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邀请来的那位白衣先生,虽然是个好色之徒,笑纳了咱们送去的十八舞女,不过……”
景横波扬起眉——啥米?宫胤笑纳了葛莲送去的十八舞女?
哟,这是想醋谁呢?
女王陛下满不在乎地一笑,却又转着眼珠想,十八舞女?十八?我靠,竟然比我还多六个?
那边葛芍又道:“怎么?”
“不过我想他是逢场作戏吧。”葛莲慢条斯理地道,“可惜。想逢场作戏就没诚意,没诚意就要受到惩罚。那些舞女的衣裳皮肤皆有毒,他只需要看看,闻闻,就会中毒。不过,解药却在那些人体内,只要他真用了她们,毒性自解,甚至他自己都不会察觉。”她格格一笑,眼波流转,似有意似无意地盯着地面上晃动的一点,悠悠道,“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尽情啦。”
景横波皱起眉头。
这女人说的话,真,假?
这一手下毒法子倒挺巧妙,而且对宫胤还挺有效。宫胤被她醋,或者也想醋她,或者想麻痹葛莲,才接纳了那些舞女,满殿舞女十八个,挥挥衣袖摇摇小手,宫胤总是要看一看留一留的,真要因此中了道儿,倒也有可能。
她心里有些不安,虽说依旧觉得葛莲放不倒宫胤,但世上总有个万一,这万一他自大了,疏忽了,或者对方手段特别精妙了……
所谓关心则乱。来到异世以后磨折太多,她渐渐也觉得凡事不可过于自信,过于自信的后果往往是阴沟里翻船。
只是此刻将左丘默这直肠子留在这里……
她想了想,对霏霏做了几个手势,小怪兽眨眨眼睛。
随即景横波将霏霏留下,自己闪回了另一处暗影里的左丘默身边,左丘默还在等她,只是脸色惨白,额头微汗,看那模样,她再不回来,左丘默便要自己冲出去了。
景横波低声将那边葛氏姐妹的把戏告诉了她,又道:“左丘府你别担心,我已经安排人保护,最起码能救出你家老爷子。我有急事去去就来,已经安排了对付葛氏姐妹的法子,短期之内她们应该不会对大牢下手,你千万藏好,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回来再做决定。”
左丘默默默地望着她,眼神乌黑,景横波知道她历经背叛欺骗,对人的信任度已经受到摧残,这时候出现这种情况,她还能几分信心难说。但此时也只好鼓励地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放心,身子一闪不见。
她这边一走,那边霏霏就开始行动,猛地蹿出树丛,一晃不见。
正有士兵往葛莲方向赶来,看见这黑影,大惊道:“有敌!”
葛莲也一惊,急忙往人群中躲避,眼神闪烁四处张望,道:“搜!”
军士们开始搜捕,葛芍看看天色,低声道:“外头的人继续搜,咱们进去办事如何?耽误了时辰,只怕夜长梦多。”
葛莲也有此意,只是刚走一步,忽觉头顶一凉,似乎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掠过,随即什么冰凉的东西垂落在脸上,差点戳到她眼睛,她大惊,伸手一摸,却是自己发髻上的琉璃钗,不知何时被拔起,挂在了她脸上。
葛芍也看见这一幕,倒吸一口冷气,放开葛莲,四处张望,惊恐地护住了自己的头脸。
葛莲经此惊吓,忽然想起女王陛下传说中的神出鬼没。不禁有些不安。
她先前发现了地上一点晃动的影子,那时没风,她便怀疑有人在树后,故意说了那一番话。但那番话的效果如何,着实把握不准,就许她故布疑阵,不许别人虚虚实实?
想到女王很可能真在附近,以她的手段,想要杀自己易如反掌,这时候贸然行动,怕要带来杀身之祸。
爱耍阴谋的人都特别惜命,她犹豫一下,便道:“再稍等等,待寻到刺客再说。”带着葛芍再次躲入车中。
景横波回奔的速度很快。
她知道夜长梦多,她知道以葛莲的多疑谨慎,会因为霏霏的干扰而暂时不动,但也就是暂时不动而已,这点把戏,瞒不了那个阴沉多智的女人。
而左丘默那性子和她的处境,能忍受和等待的时间,也不会多久。
她得速去速回。看一眼宫胤平安就好。
她在黑暗中忽闪忽现,一边行走一边召唤自己留在宫外的横戟军精锐护卫,为表尊重,四千护卫留在了外城,内城裴枢则安排了一百人住在靠近王宫的地方。
落云部入夜宵禁,街上空荡荡的没人,景横波放心召唤,幽暗的大街小巷里,不断冒出横戟护卫来。
景横波准备安排那些护卫去接应左丘默,原本她亲自跟着,无需这许多人打草惊蛇,如今她离开左丘默,还是得给她安排帮手,最起码出事了,得有个退路。
黑暗中街道上,人影不断跳跃,流光闪电。
前方街角,忽然歪歪斜斜射出一道灯光。灯光里隐约映射马车的影子,似乎有车队到来。
景横波一皱眉,没想到这半夜三更,街上居然还有车马行走,而且看起来人数还不少,要知道这宵禁,是包括王公贵族和群臣在内都禁的,葛氏姐妹若非王令,也出不来。
这会是谁?
此时要避已经来不及,百多人呢,此时散开怕会引起追捕,景横波不想节外生枝。
暗骂一声运气不好,她只得站定看着对方,伸手掏出一方绢帕,遮住了半边脸。
对面,华丽的马车内,刚刚半夜出宫的落云部王世子葛蘅,正眯起眼,注视着前方影影绰绰,诧然道:“半夜三更,哪来这么多人?必有不轨企图,来人,查——”
“查”字还没说完,面前忽然多了一个人,那一阵醉人的香风,证明那是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