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老来得子,自然将儿子千宠万娇,可长女毕竟也宠爱了那么多年,感情早已根深蒂固,这些年因为觉得愧对女儿,襄王对和婉的宠爱甚至更上层楼,襄王后为此已经不满很久。
想到和婉,不禁就想到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她瞪了纪一凡一眼。
向来幼弟怕长姐,纪一凡被她一瞪,下意识向左移动了一步避让。
襄王后冷哼一声,转回目光,忽然觉得耳朵又一痛。
她大怒,一摸耳垂,火辣辣的痛。看来看去,这里没人能隔空扯她耳朵,也没人有这个闲心和胆子,除非她那宝贝弟弟!
襄王后暴怒的眼光射过去,纪一凡打个寒战,赶紧又向左让一步。
两步。
景横波默默数一数,又喝下一杯酒,身边耶律祁摇摇空了的酒壶,顺手从隔壁桌上偷渡来一壶。
雍希正与和婉,已经快要行到金案前碰面。
景横波目光,狠狠对襄王后耳垂一扫。
“啊!”襄王后耳垂一阵剧痛,伸手一摸,耳垂已经裂开,耳垂上琉璃孔雀坠珍珠串耳环珠子已经掉了一颗。
襄王后瞪着手指上一抹血迹,抬头霍然看向纪一凡——是不是这小子!恨她促成和婉和雍希正的婚事,要恶整她这个姐姐!
这一看,顿时发现纪一凡托盘上,骨碌碌滚着一颗珍珠。
正是她耳环上掉落的那颗珍珠!
襄王后勃然大怒,再也忍不住,不理襄王低声询问:“怎么了?”一拂袖,大步向纪一凡走去,准备好好教训这个无法无天的小子。
纪一凡原本有点担心的看着姐姐,不明白她一再用暴怒的眼光看自己做什么,看见姐姐竟然怒气冲冲走过来,大惊之下再次跳开一步。
他落下的时候似乎觉得不对,身子想要一纵而起,但殿内耶律祁忽然一弹指,咻一声轻响,纪一凡膝窝一酸,踉跄落地。
第三步!
绯罗变色。
景横波霍然扔杯而起。
“咔嚓。”一声轻响。似乎发生在淤泥池底,但此刻众人目光都被忽然怒气冲冲的襄王后所吸引,忍不住站起身相望,无人听见那声异响。
景横波忽然想到什么,急急和耶律祁道:“想办法告诉和婉,速速离开淤泥池!尤其不要靠近中心!”
耶律祁点点头,默默动了动唇,景横波心想这就是所谓传音?以后她一定要学。
池子中和婉似乎已经听见,一怔之下四处张望,景横波迎上她目光,微微点头。
和婉愣了愣,随即似乎反应过来,但她并没有按照景横波的吩咐停下,反而抓紧刀鞘,继续向前。
景横波一怔。
此时襄王后已经走到纪一凡身边,拉扯住他。
此时雍希正与和婉面对面,雍希正一步即将跨入池子中心。
此时襄王莫名其妙看着王后。
此时所有人都在看王后或者那对新人,只有宫胤,一直低头看着淤泥池中。
“啪。”一步跨入池中心的雍希正,脚下忽然发出异声。
他一低头,脸色微变。
淡黄色的淤泥池中,忽然出现隐隐的波纹,似乎还有粘腻的气泡出现。
雍希正霍然举刀!劈向和婉!
众人惊呼。
正在这一刻,和婉也发出一声大叫。
“去死吧!”
她手一抹,手中刀鞘忽然掉落,现出一把寒光闪闪的薄刀,一刀捅向雍希正!
“唰。”一声淤泥四溅,一条三尺长的黑影忽然从两人之间蹿出,一张口狰狞獠牙闪亮,扑向和婉。
“啪。”一声,雍希正下劈的钝刀,劈在那黑影背上,将黑影劈飞。
“嗤。”一声,和婉手中的刀,刺入了雍希正的小腹。
时间空间在一霎凝固。
所有人僵住动作。
襄王后抓住纪一凡的手顿住。
纪一凡霍然抬头,瞪大眼睛。
襄王目瞪口呆,颤抖地伸出手指,指着和婉。
雍希正捂住小腹,伤口血流如注,他仰起头,紧紧盯住和婉,眼神没有怨恨,却怅然苦痛绵长。
和婉双手满是鲜血,怔在池中已经呆了。
只是一霎。
景横波忽然扑了出去,大叫:“啊!公主!你想杀那怪物,失手误伤驸马了!”
一声惊醒梦中人,所有人刹那都恢复活气,襄王后推开纪一凡,疾步上前,雍希正眼底闪过一丝希冀随即又是一丝黯然,和婉还是怔怔看着自己的手,似乎依旧没能反应过来。
景横波心中大急——刚才那被劈飞的黑影,忽然又弹了起来,再次扑向和婉。
此时雍希正重伤,和婉发痴,其余人都在岸上,无人可为她遮挡。
景横波一边扑来,一边双手用力一挥。
“啪。”一声,那黑影再次被击中,景横波却感觉那东西极其滑腻力大,迅速从她意念掌控中脱身,借势一甩,扑向离池边最近的襄王!
“啊!”一声大叫,襄王向后便倒。
那黑影一弹即起,张口发咝咝之声,就要对襄王咽喉咬下。
宫胤终于出手!
雪白衣袖一甩,一股寒气迅速在半空中凝成冰晶,那黑影似乎对这冰晶很是忌惮,身子一扭避开冰晶,一口灰雾喷出。
正在此时景横波扑到,她一边奔一边试图大叫和婉避开。嘴正张着。那口灰色雾气,直直扑入她咽喉之中。
刹那间她只觉得气息一窒,从咽喉到肺部,忽然就不能呼吸,随即眼前一黑。
她噗通一声倒下,昏迷前最后一个念头是。
见宫胤一次倒霉一次,果然这家伙是我克星……
又是人影一闪,大惊的耶律祁闪出,看景横波倒下,伸手就去抓她后心。
一道冷风袭来,重重打开了他的手,耶律祁借势一个翻身,人还未站稳,已经被扑过来的人墙远远挡在外面。
宫胤的护卫,已经迅速出现,比王宫护卫更早一步占据了有利地形,将池子整个包围。
他刚想闯,人墙里宫胤声音已经冷冷传来,“谁擅闯一步,本座立即将人质投入池中。”