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横波听得心痒,忍了忍还是忍不住,“般若雪算不算?”
“啊?这个啊?不了解。不知道!”七杀答得异口同声。
景横波气结。
和七杀在一起混久了,一定会少活十年!
她盯着台上灰衣人。实在辨认不出。这人太没特色了。连身材都四四方方,肩宽腰宽腿看起来却短,就这身形看实在寒碜。
“砰。”一声响,狂风大卷,靠擂台近的众人只觉得气息一窒,忍不住闭眼,再睁眼就看见裴枢正自擂台后倒飞而出,满头长发都倒竖而起,靴跟擦着地板一路蹭出长长一条深沟,木屑飞溅,看上去像点燃一条深红的火线。
那灰衣人身形飞纵,随他而出,忽然伸手拽住裴枢胸前衣裳,裴枢正在猛力倒退,嗤啦一声,他上身衣衫片片碎裂,露一片还未褪去的灰色肌肤。
众人惊呼,瞪大眼睛,没想到脸上肌肤如雪的裴枢,身上肌肤如此难看。
“哈哈哈哈哈夫君!”那丑女抠着鼻孔高声喊,“长得丑就别冒充美男啦,你虽然号称‘飞天遁地灰毛鼠’但奴家可不嫌弃你!”
“哦……”众人发出了然嘘声——原来是个丑家伙,戴了美人面具!
“夫君,你输啦。”丑女声音又高又尖,让人怀疑整座城都能听见,“咱们王八绿豆,天生一对。就别在这磨蹭了,今晚洞房吧啊哈哈。”
“滚!”
怒吼声里,拳声炸响,轰然一声,擂台塌了。
众人纷纷逃窜,等他们逃出几丈外再回头一看。裴枢不见了,丑女不见了,那打擂台的灰衣人也不见了。一地废墟里只有先前那独自上台打擂的女子,怅然徘徊。
头顶忽然有呼啦啦声音,众人抬头,看见那大红底缎,金光闪闪的横幅,也悠悠落了。
“哈哈哈哈哈哈。”
当晚客栈里,这样的怪笑声一阵接一阵,有七杀的,也有景横波的。
景横波笑得尤其大声,她觉得好爽。
裴枢这小子性情本就骄狂,含冤受屈在谷中又过了几年非人日子,现在性子也有点非人了,简直不拿人当人,活该受点磋磨。如果那灰衣人不出手,她也会出手的。
裴枢这时候当然不在——身边都是无良损友,谁也不会给他面子,为了避免被再次羞辱,他带着手下出去打猎了。景横波担心附近的野兽今晚一定都遭殃了。
或许他也在全城搜寻那丑女和那灰衣人,希望他找得到,再被揍一顿。
裴枢此刻没有找到那灰衣人,却被人找到,堵在了一处巷角。
远处高楼的灯光投射过来,在巷口形成一道三角的暗光,裴枢就站在暗光里,双手抱胸靠着墙壁,脸色很不好地斜睨着前方一抬小轿。
“爷爷的路你也敢挡?滚开。”
轿子里没动静,半晌,帘子一掀,露出一双手。
手如玉,指纤纤,两指之间夹一朵梅花,黄蕊红瓣,衬得肌肤似有流光。
指上一枚指环,飞羽形状,光泽青蓝。
裴枢目光一凝,站直身体。
“是你。”
“昔日梅下客,今朝梦里歌。”轿子里的声音微冷,如玉珠落清泉,不带丝毫烟火气,“多年不见,原以为早已天人相隔,不曾想此生还可再闻君之消息。少帅,暌违久矣,如今安否?”
“我被绑架了,救我!”
景横波展开这张纸条时,目瞪口呆。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她抬头看看面前,刚才送信来的小乞丐已经汇入人流。
晚饭吃得好好的,就有人来说要见她,出门来却没看见人,只有一个小乞丐似乎跌了一跤,在她脚边呻吟,她微带警惕地扶起,那小乞丐却趁机将这信塞进她手里。
送信方式不算奇特,这内容就太惊悚了,谁被绑架了?
七杀已经傻兮兮地回头数,尔陆数了半天,惊道:“一二三四五六,坏了!真少了一个!咱兄弟谁被绑架了?”
“少了你自己!”景横波没好气地抖抖那信纸,“扯吧。目前就裴枢不在,他会被绑架吗?他不绑架别人就不错了!再说他被绑架了会这样求救吗?他一定愿意自己去死……”
“姑娘!姑娘!”她话音未落,一大群灰扑扑的家伙已经气急败坏地跑了过来,“救人啊!救人啊!我家少帅被绑架啦!”
半刻钟后,一间屋子里站满坐满了人,盯着那群灰扑扑的家伙。
“德信。”景横波不可思议地道,“你说你家少帅心情不好,带你们去散心,遇上人挡路,你家主子去揍人,结果却被人家劫了?”
故事前头是符合逻辑的,结局却烂尾了吧?
“是啊是啊。”点头如捣蒜。
“那你们怎么不去救主子,一个个都跑回来了?”
“主子让我们回来求救,我们打不过人家。”德信眼巴巴地瞅着这群“主子的好朋友”。
“啊呸。”七杀走开。
“胡扯。”拥雪走开。
“主子你该洗漱了。”紫蕊端水过来。
“好困,浪费老子时辰。”天弃打着呵欠去睡觉。
“睡觉睡觉,再见么么哒。”景横波换拖鞋。
“还不知道想把谁哄骗出去,给他揍一顿出气。”七杀和天弃高声大气地笑着,头也不回地各自回房睡觉。
景横波也大声赶着那群灰溜溜的家伙,“走啦走啦,睡觉睡觉。”等人都进房了,却一把拉住了最后一个被赶出房门的德信。
“说吧,他到底去了哪里?”
德信眯起眼笑了,狡黠得真如一只灰老鼠。
“少帅说,他有办法拿到宝舟图纸了,但要你帮忙。”
“那为什么搞这一出绑架?”
“因为只能您一人去帮忙。不这么闹一场,七杀他们就会怀疑少帅行踪,自然也会不睡,盯紧你,让你没法一个人走掉。”
“我为什么要一个人去?”景横波怀疑地盯着德信,她对裴枢,可没那么信任。
“您不信少帅,咱们立即就把命押您这。”德信二话不说就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