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里,弩车越冲越快,已经到了滑坡底端,正正冲着最前面另一辆弩车而去。
剑人自然是不知道动的,兽人已经被霏霏吸引了目光去,弩车里的侏儒还没反应过来。弩车就算灵活,想要掉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轰!”
弩车相撞的声音,听起来像地震,烟尘腾起,撞击响亮,烟尘里砰砰砰一阵连响,隐约还有沉闷的惨叫之声。
景横波跟着的那辆弩车,经过了一段滑坡,加速度带来的冲力,令这弩车的杀伤力远超其余车,竟然连撞三辆车才停下来。
藏身底箱的侏儒,哪里经受得了这样剧烈的震动,有的直接被震死,有的晕去,最轻的也七窍流血。
更糟糕的是,四辆弩车经过经过巨震,和在底箱侏儒因为死亡和昏倒导致的碰撞,机关大部分被触动了。
顿时四辆弩车四周,火箭连射,毒烟滚滚,弩车内藏着的各种武器,都招呼了那群僵尸一般的剑人。
“砰。”一个弹出的攻城重槌,撞在了一个剑人的胸口,那不知躲避的剑人,胸口塌陷,无声无息倒了下去。
“哧。”一大蓬蓝汪汪的牛毛细针射出,所经之处,剑人倒了一大片。
“噗。”一道黄色烟雾喷出,在空气中曳开长长一条黄线,黄线所到之处,剑人似面条一般一排排软了下去。
至于其余被射死的砸死的撞死的剑人,个个死得轻描淡写,倒得无声无息。转眼就去了一半。
一旁散开的士兵目瞪口呆——太颠覆了,先前那群人,在一起的时候,简直可以比拟举世无双的剑仙,那剑气汇聚,上冲虹霓,连英白都无法抵挡。怎么转眼,这些剑仙,就变成了烂面条?
早已避开的景横波格格一笑,道:“果然如此。”
她自接到那神秘的信,便一直在琢磨对付这几种东西的办法,这世上绝对没有完美的物种,而且越是某一方面特别厉害的物种,必然在某一方面特别差劲,这是天道,不可违背。
而且往往越厉害的地方,就隐藏着越薄弱的缺点,从信上的信息推断,那些剑人成团出现,体内剑气充盈,整个人就像一柄剑一般锋利,什么招式也不必使,什么动作也不必做,往前走就可杀人。
看似牛逼哄哄,但是转头一想,什么动作也不必使,是不是根本做不了动作?那说明什么?僵硬,没有反应力。
剑气一样的身体,身体如果做了储存剑气的容器,那么一定是脆弱的,强壮的体魄,不可能令剑气透体,人如剑薄。
所以这些人一团一团出现,汇聚的剑气十分惊人,那样的剑气保护下,才不会有任何攻击能伤害他们。
一旦单打独斗,对方的攻击又胜过他们的剑气的话……他们就死定了。
好比名剑遇见了普通精铁匕首,自然砍它个一刀两断。
现在,为了露出弩车攻击,这些剑人散开,四辆弩车相撞导致的机关连发,顿时将这些身体脆弱的剑人,搞死了一大批。
景横波哈哈大笑,“分开他们!五个人招呼一个,不要靠近他们身体,用长武器打他们!”
士兵们接令,分成小队扑上,开始各自对付剑人。
景横波则身形连闪,扑向那些弩车——弩车先前排成一列,好对这边施放杀手,现在因为那辆车的相撞,以及各种武器的震动攻击,其余弩车中的侏儒都在转动方向,试图先自保。
给这些车转过来,施放各种武器,扎堆在一起的士兵们难免受伤,侏儒们藏在底箱里,谁也伤不着他们,这些侏儒打得正是这个主意。
杀伤面最大的就是毒烟,侏儒们纷纷打开毒烟的机关,黄铜管子伸出,即将喷出烟气,等着那些士兵一批批死亡。
他们各自方向不同,算准没有谁能来得及同时毁去机关,只要毒烟一放,附近都会受影响。
可惜景横波来了。
她背了一袋子石块,闪到上方,双手一扬。
袋子里的石块浮起,呼啸飞出,一阵啪啪啪连响,辘辘转动的弩车忽然一停。
弩车内传来一阵踢打挣扎之声,随即底箱们砰砰被撞开,侏儒们伴着黄烟滚出来,趴在地下喘气。
上头,施放毒烟的黄铜管子,齐齐嵌着大小不一的石头。
石头堵住烟管,毒烟自然倒流,底箱狭窄,侏儒们被招呼得不轻。
景横波挥挥手,早有士兵过来,将这些侏儒俘虏。
忽然白影一闪,霏霏从她身侧轻巧地跃过,向沼泽方向去了,雪白大尾巴毛茸茸地擦过她的脸颊,留一抹淡淡的骚气。
随即地面震动,腥风扑面,那一大群半人半兽的怪物,从四面扑了过来,士兵们吓了一跳,要扑上去保护景横波,景横波笑吟吟挥挥手,站在沼泽岸边不动。
那些怪物们狂奔而来,爪尖在半空闪耀乌光,狠狠地向景横波扑下……
士兵们惊得闭上眼睛,还没来得及想象利爪伤人血光爆现的一幕,就听见有人惊呼。
再睁开眼,就看见女王笑吟吟立在沼泽边缘,身后沼泽泥浆翻动,那群粗壮利爪的怪物,高高跃起,擦过她身侧,扑向了……沼泽。
沼泽之上,一条小小的影子,腾挪跳跃,四面泥浆飞甩,不时露出奇长的肢体,那是软骨人发现目标,要将那小东西扼杀。
霏霏灵巧如猫,轻轻巧巧避过那些杀手,一路向沼泽深处去,雪白的大尾巴在黑暗背景中一甩一甩。
兽人们目光发直,似被鬼魅所引,跟随着扑向沼泽。
沼泽边,身影一个个矮了下去。
士兵们目瞪口呆,看着那些刚才还很神勇的、令他们束手无策的怪物,毫无疑义地,深深陷入泥浆之中。
像一群祭祀品,争先恐后,扑入死亡之地。
没有灵智的半人半兽体,在泥浆之中挣扎吼叫,烦躁厮打,越挣扎陷得越深,越厮打死得越快,很快沼泽之上,便泛出一大片泥浆泡儿。
景横波笑吟吟立在岸边,看着那些怪物在泥浆中渐渐没顶,眼底几分怜悯几分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