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看清室内情形,脸色大变,再看一眼南瑾,神情更是震惊,忽然退后一步,大喝:“结阵!”
屋外风声急掠,四面八方都是,一阵细微熟悉的咔咔声响起,四周气温骤降,景横波抬头,看见屋顶出现无数条细微的裂缝,裂缝越来越大,露出森然的冰渣。
龙翟掠过来,看一眼宫胤,神色惊讶,宫胤却在此时,睁开了眼睛。
他皱着眉,似乎头很痛模样,第一眼便看向地下,看见景横波,倒没太多意外之色,看见南瑾时,却神色微微一震。
景横波很诧异,南瑾不是他摔出去的吗?摔一下没什么吧?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这么惊讶?
宫胤又抬头看一下四周,脸色忽冷,森然道:“出去,撤阵。”
“慢着。”龙翟上前一步,脸色铁青,“直接撤阵?您就不打算先问问怎么回事吗?”
宫胤看了南瑾一眼,抬起眼眸,眸光清冷也如冰棱,“哦?怎么回事?伯父似乎应该更清楚。”
龙翟脸色微变,随即指着景横波道:“对,我清楚!明珠给你送洗澡水,搬水出来时忽发巨响,我赶来一看,就看见这个女人,打伤了明珠!”
宫胤看也没看那木桶,“我倒不知道,南瑾来帮我搬洗澡水,用得着这样。”
他虽然没明说,但龙翟自然知道他指的是南瑾衣衫不整,他到底心虚,脸微微一红,咳嗽一声道:“你似乎酒醉?”
宫胤不答。
龙翟淡淡道:“你便醉后有些失措之举,其实也没什么,你和南瑾,本来也可算是有婚约。如此也是顺理成章之举。只是从今以后,你需得对她负责。”
他说这话时,盯着景横波,景横波毫无表情,这消息对她没冲击力。
宫胤神情漠然,似乎连辩驳理会都懒得,直接道:“夜了,都休息吧。”
“家主!”龙翟怒喝,看宫胤毫无所动模样,一指已经晕迷的南瑾,急声道:“好,就算现在不提此事,可是家主,你没看出南瑾现在是怎么回事吗?”
宫胤仔细看了南瑾一眼,目光一闪。
景横波此时也发现南瑾不对劲,她露在衣衫间的肌肤越来越白,当真冰一样,甚至微微透明,在那些微微透明的肌理里,隐约可见一星微红闪烁。
“这是明珠护体真元,是她历经我龙家无数灵丹妙药培体之后,在丹田内凝化的内丹!只应该在丹田之内,待和你……和你有夫妻之实后,和你体内真气融汇交流,在此之前,万万不能逆行而上,破体而出,否则便能要了她的命……”龙翟似乎也已经情急,须发乱抖,“她好端端地怎么会这样?难道你能否认,不是这女人干的吗?”
景横波恍然大悟。
此刻才明白,南瑾那神情,明明就是放弃和诀别!
龙翟上次,一定是逼她献身宫胤,助宫胤和她自己逃脱生死关,她却不愿。只是虚以委蛇答应,在这镇上医馆开了两付药,一付是春药,一付是迷药,春药是开给龙翟看的,迷药是对宫胤用的,用迷药也不是为了占宫胤便宜,只是希望把他放倒,然后,将自己的真元给他。
至于她自己,没有经过交合强硬交出真元,只怕会伤及性命,看她刚才没有成功,已经逆血反冲,就知道后果多严重了。
景横波一时心中百感交集——南瑾做到这一步,可不能仅仅解释为责任义务,她明明,是对宫胤有情的。
只是,所爱的男人,只有一个,再感动,依旧是不能让的。
“启阵!”龙翟大喝!
他看到南瑾险些浪费的真元,心疼得眼前发黑,这可是关系龙家血脉正常延续的至宝!此刻急怒攻心,只想着景横波这女人的存在,必将是龙家崛起的最大阻碍,此时名正言顺,不除他更待何时!
头顶吱吱嘎嘎响声更烈,裂缝越来越大,无数尖锐的冰剑,无声蔓延而入,那股寒气越发凛冽,景横波都打了个颤。
她不想在此时申辩,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也不想令宫胤为难,他找到家族谈何容易。还是自己闪吧。
身子还没动,宫胤忽然从床上飘了下来,一把拉起她,就向外走。
龙翟原以为宫胤会阻止,他已经蓄势待发,宫胤阻止,他阴奉阳违,趁宫胤疏忽,务必要将景横波立毙掌下!
谁知道宫胤不按常理出牌,掉头就走,他倒怔住,愣了愣急忙拦住门口,“家主!”
“家主已换,你是家主。”宫胤冷淡地道,“让开。”
“家主!”
宫胤抬眼看他,清凌凌眼神,逼得龙翟转开眼。
“不换?那就退下。”
“……”
室内气氛尴尬地沉默。
景横波忽然格格格笑起来。
“老龙啊老龙,”她笑道,“这么剑拔弩张做什么?你还真以为你能拦住我?结阵?你有种结上十里的阵,否则姐要来便来要去便去谁也拦不住你造不造?”
龙翟脸色一变,此刻才想起传说中女王的某些神异之处。
“别闹了。”景横波掸灰一样弹弹手指,“这事儿你心里有数,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我说你,好歹你龙应世家也是曾经的第一豪门,几百年的煊赫名声,何至于沦落到今天,要逼一个女子牺牲一生幸福,自甘下贱做那春药惑人的事儿?你不觉得丢人,我都替你这老脸脸红。”
龙翟的脸白了,白完又青了,忽然猛地抬起头,大喝道:“撤阵!”
刚才那些话,可不能给龙家子弟听见,否则那些他拼命灌输的豪门骄傲,真的就此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