出来!
剑身出鞘,红光陡现,映得整个“蟒王谷”像起了火一样,略一挥舞,那剑尖上的芒尾,登时暴涨几丈,像灵蛇似的伸缩不定,山石树木,挨着一点,立即像豆腐一般地崩塌了下来。
驼背老人不禁脱口高呼一声:“好剑!”接着满脸惊疑地说道:“姑娘,这是甚么宝剑?看样子比起历史上的千将莫邪那等神物,还要来得高明,怎的在典籍上没有看到过有关这只宝剑的记载呢?”
燕白玉把“钵玉宝剑”递给老人,然后说道:“老前辈先不要管这宝剑的来历,看看适用不适用再说,以后我再告诉前辈有关这剑的一切好了!”
老人将宝剑接到手里,用手指朝剑身一弹,“嗡”的发出一声龙吟,清脆悦耳,历久不绝,不禁满脸欣喜地说道:“适用,适用,有这等好剑,还不能用,再到那里去找比这更好的剑去!”啦!”
不过,他把剑在手里爱不忍释观看抚摸了一阵以后,并没有动手去割那条美人蟒的皮甲,仍然递回给燕白玉说道:“请姑娘暂时将它收起,等老夫再找一点东西来,准备好了才行!”
燕白玉不解地问道:“还要准备甚么东西?”
驼背老人再加解释地说道:“如果是这条蟒皮,能够这般容易割制,也就不可贵了,虽然有了宝剑,还得用东西把它浸软,才能动手呢!真是机缘凑巧,昨晚你哥哥在林中发现了一棵吃人树,那东西的粘液,可以把人兽的身体,化成一滩黄水,对于蟒甲,却只能使其软化,正好可以用来浸制,否则,那蟒皮又硬又腥,做成衣甲,谁高兴穿它。这样看来,也许那飞天骷髅的气数,这次真要尽了呢!姑娘请在此稍等一等,老夫进洞把这条“蜃螅”关起,再去拿两样东西,马上就带你去取那吃人树的粘液!”
他也不等燕白玉回话,一说完就揑着那条红蛇向石洞里纵了进去,身法还是相当的快捷,如果不是步履沉重,谁也不知道他会是一个负了很重内伤的老人呢!
燕白玉望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地喟叹了一声说道:“这位老人家的功力,实在深厚,负伤以后,还是那么佼健,在修为上怕不舆恩师相等啦,唉,这么好的一位老人家,难道他的内伤,就真的没有救了吗?”
“嘎——”,站在一边的巨鹤,突然长鸣一声,只听得一阵较微的银铃之声,在遥远的天际响了起来,燕白玉对这声音,再熟悉也没有了,当时面露喜色的高声说道:“好,想不到她会到这儿来!”
才把话说到一半,突然脸色倏变,喊了一声:“不好!她有危险啦!”
此时,那驼背老人已经从洞里出来,红蛇已经不见,手里另外拿了一把玉杓和一个玉瓶,燕白玉不待他开口说话,已经飞身纵上鹤背,嘴里喝了一声“起!”那白鹤立即冲霄而起,她这才回过头来向老人招呼说道:“老前辈,晚辈的妹子,在前面遇到了危险,晚辈要赶快去救她,关于剥制蟒甲的事情,等晚辈救了人回来再说吧!”
语音尚在空中振荡,燕白玉与那巨鹤的影子,早已化成一星黑点,隐没在几十里以外的云雾之下去了!
驼背老人怔怔地望着他们逝去的方向,呆呆地出了一会儿神,然后叹了一口气说:“自古英雄出少年,想不到这些燕姑娘的“传音入密”的功夫,也有这么深的火候,看来在内功方面,并不见得会比我老头子差,起初倒是白跳了一阵心思啦!”
正待他转身准备回到洞里去等候燕白玉回来的时候,人才走到洞口!
嘶!嘶!几声轻微地破空声音,从原始森林那面,传了过来。
老人虽然身负内伤,耳目并没有失灵,一听就知道在那方面来了好几个高人,只不知是敌是友。
因此,他马上在洞口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因为,他深深地知道,如果来的是敌人,以他现在的情况是万不能和人动手的了!
他刚把身形藏好在洞口附近一块岩石的夷缝里面,把眼睛从缝隙向盆地望去的时候,从那原始森林的树梢上,已经唰!唰地落下三个人来!
放眼一认,不禁吓得他出了一身冶汗,原来来的,竟然是他的生死对头阴风教主郝春泰,和他手下的两个堂主黑风,神火两怪。
阴风教主郝春泰,和两怪一落向地面以后,立即用眼睛向四处打量,忽然,三人的眼睛一齐落到地面的蟒尸上面,嘴里咦了一声说道:“这不是道书上所载的千年美人蟒吗?是谁能够把它杀死,弃尸于此呢?”
冥灵上人更紧走两步,从身上抽出一把宝剑,将蟒尸挑了一下,嘴里说道:“这人倒也识货,蟒丹和蛇胆,都已经取走了,但蟒甲也是一件异宝,怎又留了下来不要了呢?莫不是人还没有走开!”
说到这里,人霍地往后一退,向四周仔细打量起来,同时满脸露出戒备的样子。
眼光有好几次扫到驼背老人藏身的地方,只吓得他屏声静气,一动也不敢动!
还好,冥灵上人并没有发现他隐藏的位置,却把眼光落在那个石洞上面,同时说道:“原来这里还有一座洞府,那驼鬼追失以后,就始终找他不到,莫不是住在这儿?”
说完话,紧跟着就一步一步地向洞口走来。
驼背老人藏身的地方,隔洞石只有一两丈远,如果冥灵上人走到洞口,只要眼睛向旁边一瞟,就会发现他藏身的位置,不禁使得驼背老人,把一颗心提到脖子上来了,暗中考虑,真要给郝春泰发现了自己,该怎么办!
猛的,他的手触到了怀中的一个玉盒,这个玉盒本来是他交给金燕收取那条金色娱蚣用的,金燕把娱蚣收回以后,就没有交回给他,直到他将金燕和燕白祧送到蟒穴的时候,才从金燕的身上取了回来,所以一直揣在怀里,没有放下。
老人触到这个玉盒,马上将它取在手里,心说:“只要你发现了我,说不得先下手为强,要让你吃吃这条娱蚣的苦头了!”
不过,他知道冥灵上人郝春泰,已经将“玄阴副解”上的“玄牝神功”练成,这条金色娱蚣虽毒,也只能将他缠住一时,想要伤他,并不容易,那样一来,自己的身形暴露,以现在自己负伤的状况下,单独斗那黑风老怪,都不行了,何况,还有一个与黑风怪齐名的神火怪在一道呢!
因此,他虽然将娱蚣玉盒,揑在手里,但不到万一的时候,还是绝不放它出来,心里仍然紧张得卜通卜通的,跳个不停!
忽然,黑风怪发现蟒尸附近的两件兵器,走过去捡在手里,满脸露出惊异的神色,向着冥灵上人叫道:“教主,你看这是甚么?”
冥灵上人才向石洞那面走了一半,闻声之后,马上回过头,一看黑风老怪手里拿着的兵器,又咦了一声说道:“奇怪,这不是耻儿和忠儿的随身兵器吗?怎的会在这儿出现呢?他们人呢?”
黑风老怪说道:“是呀!这地面步迹零乱,还有许多鹰毛,看样子曾经经过一场恶斗,莫不是遭了人家的毒手!”
神火怪从旁插嘴说道:“两位护法虽然比教主差得很多,但在目前江湖上,已经算是一等高手,何况,还有神鹰大秃相助,就是大闹本坛的驼背,要想杀害他们,恐怕也不见得能够,何况,尸首未见,就是神鹰也不知去向,我看,说不定他们已经遇着神鹰,追敌去了呢!”
冥灵上人想了一想,断然地说道:“老弟固然说得有理,但追敌总不能不带兵器呀!我看这里面大有蹊跷!”
黑风老怪接口说道:“还是教主说得对,不过二弟说的也没有错,两位护法,绝不会遭人杀害,我看,也许他们将敌人打跑了,发现了甚么宝物,去寻宝去,我们不正是发现这个方向,宝光烛天,红雾万丈,才赶了来的吗?”
冥灵上人笑了一笑,赞许地说道:“黑风老弟,真是先得我心,我看,就是这条怪蟒的内丹和蛇胆,恐怕也是他们取去了。”
边说边打量了一下地形,指着那东西的蟒穴说道:“如果我们的猜想没错,耻儿和忠儿两个,一定从那里面下去了,如果,宝物在西边那座洞府里,宝光绝对不会上烛云霄,我们也到那里探探,如果他们遇到了危险,也好替他们打个接应!”
两怪同声应了一声,立即随在冥灵上人的身后,朝那蟒穴地洞走去!
驼背老人一看,简直比自己的身形,被他们发现了还要来得着急,如果让他们进入蟒穴,自己的义女金燕,和燕白祧那个小伙子,还能有命存在吗?
因此,他丝毫不顾后果,霍地从那岩石的夷缝中间,闪身出来,朝着冥灵上人三人高声地暍道:“你们舆我站住!”
同时,拇指压在那娱蚣玉盒的盖子上面,准备一有变故,马上将那金色娱蚣放了出来!
冥灵上人和黑风神火两怪,都是久经大敌的人物,一听到驼背老人的叫声,马上霍地转过身来,很机警地将眼光向老人的身上扫去!
三人发现出声大喝的就是大闹总坛的驼子,脸色倏变,尤其是黑风神火两怪,曾经吃过他的苦头,立即凝神运气,深加戒备!
倒是冥灵上人,究竟不愧为一教之主,脸色异变之后,瞬即恢复原状,昂首一阵哈哈大笑,然后说道:“邱驼子,前天夜里,让你侥幸地在本教主的手底逃脱,想不到你会躲在这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说着,两眼凶光四射,慢吞吞地向老人的面前,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同时,嘴里继续说道:“驼鬼,乖乖地将你那本“玄阴正解”献给本人,本人也就不为已甚,放你一条生路,否则,哼!”
他虽然没有再说下去,但脸上布满了杀机,目下之意,不问可知。
驼背老人知道这时不能露怯,只有想办法先将他们镇住,等到燕白玉回来以后,那就不怕他们了因此,闻言以后,脸色仍然保持泰然,也嘿嘿地笑了两声说道:“郝春泰,今天你到了这里,那可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我们那一笔旧账,也得算一算了!”
说着,拇指将娱蚣玉盒的盖子一抽,朝着追过来的冥灵上人一扬,大声地说道:“郝春泰,看看这是甚么,只要你能斗得过我的金儿,不用说那本“玄阴正解”双手奉上,就是我以前的那笔旧账,也从此勾销,老夫不再找你的麻烦了!”
嘘的一声,那条娱蚣,早在老人一扬之际,嘶的一声,从盒子里飞了出来,迎风一晃,登时变得像门板那么宽窄,百足齐划,骨节一阵悉悉作响,盘旋飞舞,作势欲向冥灵上人三人扑去!
饶是阴风教主为一代乌雄,陡然见到此等凶物,也不禁吓得向后连窜,黑风神火二怪,脸色更加变得苍白!
驼背老人见着他们那种狼狈的样子,不禁冷笑连声地说道:“你们不要怕成那个样子,金儿没有我的命令,不会向你们偷袭,如果真要害怕,那么干脆向老夫投降,答应解散阴风教,老夫本着与人自新的原则,也就不为已甚,只在你们身上留点记号,也就算了!”
说完,向天空飞翔的娱蚣一招手,叫了一声说道:“金儿,下来,不要把人家吓倒了!”
那条金色娱蚣果然闻声下降,停在驼背老人的面前,但两只红色眼珠,仍然光华四射地盯着冥灵上人几个人不放,神态真是凶猛之至。
冥灵上人和黑风神火两怪,给老人这一番话,气得差不多跳起脚来,尤其两怪个性急躁,早已脑羞成怒,大声地喝骂道:“驼鬼不要欺人太甚,看老子们收拾这条孽畜以后,再把你来挫骨扬灰!”
不等把话说完,两怪已经骤起发难,四掌齐扬,各自运足十二成真力,把两人仗以成名的“赤娱掌”与“黑风掌”,朝着金色娱蚣的身上,猛劈过去!
但见两股黑风,二道赤焰,挟着雷霆万钧之势,从两怪的掌心,暴射而出,莫说是一条门板大的娱蚣,就是一座小山似的岩石,在这一击之下,也要给劈得粉碎,那声势实在是惊人之至!他们心里想道:“谅这么一条娱蚣,还能受得了这么凶猛的一击吗?”
冥灵上人城府极深,知道驼背老人敢用这条娱蚣叫阵,一定不是易与,见状大叫一声不好,想出手将两怪拉住,已经迟了一步,两怪的掌风毒焰,早巳发了出去!
果然,那条金色娱蚣,对于两怪所发那么厉害的掌风毒焰,竟然视作无睹,直待那黑风赤焰,快要近身的那一刹那,方才嘘的一声,猛然喷出一口红雾,迎了上去!
金色娱蚣,已经长到大小变化如意,气候至少也在七八百年以上,尤其又暍足了美人蟒的毒血,功力更不知增加了多少,它所喷出的红雾,以前竟敢用来抵御美人蟒的丹气二这一下狂喷而出,那力量还能小得了吗?
当时,只听得轰的一声,红雾赤焰,黑风腥气,猛然相撞,直激得地面的砂石,似雨点一般地朝四外狂射,两怪所发的毒焰,陡然大震,略为顿了一顿,立即被那一蓬红雾,卷得往回倒窜,速度比起两怪最初猛劈出来的时候,还要来得快速猛烈。
两怪不虞有此,登时给震得自行离地,向后倒飞而出,只吓得他们面如土色二局喊一声说道:“我命休矣!”
说时迟,那时快,冥灵上人虽然一时没有将他们拖住,总算已经将“玄牝神功”运好,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从侧面啪啪劈出两掌,将那金色娱蚣的红雾,和两怪自己劈出的毒焰,一齐迫住,呼的改变方向,向旁边冲了出去,方才救了两怪的两条老命,没有让他们丧生在自己的毒焰,和娱蚣的红雾之下。
但毒焰红雾,虽然被迫窜向一边,两怪所受的震力,并没有消失,身体仍然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四肢朝天地向后倒翻出,咚咚两声,如同两只大元宝似的,跌倒在那凸凹不平的石地上。直梗得两怪背脊生疼,嘴里的“哎唷”两字,还没有喊得出来,又立即鲜血狂喷,昏死了过去,显见他们在娱蚣丹气一撞之下,还受了很重的内伤!
驼背老人没有想到那条金色娱蚣,今天会有这么大的威力,见三个敌人,已经有两个负伤,不禁心中大喜,马上高声暍道:“金儿,咬啊!”
其实,那条金色娱蚣,没有等他发出命令,早巳腾空飞起,呼的一口红雾,紧跟着向冥灵上人的身上喷去。
冥灵上人,究竟不愧为一教之主,见状单手一托,意动风生,“玄牝神功”化作一片无形气障,将娱蚣口中所喷丹气抵住,另一只手,很快地从怀中摸出两粒药丸,分别用打暗器的手法,打进两怪的口里,再顾不得检查两怪的伤势怎样,紧跟着那另一只手,骈指作势,透过那朵红云,忖摸着凭空朝那飞翔在头顶的娱蚣两眼点去!
别看金色娱蚣刚才对付两怪,那么轻而易举,在冥灵上人的手下,可就没有那么轻松了,那一口猛毒无比的红色丹气,在冥灵上人单手悬空,一记虚托之下,竟然不能迫下半分,距离冥灵上人的头顶,还有两三尺高,就停滞不前,骨突骨突地迫得向四周魬去,形成一面半盖似的红云,罩在空中,煞是好看。
蓦地,冥灵上人的指风,冲破红云,向娱蚣的双眼袭来,半空里金光一闪,娱蚣的身体虽然摆向一边,躲开了那一缕劲疾如刀的指风,但一口丹气,竟然让冥灵上人那一股无形的气劲所吸住,收不回去了,只急得金色娱蚣,在天空里吱吱地乱叫起来!
驼背老人一见,心里不禁大骇,想不到冥灵上人的功力,竟然深厚到这种程度,那天晚上,如果不是自己见机得早,藉着他一推的风力,趁早越林而逃,如果真要与他硬拼,那还得了!
他想得一点不错,如果那天晚上,冥灵上人不是想把他活捉下来,迫问“玄阴正解”的下落,那一掌“玄牝神功”,只要再加两成力量,即使他藉势退走,也要受一点内伤,不见得能逃得掉呢?
当然,这不是说“玄阴正解”上的功夫,比不上“玄阴副解”,而是副解上的功夫,藉助外物,容易成功,驼背老人又是半途出家,没有把“玄天阴炁”练到绝顶,当然就比不上冥灵上人了!
闲语少说,错非是冥灵上人,要想把金色娱蚣制止,如果不藉助那盒子里的“天雄珠”,还真不容易办到,驼背老人自付就没有这个能力。
不过,冥灵上人虽然用“玄牝神功”的“导阴吸阳”绝着,紧紧地吸住了金色娱蚣的丹气,使得金色娱蚣不能飞腾自如,要想把它杀死,却还不能一时办到,因为那娱蚣全身的要害,就是那一对眼珠,可是,他把娱蚣的丹气吸住以后,那片红云,也正好挡住了他的视线,无法对娱蚣的眼睛瞄准。
所以,他虽然透过红云,指风乱点,冲得空气嘶嘶作响,每次都让金色娱蚣闪开,发生不了一点作用。但是,他知道娱蚣的丹气奇毒,如果把吸住它的“玄牝神功”一故,又怕那丹气乘虚直入,追袭过来。
这样一来,他和金色娱蚣之间,登时变成一种胶着的状态,娱蚣的丹气,固然不能对他侵害,他也没法伤着娱蚣。娱蚣固然飞不开,他也不敢散功,真是弄得骑虎难下,使得一位枭雄,困窘万状,焦急非凡。
驼背老人见状,不禁乐得哈哈大笑地说道:“一条娱蚣都制服不了,还想抢夺老夫的气玄阴正解”,我看你别作梦了吧!”
冥灵上人心里蓦地一动,心想:“如果此时驼鬼向我进攻,那我岂不是稳吃败仗吗?为甚么他不动手呢?”
想到这里,很仔细向驼背老人这边戒备地望去,立即发现驼背老人脸色苍白,两眼乏神,不像是一个身负绝学的高手,所应具备的一种现象,除非这个高手,负了很重的内伤。
念头在心里闪电似的转了几转,驼背老人不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他早就知道了,那么,现在的情形,当然是他负有内伤罗?
不过,冥灵上人的疑心很重,虽然想到这里,还不敢拿准,但那只空着的手,却不再向那天空的娱蚣点去,陡然一翻手,呼的向驼背老人站的地方,狠狠一掌,遥劈过来。
驼背老人没有想到他会向自己伦袭,虽然耳目灵警,及时发觉,赶快向旁一纵,躲了开去,但身形还是让掌风挨着一点,在他现在这种身负内伤的情况下,那还不被带得踉舱几步,方才站稳。
冥灵上人那一掌只用了三四成真力,见驼背老人连掌风的边锋,都挺不住,心里那还在不明白的道理,当时,昂首向天,噤架地发出一阵狂笑,然后高声喝道:“驼鬼,怪不得你要仗着毒物来和我们打赌,哈!哈!看你现在还能逃得那里去!”
说完以后,除了另一只手,仍然用“玄牝神功”的“导阴吸阳”,吸住娱蚣的丹气不放以外,身形马上向驼背老人这边窜来,相隔还有两三丈远,掌风已经像狂潮似的,一阵一阵的劈了过来。
驼背老人虽然不能硬接他的掌风,但内伤为燕白玉的“玉菌乳液”稳住以后,像常人一样地纵跳闪躲,还办得到。
因此,只有利用盆地上的岩石地形,东窜西闪,躲避冥灵上人的追击。
冥灵上人如果不是一手要吸住那条飞腾在上空的金色娱蚣,不要说驼背老人像常人一样的闪躲,就是再快几倍,也无济于事,但现在由于手里吸着一条门板大的娱蚣,大部份心神,分了出去,不敢走得太快,跳得太高,再加上驼背老人地形比他熟悉得多,这才让老人很侥幸地勉强躲过几次追击。
一时之间,只见天空红云飘荡,金光乱闪,地面的两人,则像捉迷藏似的,东躲西避,南追北绪,倒是怪好玩的,谁能知道这一场追逐,是未来武林浩扨的一点转捩点呢?
糟,那为娱蚣丹气所震的两个老怪,自从冥灵上人向他们嘴中,打进两粒丸药以后,人跟着醒来,就在原地坐下调息疗伤。此时,也正好已经复原,各自大吼一声,站了起来!
冥灵上人不由喜上眉梢,干脆停止向驼背老人追捕,转头向他们喊道:“两位堂主,驼鬼已经身负内伤,你们与我把他抓了下来,让我专心来对付这条娱蚣!”
驼背老人此时业已气喘呼呼,就是两怪不复原,也累得奔跑不动,不能再逃出冥灵上人的掌握了,见此情况,不禁大叫一声说道:“天亡我也!”
说完,猛的一掌,朝着自己的天灵盖上劈去,欲在被敌人抓到以前,进行自载,免得落入敌手,受尽侮辱。
蓦地里,高空一声鹤唳,燕白玉陡然从天而降,见状来不及制止。马上遥空一指,点向老人手腕的“曲池”麻穴,同时,高喊一声说道:“老前辈,使不得!”
真是千钧一发,只差那么一利的光景,老人的手掌,就已经猛劈下去,现在,虽然麻穴被指风点着,手臂一酸,掌力尽泄,但手掌还是顺着余势,落在头顶,啪的响了一声,不过,总算是没有劈得脑袋开花,惨死当场罢了!
紧接着,燕白玉也已经从巨鹤的背上,一个翻身,落在老人的面前,正好将黑风神火两怪抢扑过来的身形挡住!
这一变化,来得太快,燕白玉出指,发声,落地,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以内完成,快得只像电火那么一晃。
两怪闻声惊觉有变,竟然来不及煞住身形,仍然一股猛向前撞去,耳里只听得一声娇叱说道:“狗贼,讨死!”
登时,两怪像撞了一片橡皮上面,被一股无形的柔和气劲,弹得风车似的,一连几十个空心筋斗,倒翻了回去!总算燕白玉不肯轻易杀人,只用一股柔劲,两怪虽然被弹得昏头转相,力量一尽,总算是一个鲤鱼打挺,勉强站着落下地面,没有跌得个四脚朝天。
燕白玉看到他们那付狼狈的样子,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两个脓包,就只懂欺侮负了伤的老人家,这下该吃了苦头吧!”
两怪定睛一看,不觉楞了,想不到自己近百年的修为,竟会在这么一位弱不禁风的少女手里吃瘪,登时恼羞成怒,不知厉害的各自大吼一声说道:“那里来的贱婢,胆敢管起老夫们的闲事来了,怕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呼噜噜,两怪话还没有说完,燕白玉已经柳眉倒竖,凤目圆睁地娇叱说道:“臭贼,闭嘴,难道在碧鸡山还没有吃足苦头不成!”
语音甫落,玉手微挥,一股其劲无比的“涡漩掌”力,像飓风似的朝着两怪的身上转去!
两怪连念头都来不及转,登时被那一股旋风,转得滴溜溜地凌空飞起,直上直下,但觉四方八面,天旋地转,草木不分,红绿不辨,好不容易等到那一股旋转的力量消失,方才咚的一声,摔了下来,立即感到四肢酸软,头重脚轻,啪的一屁股坐了下来,脑子里犹自嗡嗡的,昏眩得使人难受。
黑风老怪这是第二回吃上这种苦头,头脑稍一清楚,马上想到面前这个少女,正与三年前大闹碧鸡山的小女孩长得一模一样,只不知道为何会在此地出现,而且三年多不见,突然长得这么大了,如果真要是她,再加十个自己这样的人物,恐怕也不是她的对手,因此,不觉满脸怀疑失声地喊道:“你是银铃女侠吗?”
燕白玉嘴里微微地哼了一声说:“不错,我就是银铃女侠,难为你还记得我,本来以你们这两个的行为,不容得你们活命,不过,另外还有人要找你们晦气,本姑娘也就懒得妄开杀戒!还不与我快滚,难道还想吃一点更大的苦头不成!”
真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燕白玉虽然在三年以前,只仅仅在汉中分堂和碧鸡山两处露过一次面,可是,那两次却已经将阴风教里所有的人,胆都吓破了。
两怪一听果然是她,只吓得把在一边和金色娱蚣搏斗的阴风教主冥灵上人都忘了,转过身来,就往原始森林那面逃跑!
冥灵上人见状,不由气得肚皮都要破了,马上高声大喝地说道:“站住,怕甚么,还有我呢!”
两怪闻言一怔,不禁羞得连耳根都红了,当着自己教主的面前,竟然对敌人露出这等怯态,不怕他们脸皮再厚,也感到非常不好意思,只好讪讪地向教主的身后退去,但心里却矛盾极了,一方面固然希望教主能够胜过这位银铃女侠,好为自己出一口恶气,另一方面,可不希望教主真的得胜,更使得自己难堪,影响到自己在教中的地位,那滋味儿,真是酸甜苦辣,样样俱全,说不出是个甚么名堂来!
冥灵上人当燕白玉一现身的时候,立即看出这位少女一身功力,几乎与自己相等,知道那追捕驼背老人的黑风神火两怪,一定要糟,但自己正被金色娱蚣缠住,分身不开,一时只想到如何赶快把吸在自己头顶的那条娱蚣杀死,再过来相助。
没有料到他解决金色娱蚣的办法还没有想出来,两怪就被人家制得服服贴贴,连招都不敢过,竟然想拔足就逃,心里那得不火,虽然他也听出对方就是自己教里两个最大敌人之一的银铃女侠,知道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但他现在“玄牝神功”业已练成,几成金刚不壤之身,难道还怕这一个小小的女子不成。
因此,见到自己两个首席堂主,现出这等脓包样子,只好大声将他们唤止,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然后仍然将娱蚣吸在头顶不放,就这样转过身来,对着燕白玉冷笑了一声说道:“啊!原来你就是那个处处和我们阴风教作对的甚么银铃女侠,哈哈哈哈!好呀!本教主倒得看你究竟有多大能耐,竟敢这等胆大妄为!”
完全是一派教训的口吻,仿佛根本没有把燕白玉放在眼里!
燕白玉一听对方竟是久已闻名的阴风教主,不免多打量了两眼,看出他眼神精光闪闪,比起刚才黑风神火两怪,确实高明得太多了,但她出道以来,不但没有遭过败绩,就是能在她手下走个十招八招的,都不多见,还能听得下冥灵上人那一派狂傲的话吗?
因此,还没有等到冥灵上人把话说完,一张粉脸已经气得通红,但见她星目含瞠,螓首微歪,嘴角下翘,万分不层地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两声,当冥灵上人话音一落,马上反唇相讥地说道:“啊!原来你也就是那个甚么阴风教主,我还当是甚么三头六臂的人物,原来只不过是一个臭牛鼻子,有甚么了不起的,哼,凭你这付德性,也妄想称霸武林,配吗?”
说完以后,还重重地朝地面上吐了一口口水,好像刚才那几句话,把嘴都说脏了似的。
冥灵上人在一辈子里,恐怕还没有受人这等藐视过,虽然他的城府很深,这时也不免气得脸红脖子粗,心火直往上涌,憋得话都讲不出来!
好半晌,方才暴雷似的从嘴里进出一声大暍说道:“贱婢,你是存心找死,本教主今天要不给你一点厉害瞧瞧,你也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紧跟着“嘿”的高喊了一声,双手猛然向头顶一抬,竟然把那金色娱蚣的身体,也一起吸住,带得往下一沉。
但见他在那一招之后,又接着猛的一推,那条门板大的金色娱蚣,和它所喷出的那一大团红色丹雾,竟然身不由己的被他推得往燕白玉和驼背老人两人存身之地,闪电似的猛撞来,然后再开口说道:“贱婢,接着这个!”
燕白玉岂肯示弱,玉掌一翻,一股无形的劲力,从掌心翻滚而出,硬接了过去!
怪,没有半点儿掌风相击的声音,只是那条闪电似撞击而来的金色娱蚣,和那一大团红色丹雾,陡然在半途利住,停止下来。
原来冥灵上人推出的“玄牝神功”,仍然隐含“导阴吸阳”的黏字诀,一见燕白玉硬接过来,马上将她的掌力,也一起吸住,准备用内家真力,将燕白玉毁在掌下,否则进行游斗,他一方面要对付金色娱蚣,一方面要对付燕白玉,实在是难操胜算!
这一着,还真给他用对了,在内力方面,燕白玉虽然吃过好几种灵药,修为火候,可以抵得普通人修练百多年以上的功夫,但比起冥灵上人来,还要差上一筹。
原来那“玄阴副解”上面的“玄牝神功”,是吸取四十九对童男女的真阴元阳,苦练而成。
内力修为,不外精气神的净化,所以“玄牝神功”一年的苦练,可以抵得上普通人九十八年功力,当然,这种藉助外力练成的玄功,当然不能与自己的精气神相比,不能做到生生不已的程度,那么,打个对折,一年的苦练,也可以抵得上四十九个人一年的功力了,“玄牝神功”共需三年练成,换一句话说,冥灵上人单在这一方面,就有了一百四十七年的功力了,再加上他自己几十年的苦功,合起来,怕不接近到两百年以上去了,除了秦含柳的“太虚元气”,基础筑在“万物一体”上面,不受修为年度的限制以外,燕白玉的“虚元神功”,可就不能相提并论了。
幸亏,燕白玉的“虚元神功”,在本质上要强得多,才算勉强抵住。变成相持不下的状态,但却感到自己的两手,像是抵在一面钢墙之上,不能撼动分毫,而且,那面钢墙,还在缓缓地向自己这面压了过来,只要自己稍一松懈,那面钢墙,立郎会闪电似的压到自己身上。因此,不得不把全身的真气,缓缓地朝两掌贯去!
可是,内心却是叫不出来的苦,想不到这老魔头,会是这样厉害,知道如果一旦内力耗尽,自己两人,一个也不用想留着活命。身上的冷汗,不知不觉地从周身的毛孔里面,渗了出来。
其实,冥灵上人虽然略占上风,也并不见得比她好受,可说也已经用上了全力,直憋得额上青筋暴露,须发娟张,内心的震惊,更不是言语所能形容。心想:“看不出这么一个女娃,会有这样难斗,将来那还得了吗?”因此,暗中下定决心,说甚么也得在这一次把她毁在手里。
两人的内心,虽然都紧张到了万分,但盆地内的气氛,都静得连一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可以听得出来。
只不过看到冥灵上人和燕白玉两个,彼此遥隔十丈左右的距离,并掌虚推,眼光齐射在当中那团红云,和金色娱蚣的身上。
而且,那条金色娱蚣,已经像死了似的,虚浮在红云之上,微微地左右急剧颤动,如果不是目力极佳的人,那一点微微地颤动,都看不出来。让普通一般常人看到,一定当他们在那里变甚么戏法,绝不知道那是一场震撼武林的生死搏斗。
场中站着旁观的两怪,更为两人这种拼斗的方式,所震骇住了,本来,像这种拼斗内力的情况,最多只能相隔两三丈远,现在居然到达十丈,两人内力的深厚,岂不是匪夷所思了吗?当然,驼背老人并不感到惊奇,但却跳心万分。
因为,他已经看得出来,燕白玉是要略逊一筹,因此,脑子不断的潜思,看有甚么解救的办法没有。
两怪功力远逊,一时还看不出谁输谁赢,但却了解,以内力相并,如果功力相等,最后必定两败俱伤,因此,也号着极大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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