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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9章 谁夺天下谁白发(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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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钥匙呗。”景横波永远是那种懒洋洋的语气,让人觉得天大的事,在这样酥软的口音里,都似乎不再重要。

明晏安铁青着脸,从怀中摸索了半天,摸出一个小小的锦囊,让人送过去。

景横波对锦囊点点手指,那送锦囊的人打开锦囊,倒出几副小小的金色的钥匙。

景横波这才点点头,拨开一处虎爪藤缺口,示意他扔过来。

那士兵将锦囊向里一扔。

明晏安眼神一闪,唇角阴冷地一抿。

锦囊穿过虎爪藤缺口,景横波探手一抓。

她一抓,手不由自主离开柴俞,松开了她的脖子,柴俞忽然闪电般一伸手,一把捞住了锦囊,往嘴里一塞。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直着脖子,拼命咽下了锦囊。

景横波大怒,回手去勒她脖子,大叫:“吐出来!吐出来!”

她一松手,虎爪藤又哗啦啦落下来,遮住了囚车,众人只看见囚车一阵激烈晃动,隐约有吚吚呜呜的声音,又有锁链哗啦啦的响,似乎两个人在激烈厮打。

此时又是一层惊变,众人反应不过来,明晏安又惊又喜,脸上青红之气交叉闪现得更快,下意识策马上前几步,又摸了摸怀中。

虎爪藤还在生长,已经垂挂到了地下,甚至蔓延了出去,似绿色的鬼一般在地上迅速向前攀爬,士兵们瞧着心底发悚,忍不住向后退。

此时双方已经停止交战,上元军顾不得横戟军,横戟军也忘记了拼命,人群都在往这一处中心涌,明晏安的亲卫用长枪将人们往外拦着。

万军屏住呼吸,等待两个女人的厮打,一场女人间的厮打,隐隐决定着玳瑁最后的归属。

忽然囚车里“啊”一声惨叫,听声音竟然是景横波那特殊的声线,上元军精神大振,横戟军大惊失色。

囚车又是一阵晃动,忽然“啪。”一声响,众人隐约在绿叶的缝隙里,似乎看见火光一闪,然后有人“啊”一声,忽然向外一撞,撞了出来。

众人都盯着那撞出来的人,紫裙绸披,赫然是柴俞,横戟军如遭雷击,上元军齐齐出一口长气,忍不住大呼:“王妃英勇!”

柴俞出来时,撞开了门,众人已经看见里头火光蹿起。

先前泼水,泼的是外头的虎爪藤,但里头先前就泼过了油,自然没能被洗掉,之前虎爪藤密密麻麻,将火势挡住,里头没有燃烧,此刻囚车里烧起,顿时大火猛烈,众人眼见那里头锁链未解,锁链上栓着的人,已经全身没入火焰,正拼命痉挛挣扎。大概痛苦太过,竟然不能发出声音。

当众活活焚人,是极其惨烈的刑罚,众人都忍不住后退,调开眼睛不敢直视,掌心里浸出冷汗来。

那样的烧法……无论如何都活不了了……

柴俞在地上狼狈滚出,明晏安亲自下马,将她接住,他脸色青红之色愈烈,瞧来越发可怕,自己却浑然不觉,满脸兴奋欢喜,道:“好!好!多亏了你!”

柴俞就着他的搀扶站起身来,两人默不作声盯着那着火的囚车,眼看囚车里那团火影,无声吞噬那扭曲挣扎的苦痛身影,直到烧成一段焦尸。

明晏安盯着那不断痉挛的火中躯体,只觉得心火也在狂烈地烧,烧尽了这许久日子来的压抑、不安、紧张、烦苦,烧出一片海阔天空艳阳天。

他忍不住哈哈哈狂笑起来,大声道:“你也有今天!”

柴俞却在他身边咳嗽,捂着咽喉,抚着心口,低低道:“真是……难咽啊……”

明晏安气喘吁吁地道:“心肝儿……你怎么就咽下去了?其实你不咽也没什么,那本就不是钥匙。”

柴俞愕然睁大眼睛。

“不过你咽下去也是对的,让我看见了我最忠心的王妃。”明晏安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真正的钥匙不是那几副小金钥匙,是藏在锦囊夹层里的,本王防备着呢……如今也给你吞了。瞧这锁链完好,景横波果然被烧死了。”

他回头凝视柴俞,直到此刻,眼神才泛出了真正的坦然和信任。

“罪魁已死,这场战争已经结束,让他们投降,我要在这彻底胜利时刻,万民之前,册封你为我的王妃。”

统兵大将黄冈,带领一队士兵,推着烧成焦黑的囚车,在战场上飞驰。

“女王已被烧死,横戟军速降!”

喊声越来越高,汇聚成声浪,扑向横戟军,横戟军惨白着脸,开始向后退。

明晏安哈哈大笑,下了马上了红毯,他下马时身子歪斜,柴俞扶了一把,他自己兴奋太过,却不觉得。顺手扶住了柴俞的手臂,款款道:“王妃,今日是所有玳瑁臣民,向你俯伏膜拜之日。”

“也是大王威凌玳瑁,正式将玳瑁大一统之日。”柴俞笑得温婉。

明晏安的笑声透着敞亮,十数载憋屈龟缩生活,今日才见玳瑁天空之下,土地辽阔。

他和柴俞携手沿着红毯,往高台走去。走不了几步,忽觉心跳剧烈,汗出如浆,太阳穴和耳鼓砰砰直跳,而浑身骨骼血肉,又似开始一阵奇异的瘙痒,他心知不好,屡番受刺激太过,瘾和病,一起犯了。

他的腿开始发抖,眼看着那高台就在近侧,却担心自己迈不上去,又怕迈上去,在这么重要的一刻,自己丢丑。

“快……快……药……药……”他手指颤抖地抓紧了柴俞的衣袖。

柴俞急忙取出一个小瓶,他劈手夺过,借着手势的掩护吞服,又道:“还有……还有……”

柴俞伸手在身上摸摸,惊道:“我藏了黄金粉的手帕没了,可能是刚才挣扎打斗,丢了。”

“那拿瓶子的……瓶子的……”

“不行!医正说您不能服黄金粉过量!”

“废话什么!快点!”他伸手到他怀里搜,骨髓里如蚁在钻,他腿颤抖着,只觉得身体里的各种液体都似要汩汩流出来。

“不行!”柴俞一扭身让开,态度坚决,“事关您的性命,请恕妾身不能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