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要命的是,八成还是个少女……
糟糕透了……耶律祁心中又呻吟一声,眼睛一垂,隐约感觉到这少女不知道是惊吓还是沉醉,完全僵硬着不知避让,他赶紧要放开,然而此时那边马车蓝色旗帜下那人,本已经转过头去,忽然又转回来,随即身子纵起,竟然向这边掠来。
耶律祁暗暗皱眉。
蓝底金字双兽旗,是耶律家族的家徽。
此刻一进商国,就遇上了耶律家族的车队,实在不是一件好事儿。更要命的是,这个目光如鹰的男子,正是被他在黄金部无名小村山洞里,杀死的家族大先生的弟弟耶律胜武。论辈分算是他的叔叔,也是家族执法堂的首席长老,武功在家族可算第一人。
他并不惧怕此人,却不愿意才入商国就被发现,因为之后景横波必然要来找他,一旦一起被耶律家族盯住,会多很多麻烦。
当初他在山洞内,受大先生逼迫,之后奋起杀了大先生,然后赶往黄金部小城北辛城,在那里杀掉了耶律家族外派的所有人,还差点杀死了三公子。
他和家族早已结下深仇,不死不休。
耶律胜武掠过来。
耶律祁心中叹息一声,松开手。他需要有人为他打掩护,但却不想利用这个女子。
那少女却忽然搂住了他!
耶律祁一怔,那少女已经把脸又贴了上来,在他耳边轻轻道:“帮帮我……帮帮我……有人在追我……”
耶律祁心中啼笑皆非。
这一抱当真巧了,他自己需要人掩护,想不到对方竟然也需要躲藏。
少女的脸紧紧贴着他的脸,在他的怀中瑟瑟,似乎很惊吓,耶律祁想了想,手臂用力,一把将她拉出她的车窗,拉进了自己怀中。
同时他变声笑道:“你这小淘气,瞒了我一路,让我追了一路,这下可追上了,还要闹什么?”说着顺手放下车帘。
头顶上,耶律胜武无声掠过。
车下,玉无色的护卫,始终没看清耶律祁,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又想殿下真是厉害,不是一直在车中睡觉的么?什么时候勾搭到了这么一位美人?
耶律祁跺跺脚,马车继续前行,那边相撞的马车上,本来也有护卫,护卫们一开始反应不过来,怎么撞着撞着就吻上了,吻着吻着就带走了?此时一看这边马车真的要走,顿时急了,赶紧驱车追上来。
车厢里耶律祁模仿着玉无色的声音,道:“快!快!被追上,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护卫们立刻死命打马,用吃奶的力气狂奔。幸亏玉无色一向讲究,赶车的车夫都是精挑细选,硬是在那条云集了各方来客马车的狭窄街道上,挤出一条道路,又引得其余马车乱了方向,导致后头要追的那辆马车,没追出几步就又和别人的马车撞在一起,砰砰乓乓声音不绝,很快整条街道都被堵住,别说那少女的马车追不过来,连耶律家的马车都被堵在了街尾。
耶律祁微微松了口气,此时才来得及看那少女,他把人拉过来之后,就把她推到了一边,从头到尾,没看清她的脸。
马车里很暗,隐约听见那少女也似松了口气,又似冷笑一声,随即她起身,戴上面纱,拉开窗帘看了下周围情况,头也不回地道:“多谢你救了我,我决定不追究你先前的非礼之罪,回头有机会,我还会谢你。”
耶律祁笑了笑——口气不小,谁家小姐?
那少女回头,终于看了他一眼,一眼之下,似乎轻轻一震,有些意外,半晌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比刚才柔软很多,不过内容,似乎更惊悚了些。
她道:“啊,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要以追求来谢你。”
耶律祁一怔,未及回答,那少女已经一笑,伸手变戏法般变出一朵花,轻轻放在他身边的座位上,随即一声呼哨。
窗外传来急速的蹄声,蹄声密集凶猛,不像马,因为拉马车的马似乎受了点惊吓,马车有点不稳。
少女掀开车帘,风一般地越过车窗,身若柳絮因风起,竟是一身的好轻功。
耶律祁掀开车帘,那少女骑在马上,抬头对他一笑,笑容神秘,随即拨马而去。
耶律祁看她走远,才发觉她骑的那匹白而高大的骑兽,并不是马,而是传说中的驼羊。
驼羊,姬国的国兽,这种温顺和善的动物,产于高原姬国,是那个女子为尊的国家的最重要的骑兽,据传姬国驼羊存在变种,最凶猛的高于大马,可力搏狮虎。
如今可算见着了。
耶律祁轻轻皱眉——能用这样的驼羊,又这种做派,这女子应该是姬国的,而且身份不低,那为什么还会被人追逐,需要借他遮掩?
座位边,那朵雪白的花轻轻颤动,耶律祁心中有种奇怪的感受——向来男子追逐女子送花,是诸般风流手段之一,如今却颠倒了过来。
但在姬国,真的不奇怪,姬国女子为尊,很多风俗习惯里是男人做的事,姬国是女子来做。
这朵花代表什么意义?
他轻轻拈起花,才发觉这不是真花,是用驼羊的毛,以钩针钩织的绒花,钩织得花瓣套花瓣,图案十分精美。
雪白的绒花在他洁白的掌心颤颤,他默然良久,微微一笑,手指一弹。
花没入黑暗角落中。
景横波一大早就冲进了翡翠女王的寝殿。
翡翠女王还在床上,见她忽然出现,没骂没惊没抗议,死狗一样瘫着,呜呜呻吟道:“好难受好难受……”
景横波本来想骂人的,看她这个样子,顿觉同病相怜——都是被熊孩子折腾着的可怜人。
玉无色那个坑爹货,他也不想想,他娘守身如玉那么多年,又是这个正青春如火的年纪,那些漫漫长夜独自一人不知道多苦熬,好容易和英白有了机会,所谓多年压抑一朝爆发,又可谓干柴碰上烈火,这时候搞七捻三害人家拔萝卜,会难受死人的!
“你教的什么熊孩子!”她只得悻悻地骂,“把我的朋友掳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